該說點啥？

    朱韻：“……新年快樂。”

    “你也是?！?/br>
    “那個……軟件怎么樣了？”

    “早就結(jié)束了，合同也弄完了。”

    朱韻哦了一聲，李峋那邊問她，“干什么呢？”

    朱韻坐在馬桶蓋上，說：“沒干嘛，剛吃完飯，你呢？”

    “收到預(yù)付款了，正準備去給員工發(fā)紅包呢。”

    “??？”朱韻云里霧里。

    “啊什么？”他好像在笑。

    “李峋……”

    “我在你家門口?！?/br>
    朱韻狠狠一捏手機！

    果然！剛剛那個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我他媽就說自己沒有認錯！

    她站起身，原地走了兩圈，壓低聲音，迅速地問：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

    李大爺慵懶地說：“我想登你的教務(wù)后臺很難嗎？”

    “……”

    電腦技術(shù)不是這樣用的。

    有人敲洗手間的門，朱韻心里又一跳，后想起剛剛自己已經(jīng)鎖上門了。

    “朱韻，等下來吃水果哦，芒果和柚子想吃哪個？”是母親。

    朱韻沖外面說：“都行，柚子吧！”

    母親離開。

    她沒有聽到，要感謝今晚的鞭炮。

    朱韻重新將手機放到耳邊。

    “那個，李峋，我等會可能……”

    “我知道。”李峋聲音平靜，“你知道立花賓館在哪吧?！?/br>
    “嗯?！彪x她家不遠，隔兩條街，一家不大的旅社。

    “我住那，有空來。”

    “嗯?！?/br>
    剛要再說什么，母親又來敲門。

    “怎么這么慢呀？蘋果都要皺了?！?/br>
    “來了，馬上！”

    朱韻再次拿起手機時，李峋已經(jīng)掛斷了。

    去客廳跟父母聊天看電視，朱韻嘴里塞著水果，電視節(jié)目入了眼卻沒有入心。

    她看著歡歡樂樂的小品，忽然想起，自己剛剛好像忘了問他一句。

    今天除夕，你怎么沒回家？

    第26章

    朱韻看了一會電視，覺得無聊，要上樓時，母親提醒她今晚得守歲。

    “還得守歲？”朱韻哪有心思守什么歲，找借口：“我有點困了。”

    “胡扯?！蹦赣H瞥她，“才幾點就困，平時隨便看本書都能通宵。”

    朱韻在沙發(fā)上如坐針氈。

    十一點半時，母親已經(jīng)昏昏欲睡。

    父親推了推母親，讓她早點休息。母親打著哈欠往樓上走，還不忘叮囑朱韻：“一定要守歲啊，十二點的時候要去佛堂許愿?！?/br>
    朱韻真的在沙發(fā)上坐到十二點，電視里的主持人站成一排倒數(shù)最后幾秒，朱韻起身。

    家里的佛堂是三樓北面的儲物間改的，外婆信佛，母親……偶爾會信。

    一進屋，幽暗的房間內(nèi)，全是檀香的味道。

    朱韻坐在鋪墊上，看看時間，剛好十二點。朱韻按照以往母親的要求，沖佛像磕了三個頭，準備許愿。

    磕頭時，領(lǐng)口的十字架項鏈落了下來。

    朱韻微微一愣。

    她都快忘了……事實上她確實經(jīng)常會忘記，自己還帶著這條項鏈。

    項鏈很舊，畢竟已經(jīng)很多年了，樣式也不新穎，用最便宜的金屬制成的，現(xiàn)在表面已經(jīng)掉漆了。

    朱韻已經(jīng)記不太清項鏈主人的模樣，每當她回憶時，腦海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女孩高傲得像只孔雀。

    她將項鏈收回領(lǐng)口，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忘許愿了。

    算了。

    十二點是鞭炮高峰期，朱韻從佛堂出來，沖樓下喊了兩嗓子，父親的聲音從臥室傳來，“我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朱韻大聲回答：“好！”

    夜終于開始了。

    朱韻回到房間，反鎖好門，窗外鞭炮陣陣，煙花滿天。

    她在床上發(fā)呆片刻，然后去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吹完頭發(fā)一切收拾妥當出來時，已經(jīng)一點了。

    浴巾被隨手扔到地上，朱韻赤著雙足來到衣柜前，她在里面翻了翻，最后將那套新買的白色裙裝取出。

    換好衣服，朱韻探身鏡前，在臉上輕輕打了一層底，涂了淡淡的唇彩，她沖鏡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然后便坐回床上，靜靜等。

    等待之時，最是難耐。

    明明窗外聲音震天，她卻依稀能夠聽聞自己的心跳。手指絞在一起，很緊，出了汗。

    刺激啊……她抿唇，真他媽刺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的聲音慢慢平息，只有偶爾一聲來自遠方的脆響，提醒人們，這不尋常的夜，還沒有結(jié)束。

    二點。

    朱韻站起，拎著自己的包，小心離開房間。

    腳落在地上，輕得像精靈。

    屋里靜悄悄，父母的睡眠質(zhì)量都很好，絲毫沒有被鞭炮聲影響。她下到一層，從鞋柜里取出一雙高跟靴，但沒有馬上穿上。

    她踮著腳打開房門，溜邊出去。

    腳踩著冰冷的石階上，涼得每個毛孔都收緊了，她大氣都不敢出。在門口干站了兩分鐘，確定父母都沒有醒之后，朱韻才將鞋穿上。

    轉(zhuǎn)頭。

    對面雪月風花。

    朱韻深呼吸，跳下臺階，往外走去。

    街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但留下了許多放完的煙火，走在上面，軟綿綿的好似雪地。

    朱韻這身裙裝穿在深冬季節(jié)，著實有些冷，她的背包里裝了備用的外套，可她完全不想換上。

    某一刻，她體會到了李峋去美術(shù)館那天的心情。

    一想到那天，朱韻腳下的步伐變快了。

    越來越快，直至奔跑。

    發(fā)絲與裙擺被心里涌出的沖動鼓吹得肆意飄揚。

    午夜的鐘聲已經(jīng)敲過，她是汪洋之中唯一一艘夜航之船。

    立花街與朱韻的住宅只隔了兩條街，這里聚集了許多小型旅店和餐館，有很多店鋪全天候營業(yè)。

    朱韻知道立花賓館的位置，一口氣跑過去，大廳里有伙人正聚在一起打牌。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閃閃發(fā)光的金腦殼。

    項目暫時告一段落，他終于不是那么苦大仇深了，也會笑了。

    某金閃閃正擼著袖子準備甩手里的王牌，行云流水的動作被一嗓子喊斷——

    “李峋！”

    他頓住兩秒，然后回頭，臉上的神情從勝券在握變成呆若木雞。

    他怔然地看著她，從頭到腳，最后低低地感慨兩字——

    “我cao……”

    李峋這樣扭著頭，叼著煙，手上還維持著抽牌的姿勢，模樣著實有些滑稽。

    朱韻被他逗笑了。

    他自己也笑了。

    “到底出啥，還打不打了？”下家在催他。

    李峋將手里的牌一丟，“不好意思，打不了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