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軌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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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么想著,坐了下來,昂貴的西裝褲蹭上了灰,他拿出林重的那部手機,向上翻看那一條條墜著紅色感嘆號的消息。 林重簡直把他這個賬號當(dāng)成了樹洞。 第13章 三個月前。 ——肖樂和安禾結(jié)婚了,難以置信,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兩個冤家竟然在一起了。 ——肖樂讓我去當(dāng)伴郎。 ——我沒去,哪有瘸子當(dāng)伴郎的。 ——祝他們幸福。 ——爸媽規(guī)定,林重不能有朋友。 ——但肖樂和安禾有林重這個朋友。 ——但還好,除了林重,肖樂和安禾還有很多朋友。 一年前。 ——祝我生日快樂。 兩年前。 ——舅舅死了,往后再沒人記得我的生日了。 ——我和我表哥一起把他的棺材抬出去的,棺材很重很重,壓在肩上,我的肩都腫了,等從殯儀館出來,他卻變成了一只手就能托起來的盒子。 ——好輕啊。 兩年半前。 ——我爸說,也幸虧我出車禍了,不然當(dāng)初做手術(shù)的錢都不知道從哪湊。 ——他們以為我睡著了。 ——他們說要再要一個。 ——因為我已經(jīng)不頂用了。 ——我偷偷往我媽的水里放避孕藥,我不想再有人像我這樣活著了。 大四畢業(yè)前。 ——陳路生,你理理我。 ——理我一下。 ——小山會隱身。 ——只對不愛他的人生效。 ——嘿嘿。 大四上半年。 ——周博那家伙居然說想創(chuàng)業(yè),一副老子有錢的樣子,好吧,他有錢,我有點子,我們雙劍合璧,共創(chuàng)輝煌。 ——越來越多的人入伙了,越做越大了。 ——你看我一眼能死嗎。 ——我們被制裁了。 ——可惡的資本家,我才不會服輸呢。 ——但好多人動搖了,他們害怕了。 ——我跟他們說挺過這一陣就好,我們一定能前程似錦,飛黃騰達的,結(jié)果就周博和我堅持了下來,其他人都退出了。 ——我哥病了,又要錢。 ——陳路生你這個摳王,就多給五千,你去死吧。 ——你理理我,陳路生。 ——我同意了對方的收購,周博好生氣,對不起啊,明明是我說要一起堅持下去的,卻是我先放棄了。 ——可我真的需要錢,我哥的醫(yī)藥費拖不起了。 ——我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小山的意思是,身上壓著很重很重的山,永遠飛不起來。 大三下半年。 ——你理理我。 ——你猜我今天見到誰了。 ——我跟著趙景川,給他端茶遞水去,賺了五千塊錢,還見到了你媽給你定的女朋友。 ——她說你渣,養(yǎng)了好幾個小情人。 ——說打死不會和你處的,還要告發(fā)你,讓你在圈里再找不到女朋友。 ——我不信,就你?! ——我跟蹤了你,你不知道吧。 ——我看見你養(yǎng)的小情人了,真漂亮,身上全是名牌,開著你的豪車,住著你的別墅,隨手就是十幾萬花出去。 ——猜猜我怎么看見的。 ——算了,告訴你吧,你今天陪她逛商場,我在里面賣貨,要不是我眼尖,就尷尬地撞上了。 ——陳路生,你真的夠牛逼。 ——各種意義上的牛逼。 ——真的。 ——我竟然今天才知道,原來陳路生的花園里養(yǎng)了很多花。 ——而我只是其中最廉價的一朵。 ——林重是個便宜貨。 ——最高只值兩萬五。 “不是的,林重不是便宜貨……” 陳路生的聲音啞得厲害,近乎要發(fā)不出聲,微弱的聲音從收緊的喉嚨里發(fā)出,帶著強烈的灼痛,他一遍遍說“不是”,嘴唇動著。 可這里沒人聽他說這些,所有人在疲憊中麻木,孩子哭鬧的聲音、火車行駛的聲音,還有睡著的人的呼嚕聲,世界太吵。 淚水啪嗒砸在手機屏幕上,他用袖子擦拭,本就不靈敏的手機屏自行向上翻動。 大三上半年。 ——趙景川又欺負我。 ——你看著他欺負我。 ——我一點也不喜歡zuoai,好疼。 ——男的和男的上床都這么疼嗎? ——你理理我。 大二那年。 ——你為什么對別人就可以笑得那么溫柔,對我就冷言冷語,板著個臉? ——你理理我。 ——算了,知道你不會理。 ——你比趙景川還討厭。 大一那年。 ——趙景川好討厭。 ——但他比你大方。 ——你個王八蛋。 ——你理理我。 ——你看我一眼。 ——為什么你們都像看不到我一樣,你看看我啊。 劃到這,頁面停住了,上面再沒有了。 手機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燙,陳路生把手機按在心口,似乎只有這樣,心口的疼痛才能緩解一些,可手機guntang,貼著他,落下一片烙印。 對面的男生換了個姿勢,眼睛半睜不閉的,狹窄的視野里,一個大男人長腿長臂的,卻哭得縮成一團,眼睛都哭紅了。 他揉了揉眼睛,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了過去:“哥們,你沒事吧?” 陳路生只接過紙,垂著頭晃了晃腦袋。 “人生其實沒什么過不去的?!蹦猩鹨粭l腿,“過得慘的人多了去了,不還是有那么多人活著嘛?!?/br> “我跟你講啊,我大一的時候,三年前,那年冬天,我當(dāng)時也沒買上坐票,也坐在這兒,就你坐的那個位置站著一個男的,背著個破布包,臟兮兮的,棉服都鉆毛了,他跟他媽通電話,他那破電話,我的天啊,那聲音滋啦滋啦不說,聲還賊大,跟個老年機似的?!?/br> “電話剛通,他媽第一句話就是,你怎么不去死,我還以為那兄弟干啥喪心病狂的事了,結(jié)果繼續(xù)聽下去,才知道,他出車禍,好不容易找到了肇事者,得了筆賠償,他媽卻把他的賠償金用了,給他哥動手術(shù)用?!?/br> “這哥們沒錢治腿,延誤了治療,腿落下了病根,瘸了,這哥們一生氣唄,跟他哥動手了,罵他哥怎么不去死?!?/br> “他媽就罵他,你哥的命重要還是你的腿重要,你個白眼狼沒良心的,什么臟話都出來了,我看見他嘴唇都白了,他媽罵了他得有半個小時,一直罵,他一直沒還嘴?!?/br> “直到他媽說了句,你就是欠你哥的,就該為他犧牲?!?/br> 男生講到一半,停下了,抽出張紙,擤了擤鼻子,鼻子被紙擦得發(fā)紅。 他眼睛也有些紅。 隨后他將紙丟進旁邊洗漱區(qū)的垃圾桶里,然后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