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可是一點(diǎn)都不好吃?!毕那飭柩?,“我不會怪你讓我在室友面前丟人,她們不會放在心上,可我不舒服?!?/br> 夏秋拉起何知渺的手,戳在自己胸口:“這里。” “我這里不舒服,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男朋友明明能給我一份完整明白的感情,卻像個超人一樣四處救人?!?/br> 何知渺心疼,鉆著疼,攬她入懷,再緊也揉不進(jìn)骨血里。只能一遍一遍的喚她,“夏秋,我不能不管。” “電話都打到我手機(jī)上了,呵……她真的很急啊?!?/br> “她家里出事了,她父親被抓走,沒有人能幫她?!?/br> “我家里出事的時候,也只有你在幫我?!毕那镆粫r覺得可笑,扯了嘴角,“我跟她不一樣,你卻都一樣?!?/br> 所以我算什么? . 第二天清晨,雨還在下。 昨晚有沒有下雨,夏秋記不清了。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她定定的站在窗前,覺得昨晚自己可能真的醉了。 回過頭,何知渺還在睡,蹙著眉。 她想起昨晚的眼淚,好像流得有些多了,如今眼皮還沒消腫。耷拉在上面,擠得眼睛發(fā)酸。 穿好衣服,夏秋先走了。 呼吸到一口新鮮氣,她才按下反反復(fù)復(fù)看了不下十遍的短信,刪了“最后一次”,按下發(fā)送—— 何知渺,處理好你的事情,我等你。 ☆、第29章 洛北(09) 洛北(09) 成家倒臺的事,全南枝都知道。 成于思的父親成振國,早年在南枝辦過不少實(shí)業(yè),一中背后的校辦工廠,琴湖那頭的待開發(fā)土地。 明里暗里,都有他的份。 到成于思讀初中時,成振國才因調(diào)動去了荔灣。鎮(zhèn)子上的人只知他家有錢,是做生意的人家。 卻不知道他這趟踏進(jìn)去的,是中石油的渾水。 成夫人溫潤寬宥,自打結(jié)婚開始就沒再工作,識字不多,但勝在相夫教子的功夫下得足。成振國在外頭混得怎么樣,她不清楚,但總歸是占著原配的地位。 說到底,都是根動連筋的南枝人。 雖然旁人同成家早沒了聯(lián)系,但于思他們是打心眼里喜歡的,當(dāng)年無不攛掇著她和何知渺的事。 誰也沒少開玩笑。 這回何知渺趕回來,倒是堵了鄰里之間的口。 這倆孩子青梅竹馬,果然還是走到一起了吧。 還沒能走到于思的店,路上遇著放學(xué)的虎頭,手里捏著油炸的辣串兒,唆著冷氣喊了句:“知渺叔?!?/br> 何知渺點(diǎn)頭,沉吟一聲。讓他快點(diǎn)回家,別晃悠了。 虎頭也是個機(jī)靈鬼,見他沒平時慈愛,一溜煙跑老遠(yuǎn)?;丶艺脕G了手里的木簽,嘴邊一道油印子,虛頭八腦的沖他媽喊:“黑心劉,知渺叔回來了!” “滾回去寫作業(yè),少在店里晃!”“黑心劉”是虎頭慣常稱呼他媽的,高興時叫,不高興時也這么叫。 她手里還在下餛飩,抬頭看了眼鎖了好幾天的面包店,孤零零的路燈好幾天沒點(diǎn)過。 恍然大悟,她一跺腳沖著樓上破口:“老娘今晚不打牌!” 不打牌,不“借電”。 都這會兒功夫了,誰還有心思。 去了“喃喃”,酒吧里沒人,門虛掩著。 何知渺推門進(jìn)去,沒見著成于思,倒是發(fā)現(xiàn)銘子一臉倦容,連眼睛都透著血絲。 “什么時候來的?”沒打招呼。 何知渺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問:“林慧也知道了?” 銘子搖頭,“她懷著孕,我沒說。” 兩人無話,事情發(fā)生后,王銘也給他打過很多電話。 但那時候他正和夏秋貼在一起,事后有電的手機(jī)給了夏秋。再之后,他知道了發(fā)生的事,也就沒再回電話。 “哥,你這事做得不厚道?!蓖蹉戧幹?。 何知渺不置可否,但還是糾正了一句:“我回來也不見得幫得上忙,來了,是看在過去一同長大的情分上?!?/br> 王銘還沒聽完,一拳揮到何知渺的顴骨上。 桌椅相碰,吱呀刺耳。何知渺摸臉,領(lǐng)子被人扯起。 “我知道,我知道你何知渺算得清!于思愛了你這么些年,怪她自己眼瞎,怪她自己不甘心?!?/br> 王銘紅了眼,“我沒資格指責(zé)你,我也不是非要你跟她在一起,你沒這個義務(wù),你仁至義盡,我都懂!可是哥,她這是困難了,她過不去了,你昨天為什么不回來!” 何知渺也悶了口氣,掙開自己領(lǐng)上的手,將王銘一推老遠(yuǎn),“我有自己的生活,沒辦法時刻為你們準(zhǔn)備著?!?/br> “你他媽到底知不知道于思……”王銘還想再打他一拳,卻急急的住了口,抹了把臉,說:“沒人委屈你?!?/br> “當(dāng)年你堅(jiān)持出國,她犯賤陪你去了?!?/br> “你心高氣傲,不合群,得罪了多少本地人!要不是于思去找你們老師,你以為你能順利畢業(yè)么!” 王銘瞞了很多事,但何知渺還是聽出他話里有話。 換何知渺上前扯住王銘的衣領(lǐng),“發(fā)生什么了?” “我問你發(fā)生什么了!”怒吼一聲,王銘清醒了。 可是早就晚了,他沒落的神色掩蓋不住,連聲音都變得無力,“她昨天找不到你,喝醉了說的。” 王銘不敢看他,比起守不住秘密,更害怕傷害何知渺的自尊。他這個要強(qiáng)的兄弟。 “當(dāng)年你太的風(fēng)頭太甚,招致不少學(xué)生的不滿,他們聯(lián)合起來污蔑你建筑設(shè)計(jì)圖的抄襲?!?/br> “是。”何知渺記得,那時候?qū)⒔厴I(yè)。 王銘淡淡的說:“后來沒事了,不是因?yàn)閷W(xué)校明察秋毫,沒人會在乎一個窮學(xué)生的努力和尊嚴(yán),這你比我清楚太多。何況人家是成心想弄你。” “是……于思?”何知渺心里漏了一拍。 王銘繃著一口氣,不敢出,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擔(dān)心、憤怒到徹夜未眠的知覺失調(diào),王銘閉上眼,捏著自己衣領(lǐng)上的手,啞著聲音說:“她也沒辦法。” “她只能利用自己是個女人的優(yōu)勢,去求了你老師?!?/br> 只能求,或者說,只能用少女最寶貴的東西交換。 交換一個天理昭然的公平。 那個才華洋溢,卻道貌岸然的老男人。 何知渺是欣賞過他的,卻沒想到—— 惡心的事,過去了,水洗過,絲毫沒有減輕重味。 只是,更惡心。 “所以,你難道不該對于思好么?” 何知渺。 . 下午,何知渺去了派出所。 成夫人剛錄完筆錄,一夜沒睡,好好的一張臉血色全無。整個人走路都是飄的。 何知渺扶她在走廊坐下,拍了拍她的背。 人到中年,安穩(wěn)過了一輩子,她從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 做筆錄的警察走過來,“簽個字可以走了。” 何知渺替她簽了,問:“成振國,能不能保釋?” “保釋?”警察輕蔑的冷笑,“怕是都出不來了?!?/br> 成夫人周身一顫,以為早已經(jīng)哭干了的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抹不干凈,盯著對面的門愣神。 于思還沒出來,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警察走后,何知渺坐回去。 問:“成叔的事,那你知道多少?” 成夫人很喜歡他,小時候就把他當(dāng)自己兒子看,高中更是常讓于思叫他回去吃飯。倆孩子出國讀書,她打越洋電話,也一定是要兩個人的聲音都聽見的。 她眼神信任,說得簡單:“他不?;丶?,我都不清楚?!?/br> “沒什么特別的事情么?這幾年?!?/br> 成夫人想了想,“有。他這幾年,確實(shí)賺了很多錢?!?/br> 何知渺蹙眉,“沒跟你說是怎么來的嗎?” “我沒問,以為他做生意賺得多?!?/br> “那錢呢?” 成夫人撐了撐額頭,“你們都這么問我?!?/br> “對不起?!焙沃煺f,“你先休息,我跟于思商量?!?/br> 成夫人靠著墻壁閉目,不再說話,眼淚還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