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眾人這才散了。 一整晚不曾合眼,說實話駱寶櫻也困得慌,加之衛(wèi)老爺子沒事兒,那睡意從每個毛孔都溢出來,走在路上都覺輕飄飄的,衛(wèi)瑯見狀將她抱起來,輕笑道:“瞧你這點出息,困成什么樣了,快睡罷?!?/br> 她捂嘴打了個呵欠:“你走路動著呢,我怎么睡?” “不睡,那咱倆說說話?!弊娓感蚜耍F(xiàn)在也渾身輕松,笑著道,“上回你叫我留意有沒有合適的公子哥兒,我倒想到一個,熙春街上的孟家,你聽說過沒有?那孟大人現(xiàn)任兵部左侍郎。” 羅家世代在京都,她也在這兒長大的,只要是世家多數(shù)認(rèn)得,聞言道:“是那個臉孔很黑的孟大人?他家門口,我記得種了一大片的天竺葵,等到花開,味道濃得刺鼻,很是腥臭,為此還有人彈劾他呢。” 衛(wèi)瑯就笑起來。 果然是困著,精力不集中,瞧瞧一說話就露餡,她許是忘了自己是駱寶櫻了,孟大人家門前的天竺葵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經(jīng)沒有,她如何知曉? 看他笑容詭異,駱寶櫻秀眉一擰,剛想問他笑什么,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錯誤! 她怎么能說出天竺葵的事兒呢?這還是年少時,大姑姑與二姑姑閑話時,說得好笑的事情,因為鮮少有花兒是難聞的,她才會記得,剛才一脫口就說了。差些想捶一下自己的腦袋,她騎馬的事情都是搪塞衛(wèi)瑯的,而今又多這一樁事兒。 她板著小臉,一本正經(jīng)道:“我聽父親說的。” 駱昀已經(jīng)去了長安,他反正問不了。 衛(wèi)瑯有心逗她,揶揄道:“你心里沒鬼,何須解釋,我又沒有逼問你?!?/br> 駱寶櫻戒備道:“什么有鬼沒鬼?是你自己笑得奇怪,不然我才不會解釋呢!” 為證明她沒有心虛,她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漂亮的眼睛像世上最亮的寶石,他微微一笑,心想他或許該告訴她,他知道她是羅珍,可眼下好似不是個好時機(jī),她肯定也會嚇著,但不告訴,依她的脾氣,會不會倒打一耙說自己耍弄她? 不過她瞞著那么久,怎么也是兩清。 他繼續(xù)說道:“孟二公子有舉人的功名,但會試落選,有些可惜,但我能保證此人必定配得上四妹。孟大人又剛正不阿,兩袖清風(fēng),便是太子殿下提起他也是滿口稱贊,恐是早晚要入閣的?!?/br> 能入閣的官員前途非凡,俱是皇上賞識之人,放眼京都,而今入閣的六位官員,哪家不是眾人巴結(jié)? 駱寶櫻沉思片刻:“孟二公子品性如何?” “謙和爾雅,大方仗義,在書院頗有美名。”他道,“不信你問問云鶴,只云鶴未必與他相熟,畢竟兩人不是同一個夫子教的,且云鶴,”他頓一頓,“你兩位哥哥都不喜結(jié)交朋友?!?/br> “你不也是?”駱寶櫻想起他往前孤高清冷的樣子,便是裝作謙謙君子,也仍是令人難以親近。 衛(wèi)瑯一笑:“你不喜歡?” “不喜歡?!彼龘u頭,太不喜歡了,假使那時候他像現(xiàn)在該多好? 他低頭去親她的唇,輕聲道:“這樣呢?” 她仍搖頭。 他抱著她走入屋內(nèi),關(guān)上門,將她放在床上,轉(zhuǎn)身脫了外袍,她咬著唇看他,他又將里衣脫了,露出一身白皙的肌膚。寬肩窄腰,肌理分明,比穿著衣服只顯得修長的身材,要誘人的多。 她臉慢慢就紅了,不好意思再看。 他覆上來,掰過她的臉,熱情似火,她嗔道:“一晚上沒睡,你還有精神!” 剛才太緊張,而今渡過危機(jī),他有得是精神。 唇從她臉上一直落到肚臍,她生得比自己更白,渾身上下好似美玉般沒有瑕疵,就是那圓圓的肚臍他也覺得可愛,低頭親吻,她一陣癢,翻了個身就躲過去。可他逮到哪里都不??冢樤絹碓郊t,終于還是淪陷在他身下。 門外丫環(huán)們只聽見里頭一陣陣的,好似模糊不清的囈語,響了好一會兒才停止。 衛(wèi)老爺子病倒,雖然治好了,可到底保重身體要緊,只能致仕,楊旭為他這幾十年于朝堂的功勞,賞下不少金銀珠寶,到這地步,衛(wèi)老爺子就算逞強(qiáng),也只能在家中安心養(yǎng)病。 到得第二年二月,楊旭在眾位官員的懇求下,進(jìn)行了登基大典,成為大梁的帝王,只皇后之位一直空懸,眾人紛紛猜測又很眼紅。 春日漸深,草長鶯飛,正是出外踏春的好時節(jié),這一日皇太后與楊旭請得好些家族,共同去野外游玩。 衛(wèi)家,駱家皆在其中。 ☆、第 133 章 在大梁,這等事算不得常有,但因清明,端午等節(jié)日,皇帝為表與民同樂,常邀眾官員一同慶賀,而今楊旭初登帝位,與下屬親近親近,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整個江山,端靠皇帝一個人,那是無法坐穩(wěn)的。 他需要能臣干吏,為朝堂效勞。 不過因他還不曾封后,便使得這件事兒對眾人來說很是敏感,就是駱寶櫻都忍不住好奇,一邊兒張開手讓藍(lán)翎系腰帶,一邊問衛(wèi)瑯:“是不是皇太后看中楊家的姑娘了?不然怎么會讓楊大人入閣呢,如此看重,總不是沒有原因。” 當(dāng)時衛(wèi)瑯說起官員變動,她都不認(rèn)識那楊大人,后來才曉得原先他只是個給事中。 提起此人,衛(wèi)瑯目光微閃,這楊敏中官職雖小,奈何是個不安分的主,極喜歡彈劾官員,且擅長察言觀色一早投了楊旭喜好,后來平步青云擠入內(nèi)閣。聽聞性子日漸囂張,曾數(shù)次在內(nèi)閣反對祖父,身側(cè)已有不少擁躉。 說來太子也是敬仰祖父的,然則對這楊敏中卻是一再姑息,而今祖父致仕,不知內(nèi)閣大權(quán)又落到誰的手中? 見他不答,駱寶櫻道:“在想什么呢?可是我說的不對?” “我也不知?!毙l(wèi)瑯道,“皇太后,皇上看中誰,咱們不可能猜到,不過定不是楊姑娘,因那姑娘才不過五歲?!?/br> 原來那楊大人年歲不大,駱寶櫻道:“那可真是難猜了,不曉得皇上會娶個什么樣的妻子呢!” 或多或少她都有些關(guān)心,不過比起楊旭,她更關(guān)心羅天馳。 那時先皇駕崩,羅天馳匆匆趕回還是不曾及時,他心系兩浙,很快又返回那里,一直到今年二月才凱旋歸來,但她還不曾與他見過面,大約又恰逢楊旭登基,他在宮中時日頗多,沒有得空吧。 不知今日可否有機(jī)會見到? 他今年二十,也立下了軍功,大姑姑定會想著讓他成家立業(yè)…… 也許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在著手了呢。 她與衛(wèi)瑯走去上房。 衛(wèi)老爺子現(xiàn)右胳膊還有些不靈活,衛(wèi)老夫人正給他揉捏,而今兩人每時每刻在一起,感情越發(fā)好了,那是真正的少年夫妻老來伴,見到他們來,衛(wèi)老爺子就笑,慈祥的看向衛(wèi)瑯:“難得隨皇上出行,可得注意了?!?/br> 這孫子有良心,豁出去一條命救他,老爺子本就疼愛他,更是喜歡。 衛(wèi)老夫人嗔道:“老爺,這還用得你提醒呢?瑯兒他原本就天天在皇上跟前的?!?/br> 衛(wèi)老爺子也不反駁,待在家里越久,他身上的威嚴(yán)也越淡了。 要在平時,衛(wèi)老夫人恐是不敢說這句話。 衛(wèi)瑯笑道:“我省得了,祖父,不過既是游玩,想必皇上也不用咱們太拘束,只陪著看看湖光山色罷。” “也是,你們這就走吧。”衛(wèi)老爺子擺擺手,“剛才你大伯父,二伯父已經(jīng)來過,正是命人準(zhǔn)備馬車呢,可不能遲到?!?/br> 衛(wèi)瑯答應(yīng)一聲,與駱寶櫻去二門。 果然其他人都在那里等著,互相問安之后,駱寶櫻目光落在衛(wèi)蓮身上,她在閨房沉寂數(shù)月,性子還真收斂了一些,至少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但比起往日在家中的打扮,她這身還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富貴不顯奢華,很是大方,見到她竟也客客氣氣的,沒有了早先前被金惠瑞出賣的戾氣。 可外在易改,內(nèi)里恐是沒那么容易了。 憑著衛(wèi)蓮以前的行為,她仍忍不住有些猜測。 眾人先后上了馬車,等到城門處,在此恭迎皇上與皇太后。 這兩人乃大梁最尊貴的人,雖說是去踏春,陣勢不小,兩旁還有數(shù)百名帶刀護(hù)衛(wèi)隨行保護(hù),從大門出去,蜿蜒如條長龍,等到最末尾的車騎過去,他們方才能站起來,重新坐在馬車上。 揉一揉膝頭,都覺得酸,駱寶櫻歪在衛(wèi)瑯身上問道:“之前你說得孟家,今日可陪同了?既然皇上還邀請了駱家,我或可讓母親與珠珠瞧一瞧,要是覺得好,你可是立了大功。” 衛(wèi)瑯捏捏她鼻子:“立大功有沒有獎賞?” 她斜睨他一眼:“你要什么獎賞?” “你說呢?!彼麚Q了別的地方捏。 駕輕就熟,一會兒就將她揉得氣喘吁吁,她拂開他的手:“別鬧了,我還有正經(jīng)事與你說呢,昨日早上祖母與母親與我說了置辦良田的事情,說正好有一家要離開京都,手里有六頃的地,要不咱們買下來?說那夫人與她們也是相熟的,那田也是肥田,你猜猜在哪里?” “哪里?” “橫縣?。 彼龘ё∷弊?,“就靠著你們家那農(nóng)莊呢,咱們買了,等到夏天我就能去那里住,到時你再帶我去看流螢啊?!?/br> 那么美的情景,她不介意多看一次。 衛(wèi)瑯笑道:“那得看我有沒有空。” 駱寶櫻立時就撇嘴兒了:“那會兒沒成親你有空,成親了你就沒空了?”她挑眉推他,“快些離我遠(yuǎn)點兒!” 她這樣的時候最迷人,又驕傲又可愛,他抱住她不放:“行,陪你去就陪你去,不過買東西還是謹(jǐn)慎些,等我查查那夫人……沒什么問題便買罷。”說著忽地想起一個問題,“你以后打算去那里住多久?” 一個夏天三個月,她要一直住著,還要不要他活了? 看他突然警覺,駱寶櫻噗嗤一笑,慢吞吞道:“當(dāng)然住一個夏天了!” “那看來我要收回金庫的鑰匙了?!彼阉龎涸谲囎?,“到底住多久?” “一個月。” 他不滿意,伸手捏她,到處捏。 “……五六天,五六天行嗎?”駱寶櫻吃不消了,只得松口。 兩人打鬧間,馬車已到林苑。 衛(wèi)瑯下得車來,看見那一片熟悉的風(fēng)景,當(dāng)年他曾在這里,親眼看著駱寶櫻擊敗了眾貴女們,贏得金鞭,只那時他雖驚訝,卻怎么也沒有料到她竟是羅珍,而今想著卻是順理成章。 也只有她能如此。 “可惜今日你不曾騎馬?!彼?,“過幾日,咱們自己過來玩,讓你騎個痛快。” 沒有再疑惑她騎術(shù)的高明,可駱寶櫻生怕他提這個,看向前面,笑著打岔道:“瞧,母親,珠珠已經(jīng)到了!” 她跑過去。 身后卻一陣疾風(fēng)掠過,回眸一看,她瞧見章佩正騎在馬上,看向她的目光滿是厭惡。 真是小雞肚腸,也不知她還在恨什么呢,這不都已經(jīng)嫁人了嗎? 駱寶櫻沒在意,走到袁氏身邊,笑著道:“母親,珠珠,原來你們的馬車在前面啊,比我到得早?!庇掷瘃槍氈榈氖?,“一會兒咱們一起去拜見太后娘娘,聽說她喜歡這里的杜鵑花,許是要領(lǐng)咱們?nèi)タ吹?。”邊說邊打量駱寶珠。 幸好打扮的并不出眾,可見袁氏沒有這份心,她心想,原本憑著駱寶珠的性子,也實在難以勝任。 皇后母儀天下,她這天真的傻meimei還是不要去吃這個苦頭了! 她可是看著大姑姑如何費心的。 駱寶珠笑嘻嘻道:“杜鵑花好看啊,不過我現(xiàn)在都惋惜,那日三姐賽馬我不曾看到,要是再比一場就好了,我好想看看三姐如何光彩呢!” “你這孩子說得什么話,而今寶櫻是少夫人了,哪里還能與姑娘們?nèi)ベ愸R?你要看,哪日選個與你三姐出來玩一玩就是。”袁氏嚴(yán)厲的看著她,“你可要記好了出門之前我交代你的,等會兒莫說話,頭也莫要總抬著,知道嗎?” 雖然自家女兒不容易被選上,可袁氏怕以防萬一,仍是提醒她低調(diào)行事。 駱寶珠哦了一聲,她不笨,當(dāng)然也曉得今天的情況,但跟袁氏一樣,她不覺得自己有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