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可我兩種都想說怎么辦?”蘇清嘉反問。 小金毛耳朵搖的更歡暢了,他不敢抬頭,扛著滿頭耀眼的金發(fā)道:“那……那就都說,我……只要是你說的,我就很開心?!?/br> 金發(fā)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她滿足地摸了摸他的發(fā)頂,溫暖又柔軟,“可是你都沒有求婚,我怎么回答你呢?” 小金毛被她摸得很舒服,用腦袋去蹭她嫩嫩的掌心,聽到這話,他立馬呆住了,猛地一抬頭,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懊喪地垂了下來,揪著自己的衣角,聲音細(xì)弱蚊蠅,“我……我還沒準(zhǔn)備好……鉆戒還有鮮花,我也還沒有攢好老婆本,我還沒有……見過家長。”見家長是沈柯告訴他的名詞,聽說在中國,這是個很重要的事情,他還只見過貝拉的父母,其他的親人,他想見,但,好像沒什么機(jī)會。 夏風(fēng)吹來海面上蒸騰的水汽,卡洛斯覺得快要暈倒了,他覺得他還有好多東西需要準(zhǔn)備,可是他又想一下子把所有事情做好,然后升華一下他們的關(guān)系,雖說還不能結(jié)婚,但沒誰規(guī)定不能訂婚啊。他心里又焦急又喜悅,豐沛的情感讓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飄忽的狀態(tài)之下,對,鮮花,嗯,他有一家花店的電話,他要預(yù)定一大捧玫瑰花,嗯,奧萊格可以告訴他要訂多少朵;鉆戒,他現(xiàn)在好像是有很多錢了,他要買最好看最適合貝拉的戒指,她戴上去一定會很美麗,和她手上的珍珠手鏈很配…… 聽見他細(xì)聲委屈說著沒見過家長,蘇清嘉有些苦笑不得,敲了敲他的腦袋,道:“呆子,要求婚現(xiàn)在也不是時候啊,不著急啊~” 卡洛斯抬起頭來咬著唇,道:“你是不是嫌棄我笨?!?/br> “不嫌棄不嫌棄,我的男友最最聰明了,只是我們都還小,這是一件大事,等我們足夠成熟,才會顯得更加珍貴?!碧K清嘉環(huán)住他的腰,“卡洛斯,我想在我最好的年華里對你說那三個字,而不是現(xiàn)在?!?/br> 她說得很鄭重,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動人,溫柔的嗓音帶著堅定的語調(diào),卡洛斯第一次聽見她如此明確地告訴她,她有關(guān)于未來的想法,很模糊很隱晦,但這所有的語句連接起來,他知道,她的未來里有他。 心中澎湃的情愫快要將他吞沒,卡洛斯凝視著身前的女孩,然后輕柔地扣住了她的后腦勺,緩緩低頭。 在他的薄唇印上來之前,蘇清嘉伸出食指,擋在兩人嘴唇間,他睜開藍(lán)灰色的眼睛,里面還有未退去的暗潮。 蘇清嘉就借著食指把他的臉推開,然后在他郁悶和疑問的眼神中指指主席臺的正下方,那里站著一位老人,頭發(fā)花白,但身形健朗,穿著白色的褂子,正拿著相機(jī)對著“不止一家俱樂部”的標(biāo)志拍照。 小金毛沒由來地全身僵硬,蘇清嘉沖他笑意甜甜,道:“要去見見嗎?我的外公。” 卡洛斯連連咽了好幾口水,把原來揪得有些皺巴巴的衣角給弄平整,手不由自主地從蘇清嘉腰際落下來,端端正正地擺在膝蓋上道:“好?!?/br> 這一番動作下來,蘇清嘉撲哧笑了,拉起他的手走下去,邊走邊道:“好什么啊,既然要去見,還坐在這里,難不成要我叫外公過來???”真是個傻大個,怎么會這么可愛,明明緊張到要死,還端正地坐在那里,保持著自己的形象。 小金毛迅速看了一眼在看臺下的明郁,見他沒有什么異樣,站起來讓蘇清嘉牽著他走,他亦步亦趨地跟著,湊過來跟她咬耳朵道:“貝拉,我……我該說什么?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br> “準(zhǔn)備什么?鮮花戒指嗎?”蘇清嘉取笑他。 卡洛斯臉上一燒,道:“不是這些,是……” 蘇清嘉也不再難為他,直接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我外公是巴薩球迷,到時候他問什么,你就答什么,順著他來就好,他很欣賞你,不會把你怎么樣的。不過,見到我爸爸的時候,你都不緊張,怎么現(xiàn)在換成我外公,你手心都冒汗了。諾,擦擦?!?/br> 就這么一點點時間,她就明顯感覺到牽著她的大手又熱又濕,明明沒有運動,可他額頭上的汗珠卻是越來越大顆。 卡洛斯接過蘇清嘉給的紙巾,將汗珠擦拭掉,老老實實道:“其實,我也很怕你爸爸,但是一想到他是囚禁你的惡龍我就不怕了,故事里的勇士總會戰(zhàn)勝邪惡的勢力的?!?/br> 他眼神非常純潔無辜,長長的睫毛像是小刷子,蘇清嘉腦補(bǔ)了一下外交官大人變成惡龍的模樣,然后問道:“所以,我是故事里的公主嗎?勇士先生?” 極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小金毛嬌羞地扇扇睫毛,道:“嗯?!边@則童話故事里,沒有王子,勇士會贏得勝利的饋贈,摘下公主的芳心。 蘇清嘉在他手心劃了一下,心像是泡在清泉里。 明郁這兩天一直打著出來會見畫家友人的旗號,蹲守在諾坎普觀摩,雖然這么大把年紀(jì)了,還瘋狂追星說出去非常不好聽,但這不都是追求嘛,年輕的時候,他無欲無求的,什么對他來說都一般般,但人老來老來,卻還喜歡上了一項競技體育,每當(dāng)球員們在賽場上奔跑的時候,他覺得體內(nèi)的洪荒之力都要被激發(fā)出來了。 在得知他最愛的小外孫女在和巴薩球員談戀愛時,他的內(nèi)心非常復(fù)雜。 一邊是嬌嬌嫩嫩的小姑娘,他捧在手心里舍不得打罵一句話,一邊又是他最近十分欣賞的新晉黑馬,兩廂為難之下,明郁決定,年輕人的事還是歸他們自己管吧,他只希望孫女不被傷害。 但據(jù)他掌握的這么多資料來看,這號黑馬,嘿嘿,應(yīng)該是跑不了了,徹底拴上了他們明家,額,不對蘇家的樁子,怎么趕都趕不走。 這兩天他也一直都在這時刻考驗著孫女婿的人品,對,他雖然是來追星,但,他也還是有重大任務(wù)在身的好嗎?好吧,他承認(rèn),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看球賽,不過今天,他特意找了個好友讓他得以在卡洛斯接受采訪的時候進(jìn)來看看,聽這小黑馬把自家孫女夸得是又漂亮又聰慧,簡直上天下地完美無缺了,明郁挺高興這小子的覺悟性的。 不過,小金毛讓他有一點非常不爽,那就是——太浪漫了!干嘛要這么高調(diào)這么浪漫,搞得索菲亞整天唧唧歪歪說這小伙帥,要擱當(dāng)年,就沒他明郁什么事了,哼,也不看看當(dāng)初是誰死乞白賴地黏上來的,現(xiàn)在看他人老珠黃,就來埋汰他了,也不看看自己也是個小老太太了。 等到采訪結(jié)束,他正想和小金毛說上兩句,卻見他徑直奔向了看臺上方,明郁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小乖孫女一直坐在那,他想著是該溜還是該留,這般糾結(jié)了一小會,還是不走了,不過他也沒好意思看這兩人膩膩歪歪,拿著相機(jī)到陳列展堂拍照去了。 其實也不怪明郁,前段時間,諾坎普一直有友誼賽,蘇清嘉都是看完后直接離場,在拉瑪西亞等著卡洛斯出來,然后兩人逛逛街,聊聊天,看看電影什么的,今天算是比較特殊。 “外公~”蘇清嘉對著明郁喊道。 明郁正在看相機(jī)里的照片,顯然是覺得拍得十分好,轉(zhuǎn)過身后,見蘇清嘉牽著卡洛斯走過來,也并不驚訝,沖小孫女招招手道:“過來看看我拍的照片,幫我挑一挑?!?/br> 等走到明郁面前,蘇清嘉接過相機(jī),按了按前后鍵,揶揄道:“外公今天不是去見朋友了嗎?” “嗯,見完聽說你在這里,就過來看看你?!泵饔裟槻患t氣不喘地回答,又撣了撣繡著福字的對襟大褂,上下來來回回打量了卡洛斯好幾眼,搖搖頭開口。 73.第七十三章 卡洛斯渾身硬得像是一塊鋼板,背后的汗液浸濕了他的球衣,莫名有幾分涼意,手里的紙巾似乎都已經(jīng)潮濕了,他努力讓自己揚起嘴角,把深邃的酒窩露出來,期期艾艾地看著明郁。 “一般吧,就是長得有點寒磣。沒我年輕時候好看。”明郁悠悠開口,又轉(zhuǎn)頭問蘇清嘉,道,“你的眼光比不上你外婆。” 小金毛笑臉跨了下去,垂頭喪氣的樣子像是焉了吧唧的樹苗,水潤潤的小眼神朝著女孩投去,手上也加重了幾分力道。 蘇清嘉感受到他的緊張,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抬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把相機(jī)還回去對著明郁回答道:“當(dāng)然啦,外公你一直都是最帥的,外婆眼光特別好,您多教教卡洛斯嘛,他會朝著您的方向努力的?!?/br> “是,是,我會努力的?!毙〗鹈亩分颈凰粋€眼神又重新點燃,他這次終于擺出了最燦爛的笑容,酒窩里像是含著蜂蜜,又突然瞟見了相機(jī)上的照片,他一時有了主意,主動開口道,“我?guī)⒂^巴薩羅納博物館吧,怎么樣?” 這一句話可算是打到了明郁的七寸上,他愈看愈覺得這小子有出息,他做出略有遲疑的表情,最后才答應(yīng):“去看看吧,給你點面子,帶路吧。” 蘇清嘉暗暗發(fā)笑,但也沒敢表露出來,勾了勾卡洛斯的手心,默默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小金毛正帶著路,感覺到手心里的肌膚就像牛奶一般潤滑,這般伸出指頭勾勾纏纏就像在他心弦上撥弄似的,剛一低下頭,就看到女孩在身前給他比了個大拇指,他心里暖洋洋的,也不覺得緊張了,若不是明郁還在后頭走著,他很想將她抱起來親一親。 今天不是博物館開放日,走道很空曠,來往的工作人員朝卡洛斯打招呼,小金毛一一點頭致意。 明郁這還是第一次走進(jìn)這家傳奇俱樂部的歷史,球場內(nèi)部的幾乎處處擺放著球隊的照片,樓梯旁的墻壁被貼上了歐冠決賽后的冠軍合照,透過照片似乎都能感受到當(dāng)時山呼海嘯般的尖叫,“we love barca”的標(biāo)志沿著扶手一路延伸,來到這里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厚重的歷史和蓬勃而出的熱血瘋狂。 主展廳展示的是巴薩自1929年以來的所有獎杯,隔著玻璃,鐳射燈將這些造型各異的成就豐碑打上亮光,金色銀色的輝光交映成趣,最中間的是兩只大耳朵杯,一只來自1992年,一只來自2006年,十四年過去,獎杯的形狀并沒有太大改變,巨型的尺寸昭示著它的分量。 明郁站在歐冠獎杯前沉默良久。 蘇清嘉來過這里多次,而這一次卻是讓她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獎杯下方展示電子照片的屏幕上顯示著歐冠決賽場上的精彩瞬間,球員合照放在最中央,然后依次是接受頒獎的抓拍,繞場慶祝的熱烈,最后一張是卡洛斯的單人照。他在脫下球衣在胸口比著愛心,身后用廣角鏡頭拍攝下廣闊的草皮和洶涌的人潮,他獨一人站在觀眾席前,意氣風(fēng)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