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 人,穩(wěn)穩(wěn)地落了地。 落地的位置正在窗下條案和窗邊拉門矮柜以及一盞半人高雙聯(lián)樹枝燈的中間……看這分寸拿捏得,既不遠(yuǎn)也不近,既沒撞到案沿柜角也沒刮到扯到…… 城陽王女看在眼底,不禁暗暗稱奇:‘哇!輕車熟路啊……啊啊?。 ?/br> ★☆★☆★☆★☆ ★☆★☆★☆★☆ ★☆★☆★☆★☆ ★☆★☆★☆★☆ 來人最開始的姿勢是臉朝墻壁; 等腳踏實后,一百八十度旋轉(zhuǎn),最后正好和床榻上兩個女孩子照個臉對臉。 “阿嬌!呃……咦?” 劉徹指指頭上包著紗布的城陽王女,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馬上問表meimei——她怎么在這兒? “阿嬌?” 城陽王主劉妜一手揪住陳表妹的袖子,另一只手兩根指頭直直地戳指大漢的膠東王,問的問題和對面來客毫無二致——他怎么來了? 看看膠東王表哥和再瞅瞅城陽國來的表姐,阿嬌翁主面對不同人的相同的問題只能尷尬地笑; 先告訴城陽國的劉妜表姐,膠東王擁有長樂宮城的特權(quán)門牌,因此無論什么時間段都能進(jìn)宮來。至于以哪種方式進(jìn)入建筑物,這個……咳咳……屬于細(xì)節(jié)問題。 隨后,館陶翁主阿嬌頗有些頭痛地望著膠東王表哥,有些無可奈何地低低抱怨,怎么又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從露臺上翻進(jìn)來?露臺外的斜坡那么陡,若萬一手滑了摔下去,可怎么得了? “嘿,阿嬌,無憂呀……” 大漢的膠東王嘴角上翹,一面因表妹的關(guān)心沾沾自喜,一面為自己的手腳利索洋洋得意——別說,能從層層宮廷侍衛(wèi)群中穿插突圍,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上長信宮殿的高臺畫樓,簡直是太有勁成就感了??! 而且,這種成就帶來的興奮和愉快感受太讓人上癮啦,足以彌補(bǔ)其背后需承擔(dān)的種種風(fēng)險。 “屢教不改!” 館陶翁主推開表姐,從床榻上起來,頗有些不安好心地提醒膠東王表哥——最近幾天,祖母的牙痛犯了,心情可是不怎么好??!小心點! 大漢的膠東王用手背捂著嘴,眼珠子滴溜溜四周看看,很無所謂地狡辯,他今天運氣好,非但外頭沒遇上人,表妹房里也沒人,宮女們都在外頭,誰會去亂說? “無人?” 阿嬌沒好氣地瞪膠東王表哥,頭向床頭的城陽表姐方向轉(zhuǎn)轉(zhuǎn)——劉妜表姐就坐在那兒呢!你看不見?? “阿嬌,阿嬌,依汝觀之……” 劉徹滿不在乎,只顧著舔著臉討夸獎:“為兄之能較之從兄蟜……何如?” 嬌嬌翁主一聽這話,涼涼地瞥劉徹一眼,轉(zhuǎn)身走過去抱起蚌殼床里睡得昏天昏的胖兔子,鼻尖在胡亥柔軟細(xì)密的兔毛上蹭蹭,半天才不屑地‘哼’一聲——這家伙,就不能撿些好的學(xué)? 如果說半年前阿嬌翁主還會為二哥卓越的輕功自豪的話, 但在半年后的今天,長公主一家可是提都不想提——陳二公子就是憑這身京師內(nèi)無人能出其右的敏捷身手才勾搭上欒家小妞的! 劉徹看表妹面有不豫之色,等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嘿嘿”笑著,王顧左右而言他…… 邊上城陽王的女兒劉妜并不了解館陶長公主二兒子婚姻的底細(xì),所以對這對皇家表兄妹之間的互動和啞謎非常非常感興趣,一個沒忍住就問出口了。 膠東王本來就對城陽王女杵在房間里感到礙眼不滿,自然不肯花心思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一臉嫌棄地嚼舌頭:好奇怪啊,都這么晚了,劉妜王主怎么還滯留在阿嬌meimei的房間?也不怕影響別人休息啊?真是太不識相了! “從兄,汝不知,從姊此來……” 阿嬌素來知道這位膠東王表哥雖然在人前一向有氣質(zhì)講風(fēng)度有禮貌,但一旦肆無忌憚起來,什么氣死人的話都能說的出口,急忙代劉妜對劉徹解釋,王女是因為需要養(yǎng)傷的緣故,才留在祖母宮里的。 養(yǎng)?。??? 又何必跑到阿嬌meimei的樓閣??! 劉徹嘴上算客氣了,可那張臉啊,明顯掛著十分的高傲和十二分的不滿,真是讓劉妜王主想忽略都不能! 王主妜也是在父王的寵愛下長大的,在城陽國也是眾星捧月的人物。雖然入京后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宮里實在算不上什么,一直努力自我節(jié)制,但這些天在長樂宮受到特別優(yōu)待還是讓劉妜很是恢復(fù)了些當(dāng)年在城陽王宮里趾高氣揚的精氣神。如今見劉徹如此傲慢,心底的火也上來了! 城陽王主劉妜高高地仰起蘋果臉,理直氣壯地強(qiáng)調(diào)這兒是長樂宮,竇太后的長樂宮,不是他膠東王的官邸,而且此間是阿嬌meimei的居所小樓,人家正牌主人都沒發(fā)話呢,哪輪到他一個外客說三道四?再說了,她和阿嬌表妹感情好,兩個女孩子說說私房話,再正常不過,總比某些人三更半夜不睡覺、爬窗子溜進(jìn)女孩子房間合情合理吧? 劉徹被噎得夠嗆! 雖然他自認(rèn)為光明正大,與阿嬌從小一塊兒長大,耳鬢廝磨的,早就熟不拘禮了!但如果硬是摳《禮記》,到底有不合適的地方。 阿嬌見情形不妙,急忙插口轉(zhuǎn)移話題,問劉徹表兄這么晚來找她,到底什么事情。 劉徹這才想起還有正事, 趕忙從懷里掏出個扎得橫七豎八的東東,獻(xiàn)寶似地捧到表妹面前:“阿嬌……” 點點油脂, 從一層層干荷葉上滲出來——隱隱的香氣,煞是誘人。 不過沾油的東西,不好借! 劉徹會意, 騰出只手,隨意抓起旁邊案上放堅果的漆盤, 一抖手將里面的零食倒了,將油乎乎的荷葉包放上去。 “甚?” 大概是夜深有點餓了,劉妜王主沒能抵御住陣陣香氣的吸引,挪到床沿,巴巴地看著盤中之物。 膠東王也不搭理她,自顧自摸出把匕首,挑斷綁繩,割開層層干荷葉……于是,真相大白! 為剛才自己的主動感到些尷尬,劉妜表姐向床圍上靠靠,擺出副‘就是這個啊’的不屑表情,拖長了聲音‘啦’了道:“大王星夜送……雞?” “雞?!” “雞……雞雞??!” 膠東王頓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抬眉毛瞪眼睛,捧著漆盤一蹦多高:“雉,雉,此乃雉!” 劉徹對某個沒見識的鄉(xiāng)巴佬——遙遠(yuǎn)的城陽國對帝都的金枝玉葉而言,還真就是窮鄉(xiāng)僻壤——表露出深深的鄙夷:不識貨的土包子,也不想想,一只普普通通的烤雞也值得他堂堂大漢封王親自送來?長樂宮城的墻體可是又高又陡……真踩空了絕對不是鬧著玩的??! 有被鄙視了! 城陽王主火冒三丈,完全忘了對方的身份,當(dāng)仁不讓地吼回去:“膠東王……徹!” “何如?” 大漢的膠東王是用鼻子——而不是嘴巴——哼出這句反問的,讓阿嬌發(fā)現(xiàn)就是想勸也排解不了了。 …… ~~.~~.~~.~~ ~~.~~.~~.~~ “翁主……” 野鴨子般尖尖的細(xì)細(xì)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屋子里,頓時消停了。 阿嬌橫了表哥一眼——叫你小聲些。 劉徹翻個白眼,終于閉嘴了。 嬌嬌翁主向門的方向問道:“寺人,何事?” 內(nèi)侍的聲音隔著拉門和整個室內(nèi)空間傳進(jìn)來,不知怎么的,似乎帶著種詭異的調(diào)侃意味:“皇太后諭,有請……膠東王……” “嘻!”王女對著劉徹連著拍手,簡直樂開花了——怎么樣,怎么樣?被抓包了吧! 劉徹氣得揮拳頭,不過,好歹記得最起碼的禮節(jié),沒有真的打上去——城陽再偏僻,血緣再遠(yuǎn),也是同宗。 “阿嬌?” 劉徹低低地開口,以用眼神無聲地試探——那個,有辦法敷衍過去嗎? 阿嬌暗暗地嘆氣,搖頭,暗自吐槽: 這家伙,偷溜進(jìn)來還大小聲吵架,看看,給值班的宦官打小報告了吧!到這時候,誰都沒轍?。?/br> 劉徹實際也知道躲不過了,只能搓搓手,自己送上門去, 才走了沒幾步, 一手抓住拉門的搭扣,還不忘回頭可憐巴巴地叫喚:“阿嬌……阿……嬌?” 可千千萬萬記得——來撈我?。?/br> “噗”阿嬌憋著笑,努力點頭。 城陽王女開頭還能保持點風(fēng)度,等膠東王劉徹前腳出了門,立刻癱到地毯上,笑成了一團(tuán):“哈哈哈……” =====================================2004年1月1日,上海蘇世居 各位,新年快樂! ☆、第140章 木蘭秋菊 四邊都雕滿祥云紋的小方案上, 一碟碟小點心被羅列成桃花形, 兩只精巧的雪玉高腳碗中,五彩粟粒粥散出陣陣清甜香氣。這些是吳女官剛呈進(jìn)來的給兩位貴女的夜宵。 不過,城陽王主劉妜卻放著專門為她準(zhǔn)備的藥膳不吃,抓著膠東王帶進(jìn)宮來的燒烤大嚼特嚼。不多一會兒功夫,不大的烤野雞就去了一半。 嬌嬌翁主端著自己的粥碗,頗有些糾結(jié)地看著城陽王女,不確定是否提醒妜表姐依她如今還在養(yǎng)傷的狀態(tài),不該吃很多燒烤類食物。 “嗯……美味,” 城陽王主放下餐具,戀戀不舍地盯了盤子里還剩下的烤rou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地吐口氣,發(fā)表意見,沒想到野雞的味道這么好。不知是不是長安這里的做法特別,記得她在城陽王宮時可沒覺得烤野雞rou比其他烤rou美味到哪里去。 ‘那是因為你這段時間按太醫(yī)要求限食,吃得太寡淡了!’ 館陶翁主暗暗嘀咕,捏起只翅膀看看,旋即又放了回去;目光凝注在房間大門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知道祖母會怎么發(fā)落劉徹? 膠東王表哥運氣真不好。章武侯又病了;皇太后祖母心懸弟弟的病情,這兩天心情嚴(yán)重不佳。劉徹不早不晚正撿著這檔口撞上來,弄不好直接成了出氣筒! “阿嬌,阿嬌?” 叫了兩聲,發(fā)現(xiàn)陳表妹反應(yīng)緩慢,妜王主靈機(jī)一動,就想到了答案:“阿嬌所憂慮者,乃……膠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