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其余人還無所謂,杜以澤倒是覺得奇怪:“jiejie,你是更年期到了?” “你才更年期?!彼魫灒骸靶?,我覺得我的上司不是個人。我們公司的美女,都和他有一腿。幸好jiejie長得不漂亮。對了,你也是什么董事長了。你沒有美女秘書?聽jiejie的話,不要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br> 杜以澤啞然失笑,他很少笑的。這一笑,如此突然,卻足夠驚艷。旁邊的徐楠,徐樟兩個,幾乎都看呆了——乖乖,少爺傾國傾城。 “jiejie,我的秘書全部是男的。”他眄了一眼那兩個,徐楠,徐樟立即稍息立正站好:“不過多虧你的建議,我想我應(yīng)該多培養(yǎng)幾個美女秘書?!?/br> “你敢?!”她說:“小澤,你再不聽話,jiejie告到孫爺爺那里去!” “林悅,不,沈悅?!倍乓詽捎珠_始變換稱呼,卻是戲謔道:“孫爺爺說了,他想抱孫子。你說是你先生孩子,還是我先生孩子,還是我們一起生孩子比較好?嗯,爺爺肯定想要個孫子,你覺得是生男孩,還是生女孩比較好?” 她被繞進(jìn)去了:“女孩子吧,不過爺爺比較喜歡孫子啊……”忽然反應(yīng)過來:“小澤!鬼才和你生孩子!你要生自己生去!”“啪!”她掛了電話,卻是臉紅了:這杜以澤,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他生孩子,關(guān)自己什么事?! 不對,他是男人生不了娃…… 要,要生找別人生去。她,她是他的jiejie! 過了一會兒,電話又來了。她單手提起:“喂?小澤,又怎么了?” “沈悅,我差點忘了說。我現(xiàn)在身邊正好缺一個秘書,你如果有興趣可以過來應(yīng)聘。”杜以澤又居高臨下道:“還有,以后只有我能掛你的電話?!闭f完,電話掛了。她舉著手機,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杜以澤,你個大壞蛋! 好在。不久之后,這一股“嘮叨綜合征”就消散了。 主要是因為蕭牧那邊的調(diào)查有了線索:萬常青早年的一個秘書,前幾年回了國養(yǎng)老,現(xiàn)在住在江南一小城市里。他聯(lián)系到了那秘書,親自過去看他。聊天中,無意間提到了白延慶,那老秘書,居然撲通一聲跪下了。老淚縱橫。 之后,蕭牧秘密和那老秘書說了些話兒。老秘書對當(dāng)年的罪惡供認(rèn)不諱。他承認(rèn),為了投奔美利堅,他將老主顧白延慶送上了不歸路。如今回到中國,也是想多做一點善事,彌補自己一生的不安。現(xiàn)在,有人肯牽頭調(diào)查,他也愿意配合。但要扳倒萬常青,需要更加明確的物證。要不然,萬常青此人擅長秘密滅口。 蕭牧為了不暴露行蹤,當(dāng)天就離開了江蘇。現(xiàn)在,他在家中看書養(yǎng)花,俗稱韜光養(yǎng)晦。沈悅也學(xué)他,慢慢韜光養(yǎng)晦。畢竟,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不是?那么,不用急。她相信萬常青可以活到真相昭雪的那一天。 然后,活著看著萬家倒閉,活著感受地獄。 ———————分割線————————— 四月冰雪澌融,春天到了。大連那暖乎乎的微風(fēng),和干凈清澈的陽光,讓她開始喜歡白日睡覺。 這日是周末,公司不上班。 沈悅本來是打算一覺睡到中午的,但是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急促又猛烈。她不耐煩地喊了一句:“誰?。克碓跇窍?!” “是我,老板娘,你準(zhǔn)備睡到幾點鐘???!” 居然是秦小蝶。她在心里哀嚎:這廝怎么來了。無奈,只好起床去開門。只見秦小蝶濃妝艷抹的樣子,但雙目炯炯:“老板娘!跟我去蕭牧家!方倩茹你認(rèn)識吧?那個小□□真不要臉,這幾天上門來欺負(fù)咱們的店!” “方倩茹?!”她有點懵,一時間想不起來這是誰。 只聽秦小蝶罵罵咧咧:“她不過是仗著一個死人爹,就一天到晚糾纏蕭大哥!不要臉!走,今天我們兩個一起收拾她這個小賤人!” 沈悅還是有點懵,秦小蝶說:“路上跟你說?!本桶阉吡恕?/br> 一路上,沈悅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蕭牧的煩人小師妹方倩茹,一直賴在大連不走。 前幾個月還好,方倩茹拿著蕭牧給她的錢(其實是她爹留下的遺產(chǎn)),大把大把地?fù)]霍。半年就花了不下兩百萬?,F(xiàn)在,錢揮霍干凈了。又過來糾纏蕭牧。蕭牧看在恩師的面子上,想給她安排工作。但方倩茹也不去上班。 方倩茹的說法是:“蕭大哥,你要對我負(fù)責(zé),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言外之意,這姑娘一門心思要讓蕭牧娶她。這就搞笑了,蕭牧都把她爹的遺產(chǎn),全部給她了。姑娘揮霍完了,就要蕭牧娶她。天下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不僅如此,這姑娘還查蕭牧這些年和什么女人交往過,要把所有的情敵扼殺于萌芽中。 結(jié)果一查,古玩街上的古靈軒是蕭牧投資的。更不巧的是,古靈軒的現(xiàn)任店主,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當(dāng)然,就是秦小蝶。 于是,方倩茹上古靈軒找麻煩,說這家店是蕭大哥的,你秦小蝶算什么蔥,居然霸占蕭大哥的財產(chǎn)?!秦小蝶一聽,氣壞了。直接臟話就爆出來了。方倩茹也臟話招呼。兩姑娘罵到后來,就打起來了。結(jié)果兩敗俱傷。 從此,秦小蝶就開始和方倩茹過不去。 近來,秦小蝶收到蕭家管家的秘密通報:方倩茹開始改走賢淑路線,天天到蕭牧家中做中飯。蕭牧礙于恩師的面子,不能趕走她。但也覺得這姑娘忒麻煩,干脆就不理不睬。結(jié)果方倩茹天天像是跟屁蟲一樣滴,跟著蕭牧。 聽完了秦小蝶的訴說,沈悅還想了半會兒,才想起來這方倩茹是蕭牧的那個小師妹。怎么,這姑娘這么能折騰,到現(xiàn)在都沒完?! 一瞬間,她同情起蕭牧了。 到了蕭牧家,只見大門洞開。老管家迎了出來。秦小蝶直切要害:“方倩茹在哪里?!”老管家說“二樓?!鼻匦〉屠氖?,火辣辣地沖上了二樓。架勢堪比捉j(luò)ian在床。但是事實上——夕陽下,余暉灑在花壇上,氛圍安詳柔和。 醉人的晚風(fēng)中,還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蕭牧坐在紫藤花架下看書,方倩茹喝著咖啡在看蕭牧。一個淡定從容,目不斜視。一個專注凝視心儀的男子,滿滿都是愛。整個人呈現(xiàn)花癡狀。其實,她們不跑進(jìn)來的話,俊男美女,這一副畫面還挺和諧有愛的。 尤其是看到方倩茹——一年不見,這姑娘已經(jīng)變化了許多。濃妝艷抹,栗色大波浪卷長發(fā)。艷麗到可以和秦小蝶有的一比。 秦小蝶的氣勢磅礴:“方倩茹!你怎么有臉在這里?!” “呦,這不是古靈軒的秦老板么?”方倩茹呵呵笑:“還有這一位,你叫,叫什么來著?” 沈悅自我介紹:“我叫阿悅?!?/br> “呵呵,真是俗氣的名字!” 秦小蝶罵開了:“俗什么俗?!你才俗!頭發(fā)用最便宜的染發(fā)劑染的吧?!你看都分叉了!穿的什么破爛衣服?淘寶上你這一款全身只要兩百塊!還有鞋子,你是不長眼睛嗎?用漆皮的假東西,冒充香奈兒的頭層牛皮長靴,你要不要臉?!” 一上來就是核武器。衣裳行頭,化妝保養(yǎng),是女人最能體現(xiàn)外在的品味,修養(yǎng),還有財力的東西。這方倩茹半年前已經(jīng)花光了錢,現(xiàn)在入不敷出。還用假的奢侈品沖門面,結(jié)果被個中好手秦小蝶揭露的是體無完膚。 方倩茹頓時面色鐵青——“你!你!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蕭牧放下了書:“小蝶,你帶阿悅過來做什么?” “做什么?!”秦小蝶把她往前一推:“蕭大哥,我們今天要你一個說法,這個方倩茹你到底打算怎么安排?做你的小情人?!” 沈悅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了,被秦小蝶拉來湊架勢的。事實上,她這一年來,和蕭牧失去了許多聯(lián)系。他的事情,也不怎么過問了。所以,什么方倩茹,她通通沒興趣。不過,秦小蝶是她的朋友,總得幫襯一下不是:“對,給個說法?!?/br> 蕭牧有些微惱怒。大概是在他家吵架,讓主人很沒面子。但沈悅的一聲“對,給個說法?!庇肿屗嘶稹K莻€很淡的人,但是對沈悅不一樣。她能讓他不淡定。而且,他一定會給她臺階下的。于是:“倩如,我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br> 方倩茹眼淚汪汪:“蕭大哥?!?/br> “第一,你好好上班。重慶還是大連隨你,工作單位那邊我會打招呼。第二,我給你辦一張□□,再劃一筆錢給你。但往后,你不要再來找我,蕭家的大門,也不會再準(zhǔn)你進(jìn)來?!闭f完,蕭牧冷冷道:“老王,過來送客。” 老管家一股腦,把她們?nèi)齻€全趕了出來。 秦小蝶得意,她無語,方倩茹眼淚汪汪。又指著她們的鼻子:“你!你們!哼!”說完,方倩茹跺了跺腳,扭過頭大哭了起來。 敵人的眼淚,就是她們勝利的歌聲。秦小蝶可算出氣了——活該!哭死最好! 本來事情,就該這么結(jié)束了。沈悅正要走,無意間一瞥,忽然看到方倩茹低胸的襯衣里,露出半塊翡翠。清代的,老皮殼。卻是異常的熟悉。 一剎那,她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掐了掐臉頰,才發(fā)覺不是夢——這是——當(dāng)年,三叔家從曾祖父那里分走的翡翠之一! 方倩茹怎么會有這東西?!買來的?不對不對,三叔家的寶貝……只可能是萬常青這一脈從美國帶回來的??! 她明白了,卻是覺得周圍都黑了下來。 夜晚來臨了。 秦小蝶她只送到了車站,回頭的時候。那方倩茹已經(jīng)離開了蕭家。沈悅幾乎是沖進(jìn)來的,也不管老管家的阻攔了,一口氣跑到了蕭牧的身邊。蕭牧放下報紙,問她:“怎么了?”她抬頭,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臉色是死人般的:“方倩茹有問題?!?/br> “有問題?” 她一字一句道:“蕭大哥,蕭大哥……我想,萬常青大概現(xiàn)在在監(jiān)視你。” 她早該想到的……心虛的兇手,一定會監(jiān)視受害者幸存的孩子。而那個兇手……很可能是制作蝴蝶夫人號慘案的——萬常青。 ☆、第049章 佛像 黑夜昏沉沉地降臨。 老管家關(guān)上了門,沈悅和蕭牧面對面坐著。 如果,如果當(dāng)年,萬常青殺害了一船的人。其中有一對夫婦,他們有一個孩子幸存在世上。十幾年以后,孩子長大了,來到了萬家的地盤上,他會怎么想? 萬常青的做法,符合所有聰明商人的頭腦:找個人監(jiān)視這個孩子,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后,加以消滅。 再看看,蕭牧的“小師妹”方倩茹做了什么。 蕭牧來到大連半年以后,這個七八年不見的方倩茹就找上門來。不要工作,不要出國留學(xué),甚至不要遺產(chǎn)補償。只要整天纏著蕭牧。蕭牧當(dāng)然不會留心到她的舉止,因為在他的心中眼中,根本沒有這個人。但這恰恰是他的死xue。 若是換了一個戰(zhàn)友來,或許蕭牧早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了。 沈悅冷笑,蕭牧呀蕭牧,你真的是早晚有一天會死在女人的手里! 好了,現(xiàn)在該坐下來談?wù)劻恕?/br> 沈悅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蕭牧點了一支煙,靠著窗戶抽完了。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方倩茹身上的翡翠,意味著什么。實在太明顯不過。以前,總以為自己是黑暗中盯住獵物的獵人。殊不知,獵物也早對己方有了防備之心。 冷靜完畢?,F(xiàn)在剩下一個尷尬的場子。沈悅先開了口:“蕭大哥,我想我們之后還是不要常見面為好。你現(xiàn)在,就看看書,養(yǎng)養(yǎng)花。不行的話,離開大連一段時間??傊?,盡量消除自己的嫌疑?!?/br> “阿悅,抱歉?!笔捘磷讼聛?,掐滅了煙頭。 “沒什么,你會無視方倩茹也是情理之中?!彼Φ溃骸笆挻蟾?,你對女孩子向來不會感興趣的。這一點我早就明白?!?/br> “阿悅,你稍等?!笔捘链蛄藗€幾通電話,顯然,這有點亡羊補牢的意味。但是很快,重慶那邊就有了反饋。蕭牧掛了電話:“倩茹兩年前財務(wù)就出了問題。她交了一個男朋友,那個男朋友幫她把房子,車子全部賣掉。賣完東西,男朋友人就失蹤了?!?/br> “然后呢?”沈悅的左臂擺在桌上,右手扶住了杯身,好整以暇。 “重慶那邊的人說,三年前,她男朋友取走了她所有的錢。我猜,她可能因此傾家蕩產(chǎn),才接受了萬常青的安排來到大連找我?!笔捘镣骸艾F(xiàn)在她的資金流向是美國加州的賬戶。萬常青在那里有一家私有銀行?!?/br> “跨國的交易。”她嘆了口氣,這下又牽扯得多了:“事情就交給你查清楚了。” 說完她就要走。蕭牧也站了起來,拿起了沙發(fā)上的大衣:“阿悅,我送你回去?!?/br> 她猶豫一會兒,點了點頭。從蕭牧家到宿舍公寓,距離也不短,還要上一段高速。她全程無話,只是下了高速的時候,經(jīng)過一段坡度極陡的大下坡。盡管蕭牧開得很慢,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沖了沖。蕭牧提醒她:“安全帶。” 她系上安全帶,目光轉(zhuǎn)向了窗外。但是越看,越覺周圍的景色異常熟悉。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只是平白無故覺得不舒服起來。忽然間,車子經(jīng)過一片開闊的人行道。記憶中的靈光一閃,她大喊一聲:“停車!”。 車子就停了下來。她急忙旋開車門,走了下來。過了馬路,就是一個污水溝。污水溝里面還有黑漆漆的一段通道。伸展向城市心臟。 “這里,白延慶的尸體發(fā)現(xiàn)的地方!”她指著那通道:“蕭大哥,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不是一直找不到嗎?可以從這里開始找?!?/br> 陶俑的記憶,保留了這一段無聲的漂流。 說完,她就走了下去。蕭牧拿了一個手電筒,緊隨其后。因為現(xiàn)在不是雨季,地下通道里面的積水不深。但是,連日的溫暖天氣,讓城市下水道的氣味變得難以忍受。她踩著垃圾和青苔,捏著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著。 先是橫流——叉流——左邊——路過一個污水處理廠——一所學(xué)校——曲曲折折的下水道,是每個城市的地下迷宮。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yuǎn)。倒是蕭牧打開谷歌地圖,看到他們已經(jīng)偏離出口3公里,身處七八個街區(qū)之外了。 沈悅忽然指著一個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井蓋:“就是這里了,當(dāng)年殺手拋尸的地方。” 但地圖上顯示的坐標(biāo)卻是一座佛寺。1982年,大連西郊外的法清寺因為雷擊毀滅,次年,法清寺在此地重建。捐助人之一就是萬常青。蕭牧記下這個地址——假如他沒料錯,這里該是萬常青,哦不,沈常青初到大連的落腳點之一。 至于為什么推平了樓宇,建成寺廟……只怕是鬼才曉得! 出了下水道,兩個人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蕭牧把她送回到了住的地方。夜很深了,她在小區(qū)門口下了車:“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br> “阿悅?!笔捘恋溃骸鞍籽討c的案子,人證已經(jīng)找到了。假如可以找到相應(yīng)的物證,那么陳案昭雪的時間也就不遠(yuǎn)了?!?/br> “嗯?!彼c了點頭,今天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教訓(xùn)。教會了他們什么叫做謹(jǐn)慎,和不要低估了對手的智商:“還有那個方倩茹,現(xiàn)在把她趕走,未免會打草驚蛇。不如你先安置好她,等到需要引蛇出洞的時候,再利用她?!?/br> 蕭牧難得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在某些事情上。沈悅和他達(dá)成了戰(zhàn)友般的默契。更有一種“士為知己”的高興:“阿悅,這本來是我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