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李念玉在營帳外捏緊了手頭的帕子,忍了再忍,終究還是維持住了得體的微笑,道一聲‘公公辛苦了’,便帶著人回去了。 東來殷勤地笑著等她離開了,這才往回去。說起來,他也是不太懂他主子心里想什么,眼前這位怎么說都有可能就是那位了,怎么就這么冷淡呢。當(dāng)然他也就這么想想,主子的事情也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77| 看的瘦十斤 第七十七章 太子閉門謝客,不想見人,無疑是助長了那些不是所謂的流言蜚語。 到了回行前,潤潤就覺得別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跟針扎似的,讓她渾身不自在。 那些人現(xiàn)在也不上去攀談了,經(jīng)過潤潤跟太子那次一起待了半天之后,眾人都覺得他倆關(guān)系不簡單,到底是忌憚了這層關(guān)系,就怕上去瞎打聽,觸了太子的逆鱗。 ……沒聽說么,禮部尚書家的那位去探望,在門口都沒見到就被擋回來了,這待遇前后一對比,誰還敢放肆?! 如意不以為意,還是跟潤潤黏在一起。偶爾聽到有人在旁邊絮絮叨叨,竊竊私語,她就毫不客氣地瞪回去,把人都瞪走了,再跟潤潤繼續(xù)說話。 這場春獵,因為太子的受傷就提前結(jié)束了。 雖說皇帝沒有明說什么,可也召了守備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雖說沒有任何消息透出來,可但凡有些觸覺的,都明白這事兒不會就這么結(jié)束。 宮闈中那么多不能見光的事,太子的身份又是那樣的尊貴,誰知道是不是哪個被豬油蒙了心,想鬧宮變呢。 但如果說春獵之后誰最失望,大概就是蘇氏了。 雅玔等人回來后,她就興沖沖地追問著這日在圍場的情形,又問起她在圍場的時候,可有留意到哪家的工資。 雅玔有些不耐煩,便面帶不悅地道:“娘在想什么呢,今日春獵太子殿下受了傷。出了這樣的事,誰還有別的想頭。不然也不會這么早就結(jié)束了?!?/br> 春獵本來是幾天的事情,要在外頭留宿的,若不是太子出了事,也不會一天之內(nèi)就草草結(jié)束。 蘇氏的臉色當(dāng)場就不好看了。她打的主意,那是和尚頭上的虱子——再明顯不過的了。 而自從太子受了傷,各家夫人們的注意力顯然都不在這上頭了,春獵也是在天黑前就結(jié)束,一行人回了京。 蘇氏還想著成國公夫人到時候肯定會幫襯著瞧瞧,若是有誰家的兒郎在春獵中特別突出,也算是有個人選。 顯然,她的一番打算都落了空。 太子回宮以后,太醫(yī)院的幾位老御醫(yī)都來看過。 好在他的腿確實只是傷了筋骨,靠著休養(yǎng)就能痊愈。 宮內(nèi)眾人的心頭大石總算是落下了。 皇帝回來后也處罰了東宮隨架出行的人,內(nèi)侍扣了三個月的俸祿,而那些侍衛(wèi),除了扣俸祿,還都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一人賞了二十軍棍。 那些侍衛(wèi)都是公子出身,又不是出身行伍,那結(jié)結(jié)實實的二十軍棍打下來,滋味可著實不好受。但他們也不敢有怨言,只能老老實實認(rèn)了罰,第二天還得正常上值。 東宮從這以后,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太子每日在殿內(nèi)養(yǎng)傷,也不像從前那樣幫著皇帝協(xié)理政務(wù)了,只是每日看看書,下下棋,賦閑在殿內(nèi)。 案上請見的折子都堆成山了,他一概不見,除了帝后和二皇子能進(jìn)來跟他說說話,其他人他一概不見。 春闈回來后隔了幾天,皇帝下旨給了潤潤封賞,加了她的食邑和封地。 潤潤進(jìn)宮謝恩,在她出宮前,太子讓人把潤潤帶了過來。 兩人的情分本就不一般,加上共過患難,任誰都瞧得出來,太子待她越發(fā)不同了。 太子身邊最得力的東來,親自去請她,見了她都格外熱乎,從坤寧宮過來的路上,都擔(dān)心她累了渴了的。 太子這幾日也是過于閑了,雖說他這樣自然有他的用意,可突然變得整日無所事事,也著實讓它不習(xí)慣了一把。 春獵的時候,潤潤雖說也是受了驚嚇,可回去養(yǎng)了幾天,精神頭倒是比整日悶在東宮內(nèi)的太子好許多。 這天日頭也好,太子有些懨懨的,潤潤來了,他便提議去園子里走走。 東宮的小花園雖比不上御花園,卻是精心打理過的,花花草草都是生機盎然。讓人瞧著,心情也不由地舒暢了幾分。 潤潤也不知道說什么,雖說因為上回待自己的特殊,已經(jīng)招來不少非議,可她也不是那種因為非議就會主動疏離別人的人。 太子其實也不太善于同小姑娘打交道。 他交道打的最多了就是如意,可如意性格假小子似的,兩人又是貨真價實的血緣關(guān)系的表兄妹,倒是不用拘泥和講究什么。 當(dāng)然他從前也是那么對潤潤的,總覺得自己是看著她長大的。 可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覺有什么東西變了。 他覺得潤潤不再是那個從前只知道躲在他身后,滿眼依賴的小姑娘了,她那么勇敢,無所畏懼,猛獸在側(cè)的情況下,依然能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身邊。 那時候,其實連太子都覺得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 可潤潤,帶來了希望。 大抵只有瀕臨死亡的人,才能體驗到那種獲救的感受,欣喜的,感激的,難言的。 就像是身陷重重黑霧之中,忽然就有人撥開了云霧,趕走了黑暗,踏著七色祥云,緩緩地降臨到了自己的身邊…… 可是太子不禁又開始打量身邊的潤潤,梳著一對花頂髻,頭上兩個發(fā)髻就像一對小花苞似的,上頭各攢著一朵小小的粉色絹花。她正興致盎然,嗅嗅這朵花,摸摸那株草,對一切都那么歡喜和好奇。偶有微風(fēng)拂過,她那些細(xì)碎的,柔軟的發(fā)絲就隨著微風(fēng)輕輕擺動。她也會跟著撩一撩,將那些稍長一些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不知怎么的,太子的心里也像被春風(fēng)拂過一般,柔軟的,像陷進(jìn)去了一塊似的。 在花園里逛過,太子又留了飯。詢問了潤潤想吃什么,按著她的口味擺了飯,兩人一起用了飯,又喝過茶,過了午時,潤潤這才出了宮。 ☆、78|看的瘦十斤 第七十八章 隔了一天,李念玉就親自上門拜訪了。 潤潤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兩人交情只是泛泛,怎么忽然就想到過來了。再仔細(xì)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那不是沖著她,是沖著太子而來的。 不過人家既然特地遞了帖子,又是算認(rèn)識的,潤潤也不好避而不見。 李念玉來了,倒是沒說什么,潤潤也沒問起她突然到訪的意圖,讓人看了茶之后,就道:“念玉jiejie來的巧,我剛讓廚房做了點心,院子里的桃花這兩日也開了,正愁沒人陪我吃點心賞花呢?!?/br> 李念玉問:“前兒個你同太子殿下在外頭,想必是受了驚嚇吧,身子可好了?能去外頭吹風(fēng)了?” 潤潤將她這話前后一思量,覺得她似乎是在套自己的話,就道:“談不上什么受驚,不過就是馬兒識途,遇上了而已?!?/br> 這是一直以來她對外的說辭,李念玉倒也沒繼續(xù)問下去,真的跟她去院子里賞花去了。 院子里的桃花剛開,坐在花樹下喝茶吃點心,吹著暖和的微風(fēng),不失為一件美事兒。 可兩人坐了一刻鐘,潤潤把能想到的話都說過了,便覺得有些尷尬了。 李念玉也不主動挑起話題,仿佛就真的是來尋常走動的一般。 潤潤心里不禁想,要是如意在就好了。 雖然來者是客,可李念玉明顯是有意圖的,她并不是很會應(yīng)付。若是如意在,總能恰到好處地解了這份尷尬。 兩人就這么僵坐了大半個時辰,潤潤實在坐不住了,便說:“我這人實在無趣的很,jiejie想來一定也覺得了,不如我讓人去把如意也請過來?咱們一起說說話,也不冷清。” 李念玉卻起身告辭,“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今日便不叨擾了。” 潤潤心中一喜,雖然她沒有想趕人的意思,可到底也是尷尬得夠久了,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卻又聽她道:“明日我再來也是一樣的?!?/br> 潤潤:???明日? 她心中既奇怪又吃驚,卻也不能表現(xiàn)出不歡迎的樣子,只說:“那我明日就約了如意過來,也提前做好準(zhǔn)備招待你們?!?/br> 李念玉也沒有多留,就此回去了。 潤潤被她弄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然就讓人去送信給如意了。 如意讓她先不用著急上火,第二天一早就來了葉府。 潤潤拉著她說悄悄話,因是跟她說,便把心里的想法都如實相告了,“昨兒個坐了半下午,實在找不到什么說的,我這院子里攏共就那么一棵桃樹,我從頭夸到尾,要不是肚子里沒有墨水,這春景的詩都要作出幾首了。實在沒辦法說要不還是請你來吧,她就起身告辭了,說今日再過來?!?/br> 如意哈哈大笑,“你怕她做什么?她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會吃人的妖怪不成?” 潤潤苦著臉,“也不是怕她,就是覺得她打著什么主意讓我捉摸不透,且她也不明說,就跟我干坐著。她又那樣的身份,我也不敢怠慢,只能硬著頭皮陪著?!?/br> “她有什么身份?”如意一挑眉,“你好歹是個縣主,誰要是讓你不高興了,你把人請出去就是?!?/br> “她……她不是可能有那造化么,我哪兒敢擺縣主的架子?!?/br> “你也說了那是可能,那可是未來的事兒。你現(xiàn)在身份就是比她高,不用忌憚她。” 如意說的那么輕松,是因為他跟太子情同親兄妹,就算李念玉真的當(dāng)了太子妃,她也是正經(jīng)的小姑子。這世上哪有小姑子會怕嫂子的,都是嫂子想著小姑子不為難就好了。 潤潤拉著她的手搖了搖,“好如意,你可一定得幫我?!?/br> 如意拍了拍她的手,“我來自然是為你撐腰的,有我在,你別怕?!?/br> 有了她這話,潤潤自然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 下午,李念玉果然又登門了。 潤潤上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糕點和新茶招待她,三人坐在一處說話。 李念玉本就是話不多的人,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 如意說起什么有趣的事兒,她也跟著笑笑,可若是主動開口,按時沒有的。 如意算是明白潤潤為什么那么緊張了,這要明刀明槍地來為難,確實好打發(fā),可人家就是客客氣氣地上門做客,絲毫沒有能挑錯的地方,只是不起話頭罷了。 潤潤跟如意一對視,如意心領(lǐng)神會,問起來:“念玉jiejie怎么這么有空連著兩日過來?可是有設(shè)么事?” 李念玉放了茶盞,捏著帕子輕輕地掖了掖嘴角,“也沒什么事,就是看這兩日天氣不錯,在家無聊得很,便來找潤潤一道說說話,一起玩罷了。” 潤潤干笑兩聲,“天氣是挺不錯的,連著兩天都是好日頭。就是明后天聽說有雨?!?/br> 李念玉妥帖地笑了笑,“無妨的,這雨也就下了一兩天,等天氣好了,我還會再過來的。” 潤潤徹底沒了招,求救似的看向如意。 如意還能說什么呢?這兒到底是葉府,又不是她自己家。 就是在她自己家里,李家跟成國公府是姻親,李念玉上門來做客,誰也不能說什么,反而招待不周還說不過去呢。 于是三個人又對坐了一下午。 李念玉坐了大概一個半時辰,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