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康大笑：“到得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辦好了。誰家也不能將女兒與我相處一陣，看我與她相不相合，不相合了便不要?！?/br>
    “相處可以，不要可不行，”徒單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相合也養(yǎng)著，又不是養(yǎng)不起。多養(yǎng)幾個也沒人說什么，你須得廣延子嗣的?！?/br>
    完顏康不在這上面與他爭執(zhí)，也不看卷軸：“反正我媽不會坑我，你也不會坑我，我就不看了。我只等緣份就是了?！?/br>
    徒單衡道：“不看你可別后悔，萬一后來發(fā)現(xiàn)漏掉的才是緣份，日后見到心動的時候已經(jīng)羅敷有夫了，你要學(xué)趙王嗎？”

    完顏康一字一頓地道：“我信我自己！”

    “信你還不如信我。”徒單衡一指堆的這許多卷軸，兩臂一伸，都抱了走。

    完顏康搖頭而笑，讓他頒布律法，現(xiàn)在也不敢講婚姻自由的。既然大家都不自由，那他就后天下之樂而后好了。將手背到背后，慢慢踱去見包惜弱。才到宮門口，卻見一位中年婦人，著誥命服色，身邊一個盛妝的少女，兩人相扶往內(nèi)而去。

    完顏康止住了腳步，見兩人進(jìn)去了，過不一會兒，那少女卻被宮女引了出來。少女初時微低著頭，走到?jīng)鐾ぷ永镒?，上的茶點她也不動，仿佛一座雕像。又過片刻，少女抬起頭來，她不頂美，卻自有一股溫婉和順之氣。完顏康略有些掃興，卻聽宮女說：“天兒熱啦，您少坐，我去取扇子來。”少女道聲“有勞”，聲音也是溫溫柔柔，卻又沒有太多的特色。

    完顏康愈發(fā)覺得無趣，卻見這少女忽然動了，四處張望了一下。完顏康心下覺得奇怪，止住了離開的腳步。卻見少女好奇地將周圍都打量了一回，又將亭內(nèi)石桌上的盤盞都研究了一遍。

    完顏康微微一笑，心頭忽然一動，走上前去。他沒有放輕腳步，少女很快從里到外聽到了，微顰著眉頭望過去，少女的表情變了數(shù)變，終于化作一絲恭順，行了大禮。

    完顏康跨步走來，命她坐下，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少女與他對坐，臉龐微紅，從她肩膀衣裳的微動來看，她的拳頭一定在袖子里攥得頗緊。咬了一下唇瓣，少女用自以為很正常，實則帶了些緊張的語調(diào)道：“是。在這里的青年男子，又能有幾個呢？何況，圣尊之飾不同凡人，再作不認(rèn)識就是裝傻啦?！?/br>
    這回答并不讓人討厭，完顏康問道：“你是哪家的？”

    少女輕聲道：“妾孔氏，祭酒之女?！?/br>
    祭酒大人氣質(zhì)倒是儒雅，長相卻不能說是美男子，他的女兒能生成清秀少女，也是不容易。完顏康笑了，拖長了調(diào)子：“哦——太后召見？”

    “是。太后召見，見說的話兒臣女聽了不自在，憐惜臣女，許臣女出來散心?！?/br>
    “不自在？”

    少女猶豫了一下，近乎大膽地道：“如今朝野上下，沸沸揚(yáng)揚(yáng)，為的都是您的大事，您不會不知道的?！?/br>
    “哦？”完顏康覺得有點意思了，“你說的話很有意思?！?/br>
    “照參拜之儀對答最是合乎規(guī)范。從來父母之命，沒有我們置喙的余地?？尚睦?，總是有些想法的。我不能挑選中意何人，還可以讓或許給我?guī)碜畲笮疫\(yùn)或是最大不幸的人挑選我。您要不喜歡，總是能說出來的。這樣，我就避過了一個討厭我的人?！?/br>
    “如果被你討厭的人看中了呢？”完顏康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討人喜歡很難，讓人討厭卻不是那么難的?！鄙倥娝麤]有生氣，膽也漸漸大了起來。

    一只修長略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掌心向上，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薄繭：“你可以選，不會有別人知道?！?/br>
    “不問詩書技藝嗎？不問家風(fēng)修養(yǎng)嗎？”

    “已經(jīng)夠了?！蓖觐伩狄琅f平伸著手，直到一只細(xì)嫩細(xì)白的手掌放上了上來，一肌膚相觸之時，完顏康能感覺得到她的輕顫。軟而暖。活的。五指收攏，像攏住一只扇著翅膀的粉蝶。

    *******************

    “不聲不響，居然做這樣的事情！還說自己不在意，還不是自己”徒單衡抱怨了起來，此時距完顏康大婚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徒單衡見完顏康過得紅光滿面而不是一臉怨氣，才好抱怨出來。

    完顏康道：“你也滿意，我也滿意，有什么不好？”

    徒單衡悶悶地道：“不好在宋蒙僵持，若是久攻不下，又會來找我們的麻煩啦?！?/br>
    完顏康輕嘆道：“這樣的麻煩還少了嗎？沒道理宋國做得到的，我們不去試上一試?！?/br>
    徒單衡道：“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若說因為太后，你心向漢化，為什么你總不喜歡宋國？”

    完顏康道：“我要怎么喜歡它？”

    徒單衡終于確定了一件事：“你這是恨鐵不成鋼嗎？”

    完顏康頓了一下，輕聲道：“是啊。如果它能頂住，我何必？若是金國能有一位孝文帝，我又何必？我小時候，想當(dāng)大俠來著。”

    “大俠都被你逮牢里。孝文帝？”徒單衡重復(fù)地念著這三個字，與完顏康面面相覷，半晌，指著完顏康道，“不會是那個孝文帝吧？你……是為了不染腥膻？”

    完顏康也怔住了：“原來我真是志存高遠(yuǎn)?！?/br>
    徒單衡一臉的難以置信，又轉(zhuǎn)為相信，問道：“還做下去嗎？”

    “嗯。”

    “臨安來使求和了，他們被逼無奈，想要聯(lián)合攻蒙……”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