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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嗚呼!佞臣當?shù)涝诰€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萬翼始料未及,忍不住噴出來,我,我禽獸不如??!

    這廂,濟王殿下好不容易做好了壯士斷腕的決定,可枉費他闔眼等了又等,良久,疑惑的轉過臉睇向萬翼時,只見萬翼正嘴角抽搐著,努力不著痕跡的收回扒拉在他腹下的爪子。

    “怎么了?”祁見鈺霧煞煞道。

    萬翼罪孽感深重的搖頭,繞過他就要往外走。

    祁見鈺急了,扳住萬翼的肩膀轉過來,讓她正對著自己,忍不住揚高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萬翼不吱聲了,糾結的看著這位年輕的王諸。

    “你不是一直很想嗎,孤好不容易才……你現(xiàn)在這樣究竟是什么意思!”枉費濟王殿下心理建設了這么久,忍住了羞恥痛下決心,待到臨門一腳時對方卻給出這種反應?

    這不是存心耍人嘛!

    祁見鈺逼視著萬翼,神情慍怒起來,握在她肩上的大掌卻沒有當真施力,只往下執(zhí)起她的手,虎視眈眈求解釋!

    萬翼進退兩難,支吾道,“既然,既然殿下說要再給翼三年留后,那便……屆時再續(xù)?”

    祁見鈺靜靜看著她片刻,突然放開手道,“孤明白了?!?/br>
    “???”他明白什么了?她怎么不明白。

    祁見鈺別過眼,掩飾那絲受傷和羞怒,“其實你并未想過,也更不愿意,是嗎?你從未想過,要與我……你只是戲耍孤,到頭不過是我一廂情愿!”

    “我……”萬翼微啟唇,下意識想說什么,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字句來解釋。

    她無法解釋,因為她確實如此。

    萬翼從未料到,于她而言,這不過是一句戲言,她只是喜歡戲弄他,就像那些喜歡欺負心儀之人的小少年一樣,喜歡看著他困窘的模樣,看著他害羞難為情的模樣,看著他為自己著迷掙扎卻欲罷不能的模樣……

    她沒有想到,向來驕傲的濟王殿下竟會當了真,甚至愿意折腰,為她妥協(xié)!

    “你還有什么話說?!逼钜娾曇娙f翼語塞,再看她臉上浮起了一抹愧色,心下愈發(fā)憋悶,甩袖便要走。

    萬翼只得再使必殺技,求和的從后抱住祁見鈺的腰,軟聲連喚“鈺郎”。

    可這回自尊心嚴重受創(chuàng)的濟王殿下卻是頭也不回,身形頓了頓,撥開萬翼的手徑直快步離去。

    “鈺郎!鈺郎!祁見鈺!”萬翼追出幾步,見他步子極快,轉眼便出了暗道,再看不見人影,只得暗暗扼腕,下次該怎么哄回他。

    另一頭,祁見鈺的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開玩笑,這次他絕不能再輕易妥協(xié),否則下次還不被那只狐貍徹底騎到頭上,翻不了身!

    第十三章

    最近朝中兩大勢力很不開心,后果很嚴重。

    一頭是盤踞多年的老牌王黨,一頭是扶搖而起的?;市沦F,按理說區(qū)區(qū)禮部尚書并不足以引發(fā)這場籠罩朝堂達半月之久的低氣壓,但耐不住攤上他的是濟王,當今除了陛下,誰敢在濟王面前瞎晃蕩?就怕一個不留神被掃到臺風眼!

    而少了爾雅微笑的禮部尚書也讓人不覺開始心肝顫,尚書大人,您原來那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什么時候變成簌簌寒風了?

    原來傳言沒錯,這位美麗的尚書大人的入幕之賓除了陛下,還有濟王!兄弟二人通殺——這還給不給女子活路了?

    而三年一度的科考就在這場低氣壓中開始了。

    大周朝科考分為三場,每場三天。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次主持科考的禮部尚書在首場考試時親自上陣監(jiān)察,和眾考官一起在貢院內閉門三日,以身作則。

    考場設有糊名和謄錄法,既遮掩考生的名字,再由專人抄錄考生的試卷送往評級,這樣使批卷者無法辨認考生及對方的字跡,以杜絕舞弊。

    首場考試結束后,萬翼回府整修。

    “公子!”言仲收到消息一早便等在門前,萬翼的官轎一到,他便領著一群仆婦呼啦啦上前,“公子辛苦了?!?/br>
    萬翼做正義凜然狀,“為民耳,區(qū)區(qū)小事,談何辛苦?”隨即壓低聲,“這幾日府中可有收到拜帖?”

    言仲大力點頭,比劃了個姿勢——公子,足足有我一人高!

    很好。

    萬翼抿了抿嘴,“可有他的?”目前她最想收到的帖子。

    言仲更是點頭,“自然是有?!?/br>
    說罷,待進屋后從袖中摸出那張燙金名帖,“這張?zhí)涌墒俏覍3烫舫鰜?,好第一時間呈給公子的!”

    萬翼贊許的拍拍他的肩,接過名帖一看——上面那大大的濟王封號差點閃瞎人眼!

    “誰讓你呈這張貼了!”

    “啊?”言仲驚慌道,“難道公子最想看的名帖不是濟王殿下的嗎?”

    回答他的是萬翼惱羞成怒的頭槌!

    屋頂上的影一:言仲……你真相了。

    “我要的是:武英殿大學士曾榮的名帖。”萬翼輕咳一聲,將濟王的名帖不著痕跡的收入袖中,正色道。

    “哦,哦,有的,在這里?!毖灾倜^不敢再多話。

    萬翼接過紅色名帖,細細瀏覽一遍,看一看愣在身邊的言仲,笑道,“還不快筆墨伺候?!?/br>
    “公子要回帖?”

    “自然?!?/br>
    言仲期期艾艾道,“這可是科考期內,私下與人傳信……”公子你不是還專門自閉貢院三天,以身作則以正廉潔?

    “傻孩子,做人需要懂得變通嘛。”

    言仲:“……”

    “這張回帖就由你代筆,”萬翼沉吟了下,“就寫,曾大人所托之事翼敢不為?談事地點就約在醉玥樓吧。”

    “醉玥樓?”言仲驚道,“那里魚龍混雜,難保不會被人撞見?!?/br>
    “要的就是被人撞見!”萬翼恨鐵不成鋼的睨了他一眼。

    “可是這樣的話,曾大人會不會避嫌不來呢?”

    “不這樣怎么能顯示得出他的誠意,畢竟事關他那紈绔兒子的仕途,便是刀山火海,愛子如命的他也會來的!”

    言仲默默的低頭:我真傻……真的。

    萬翼搖一搖頭,揮手喚人先行退下,待四下無人后,她匆匆從袖內掏出濟王殿下的名帖,嘖嘖,她就知濟王殿下?lián)尾涣硕嗑帽銜鲃邮竞谩?/br>
    可這次無往不利的萬郎當真踢到鐵板了。

    萬翼從頭看到尾,直到將名帖的背面也翻了個遍,始終沒看到小王爺關于求和的只言片語。她咬牙憤憤地將名帖揉成一團往地下一扔,好吧……這次事情大條了,濟王殿下誓要冷戰(zhàn)到底求名分了。

    萬翼頭大的揉了揉鼻梁,舉步要走,可待她走到房門前到底還是又返過身,撿起那團皺巴巴的名帖,仔細展開后輕輕又收回袖中。

    由不得她否認,此番她對祁見鈺已然動了真情了。濟王殿下那顆熾熱的心,便是塊石頭,也能給捂熱了,教她也明知此情不可為,卻無計消除。

    首場科考結束當夜,有人似見萬府后院有一臺青色小轎低調的抬出,爾后還有知情人撞見新任禮部尚書與武英殿大學士曾榮在醉玥樓密會。

    兩個時辰后尚書大人與武英殿大學士一同把臂而出,齊笑偃偃,各上了小轎歸府。

    “好你個曾榮!”

    深夜,當朝首輔的書房依然燈火通明,商量怒意勃然地在桌案前急轉一圈,恨恨一拍桌案。

    跪在案前的一溜探子幕僚屏息凝神,心下暗嘆:又一個倒霉蛋要橫空出世了。

    “消息已經傳到首輔耳中了?”

    影一道,“千真萬確,影十一親見他家的探子從后門進了府。”

    “很好?!比f翼滿意的頷首。

    言仲道,“公子此番真的決定為曾榮的兒子廣開方便之門?”

    “自然不假,”萬翼大義凜然道,“既然曾大人都肯這般犧牲了,我自然也得拿出誠意回報啊。”

    是的,雖然有糊名和謄錄法,但看不見考生的名字和字跡不代表就沒有任何舞弊的方法,若是家中勢大或錢多的考生可通過與考官的直接約定,以特定的句子或字詞來作暗號,這便是所謂的‘買通關節(jié)’。

    言仲想了又想,“公子……難道真的想跟曾榮合作?”

    當年曾榮原本只是附庸與君家的一介九品小官,后來背叛了君家投奔商量的懷抱,才換得如今的大學士地位,只可憐君家滿門清白,如今只余下一女君憐我,暫匿在萬家得以保身。

    影一道,“既然當年曾榮能背叛舊主,他的信用度可堪危險。”

    萬翼不急不慢道,“他曾榮既能背叛主人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曾榮與商量其實原本是同鄉(xiāng),只不過各為其主,后來商量升入內閣,直至為首輔,表面上看似都對曾榮寵信有加,多次引薦提拔,將曾榮從一個名不經傳的九品小官提至如今的武英殿大學士之位。

    然則兩人并非看上去那般和睦,商量干掉君家后雖然心情大好,但瞅著一直曲意奉承他的曾榮,卻怎么看怎么覺得膈應。

    一個背叛舊主之人,誰知道會不會背叛第二次?要知當年君家也待他不薄,更有數(shù)十年的情義,但他卻能說背叛就背叛,雖說是為了自己,但也不免教人齒寒。也正是因為不信任,所以這些年商量對他也是又拉又打。

    明知曾榮渴慕入內閣已久,商量就是橫插一桿,多次阻攔。明知曾榮老來得子,對這唯一一個紈绔兒子疼若珍寶,只要首輔一句話許給他孩兒一個好位子不難,可幾次拜訪相求,商量卻總是故意裝傻,推三阻四。

    要知曾榮這一生最重二者,一為官,二為子。

    可商量兩樣都對著他的死xue猛踩,曾榮面上依舊和順,內心早已咬牙切齒,芥蒂橫生。

    萬翼深吸口氣,還有什么事比暗中設局挑撥離間更有成就感?

    商量,你且好好坐著這首輔之位,這日子……可不太長了。

    第十四章

    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也天生會打洞。

    萬翼默默的低頭俯視著眼前抱住她大腿鬼哭狼嚎的粗獷大漢,果然是曾榮的好兒子,一上來就將他老子見風使舵的專長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當年一聽萬郎你家中出事,我也五內俱焚,感同身受!奈何……哎,奈何世事弄人,至今午夜夢回,我依然深愧當初未對萬郎施以援手,終日惶惶難安……”曾榮唯一的寶貝兒子曾威武嚎啕懺悔著,他濃眉大眼,唇豐耳厚,跟他老子一樣,端的是一副得天獨厚的忠厚老實相,“在多年良心的反復拷問之下,我絕對日后要永遠緊跟著萬郎你的腳步走!你叫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你讓我自刎,我絕對不吞毒!你讓我殺人,我絕對不放火?。∪f郎!我曾威武此生唯你馬首是瞻,任你差遣!”

    萬郎一腳踢開正激動得口沫橫飛的曾威武,淡定的掏出手絹擦去臉上的口水。

    曾威武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殷勤的掏出自己的絲帕就往前湊,“我來吧,讓我來!”

    “行了行了?!比f翼揮揮手喝退昔日的小弟。是的,曾威武在萬老爹還沒死時也是她那群紈绔小跟班之一,只不過在萬老爹掛了之后也是第一個跟她撇清關系的人。

    在國子監(jiān)時他先是轉投了濟王殿下,可惜濟王最鄙視巧言令色之人,于是曾威武又馬上投向了商首輔的兒子商珝懷中,可惜人家當初也同為萬翼的跟班,早看不慣威武兄許久,他只得再改投刑部尚書的兒子李歡卿懷抱。可人家現(xiàn)在又被萬翼迷得三迷五道,再加上此次科考的主考官又是萬翼,于是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最后曾威武又回到了最初的老大手下,這……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