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這樣很難看?！鄙颥尯ε卤宦愤^的人看見，他一個用力把喬瑜掀了下去。

    其實(shí)是喬瑜自己放松了力道，否則沈瑢哪里搬得動他。喬瑜被掀翻在旁邊的草坪上，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然后黯然地坐起身來，重新點(diǎn)了一支煙，默默吐著讓人心煩的白霧。

    沈瑢也坐了起來，他仔細(xì)把自己身上的草屑弄干凈，順便離喬瑜遠(yuǎn)點(diǎn)。不是嫌棄或者厭惡的意思，單純只是害怕喬瑜再次偷襲自己。

    剛才給喬瑜吻了一下，嘴唇麻木地痛著，嘴里還殘留著喬瑜的力道和味道，很怪異。

    他這個遠(yuǎn)離的舉動，讓喬瑜嗤笑了一下，頓時覺得風(fēng)不涼，煙沒味道，跟沈瑢耗著也不快樂。

    “行吧，我走了?！眴惕ふ酒饋?，拍拍屁股準(zhǔn)備走人。

    沈瑢跟著站起來，和喬瑜一起走到路邊，他發(fā)現(xiàn)喬瑜竟然有打車的意思：“我送你?！弊寙惕ぷ约捍蜍嚮厝ゾ吞x譜了。

    “不想回去取車，我想直接回家。”正好前面有輛車開過來，喬瑜招招手。

    沈瑢趕緊把他的手腕抓回來，握在手里：“別這樣，走吧，我送你回家?！彼现鴨惕ね约翰窜嚨牡胤阶呷?。

    喬瑜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沈瑢握得很緊，他就沒有反抗了。他跟著沈瑢上了車，默默看著窗外不想說話。

    對方心情明顯不好，臉沉得可怕，還有點(diǎn)可憐兮兮的味道。沈瑢一邊開車一邊觀察，發(fā)現(xiàn)喬瑜難過，其實(sh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跟你結(jié)婚半年，你從來沒有來過我家。”喬瑜突然感概而已，他和沈瑢結(jié)婚家里都知道，當(dāng)時很不同意，拗不過喬瑜自己堅(jiān)持才勉強(qiáng)接受。后來他們離婚，最開心的就是喬瑜家人，當(dāng)然還有沈家除了沈爺爺以外的人。

    “對不起?！鄙颥屜蛩狼?，眼神充滿誠懇。

    “別說對不起，我現(xiàn)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眴碳业搅?，喬瑜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他的背影讓沈瑢很感觸。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軟弱脆弱的一面？喬瑜也并不是那么野蠻粗糙？

    “喬瑜，你先別走?！鄙颥岄_口挽留他。

    喬瑜一直往前走，他是聽到了，可是又怎么樣？有意義嗎？

    “喬瑜！”沈瑢打開車門下來車來。

    “……”喬瑜并沒有理會。

    “說真的，我不欠你什么，為什么你不能把心放寬點(diǎn)？”沈瑢在他身后說了一句大聲的話，也是他很久以來的心聲。

    “那很抱歉，我放不寬?！眴惕ば南?，我就是這么心胸狹隘的人，怎么了？在沈瑢看不見的地方，他偷偷地紅了眼。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不喜歡你？”沈瑢鼓起勇氣，他想趁著這個氣氛跟喬瑜好好談一談。

    喬瑜停下腳步，他忍著內(nèi)傷走了回去，咄咄逼人：“你說，為什么不喜歡我？”

    沈瑢正面迎上，直視對方說：“因?yàn)槟闾怃J，太可怕，喜歡一個人不是像你這樣的。你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嗎？在我眼里，你是魔鬼。”

    “……”喬瑜微微張著嘴巴，這次真的被傷害到體無完膚。畢竟他還沒有對沈瑢做過什么，他在沈瑢面前一直刻意表現(xiàn)好自己，真的……

    “你想報(bào)復(fù)我，不是嗎？”沈瑢說出去以后，也有點(diǎn)后悔了，他躲開喬瑜受傷的眼神，為心里那點(diǎn)負(fù)罪感而難受。

    “很好，沈瑢你很好。”喬瑜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離開，那背影是憤怒的，滂湃的！

    “小心眼！”沈瑢對著喬瑜的背影喊了一聲，奈何喬瑜不理他。

    看著喬瑜氣呼呼地進(jìn)了家門，沈瑢站在外面吹冷風(fēng)。最后他上了車，在車上自己郁悶了一下，也開車回家了。

    今天真是郁悶的一天。

    回到家后十點(diǎn)四十分左右，沈瑢在客廳里遇到了沈父沈孝林，他默默喊了聲爸，打算上去找爺爺沈晤。

    “這么晚回來？”沈孝林臉上沒有笑容，他對著沈瑢問：“你畢業(yè)多久了？整天游手好閑，就沒想過要做點(diǎn)什么？”

    當(dāng)初沈瑢畢業(yè)的時候，沈孝林問過他要不要進(jìn)沈氏公司，他拒絕了。沈孝林問他為什么不進(jìn)公司？沈瑢當(dāng)時沒有回答，因?yàn)樗幌胱鰝€庸庸碌碌的俗人，他也想像喬瑜一樣，出來做自己喜歡的行業(yè)。

    那是當(dāng)時的想法，經(jīng)過這些年的磨難，沈瑢的思想早就改變了。他知道了工作和賺錢的必要性，他對沈孝林說：“爸，我想進(jìn)喬氏?！?/br>
    “喬氏？是不是你爺爺又逼迫你了？”沈孝林立刻皺眉，他對喬瑜的印象很差，跟著對高高在上的喬氏也沒有好感。

    “爸，別這么說爺爺，你們對他有誤解?！鄙颥尩哪樕膊缓每?，在這整個家里他最心疼自己爺爺，為這個家做了這么多，卻還是被孤立，被誤解。

    “有什么誤解，你看看他做的事，哪一件不是糊涂事？難道他糊涂你也跟著糊涂？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你?！鄙蛐⒘忠欢亲永蝧ao地抱怨起來：“還有結(jié)婚的事情，總算是離婚了吧，你媽說給你介紹對象，那是她的好意，結(jié)果你是怎么跟她說話的？有你這么做兒子的嗎？那個是你親媽！”

    “對不起?！标P(guān)于那天的事，沈瑢承認(rèn)錯誤，是自己當(dāng)時剛回來心情不好。

    “跟我道歉有個屁用，滾去跟你媽道歉?！鄙蛐⒘忠娝Ψ浀?，就說：“也別去什么喬氏，少跟你爺爺似的胳膊往外拐！你要是不想上班就閑著吧，我寧愿你閑著也不要你出去丟人。我們沈家有你爺爺一個老糊涂已經(jīng)夠了！”

    “……”沈瑢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斂眉說：“爸，我上去休息了。”不顧沈孝林的咆哮，他直接上了樓。他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做出不好的事情。

    第9章 ：丟臉大發(fā)了

    路過爺爺沈晤的房門，沈瑢逗留了一下，他想了想，最終還是上前敲門：“爺爺，我回來了?！?/br>
    沈晤打開門，讓沈瑢進(jìn)來說話：“阿瑢，怎么樣？今天和小瑜玩得開心嗎？”他在家里擔(dān)心了一整天。

    “之前氣氛很不錯，不過后來談崩了?！鄙颥屧跔敔敺块g的茶幾面前坐下來，他一邊動手泡茶一邊無奈說。

    “啊？”沈晤傻了眼，怎么給談崩了：“你們吵架了？還是小瑜發(fā)脾氣了？電影有去看嗎？”

    “對，是吵架了，他也發(fā)了脾氣，電影有去看。”抬頭看著爺爺?shù)难劬?，沈瑢嘆著氣說：“爺爺，能告訴我，你為什么這么喜歡喬瑜嗎？”看到沈晤變臉，沈瑢立刻舉手保證：“您不用懷疑，我從來都沒有相信奶奶的話，她的話是誣蔑，我相信您不是那種人?！?/br>
    沈奶奶一直說沈爺爺是同性戀，跟喬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有一腿。從以前就一直鬧到現(xiàn)在，把好好的一對正經(jīng)兄弟給鬧得雞飛狗跳。四五年前還鬧了一回，直接把喬老爺子給鬧進(jìn)醫(yī)院，沒多久就病逝了。

    “唉……”想起以前的事，沈晤面帶沉痛，他把什么都跟沈瑢說了：“你們奶奶應(yīng)該跟你們說過，我年輕的時候雖然風(fēng)流了點(diǎn)，但是從沒跟女人以外的人廝混過，跟喬老就更不可能了，都是她瞎掰鬧得。我對不起喬老啊，當(dāng)時小瑜才十多歲，正是叛逆的時候，喬老讓我照顧著點(diǎn)他。在喬老死的那天，那孩子問我，能不能答應(yīng)他一個愿望?！?/br>
    說到這兒，沈瑢心里有了底：“他的愿望就是和我一起？”

    “嗯，當(dāng)時我也很吃驚，那孩子說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我當(dāng)時還勸他來著，說你不是好對象，叫他換一個喜歡?？上佬难哿?，一心耗在你身上。”沈晤耙了耙頭發(fā)，略心虛地說：“我想著你是根木頭，就算不跟小瑜在一起，也是自己單過，倒不如試試?！?/br>
    結(jié)果這場兒戲的婚姻，最后還是以離婚收場。

    “那是他唯一對我提的要求，我真的……”對故人太愧疚了，所以恨不得犧牲自己的孫子來滿足，其實(shí)沈晤也很內(nèi)疚。

    沈瑢感受得到，自己的爺爺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否則就不會對喬瑜那么好了。

    “爺爺對不起你?！鄙蛭町?dāng)然希望兩頭都好，只是太難，人活著就是難。

    “您不用自責(zé)，這件事我的責(zé)任更大?！鄙颥尫词×艘幌伦约?，他覺得是自己當(dāng)初太草率，一步錯步步錯，導(dǎo)致最后全盤皆輸：“爺爺，那現(xiàn)在呢，你還希望我們在一起嗎？”

    “……”沈晤看著自己的大孫子，吶吶地說不出來，他不能再向以前那樣，對沈瑢呼呼喝喝讓他娶喬瑜。

    “不用顧慮太多，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說。”沈瑢溫溫和和，一點(diǎn)都沒有責(zé)怪的意思。

    “不?！鄙蛭钔蝗粨u搖頭，他兩眼微紅地說：“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爺爺不逼你了?！?/br>
    “爺爺別這樣說，我沒有勉強(qiáng)，我只是想為您做點(diǎn)什么，如果您需要的話，沒關(guān)系的?！笨粗赀~的爺爺，沈瑢害怕了起來，他又想起了上輩子爺爺死的那一幕。

    “不不不，你已經(jīng)為爺爺努力過了，是我糊涂了……”沈晤眼紅紅地，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虧欠了這個不聲不響的大孫子很多很多。

    “爺爺?！鄙颥屒埔娎先思业臏I眼，自己的鼻子也酸了起來。說他冷心冷肺確實(shí)冤枉了，他根本就是個感情豐富細(xì)膩的人。

    “你老大不小了，爺爺沒什么給你?！鄙蛭钔蝗粡墓褡永锩鲆粡埧?，他猶豫了一下鄭重交給沈瑢：“這是爺爺全部的私房錢，都給你成家立業(yè)。你在沈家得不到什么的，你那奶奶眼里只有沈瑄?！?/br>
    自從沈瑢娶了喬瑜以后，沈瑢在沈奶奶的眼里就成了跟沈晤一伙的人。

    “爺爺，這個我不能要，您收回去?！鄙颥尵芙^收下，他說什么也不肯要。

    “收著，別傻！你指望你老子為你著想，那是不可能的！”沈晤硬是要他收下。

    這張卡塞來塞去，最后還是沈瑢收下了，因?yàn)樯蛭钫f：“就當(dāng)爺爺借給你的，你拿去做投資也好，自己創(chuàng)業(yè)也好，你要記住你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爺爺在你這個時候已經(jīng)頂天立地了！”他最后對沈瑢說了一句：“男人，要有血性和沖勁，你身上最缺的就是這兩樣，別讓我失望！”

    懷揣著爺爺給的卡，沈瑢用了一整夜的時間來反省自己。他發(fā)現(xiàn)自己爺爺說得很對，他身上最缺乏的就是血性和沖勁。這一點(diǎn)喬瑜比他強(qiáng)多了，也許這就是爺爺喜歡喬瑜的原因。

    “……”默默嫌棄了一下自己，沈瑢拿起手機(jī)給喬瑜編輯了一條短信：“你的公司計(jì)劃什么時候開？”

    這時候喬瑜剛從浴室出來，心情極爛的他，右手握著一整瓶烈酒。發(fā)現(xiàn)沈瑢的短信時，已經(jīng)喝得不太清醒：“沈瑢？”腦子迷迷糊糊，記得自己好像沒有跟沈瑢透露過開公司的消息，他懶得編輯短信，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大著舌頭說：“你怎么知道我要開公司？”

    沈瑢一聽這個人聲音不對：“你喝酒了？”

    “……”喬瑜看了看手中還有半瓶的酒瓶，隨手往地上一扔：“對了，沈瑢不喜歡喝酒，嗝！”

    “……”沈瑢嘆了口氣，耐心對他說：“跟你家人說一下，讓他們給你喝點(diǎn)醒酒的東西?！?/br>
    “唔，什么家人，什么醒酒……呵呵呵……我不醒酒……”喬瑜握著電話，蜷縮在床上哭了起來。

    “……”沈瑢張大嘴巴，努力地聽清楚，他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喬瑜？”這家伙竟然在哭？

    “嗯?！眴惕е耷唬怨缘貞?yīng)聲。

    “你現(xiàn)在腦子還清醒嗎？”沈瑢試探地問。

    “清醒?！眴惕っ髅骶痛笾囝^。

    “公司的事……”

    “想開，沒錢?！眴惕さ苟棺铀频?，跟沈瑢抱怨：“我老子不同意我開新公司，他希望我接手下面的子公司，但是在外地，我不想去。我媽有錢，可她聽我爸的……”

    聽了很多喬瑜的抱怨，越說越不像話，沈瑢趕緊打斷：“喬瑜，我出錢跟你合伙開公司，你同意嗎？”

    “同意?！眴惕ゑR上說：“你要來我求之不得?！彼喼本褪歉姘祝骸拔蚁肽愫芫昧?，沈瑢，我很想你。”

    “嗯?！鄙颥尩偷偷貞?yīng)了聲，他想起爺爺沈晤的批評：“好，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去找你?！?/br>
    “好……”喬瑜癡迷地聽著手機(jī)里傳來的聲音，只因?yàn)樯颥屢痪渫戆?，他就乖乖地掛電話去睡覺。

    第二天醒來，宿醉的人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把自己深深埋在被窩里，感覺沒臉出來見人?？墒?，喬瑜猛地掀開被子，拿出手機(jī)看看有沒有沈瑢的消息或者電話。

    沈瑢八點(diǎn)鐘就起來了，陪沈晤去晨跑了一圈回來之后，他抽空給喬瑜打了個電話：“你起來了嗎？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br>
    “好……”喬瑜高冷地說完這個字，他再次把自己埋進(jìn)被窩里，繼續(xù)為昨晚的丟臉而羞恥不已。

    沈瑢到的時候，剛好上午十點(diǎn)鐘，他把車子停在外面，摁下車窗打電話給喬瑜：“我在你家門外，你現(xiàn)在可以出來嗎？”

    掛了電話沒多久，一道高瘦的身影走了出來，喬瑜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七分牛仔褲，他今天打扮得跟高中生一樣青春鮮嫩。

    “早?！鄙颥屔煅^去替他開開車門：“吃過飯了嗎？”記起喬瑜昨晚宿醉，他挺關(guān)心的：“頭疼不疼？”

    “嗯，沒事?！眴惕ず卣f，在副駕駛上坐好，系好安全帶：“還沒吃早餐，現(xiàn)在去吃?！?/br>
    “好。”沈瑢把車子穩(wěn)穩(wěn)開起來，還有空給喬瑜遞上一盒奶糖：“先吃兩粒，這時間還沒吃飯會血糖低?！?/br>
    喬瑜默默接過很精致的糖盒，打開吃了兩粒，嘴里瞬間甜甜地。他甚至忘了，昨晚跟沈瑢是不歡而散的，也忘了自己在浴室里喝酒的時候，想過一百種讓沈瑢慘死的辦法，一個比一個毒辣。

    “昨晚我們談過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沈瑢怕他一覺醒來，就給忘了。

    “記得?！眴惕ぢ曇粲悬c(diǎn)沙啞，可能是昨晚喝了酒的緣故：“咳咳，你怎么突然想要合伙開公司？”而且合伙的人選，竟然會是自己。

    “……”沈瑢專心開著車，聞言他醞釀了一下，說：“一個是相信你的能力，可以把公司做好。二個是我們的感情問題，我希望跟你多點(diǎn)相處，發(fā)現(xiàn)你的優(yōu)點(diǎn)，如果我也能喜歡你那就最好了?！?/br>
    “咳！”喬瑜不小心吞了一顆糖，他驚天動地地咳起來：“咳咳咳！咳咳！”

    “沒事吧？”沈瑢不得不把車子靠邊停下，擰開水杯的蓋子給他遞過去：“快喝點(diǎn)水?！?/br>
    喬瑜一邊拍胸一邊接過水杯，仰頭喝了一口：“咳……咳咳……沈瑢，你想謀殺我！”他聲音又沙又啞又氣憤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