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他欣賞著她那奇異的表情,向著她的唇吻過去。 他用舌頭撬開她的嘴巴,那透明的綠色酒液順著他的舌頭流到了她嘴里。那酒液如此甘甜,甜到湛露覺得自己好像嘗到了一點兒什么味道……那好像是葡萄酒特殊的甘芳…… 她嘗到了!她有味覺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她想再細品品那味道,可是那點酒液早已順著她的喉嚨滾落下去,她急切地伸出舌頭主動*他的嘴唇,擠壓他的舌頭,舔遍他的口腔,企圖從他口中再度嘗到酒的香甜。 啊啊……還有一點點……好美味…… 但是……還不夠…… 不夠…… 湛露吮盡了明夷君口中每一滴酒液,然后才離開了他身邊,去看桌上的酒甕…… 可是桌上的酒甕里,已經一滴酒也沒有了。 她失望地低下頭去。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他的氣息拂動她的頭發(fā): “這就是……美妙的味道……” ☆、第10章 糖果 葡萄酒的味道如此美妙,酸甜之中帶著葡萄特有的甘芳,在久沒有嘗過五味的湛露看來,就連酒里的那一點點澀味,也像法術一樣奇妙。 啊啊……好美味…… 葡萄酒奇異的香味為湛露帶來難以形容的奇妙感覺,仿佛有無數奇異的東西如煙花一樣在她的腦中不斷升空、爆炸,無數個美妙的想法從腦海中噴涌而出又轉瞬即逝,她甚至來不及抓住其中的一個。 不知到底是因為青狐的媚術太厲害,致使附加在她身上效果始終無法完全散盡,還是酒精的力量太強,亦或是“嘗到味道”這件事對她的刺激太大……湛露的頭腦漸漸成了混成一團的彩色漿糊,幾乎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此時明夷君帶著酒香的聲音從她耳畔經過,就像是一陣清風吹拂而過。 是這個人啊,是這個人讓她嘗到這種味道。 這種奇妙的、難以言喻無法想象的味道。 湛露滿眼迷茫地抬頭看了看明夷君,又看看放在一邊的酒甕,然后再看明夷君?;蛟S因為這兩者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她對酒的印象和對他的印象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好美味……好漂亮…… 好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明夷君發(fā)覺眼前的這個小妞兒正在看他,她的臉上帶著迷之紅暈,還不斷發(fā)出嘿嘿嘿的傻笑。 如果她長得丑,做出這副表情大概只會讓人厭惡吧。不過湛露確實相當可愛,所以明夷君只覺得,這個莫名其妙的小東西簡直太有趣。 只是稍微逗了她一下,讓她嘗到了酒的味道,她就變成了這副樣子……如果再對她做點別的什么,是不是還能看見別的奇妙表情? 和這個小東西在一起生活……大概不會無聊呢。 明夷君略帶惡意的微笑起來。 他順手拿起之前湛露吃剩一半的雞腿,塞到她嘴里: “現(xiàn)在再來嘗嘗這個吧。” “啊嗚!”正在神游的湛露嘴里冷不防被塞了油膩的雞腿,不覺驚叫了一聲。 油膩的皮和干柴一樣的rou,加上簡直形容不出的奇怪味道…… 原來真的很難吃啊。 “郎君欺負人!”湛露吐掉雞腿,苦著臉控訴他的暴行。 “是你自己說好吃的。”明夷君向她指出,“你原本還想讓本座吃來著?!?/br> 湛露的臉更紅了。 “吃這個清清口吧。”好聽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又有什么東西被一下子硬塞進她嘴里。 噫!又是什么怪東西嗎?湛露嚇了一跳,忙著想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可是她突然嘗到的味道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呀!好、好好吃。 這個又硬又好吃的東西……是糖果嗎? 從有記憶的時候起,湛露從來沒有吃過糖果。 就算是吃了也嘗不出來滋味……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吃呢? 雖然也有過眼饞地看著其他小孩津津有味地吃糖的時候……可是糖塊究竟是什么味道,她完全沒有概念。也曾經悄悄問過吃糖的小孩,糖果嘗起來是種什么樣的感覺。而她得到的卻只有嘲笑而已: “糖是甜的呀!哈哈哈!快來看這有個傻子!連甜都不知道!” 這、這種味道,就叫做甜嗎? 雖然不像剛才的葡萄酒那樣有著復雜誘人的香味,但是這種單純的味道就只是單純的讓人感覺到幸福,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湛露闔上眼睛,靜靜享受著這一塊糖帶給她的幸福。然而這樣的幸福實在是太過短暫,不過一會兒的工夫,湛露就發(fā)覺,自己已經嘗不到味道了。 糖還沒有化完,可是甜味已經消失了。無論她怎么舔,怎么吮吸,都嘗不到一點甜味了。 這種得而復失的感覺簡直太糟糕,湛露幾乎要哭出來了,她仰起頭問明夷君: “郎君……這、這是怎么回事?糖不甜了……” 明夷君的手里拿著幾張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紙,正在桌前折著些什么,他聽見湛露的話,也不在意,只是答應了一聲: “哦,沒什么奇怪的,大概是時效過了吧。” “時……時效?”湛露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明夷君放下手中的折紙,轉過身對著湛露,伸出一根手指點上她的唇: “剛才本座把我自己的味覺借給了你一點點,不過現(xiàn)在時間隔的有些長,效果消失了?!?/br> 聽了明夷君的話,因為嘗到了味道而過于興奮、因而幾乎忘掉了兩個人之前動作的湛露變得有點僵硬。 他剛才做了什么來著……他好像是……親了她?口對口喂了她葡萄酒? 噫!他怎么能……怎么能這樣! 而她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僅沒有推開他,還、還…… 明夷君看著她僵硬的表情和突然漲紅的小臉,輕輕笑了: “既然還想要……沒辦法,就再借給你一點吧?!?/br> 還沒等湛露反應,那柔軟濕潤的雙唇就又貼過來,靈活的舌頭輕車熟路地撬開牙關鉆進去,輕輕在里面轉了一圈兒,糖的甜味頓時再度溢滿她的口腔。 啊,好、好甜。等、等等……他在做什么! 明夷君的舌頭并沒有如她所預期的那樣迅速退出去,而是開始撥弄起她口中的糖來,似乎在試圖用舌頭把糖奪走。 不行!那是我的糖! 湛露也努力伸出舌頭與他糾纏,誓要將糖塊奪回來才罷休。 在這種糾纏之中,本來已經所剩不多的糖塊慢慢融化,最終消失在兩人口中。 明夷君終于放開了湛露,笑盈盈地看她: “怎么樣,味道可好?” 湛露點點頭,隨后又搖搖頭。她無心再去想兩人之間那可以被稱為親吻的親密舉止,輕輕嘆息: “可惜不能長久?!?/br> 她是那么小,剛剛脫離孩童的范疇,可是偏偏那一聲嘆息音韻,之中包含了說不盡的憂愁苦痛,讓明夷君大為驚奇。 明夷君活了千萬年,在他看來,只有百年之壽的人類就如同蜉蝣一般。人類的壽命如此短暫,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他們又能做些什么呢?他們又能感受到什么情緒? 他化作人形在人世間游蕩,也有近萬年了。這些年來,他雖然游于人間,卻也并不與人類相結交。因此他對于人類的認知,也無非是一種擅長烹調、本身又很好吃的食物而已。 他是饕餮,生性最為貪婪,生平只有積累財寶與吃這兩個興趣,自然不會對人類有什么關注。不過他也承認,或許人類確實有其他物種所不具備的特別之處……要不怎么無論什么山精水怪都拼了命修道要化人形呢。 這些天以來,他與這女孩兒共處,才發(fā)覺人類是多么奇妙的一種生靈。 分明是這么小的一個女孩兒,活在這世上的年頭連他的一個零頭都夠不上,無知無識什么都不懂,可是竟然也能擁有這樣復雜的感受。 她此時的嘆息,正如一萬多年前,他發(fā)覺自己的法力正在漸漸失去時的那般。 這幾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么又想起那些事了呢……明夷君搖搖頭,把自己從對往事的追憶之中強拉出來,轉頭去看湛露。 或許因為心境不同,他此時看湛露的神情也與往常大不一樣,多了幾分憐惜,他伸出手輕撫她的額發(fā): “不要緊,我會替你把味覺找回來的。” 他的手很大,又非常溫暖,這樣輕輕撫著她的頭,讓她覺得很舒服,也很安心。他這樣的人,答應了什么事情,是一定能做到的吧。 他雖然落難于此,卻比任何達官貴人的樣子都尊貴。就算是他平日里隨口說的話,聽上去都是那么可信,更何況他如今這么信誓旦旦的答應她呢? 湛露抬起眼睛看他,他此時這般溫柔,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湛露只覺得自己心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作怪,鬧得她心里亂紛紛的。她偏了頭不敢再看他,偶然瞥見桌上的東西,故意問他: “郎君這是在做什么?” 明夷君也不在意,見她看他桌上的折紙,就隨手拈起一片,道: “你問這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只是如今有些不太平,我要給幾位友人傳訊,讓他們來相助?!?/br> 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折紙。三張紙被他折成三個紙鶴形狀,他把紙鶴攤在手里給她看。 她有些感興趣,摸摸紙鶴的翅膀: “呀!想不到郎君還會弄這個?!?/br> 明夷君微微一笑,向著掌心吹了一口氣,三只紙鶴拍拍翅膀,向著門外飛出去了。湛露看見這般奇妙景象,瞪大了一雙眼睛,直看得紙鶴不見了,還踮著腳張望,明夷君見了,又是一陣笑: “你若是喜歡這個,我便教你折,折完了讓它們繞著你飛,好不好?” 聽他這么說,湛露一時間忘了之前的愁煩,又歡喜了起來: “最妙最妙,郎君快教我!” 明夷君看著她晶亮的眸子,不覺失笑。 她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方才到底是什么讓他覺得,她感受到的苦楚和他當年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