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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烏盆記(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她居然在歡笑!

    她綻開紅唇,翹起的嘴角宛如一彎新月,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牙,泛著紅暈的腮幫子像熟透了的紅富士蘋果,她的眼睛里滿是幸福和希望,那神采飛揚的目光簡直可以媲美隨風(fēng)飄拂的白色花瓣——呼延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好的目光!

    在這死氣沉沉的縣城。

    呼延云以為她望到了什么極其絢爛的美景,然而朝灰色石欄下面望去,卻僅僅是一條干涸而骯臟的河道。

    那么,她看到的僅僅是自己內(nèi)心奔騰的、流淌的、蕩漾的和充溢的了……

    一瞬間,田穎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了呼延云,頓時像被刺扎了一般,觸電似的一哆嗦。當(dāng)她把臉轉(zhuǎn)向他的時候,整個面容又恢復(fù)成了老氣橫秋幾近入土般的漠然。

    真可惜,本來她是那么美的一個女孩。

    “呼延先生。”她叫了他一聲。

    “你怎么在這里???”呼延云問,“在想什么?我看你剛才笑得很開心啊。”

    “沒什么?!碧锓f有點緊張,于是用越發(fā)的漠然來掩飾,“我只是在嘲笑自己,我做了那么蠢笨的一個推理,在呼延先生面前丟盡了臉?!?/br>
    你在撒謊,你剛才的笑容絕對不是什么自嘲。

    呼延云望著她,目光溫和而又嚴(yán)厲。

    田穎轉(zhuǎn)過頭,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好吧,我承認(rèn)我是為趙大的死而感到開心?!苯又?,她開始訴說自己中學(xué)時代的不幸遭遇;父親早逝,母親生病了無錢醫(yī)治,自己為了掙醫(yī)藥費到夜總會坐臺,被趙大看上,包養(yǎng),飽受虐待,想逃而不能,想死而不得,最后母親也被她活活氣死,死之前都不愿意原諒她……這樣慘痛的經(jīng)歷,十幾年來,這片土地,呼延云已經(jīng)聽說過太多太多,卻沒有一個人像田穎這樣講述得如此平靜,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在把遍體鱗傷一個個扒開給別人看,任已經(jīng)凝結(jié)的傷口重新流淌出鮮血,當(dāng)旁觀者已經(jīng)不忍直視的時候,她自己的臉上卻一絲痛意也沒有,仿佛那傷口是先天的,是無痛的,是別人的,是本該如此的……

    “這條河流,在我小時候,一直很清澈,那時河道也沒有這么寬,放了學(xué),我和同學(xué)們一起到河邊捕魚,撈蝦,比賽撿最圓的鵝卵石。那時的天空,也比現(xiàn)在要好看,站在河邊看著河水倒映的藍(lán)天白云,仿佛飄浮在天上一般……后來,上游建起了造紙廠、水泥廠,很快,這條河就變得污濁起來了,和我一樣?!碧锓f慘慘地一笑,“我跟趙大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次完了事,我都要不停地洗澡,恨不得把皮搓掉一層,我知道我自己有多么臟。多少個夜晚,我抱著自己默默地哭泣,我覺得我就是他掌中的一塊泥巴,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在窯中燒成什么樣,就燒成什么樣。我就是《烏盆記》傳說中的那個烏盆,被殺了,被燒成烏盆了,心中有再多的怨苦,我也掙脫不出去,因為這就是我不幸的命運。

    “那時我還年輕,還對未來有一點兒憧憬,正是抱著終有一天能把自己洗刷干凈的信念,我忍受了許多人想都不能想的痛苦,我努力學(xué)習(xí),考上了大學(xué)。在西南政法的三年,我認(rèn)識了九十九,他們都是了不起的推理者,我怎么也趕不上他們于萬一,可是我志愿參加他們組織的一切活動。因為我喜歡偵探小說,喜歡推理,喜歡那些通過嚴(yán)密的邏輯和高超的智慧發(fā)現(xiàn)真相、懲惡揚善的故事,我幻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一個推理者,我要用推理做武器,挖出趙大的全部罪惡,置他于死地,將許多像我一樣被命運燒制成烏盆的人拯救出來!可是等我回到這座小縣城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趙大已經(jīng)從一個窯廠廠主變成了可以呼風(fēng)喚雨、家財上億的企業(yè)家,現(xiàn)在你看到的這座城市,每個機(jī)關(guān)、每條街道、每輛車,甚至于每個人,都是他掌中的一團(tuán)泥巴,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燒成什么樣,就燒成什么樣,我一個小小的見習(xí)警察,又能怎樣,又能怎樣?

    “有一天,我又經(jīng)過這條河,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河道拓寬了,修起了石欄,可是河水不但沒有清澈,反而更加渾濁了,正在一點點地干涸。于是我明白了,這座城市,這片土地,所作所為的一切,就是把污濁裝修得更加漂亮,讓趙大這樣的人更加滋潤、更加得意……而我這樣總想讓自己恢復(fù)清澈的,只落得一個笑柄,我再怎么努力,還是洗不掉趙大留在我身上的屈辱。你知道嗎?我回來不久,趙大就開始不停地給我發(fā)sao擾短信,說要‘嘗嘗女警的味道’,否則就要徹底毀掉我,而我竟然毫無辦法。當(dāng)我向同事求助的時候,他們竟說‘你本來不就是趙大的女人嗎’——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只有趙大死掉,我才能獲得真正的解脫,我才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沉靜了很久,風(fēng)聲。

    幾片樹葉,如往事一般滑過眼際。

    “呼延……”

    “嗯?”

    “不知不覺中說了這么多,今天的我,真的有點奇怪,我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么多心聲了。而你,卻一直沉默?!?/br>
    “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br>
    “你自己?”

    “是啊,我也有許多和你一樣黑暗的日子,形式不一樣,本質(zhì)卻是一樣的,被命運燒制成烏盆,卻怎么也掙扎不出去。我想所有善良和正直的人,都有過這樣慘痛的經(jīng)歷……”

    田穎驚訝地望著呼延云。

    “那時,我也跟你一樣,堪破了這個世界最殘忍的真相,想過要用推理來捍衛(wèi)正義,結(jié)果,我很快發(fā)現(xiàn),與這片土地上盤踞的罪惡相比,我是如此孱弱無力,微不足道……”

    “然后呢?”

    “然后……”呼延云把胳膊倚在石欄上,“然后我就更加絕望,天天借酒消愁。我想反正我也逃不出命運的烏盆,干脆就不掙扎了……”

    田穎輕輕地點了點頭。

    “可我總還是不甘心,于是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機(jī)拉自己的骨灰,扒拉來扒拉去。直到有一天,我居然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點兒火光,那是我還沒有燒盡的最后一點兒骨殖,于是我做了一個最了不起的推理:這個世界,只要還有一點兒火光,黑暗就不再是完整的。”呼延云說,“我想,推理固然可以用來發(fā)現(xiàn)真相,但更重要的是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燒盡;固然可以用來拯救別人,但更重要的是拯救絕望中的自我。”

    “沒有燒盡的……自我。”田穎喃喃道,她的目光顫抖了片刻,猛地,發(fā)狠一般又集聚成了兩根鋼針。

    “最終是誰拯救了我?最終是誰讓我能開始新的生活?是那個殺死趙大的人。這不正證明了,讓一個人獲得解脫和新生的,不是推理——”她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而是殺戮,是殺戮!”

    “不是的,小姑娘,你聽我說——”呼延云輕輕地說——

    田穎轉(zhuǎn)身就走,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聽到一個人用“小姑娘”稱呼她了,這個詞那么親切、那么溫暖,讓她的熱淚瞬間盈滿了眼眶。她忽然無比辛酸地意識到,其實她才只有21歲……

    她聽見了呼延云后面的話。

    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真希望……

    望著田穎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呼延云一聲嘆息,又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大池塘。這是呼延云第一次來到這里,他先站在大堤上看了看浪濤滾滾的漁陽水庫,然后轉(zhuǎn)過身,走下一個岔路口,來到了兩扇關(guān)閉著的大鐵門前,門口鋪設(shè)著洋灰地,鐵門兩邊是墻頭插著玻璃片的磚墻。他敲了敲門,兩個在這里留守的警察走了出來,呼延云報上姓名,由于林鳳沖已經(jīng)給他們打過電話,所以呼延云被很客氣地迎了進(jìn)來。

    進(jìn)了門,到旁邊的值班室看了一眼,沒有什么重要發(fā)現(xiàn),呼延云便走了出來,穿過題寫著“和諧”二字的白色石頭牌坊,四下里瞭望了一番:一條洋灰鋪就的道路像蛇一樣盤繞著水塘,涼亭、獨立平房、簡易房猶如蛇呑咽而沒有消化的食物,各自僵臥于水塘周邊。他著意看了一眼從西往東數(shù)第三間簡易房,除了門口掛著警戒線,看不出它與其他房間有什么區(qū)別。

    本來想在郭小芬獲釋后,就打道回京的,沒想到卻越陷越深了。

    近年來,他不喜歡接手案件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在偵破的終點總有一個無奈的結(jié)局,這樣的結(jié)局并不總是正義的一方獲勝,往往是善與惡的同歸于盡,而他很不喜歡這樣的結(jié)局。

    那么,為什么自己又要來到這里勘查犯罪現(xiàn)場,而不是轉(zhuǎn)身離開呢?

    說不清楚。

    希望這回的結(jié)局能有一點兒不同。

    他嘆了口氣,正要繼續(xù)往前走,手機(jī)忽然響了。

    拿出來接聽,是林鳳沖打來的,電話里,他的聲音十分興奮:“呼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找到趙大的保鏢葛友啦!”

    第十二章 勘查

    找到葛友,純粹是出于偶然。

    上午,警方的一個臥底回局里辦事,他的上線正是晉武,倆人閑聊時,說起趙大的保鏢失蹤的事情,臥底說昨晚黑道在星光花園一棟復(fù)式豪宅里有一場豪賭,傳說當(dāng)場抓了一個出千的,好像就是什么大老板的保鏢。晉武也沒當(dāng)回事,讓臥底去查查詳細(xì)再說,誰知剛才案情分析會一結(jié)束,他就接到臥底打來的電話,說沒錯,那個出千的正是趙大的保鏢葛友,現(xiàn)在還在星光花園那豪宅里關(guān)著呢。晉武趕緊派了一隊人馬過去,好不容易才把被摸得像豬頭一樣的葛友救了出來。

    據(jù)葛友說,他生性好賭,昨天下午參加這個賭局,本來是一件平常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被一個不認(rèn)識的賭友指責(zé)出千,并被安保人員現(xiàn)場找出了“證據(jù)”,他還沒來得及辯駁就被一頓暴打,揍得昏死過去,然后一直被銬在一個儲藏間里?!拔铱梢员WC我絕對沒有出千!”他對警察信誓旦旦地說。

    賭場規(guī)矩,進(jìn)場子就要交出手機(jī),所以葛友的手機(jī)一直在東家手中。警方拿回后發(fā)現(xiàn),昨天晚上趙大在去大池塘前不止一次打過他的電話,當(dāng)然全都沒有接聽。

    由于擁有絕對的不在場證明,所以警方就把葛友剔除出嫌疑人名單,告訴了他趙大被殺的事情。葛友顯得很慌張,經(jīng)過試探才明白,他是在擔(dān)心自己就此丟掉飯碗。

    “你好好想想,有誰會殺死你的老板?”參與訊問的林鳳沖說。

    “我到老板身邊工作的時間也不是很長……”葛友嘟囔著,說了幾個名字,田穎和翟朗自然在內(nèi),另外還有幾個生意上的競爭對手。不過,令警方驚訝的是,他居然把趙二也算在其中。

    “你是說,趙大的兒子也有可能殺害自己的父親?”林鳳沖很是驚訝。

    “對,他那兒子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吃喝嫖賭不說,還染上了毒癮,又因為開歌廳的事兒把黑道得罪了,天天跟他爸要錢平事兒。他爸前一陣子氣急了,拿著菜刀追著他砍,還是我把刀奪下來的?!备鹩颜f,“所以他也特別恨他爸,背地里總叫他老不死的。有一次看香港電影《意外》,就是古天樂和任賢齊演的那個,看完還跟我商量怎么能制造個意外干死他爸呢?!?/br>
    這倒是個新發(fā)現(xiàn),直到這時,警方才意識到,趙大死了這么久,他的兒子居然一直沒有出現(xiàn),也不在家打電話手機(jī)也是一直關(guān)機(jī)。

    林鳳沖問:“那么,你看李樹三有沒有可能殺死趙大呢?”

    葛友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說:“有可能……不過,我看不出他倆有什么冤結(jié),李樹三是他的軍師,老給他出謀劃策。不過我很不懂的一點是,老板那么有錢,凡事又都要找李樹三商量,但是李樹三似乎從來沒有拿過好處費,就靠開著那么個小旅店過生活,省吃儉用的,要換成我,我肯定不干……”

    林鳳沖繼續(xù)問:“李樹三和趙大經(jīng)常晚上去大池塘聚會嗎?”

    “他倆倒是老在一起,也經(jīng)常在大池塘釣魚,但是晚上在那里聚會不是很多,有過幾次吧。”葛友說。

    “趙大每次去大池塘都是你開車送他嗎?”

    “大多是,但是偶爾我喝多了,或者因為臨時有事兒過不來的時候,老板就打車自己去——他不會開車。”

    “不帶你,趙大一個人敢去大池塘?”林鳳沖有點兒不相信。

    “老板很小心,一個人過去肯定不敢,但是要是李樹三在那里等他就不一樣了。”葛友點點頭,“除了我之外,老板最信得過的就是李樹三了,反正他遇到事兒需要和李樹三商量的時候,也經(jīng)常讓我回避啥的?!?/br>
    “趙大平時在大池塘過夜嗎?”林鳳沖問。

    “夏天的時候,偶爾去乘個涼什么的,不過那地方蚊子多,很少過夜?!?/br>
    “趙大最近有沒有自殺的傾向?”

    “沒有啊……不過老板那個人總是陰沉沉的,不知道他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昨天上午姓翟的那小子拿弩射他,又說什么給父親報仇的,搞得他很害怕,神情恍惚?!?/br>
    問訊結(jié)束之后,林鳳沖就打電話給呼延云,把上述情況詳細(xì)說了一遍。呼延云聽完,只說了一句“我正在大池塘勘察現(xiàn)場,有什么問題再給你打電話”,就繼續(xù)他的工作了。

    呼延云來到趙大住宿的那座平房前,讓警察打開門,走了進(jìn)去,迎面是一股很久沒有人住的屋子特有的寒氣。他在桌子、椅子、茶幾,蚊帳的吊鉤上都摸了摸,指尖沾上了不少塵土;又把枕頭、被褥、坐墊都掀開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藏過匕首的壓痕;又逐個拉開桌子右邊的抽屜,都空無一物;再蹲下打開左邊的柜門,發(fā)現(xiàn)有一個軍綠色的挎包。

    呼延云把挎包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張弩和幾支磨得尖銳無比的弩箭。

    “這個屋子,從昨晚到現(xiàn)在,除了刑偵人員,還有誰進(jìn)來過嗎?”呼延云問在這里值班的一個警察。

    警察搖了搖頭。

    “奇怪?!焙粞釉凄洁炝艘痪?,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把挎包翻了一遍,連夾層都摸了又摸,“這個挎包,有人動過嗎?”

    剛巧那警察參與了勘查現(xiàn)場,于是很老實地說:“昨晚我們搜查這間屋子的時候,見沒有人進(jìn)來過,就只大致看了看,對任何物品都沒有動過?!?/br>
    呼延云站起身,走出了屋子,來到?jīng)鐾?,看了看碧綠的水塘,以及水塘邊搭的遮陽傘,還有傘下為釣魚方便而提前準(zhǔn)備好的馬扎。他坐在馬扎上沉思了片刻,一條很大的魚在水面上“撲通”跳了一下,濺起的水花將他驚醒,他拿出手機(jī)打了林鳳沖的電話,說道:“你幫我問一下葛友,不是說這個水塘每年夏天都要淹一次嗎?那怎么趙大還在他住的屋子里置備家居?”

    很快,林鳳沖回話了:“葛友說,那些家具是去年秋天買的,趙大說一旦漁陽水庫水位上漲就搬走,等水退了、房子干了再搬回來,反正不值幾個錢兒?!?/br>
    呼延云掛上電話,向那排簡易房走去。他走進(jìn)由西向東數(shù)的第一個房間,貼墻放著燒烤用的爐子,熏得黢黑的鐵絲網(wǎng)上還搭著油刷子、竹簽和一次性盤子什么的,地面靠門的一半基本上被踩踏成了黃土,另外一半則是一層魚鱗樣的土皮兒。呼延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很是好奇,專門去踩了踩土皮兒,每一步都像嚼薯片一樣“咔嚓咔嚓”作響,走過的地方就留下一趟黃色的齏粉。他蹲下,“叭”地掰下一塊土皮兒,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站起身以后,又把這屋子的地面整個看了一遍,然后才走了出去。

    由西往東數(shù)的第二個房間,他也想進(jìn)去,但擰了半天把手,怎么也推不動,不禁問身邊跟著他的那個警察說:“這屋子不是從外面不能鎖嗎?”

    “這個門好像是銹住了,怎么也打不開,我們透過窗戶看了看里面,一地完整的土皮兒,就沒有強(qiáng)行破門進(jìn)去?!本煺f。

    呼延云透過窗戶往里面看了看,確實如那警察所說,便點了點頭,往第三間屋子——也就是兇案現(xiàn)場走去。

    門關(guān)著,他一擰門把手,門有點澀,但使了點兒勁還是推開了。他看了一下門閂和已經(jīng)裝回原來位置的門扣,又看了看門板和門框的側(cè)面,然后走進(jìn)門去,只見幾近貼地的門板,將地面的土皮兒“掃除”到門框下方的內(nèi)側(cè)和門后的西墻根下,在那里分別撮出兩撮土條來,地上呈現(xiàn)出一個90度角的比較干凈的扇形區(qū)域。他單膝跪在地上開始尋找著什么,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這使他十分困惑,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雙膝著地,幾乎匍匐在了地上,像布魯托在找一塊埋在地下的骨頭似的,直到他看到那個臭烘烘的墩布,并扒拉了幾下時,才滿意地點點頭。呼延云側(cè)過身,剛剛要站起來,卻感到香氣撲鼻,粉紅盈目,仿佛盛開了一片玫瑰……

    他驚訝地抬起頭,卻見是穿著一襲長裙的郭小芬站在了自己面前。

    “哎呀,這咋還跪下了?”門口傳來很粗的大嗓門發(fā)出的聲音,“求婚啊還是跪搓板啊,這是?”

    定睛一看是馬海偉,呼延云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又不敢拍手上和膝蓋上的土,怕玷了郭小芬,一時間呆呆地站在原地。

    郭小芬冷冷地看了他兩眼道:“呼延大偵探在辦案???”

    “隨便看看,隨便看看……”呼延云磕磕巴巴地說,指著在門口一臉壞笑的馬海偉和翟朗,“他倆怎么也來了?”

    “我在賓館找到他倆,然后想來這里再看看,他倆聽說了就非要跟著,我有什么辦法?”郭小芬說。

    “呼延云,聽說你是個了不起的家伙啊!”馬海偉笑呵呵地說,“咋樣,看出什么玄機(jī)來沒有?我和翟朗一直在琢磨,這個屋子里的一地土皮兒為啥沒有踩壞呢,你給泄點底唄?!?/br>
    呼延云對一直陪著他的那個警察說:“請把這兩個人帶離這里?!?/br>
    他嚴(yán)肅的神情和冰冷的口吻讓郭小芬都吃了一驚,馬海偉覺得自己被迎面潑了一瓢涼水,登時就不高興了說:“你算個球!管得著咱們爺們兒在哪兒待著嗎?”

    但那警察是得了林鳳沖命令的,對呼延云的話執(zhí)行得十分堅決,上來拉著馬海偉就往外拽。馬海偉一把甩開了,一邊往遠(yuǎn)處走,一邊氣呼呼地指著呼延云說:“你給我等著,咱們回頭再算這筆賬!”

    翟朗也指了指呼延云,大概是覺得臺詞已經(jīng)被馬海偉說完了,怪沒勁的,一溜煙跟在他屁股后邊跑了。

    “你懷疑他們倆?”郭小芬有點好奇。

    “沒有證據(jù),我不會懷疑任何人。”呼延云平靜地說,“我只是不希望無辜的人因為一些巧合,反而引起我的懷疑,這對我的推理是一種干擾?!?/br>
    這個觀點在郭小芬聽來倒是很新奇,歷來刑偵人員都主張“懷疑一切”,沒想到呼延云卻另有主張。郭小芬一邊想著他的話,一邊看他在這屋子里忙忙碌碌:一會兒在海綿墊子上按了又按,一會兒把紙盒板掀起又打開,一會兒在門口拉了一下燈繩證實天花板的燈泡沒有壞,一會兒又勾了勾電風(fēng)扇的扇葉讓它轉(zhuǎn)動起來……最后來到趙大的尸身躺著的地方,蹲下,看著那塊被壓成人形的黃土和周圍構(gòu)成其輪廓的無數(shù)土皮兒,久久地沉思著。

    在犯罪現(xiàn)場的呼延云有一種特殊的氣場,縱然一動不動,也能讓所有和謀殺相關(guān)的光與影,猶如黑澤明的黑白片一般驚心動魄地流動,就算是郭小芬也不敢打擾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