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jié)
他緩緩蹲下,拿起了她的腳丫。 歐雅蘭意識到她的動作,連忙想要撇開腳,可是,還是沒有撇開,墨琛握住了她的腳。 她吶吶的看著他。 墨琛卻蹲在那里,執(zhí)著她的腳沒說話。 因為他已經(jīng)觸及到,她腳底明顯的疤痕。 有些咯手,有些生硬。 他緩緩抬頭,與她四目對視,他問道,“疼么?” 歐雅蘭一頓,隨后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傷口已經(jīng)不疼,因為在無憂島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養(yǎng)傷,現(xiàn)在只剩下疤痕了。 可是,他的觸摸,讓她想起了當年第二次見面,他把她帶來這里,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給她暖腳。 那時候,從不曾想過,會和他一生糾纏。 墨琛卻指著小腿槍傷的疤,低聲問道,“這里呢?” 歐雅蘭看了一眼那個傷口,微微抿唇,點點頭,“有點!” 不是有點,而是很疼,只是,她沒有說。 這個子彈打進骨子里,當然疼,腳板已經(jīng)無礙,就是這里,還是不太利索。 她不能站太久。 墨琛聞言,手輕輕的在她的傷口上撫過,指腹的剝繭觸及她的皮膚,有些漣漪。 眼神,怔怔的看著她的傷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歐雅蘭看著他,平靜的問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墨琛仰頭,緩緩頷首,“什么問題?” ☆、第四十五章:愛的機會 歐雅蘭想了想,輕聲問道,“你怎么會那么肯定就是我?我和當年,沒有半點相似!” 想不通,確實,就算她自己,都感覺葉語瀾你的人生是別人的,她甚至覺得,很陌生,如果不是她自己,她估計也不可能認出來自己。 她性情和曾經(jīng)大有不同,長相不同,就連心境,都不一樣。 黎靜都說,她和當年一點都不像了。 黎靜是她到m國認識的第一個人,當時萍水相逢,到今日的互相信任,七年的時間,互相扶持,她是陪伴自己時間最長的那個人,也是,最了解自己的那個人。 墨琛當初卻是莫名其妙的就跟自己說了那些話,他如果不是確認了,不可能會對自己說出那樣的話。 墨琛微微一頓,揉著她的腳的大掌一頓,隨后,他看著歐雅蘭,眼神微閃,癡癡地看著她,輕聲道,“感覺!” 因為那種感覺,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他確定,是她。 有時候,愛情真的是很奇妙,當一個人把你的心全部占據(jù)的時候,她的一撇一笑,她的味道,她的聲音,她所有的一切,早已凝固在他的血液里,和她獨處的時候,他有一種曾經(jīng)的感覺,就像當年,和她的點點滴滴,都涌上心頭。 歐雅蘭抿唇,看著他,淡淡的說,“我以為,你已經(jīng)忘記我了!” 她以為,他愿意訂婚,總歸是心甘情愿的,畢竟,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很清楚,如果他不是心甘情愿,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訂婚現(xiàn)場。 她以為,她在他心里,早已成了過去式。 當年,她懷孕八個多月,因為她身體不好,所以,孟錦云讓她在家里靜養(yǎng),她在電視上看到了他和季承茜的訂婚現(xiàn)場直播,那刺眼的畫面,就像誅心一樣,她本身就胎位不對,為了孩子,她什么對孩子有好處的東西都吃,她吃過很多中藥,因為孟錦云說,中藥不會對孩子有什么副作用,還對孩子有好處,她為了兩個女兒,小心謹慎,可是,最后呢,那個畫面,終究擊破了她所有的堅持和期待。 那時候,她對墨琛,徹底是失望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次,她失去了多少,她的孩子,她的期待,她所有的愛戀,全部化為灰燼,七年的時間,愛恨相依,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她。 一個孩子,七年的青春,那些繚繞她腦海的噩夢,還有曦兒這些年的病痛,早已把她的悸動全部壓垮。 無數(shù)個日夜,她午夜夢回,都在后悔,后悔和他相遇。 墨琛聞言,身形一震,隨后,心疼地看著她,站起來,把她擁入懷中,呢喃道,“你在我心里,從未離開過!” 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她的存在,也從不曾,為別的女人動心。 他活了三十多年,唯一一個愛過的女人,只有她一個人,哪怕,她死了。 歐雅蘭任由他抱著,卻沒有反抗,也沒有任何回應。 墨琛放開她,與她對視,緩緩開口問道,“可不可以,回來?” 他想要她愿意回到他身邊,從今往后,彌補她這些年所受的苦,彌補這些年的缺憾,沒有她的這些年,她的人生,空白如紙。 歐雅蘭聞言眼神微斂,抿唇,淡淡的說,“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 我已經(jīng),愛不起了,愛上你的代價,太大了。 墨琛聞言,眼角微縮,看著她,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平靜的說,“墨琛,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葉語瀾了,七年哪,你都不知道多漫長,就像過了七個世紀一樣,我變了,你也變了,我愛不起你了,跟你在一起,活得很累,痛苦,遠遠多于快樂!” 沒有撕心裂肺,她很平靜,仿佛,這些事情于她而言,無關痛癢,可誰又能明白,她說出這些話,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 墨琛聞言,心口即將窒息,看著歐雅蘭平靜的神情,深不見底的眸子,他心痛的無以復加。 開口,有些害怕,“就不能,在給我一次機會?” 他只要一次。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邊,他會用生命去愛她,不會再給她任何受傷的機會,他會給她這些年來虧欠的一切,會好好的,給她想要的溫暖。 歐雅蘭苦苦一笑,挑挑眉,“我能給你什么機會?你是別人的未婚夫,早就不是我的了,不管怎么樣,你終究,和她訂婚了!” 她的母親,當年就因為過于執(zhí)著,最后,落得這樣的下場,她不想和她的母親一樣,她也不想,她的女兒和她一樣。 “可我們是合法夫妻,七年前,我們結(jié)婚了,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唯一的女人!”墨琛不知道,該怎么去讓她回來。 “夫妻?”歐雅蘭挑挑眉,苦澀一笑,挑挑眉,平靜的問,“墨琛,如果我們是夫妻,那為什么,我們會分開,如果我們是夫妻,那為什么,我要流落到m國,況且,有人知道么?說出去,有人會信么,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你心里,把我當成你的妻,為什么你要和她訂婚,你為什么要妥協(xié),你完全可以拒絕,可是,你還是妥協(xié)了!” 如果當年,他沒有和季承茜訂婚,她想,她會回來的,等她生下孩子,她會回來的,她不想她的孩子成為私生女,所以,再怎么苦,再怎么痛,她都想要回來問他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要她,可是,她等不到那一天。 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他和她已經(jīng)登記結(jié)婚了,可是,還是公然和別的女人訂婚,在他心里,那一紙婚姻,只有活著的時候才作數(shù)。 那樣的訂婚場面,是他欠她的典禮,可是,他卻給了別人。 真是諷刺! 墨琛聞言,道,“我跟她,一直都沒有任何關系,和她訂婚也是因為······” 因為你。 “不管你因為什么,可是,墨琛,我是歐家的女兒,早已脫離了葉語瀾的人生,既然當初我選擇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就要按照歐家的女兒該有的路走下去,我不想再和墨家有任何關系,所以,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那我們的孩子呢?”他問。 他之前聽那個人說,她當年剛剛到歐家的時候,懷孕兩個多月了。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還沒懷孕,可能是在m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可不管怎么樣,。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就是上天的眷顧。 聞言,歐雅蘭并不驚訝,安琪肯定說了她懷孕的事情,只是,按照今天安琪的那句話,她應該沒透露曦兒的存在,因為她知道,曦兒是歐家不能外泄的秘密。 只是······ 看著墨琛希翼的眼神,她眼神微閃,淡淡的說,“孩子死了!” 孩子死了······ 死了······ 墨琛聞言,臉色慘白的看著她,眼角微縮,嘴唇顫抖,心口直至發(fā)冷。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鼻腔一酸,啞聲道,“在你和季承茜訂婚那一天,就死了,墨琛,我們之間的障礙,已經(jīng)不是一個對不起就可以化解的了,我忘不了,所以,我不會再繼續(xù)愛你,哪怕強行在一起,你和我,都只有痛苦,這樣的相守,毫無意義!” 墨琛聞言,痛色劃過,愣在那里,隨后,眼眶微紅,整個人,走有些顫抖。 死了······ 他訂婚那天,他們的孩子,死了······ 那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可如今,都死了,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歐雅蘭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微微抿唇,卻沒有說話。 墨琛恍然抬頭,看著她,眼底全是痛苦,眼眶紅潤,微微抿唇,低啞的聲音響起,“你好好休息!” 歐雅蘭看著他,微微蹙眉,他卻提步,緩緩離開房間。 腳步沉重,虛若無力,好像沒有了靈魂。 當年他們有一個女兒,可是,還沒出生就死了,時隔七年,如今,她回來了,他們的孩子,卻又死了。 他不配做一個父親,保護不了孩子的母親,也保護不了孩子。 門被掩上,擋住了兩個人的世界。 歐雅蘭坐在那里,定定的看著桌上的粥,微微一頓,端起來繼續(xù)喝。 有些涼了。但是,還是很好喝。 她不是想要他痛苦,只是,有很多事情,她始終無法放下。 就這樣吧。 就這樣,歐雅蘭也沒有離開,墨琛離開后去了書房,等他回來的時候,歐雅蘭已經(jīng)睡下了。 坐在床邊,輕撫她細嫩的臉頰,他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歐雅蘭就醒了,眼睛一睜開,就下了一跳。 墨琛坐在床邊看著她,一動不動。 眼睛里布滿血絲,有些無神,看著她,一動不動。 見她醒來,他才緩緩開口問道,“醒了?” 嘶啞低沉的聲音,讓歐雅蘭微微一愣。 緩緩撐起身體起來,看著他,“你怎么會在這里?”而且看起來好像沒睡覺一樣,眼眶里滿是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