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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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打起精神笑道:“不過是看戲罷了。哀家得了一壇子碧湖春,難得佳釀,不如予攝政王壓驚助興。” 這碧湖春是近乎失傳的三大美酒之一,尋常難得,然而太后卻怕攝政王拒絕一般,扭頭對薛池道:“嫵兒,你呈過去。” 薛池一怔,就見旁邊的余公公低著頭端著個托盤上來,盤子上放著個細(xì)頸長嘴大肚小銀壺。 薛池一則不是尋常宮人,而是貴女,令人不能隨便像宮人一般拒絕。二則薛池是太后侄女,這也是一家人親近親呢的意思,更不好拒絕。 這點道理,薛池一想也明白了,雖然百般不愿,轉(zhuǎn)頭一看坐得筆挺的小皇帝,便想著只當(dāng)還人情了,咬著牙端著托盤往攝政王去。 眾人不由齊齊看著薛池,暗有看好戲的心思。 攝政王是被先帝慣壞了的,雖則并沒有養(yǎng)成紈绔性情,但他說要不給誰的臉面,便連先帝他也敢翻臉。 今日太后怕失了帝王顏面,不肯叫小皇帝低頭,卻叫個侄女兒來使美人計,只怕所期落空,更為丟臉。 薛池越靠近攝政王,就越心慌氣短,眾人隱含期待看熱鬧的眼神更令她如芒在背。她勉強(qiáng)著走到攝政王面前,微微屈膝,將托盤放到桌上,執(zhí)壺倒了一杯淺碧色的酒,端起來雙手呈上:“攝政王殿下,請?!?/br> 他坐著,她躬著身,不敢看他面容,余光只看得到他的下巴。 在一片寂靜之后,卻見他微微勾了唇,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抬手接過酒去:“好。” 他仰頭一飲而盡,眾人不免暗吸一口涼氣。 薛池茫然的抬了頭,正與他目光對上,他眸光璀璨,唇角含著笑意,耀眼得有如驕陽,令人不敢直視。 薛池忙退至一邊。太后舒了口氣,攝政王喝了她的酒,總不好再言語相逼! 看戲告一段落,眾人轉(zhuǎn)移到保和殿宴飲。 薛池覷了個空偷溜出來,走至花園一角,心亂如麻。 一樣的聲音,突兀的笑容,他姓“時”…… “你怎么出來了?” 這個聲音讓薛池一驚,她驟然轉(zhuǎn)身:“攝,攝政王……您怎么來了?” 攝政王披著披風(fēng),站在一側(cè),擋住了樹上掛著的燈籠光線,他的影子將薛池完全的籠罩住,頓時讓薛生出了被困之感。 他不以為意的走近了一步,語氣輕緩,與之前在暢音閣與太后說話比起來幾乎可以算得上溫柔了:“我來找你的?!?/br> 薛池退了一步:“找我,做什么?” 攝政王再上前一步:“你不是猜到了?”語調(diào)尋常,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薛池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連連后退,絆到樹枝往后一仰,卻被他伸手一攬,手掌貼著她的腰扶住了她。 光線從他的肩頭泄下,照在她的面上,今天精心的妝容打扮顯露無疑,他露出笑意,更溫柔了幾分:“你今天很美,有如明珠一般?!?/br> 他身上的松香味鉆入她的鼻端,薛池大口喘起氣來:“你,走開!” 攝政王看了她一陣,微微的蹙起眉,片刻后眉頭舒展,低頭俯在她耳邊:“你不是說喜歡我?這么大膽的直言,我從未聽過,我心甚悅,我決定……接受了?!?/br> tmd,他還偷聽!薛池的聲音有點尖銳:“我喜歡的是時謹(jǐn),不是攝政王!”她喜歡的是溫和沉穩(wěn)的時謹(jǐn),不是這耀眼惡劣的攝政王! 攝政王很愉悅的低低一笑:“本王正是姓時名謹(jǐn)?!?/br> ☆、第63章 初吻 時謹(jǐn)?shù)男β暤偷偷模袂傧以谘Τ啬X海中突然被撥動,雖然動聽,但也震得她頭暈,薛池掙扎著保持清醒,抬手要去推他,然而她不算小的力氣也如蜉游撼樹一般不起作用,反倒使時謹(jǐn)下意識的收緊手臂,兩人貼得更近了一些。 “我,我喜歡的是另一副容貌,另一種性情,怎能因名字一樣而視做一人呢?!”薛池急了,她對攝政王時謹(jǐn)有種老鼠見了貓似的畏縮,也許是出丑均被他看見了?覺得一眼就被他看穿,翻不出他掌心似的。調(diào)動演技好好說話還行,要談情說愛——還沒拿過奧斯卡呢! 時謹(jǐn)挑著唇角看她:“人有千面,靜躁不同,彼時謹(jǐn),此時謹(jǐn),都是我。” 薛池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時謹(jǐn)看了她一陣,抬起另一手摸了摸她的臉。四根指頭托著她的下巴,大拇指卻在她唇上磨娑。 薛池只覺渾身通了電一般一抖,雙目怒瞪著他,兩手拉住他的手腕就要推開。 卻不知她這帶了怒的樣子十分可愛,時謹(jǐn)斂了笑意,眸光微沉,進(jìn)而垂下眼簾,俯首將涼涼的嘴唇貼上了她的。 薛池腦中轟然一聲響,呆愣愣的再不知如何反應(yīng),只覺時謹(jǐn)反復(fù)磨蹭碾壓著她的嘴唇,一張嘴,含住她的一片唇瓣輕輕吮吸。 便有千朵煙花凌空升起,重回七夕那夜,那人在火樹銀花下走來,滿街的光華都聚于他一身……是彼時謹(jǐn)?是此時謹(jǐn)? 時謹(jǐn)用力的向她貼近,舌尖不費吹灰之力的侵入了她的唇中,這樣的交纏出乎意料的香甜,然而始終有種不夠的感覺。他步步緊逼,薛池踉蹌后退,終于脊背抵在樹干上,退無可退,被動的承受他的唇舌,迷糊間覺得思緒都被他索取吞噬一空。 時謹(jǐn)意猶未盡的直起身,看她迷迷瞪瞪,滿面緋紅,雙目水盈盈的,不由極其溫柔的幫她理了理頭發(fā):“真乖。”松開了攬著她的手臂。 失了初吻,身魂被沖擊的某人靠著樹桿就往下滑。 時謹(jǐn)眼疾手快的撈起她,徹底的抱在懷中,她只到他肩部,懷抱居然十分契合,時謹(jǐn)順手扯了披風(fēng)將她一起裹住。 薛池要掙脫他的懷抱,語氣虛弱:“……你怎么能輕薄我……” 時謹(jǐn)揚了揚眉:“哦?我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br> 兩情相悅個鬼??! “你原先,不曾,怎么突然……”薛池說得零碎,但時謹(jǐn)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原先并非我真實模樣,總覺不便親近。讓你久等了?!?/br> “……求你讓我等下去!”薛池說著掙扎起來。 遠(yuǎn)處突然有大團(tuán)燈光移動,想來有一群人拎著燈籠靠近,薛池一下不敢動了,反而把臉伏在他胸前。 來人離了幾米遠(yuǎn)站定,為首的人看著是位官眷,她驚疑不定的見禮:“臣婦參見攝政王殿下!”一群人福下身去。 時謹(jǐn)?shù)淖齑脚龅窖Τ氐亩?,害她瑟縮了一下。他松開了禁錮她的手,輕聲:“若要劃清界線,現(xiàn)在便離開我的懷抱。” 簡直惡劣到令人發(fā)指!她現(xiàn)在露了臉,還有活路嗎?她雖然是太后侄女兒,但到了攝政王面前也就只是個庶女,妥妥會被太后打包給他當(dāng)妾好嗎?他們初見面,他就取笑要納她為一百零八房妾室,難道要一語成讖?! 時謹(jǐn)?shù)故怯幸獾某聊似痰人磻?yīng),稍后才道:“你們退下罷?!?/br> 眾人應(yīng)喏,拎著燈籠遠(yuǎn)離。 彼此竊竊私語:“……披風(fēng)下裹了個人吧?” “殿下看著心情愉悅……?!?/br> 薛池氣得要死,找回那點理智,立即施展女子防狼術(shù)。不料她這些防身術(shù)對付沒有武功的普通人沒問題,對付時謹(jǐn)這樣有真功夫的人卻是有如嬉戲一般。時謹(jǐn)左擋右壓將她困得更緊了,竟笑出聲來:“何處學(xué)的三腳貓功夫?” 累得喘氣的三腳貓:“……” 薛池怒氣上頭下也很敢說話:“總之不算!我喜歡的是我以為的那個人,不是你!方才也是權(quán)宜之計!” 時謹(jǐn)臉一沉:“在本王面前,沒有人敢說話‘不算’!” 一股氣勢壓得薛池立刻萎了,只敢腹誹: 剛親過呢!人家的初吻啊!翻臉比翻書還快???看不出你有點蛇精病潛質(zhì)?。?/br> 時謹(jǐn)語氣稍緩,附下頭又啄了她一下:“現(xiàn)在情形還略有點麻煩,你等著我……嗯?”眼簾微抬,長長的睫毛下眸光半露,有點危險的樣子。 薛池不敢不應(yīng),又不甘答應(yīng),于是呵呵笑著蒙混過關(guān)。 時謹(jǐn)其實并不在意她答不答應(yīng),低頭扯了披風(fēng)帶子,解下披風(fēng)系到她身上:“裙子很漂亮,可惜秋夜寒涼,披著吧?!?/br> 他握著她的手拉著走,在一個岔路口停?。骸拔疫€有事,你不要在宮中逗留,早些回去?!?/br> 薛池喜,仰起臉高興的看著他。 時謹(jǐn)目光一動,突然故意的指著一邊樹上:“我派個暗衛(wèi)形影不離的保護(hù)你。不過,要緊的是你自己別找事——乖乖的?!?/br> 撲的一聲,是哪里飚出了一口暗血……?薛池表示,她想靜靜。 時謹(jǐn)又啄了她一下,微微一笑,抬手摸摸她的臉。在薛池控制不住打他之前轉(zhuǎn)身離開。 薛池看著他的背影:尼瑪怎么好像他更光芒四射了呢?肯定是吸了姐的元氣!男妖精! 這么一想,薛池覺得站都站不住了,兩腿發(fā)飄,一手撐住旁邊的樹桿,一手按著胸口。 報應(yīng)啊! 想當(dāng)年她相當(dāng)強(qiáng)勢睥睨不屑的以氣勢壓得想向她遞情書的男同學(xué)黯然而去,如今卻在別人的氣勢下苦苦掙扎。 ……報應(yīng)?。?/br> 不行,不能就這么認(rèn)了,這也就他是攝政王,要換個人,敢這樣易了容騙感情,牙都得給打掉了! 難道日后都要苦不堪言的順從于他的yin|威?夭壽! 薛池眼珠子亂轉(zhuǎn),不由偷偷抬眼瞄瞄樹上,實在沒找著什么暗衛(wèi),但也不敢就不信了,緊了緊披風(fēng),默不作聲的走開。 成國向元國快馬加鞭發(fā)去國書,質(zhì)問元國使臣綁架攝政王一事。 朝野上下都在靜候元國回音。 因路途遙遠(yuǎn),所費需時,一國的都城不可能永遠(yuǎn)戒嚴(yán)下去,緊閉的城門恢復(fù)了暢通,只不過進(jìn)出查驗更為嚴(yán)格了些。 在一個無風(fēng)無雨也無晴的日子里,秋風(fēng)泛著涼意,融家老夫人要去城外玉佛寺禮佛。平素不好此道的薛池也一副湊熱的樣子要同去。 小曹氏早不信任何神佛,自是不去的。 家中姐妹都結(jié)了伴,獨落了薛池一個人,還是融語淮來與她坐了一車。 兄妹兩個坐在車?yán)锵缕?,融語淮撐著額,頭如斗大:“大meimei……你倒是落子??!” 薛池原本就是給棋藝界拖后腿的,此時又是心不在焉,舉著棋子就能出半天的神。 抬頭一看融語淮頭疼的樣子,忍不住一笑:“我不是說了我不成的嘛,你非要下!” 融語淮三兩下把棋子一收,隨意問道:“你往常從不來的,今兒怎么來了興致?” 薛池笑:“我只是聽說玉佛寺后山的楓林好看,來賞景罷了?!?/br> 融語淮斜斜掠她一眼:“賞景你也沒這興致啊?!?/br> 薛池驚奇:“咦!大哥哥你居然看穿了我的性情!其實我只是覺得近來煩悶,出來透透氣。” 融語淮被她逗得一笑,正要說話,突然聽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陣轟響。他不由挑了簾子伸出頭去望。過了一會道:“有一隊人騎著馬從后頭來了!” 薛池聽著這隊伍規(guī)模不小啊,不過她也不大上心:“認(rèn)識么?” 這條道就是從平城往玉佛寺的,后面來人八成是平城出來的,像融語淮這樣已經(jīng)有了差事的,在一個城里叫得上名的基本都眼熟。 融語淮看了一陣,突然聲音一緊:“是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柳庭光!” 薛池捧著臉,大驚失色:omg!柳庭光這么帶隊出動,是有事發(fā)生??!姐好容易跑出來禮佛就攤上事了,不是傳說中的事故體質(zhì)吧?! 融家的車夫避讓到一邊,讓路禁衛(wèi)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