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左不能置信地看著鳳林染，小心翼翼地又確認(rèn)了一遍：“門主的意思是，不趕我走了？”

    鳳林染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

    “呼～”唐小左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嚇?biāo)辣緦殞毩恕?/br>
    不過雖然很慶幸鳳林染將她留下來了，但這人自戀的程度也是讓她長見識了。

    很快她向鳳林染表白的這一壯舉便在整個天戣門傳開了，一時之間各種流言四起。沒進(jìn)天戣門之前唐小左還真不知道，像天戣門這種魔派的人也那么喜歡聊八卦。

    男人還好一點，至多是多看她兩眼，當(dāng)是笑柄取笑一番。但女人就不一樣了，人前人后對她指指點點，永遠(yuǎn)用白眼球看她，對話也多是這樣的。

    “她就是跟門主表白的那個女人？”

    “對，就是她！”

    “不要臉！”

    “就是！”

    唐小左：“……”

    她也不想表白啊，她當(dāng)個臥底容易嗎？

    不過從鳳林染自留下她的那一刻起，唐小左就徹底開始了她為鳳林染為奴為婢的打工生涯。

    一大早，唐小左和臉圓圓她們一起將早飯做好，送去鳳林染的房內(nèi)。鳳林染看著這些精心準(zhǔn)備的早餐，卻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

    “茯苓……”他喚了一聲。

    無人應(yīng)答。

    臉圓圓暗地里推了唐小左一把：“叫你呢?！?/br>
    唐小左方反應(yīng)過來是在叫她，忙應(yīng)到：“門主，有什么吩咐嗎？”果然還是不適應(yīng)自己被叫另一個名字。

    鳳林染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一臉嫌棄道：“這些東西本座吃膩了，你下山去買些別吃食的回來?！?/br>
    “不知門主想吃什么？”唐小左頷首問道。

    “福家rou包、張家驢rou火燒、蘇記桂花糕，哦，還有醉仙樓的糯米桂花粥?！彼τ溃耙粋€時辰內(nèi)買回來?！?/br>
    唐小左膝蓋一軟，差點給跪了：“門主您真會吃，這四樣?xùn)|西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

    怎么不吃死你！

    鳳林染微微一笑很傾城：“快、去、買！”

    買買買！

    買個你個大頭鬼哦買！

    唐小左飛奔下山，跑到集市上，找到四個車夫，分別給了他們?nèi)腻X，囑咐他們?nèi)ベI這四樣?xùn)|西，半個時辰內(nèi)回來的話，還會有二十文錢做酬勞。

    車夫們難得見她這么大方的主兒，自然樂得做這種白賺錢的事情。不等唐小左一壺茶喝完，四個人回來兩雙，各種吃食還溫?zé)岬煤堋?/br>
    唐小左拎著東西回天戣門，鳳林染挑著眉毛問她：“親手買的？”

    唐小左拍著胸膛保證：“那可不？”

    “倒是機(jī)靈……”鳳林染一聲輕笑，不知信還是不信，隨即又讓她去做另一件事，“我房間有些亂，你去收拾一下?！?/br>
    方才買來的東西放在桌上他看都不看，也沒有要吃的意思，分明就是故意為難她。

    唐小左內(nèi)心咆哮著想將他摁在地上胖揍一頓，表面上卻還得作出一副恭敬順從的模樣：“是，我這就去收拾?！?/br>
    忍住，忍住，唐小左！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也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唐小左就這樣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攥著拳頭朝鳳林染的臥室走去。

    不過，像臥室這種比較私人的地方，應(yīng)該會放些有價值的東西吧，比如秘籍、信件什么的，會不會里面還藏著一個密室呢？密室的開關(guān)在哪呢？床板上還是花瓶下呢？

    一進(jìn)鳳林染的臥室，唐小左的目光立馬變得不一樣了：是你非讓我整理房間的，要是真的翻出點什么，那就怪不得我咯。

    鳳林染的臥室布置得還算有點格調(diào)，那花瓶好像是青花瓷的，拿起來看看，嗯，沒有機(jī)關(guān)。墻上那幅潑墨山水畫很有意境，掀開看看，嗯，也沒有機(jī)關(guān)……

    唐小左一邊心不在焉的打掃整理，一邊賊眉鼠眼到處打量。左右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好東西，最后將目光放在了鳳林染的床榻上。

    枕頭、被褥、床板、床底，她挨個檢查了個遍，仍舊一無所獲。

    唐小左悻悻地從地上爬起身來，拍拍手，總覺得哪里不對。她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鳳林染這般輕易地讓她進(jìn)臥室，會不會有意在試探她吧？

    這么一想還真有可能，她登時一個激靈，立即往門口看去。

    陽光斜斜的從方方正正的門框中穿過，上方還露出一抹蔚藍(lán)的天空來。一個頎長的身影立在這方明亮中，即便逆著光，唐小左也能看見他嘴角挑起的那抹放佛看穿一切的笑來?！澳阍凇沂裁?？”

    唐小左當(dāng)場就懵圈了。

    他什么時候來的？站在那里多久了？他是不是都看到了？不能夠啊，她方才明明看到門口沒有人的。

    鳳林染踱著步子慢慢走進(jìn)來，目光也灼灼逼人起來。唐小左不由后退兩步，抖著膽子撒謊：“你、你床上有只蟑螂，這么大的那種！”她不忘比出一個手勢，信誓旦旦地說，“我剛才就是在找它?！?/br>
    “哦？”鳳林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來不及攏回的手拉到身前，“這么大？你確定？”

    唐小左定睛一瞧：哎呀，比的手勢太大了。

    正欲抽回手來，鳳林染卻闔上她的手指，勾著笑容道：“本座最討厭這種臟東西了，你繼續(xù)找，今天找不出來不許出去！”

    她現(xiàn)在收回那句話也來不及了。

    頂著鳳林染的目光，唐小左壓力山大，又不好說什么，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翻找起來。

    上天啊，請賜給她一直蟑螂吧，這么大個的那種！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兩柱香的時間過去……

    半個時辰過去……

    她連個蟑螂腿都沒找著。

    唐小左急得滿頭大汗，忽見鳳林染站起身來，眼色迷離地看著她。修長白皙的手勾住衣襟帶子，輕輕一拉，外衣便敞開來。

    “門門門……主，你要做什么？”唐小左本就心虛，這會兒更是嚇得氣力不足。

    鳳林染哼笑一聲，外衣已經(jīng)從身上褪了下來。

    唐小左一把捂住眼睛：“門主你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脫衣服！”

    頭上一沉，那件褪下來的外衣兜頭罩在了她的身上。

    “你繼續(xù)找，本座睡個午覺?！兵P林染往床上一躺，閉眸不再看她。

    唐小左暗暗自喜：“您睡，您睡……”睡著了她好去外面找個蟑螂湊數(shù)。

    半個時辰后，鳳林染醒來，唐小左用紙包著一個蟑螂給他看?！伴T主，看，蟑螂……”

    鳳林染將將睡醒，眸光不甚清明的樣子。他揉了揉額頭，看著她捧著的那個黑色物體，忽然嗤笑一句：“如果本座沒記錯的話，你手里這個，好像叫……知了?！?/br>
    第三章 并非故人

    唐小左每天被鳳林染折騰的夠嗆，她問素素：“門主是不是有??？他怎么老是折騰下人呢？”

    素素便是那個臉圓圓的姑娘。

    素素將她瞧了一眼，認(rèn)真地回答：“門主沒病，他不折騰下人，他只折騰你。”

    這話說的，唐小左竟無言以對。

    “對了，素素，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和原來不一樣了？”唐小左試探著問她。

    作為打入天戣門的一個見不得光的臥底來說，唐小左還是蠻害怕被人看出端倪的。素素是“茯苓”的朋友，不知道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

    “不一樣了？”素素疑惑看著她，“你胖了？”

    “不是……”哎，怎么說呢？

    “不曉得你要說什么，還是快點干活吧，今天有貴客過來，左護(hù)法要我們把院子打掃干凈?！彼厮卮叽偎?。

    唐小左認(rèn)命地拿起掃帚，一邊掃一邊腹誹：能來天戣門這種地方的人，肯定不是好人，算什么貴客！

    臨近中午的時候，果然有一行人穿過院子，往大堂中走去。

    為首的那人二十出頭的樣子，面容冷峻，黑眸如曜，透出寒星光芒。周身像是裹了一層冰，一身黑衣愈發(fā)襯得他不可接近。

    唐小左只看得他的側(cè)顏，便覺一陣惡寒，叫她身子不由抖了一抖。

    果然是個可怕的人呢。

    “他是誰?。俊碧菩∽髥査厮?。

    “明月山莊少莊主啊?！彼厮剞D(zhuǎn)過頭來看她，“他之前不是來過嗎，你忘了？”

    “是嗎？可能是我忘了?！碧菩∽竺ρ谙履榿?，低頭干活，心里卻思索起來。

    明月山莊少莊主？

    左云舒么？

    明月山莊是江湖上獨樹一幟的存在，唐小左自然或多或少地聽過這個山莊的傳聞。

    自古正邪不兩立，江湖亦是如此，偏偏明月山莊正邪兩派通吃。說是正派吧，這幾年明月山莊一直和武林盟主對著干，也不把其它名門正派放在眼中。說是邪派吧，明月山莊倒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小打小鬧雖然有，但大錯還真找不出來。

    不過今日明月山莊的少莊主出現(xiàn)在這里，唐小左心里已經(jīng)自動地將明月山莊劃到邪派那一邊。

    能和鳳林染做朋友的，都不是好人，哼！

    大堂中鳳林染遣退了所有人，只有左右護(hù)法陪在他身邊。左云舒身邊也只留一人，其他人均在外面候著。

    唐小左伸長脖子往里面瞧了瞧，卻只瞧見他們動嘴皮子，但具體在說的什么，她一點也聽不見。

    “你瞅啥呢？”素素湊過來問她。

    唐小左捋捋頭發(fā)，自然地撒謊：“瞅美男子唄?！睊亝s別的不講，鳳林染和左云舒的顏，還是蠻賞心悅目的。

    素素噓了她一聲，鄙夷地走開了。

    堂中的左云舒似乎感覺到了唐小左的目光，正說著話，忽然往外面看了一眼。

    唐小左躲避不及，正巧與他對視。

    她看到左云舒倏忽變了臉色，猛地站了起來。他目光緊緊鎖住她，竟抬腳往外走來，而且看樣子還是往她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