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電梯口的兩人還在相擁。直到走道外傳來其他顧客的聲音,樊歆這才從恍惚中回了神,她似乎有些驚慌,抽出身子退后兩步,溫淺的懷抱瞬時便落了空。 有三秒鐘的靜默,隨后溫淺道:“你沒事就好?!彼蟾庞X得方才那一抱略顯唐突,亦向后退了一步,補充道:“失禮了?!?/br> 樊歆腦子有些亂,“你沒事我就回去了……” 溫淺頷首淺笑,視線落在她所穿的雪白小斗篷坎肩上,坎肩并沒有扣子,衣襟處用一枚香檳色的水晶胸針扣著,那胸針的設計頗為匠心獨具,是個踮著腳尖的芭蕾舞女造型,配樊歆的氣質再合適不過。溫淺唇角三十度的上揚,眸里透出微微自得,“這衣服你穿得不錯?!?/br> 樊歆的腳步慢了慢,說:“是婉婉眼光好。” 不知道是不是樊歆的錯覺,溫淺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濃郁了些。 樊歆回到大廳,頭條帝還在同linda眉來眼去,見樊歆靠近,慕春寅突然提高了嗓門,向linda道:“剛才我打算拉你一起跑的,誰知黑燈瞎火看不見,拉錯了人?!?/br> 樊歆又要慪出口老血來——這死慕春寅吻錯人就算了,竟連她的死活也不放心上,還不如溫淺呢! 她黑著臉站在慕春寅身后,硬邦邦道:“你們慢聊,我回去了?!?/br> “一起回,晚上還有事呢!”頭條帝用飛吻的形式依依不舍結束與美女的寒暄,吹著口哨輕快離開。 ※ 夜里一點,夜幕深深,廣袤的蒼穹下,千家萬戶都進入了香甜的睡眠,卻有四個心思各異的男女無法安然入睡。 第一個自然是樊歆,她是被氣的。想想慕春寅今晚連她的死活都不顧,她的心那是拔涼拔涼。為此她一晚上都沒理慕春寅,想著還被他占了便宜,她去衛(wèi)生間刷了好久的牙。 躺在床上時她心亂如麻,腦中畫面起初是漆黑樓道間那場凌亂的強吻,后來漸漸變成電梯前與溫淺的那段擁抱。 想起那段猝不及防的擁抱之時,她看向頭頂天花板上白花花的燈,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頰又開始莫名其妙的發(fā)燙。 …… 第二個沒睡的則是頭條帝。 偷香竊玉成功,原本他心情愜意,可樊歆回來后一晚上都不理他,他便高興不起來了。 他拿著手機趴在床上同二世祖聊天,周珅聽出他情緒低落便問原因,慕春寅答:“樊歆不高興?!?/br> “這還不好辦!”二世祖道:“女人的心情嘛,三分靠打扮,七分靠shopping。明天帶她買買買,或者干脆買個商場給她,她一定高興!” 慕春寅道:“這次不一樣,她真發(fā)脾氣了,我剛才求和了幾次,她壓根不理我?!?/br> 想著二世祖是情感專家,慕春寅便一五一十將今天的事講了,二世祖聽了后愕然道:“你又得手了?你不說你不再這樣嗎?你這口是心非的禽獸!” 慕春寅理直氣壯,“我原本真沒想那樣,可她親了我一口,作為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我當然得禮尚往來?!?/br> 周珅鄙視道:“她主動親你?我不相信!” “那會太黑,她可能是無意親到的吧。” 周珅最熱衷男女八卦,“你的意思是,她無意間撩撥你一下,你就春心蕩漾?來,跟爺談談感覺……” 慕春寅有些恍惚,想了半天后道:“沒法形容,很矛盾的感覺,覺得這樣不對,又控制不住……” “怕她生氣不理你,所以隨口編了個慌?”二世祖搖搖頭,無奈道:“春春,你商場上多么殺伐果斷聰明絕頂,怎么到情場就智商為零呢!哦不,不是零,是負數(shù)!” 慕春寅沒答話,他眼神放空,似還在回味那樓道間親昵的一刻,旋即他落下臉來,牛頭不對馬嘴道:“你才負數(shù)呢!我干嘛要跟你講那些!萬一你好奇也去親呢!老子豈不是引狼入室!” 周珅:“……” …… 第三個睡不著的是溫淺。 不要誤會,他只是習慣性的失眠而已。 為了助眠,房間里放著舒伯特的小夜曲,音樂輕緩舒暢,他看向窗外。 玻璃窗外風寒露重,夜色似一張鋪天蓋地的墨色大網(wǎng),將整個人間兜頭罩下,只留一些熠熠發(fā)光的星子點綴其間。 看著那滿天繁星,房間里的溫淺再次想起那張面孔,還有今夜那一霎的擁抱,彼時她靠在他肩上,他聞見她深幽的發(fā)香。 …… 最后是九重的公主齊湘。 房間是典型歐式宮廷風的設計,頭頂是璀璨的奧地利水晶吊燈,腳下踩著厚厚的地毯,齊湘端立在象牙色邊框的全身鏡前,明凈的鏡面映出她雪白皮膚,高挑身材,泛著亞麻色光澤的大波浪卷發(fā),精致的臉龐上,一雙丹鳳眼顧盼生輝。 她端詳許久,最后低低一笑,沖鏡子里的人一字一頓,“齊湘,你怎么能輸?” ※ 翌日,樊歆還在生慕春寅的氣,橫豎都不理頭條帝,頭條帝自討沒趣下只得出了門——臘月26了,年關來臨,他得去z市療養(yǎng)院把母親接來過年,而樊歆便留在家里準備年貨。 入夜之時,慕春寅帶著許雅珍回來了。司機跟護士將許雅珍小心翼翼抱到臥室,慕春寅則興沖沖向樊歆道:“慕心,好消息!醫(yī)生說媽昨夜手指動了一下?!?/br> 樊歆對慕春寅之前的不滿瞬時忘到了九霄云外,驚喜地問:“真的嗎?” “真的?!睒翘萆蠈B氊撠熣疹櫾S雅珍的醫(yī)生道:“這是個好兆頭,繼續(xù)努力,病人就有清醒的可能?!?/br> 樊歆的欣喜難以言喻,許雅珍的傷是她心底最大的痛,這些年她活在內疚與自責里,沒有一天能夠解脫。如今許雅珍有恢復的可能,她激動到哽咽,看向慕春寅道:“阿寅……太好了?!?/br> 慕春寅拿紙巾給她,“哭什么?這是好事?!?/br> 樊歆將紙巾丟開,抓住他的手,將眼淚鼻涕嗚嚕嗚嚕全蹭他衣袖上,慕春寅嫌棄地看了一眼,卻俯身摟住了她。 …… 因著許雅珍的狀況有好轉,這個年兩人過得極舒心。 除夕那日,樊歆跟慕春寅一道包了好多餃子,兩人歡歡喜喜端到許雅珍的臥房,樊歆舀起一粒餃子,湊到許雅珍鼻翼下,笑瞇瞇問:“珍姨,這是你兒子包的餃子,是不是很丑?” 慕春寅不甘示弱,將樊歆做的韓國泡菜在許雅珍面前晃了晃,“看,這是某人做的泡菜,味道不及你當年一半好?!?/br> 許雅珍躺在床上,并無反應。兩人卻并不氣餒,在床前愉快的打鬧——就如同從許雅珍未傷之前一樣。 吃過團年飯,兩人開了電視機,坐在沙發(fā)上守著每年的老一套春晚,樊歆看相聲嘻嘻哈哈笑了一陣,沒多久困意來襲,歪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電視機里相聲還在歡樂的開刷,窗外“砰砰砰”炸開姹紫嫣紅的煙火,這濃郁的除夕之夜,某個瞬間慕春寅低頭,就見沙發(fā)上的樊歆抱著星星抱枕,枕在他腿上睡得恬靜,如瀑的長發(fā)在他膝上鋪泄開來,烏黑光澤一片。他伸手撫了撫,發(fā)絲微涼,含著深幽的香氣,千絲萬縷纏繞在他的指尖,如永不化解的牽掛。 他又向另一側看去,雪白的床上,他最愛的母親靜靜躺在那,安詳?shù)娜缤皇撬?,也許不久以后的某一天她就會蘇醒,微笑的、溫暖的,回到他身邊。 慕春寅笑了笑,一側是血濃于水的至親,一側是相依相偎的她,兩個女人一左一右伴在他身邊,這破碎的人生仿佛就此圓滿,再無遺憾。 ※ 年過的很快,開年后慕春寅公務纏身,全球各地的跑,徹底成了空中飛人。原本他計劃帶上樊歆相陪左右,奈何樊歆重傷剛愈,便就此作罷。 慕氏大宅只剩樊歆一個人,樊歆倒是想去工作來著,《琴魔》年前便已完結,她憑借魅姬一角人氣大漲,不僅圈粉無數(shù),更是收獲好評滾滾,有意找她談影視的片商成堆找上門來,但全被慕春寅推了。慕春寅的理由很堅定,年后三個月內不允許她接任何工作,專心在家休養(yǎng)。對此樊歆強烈抗議,可頭條帝輕飄飄丟出一句話,“那種爛片有什么好拍的,把傷給我百分之兩百養(yǎng)好,五月份開演唱會?!?/br> 樊歆一怔,“演唱會?!”入行兩年,她還沒有開過演唱會呢! “你出道兩年,推出的兩張個人專輯都賣得不錯,開演唱會也算是順勢而為?!鳖^條帝說著瞟她一眼,“當然,你不想開的話,那些爛片隨便接,你……”話還沒說完樊歆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扭頭一瞅,就見樊歆端端正正躺在沙發(fā)上,拿被子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我不去,我要在家為演唱會養(yǎng)精蓄銳!” …… 就這樣,樊歆開啟了自己養(yǎng)精蓄銳的生涯,每天在家除了休息就是練歌練舞,直到有一天,曾經(jīng)一起拍戲的小年輕打了電話來,說他們來了y市,要樊歆請他們吃飯。 作為團長當然得盡地主之誼,樊歆笑盈盈應了,將這事也知會了莫婉婉一聲。莫婉婉笑著問:“你要不要喊溫淺一起來,咱都跟他一個多月沒見面了!”自上次劇組殺青宴結束后,溫淺便去了國外,據(jù)說忙到昏天黑日,年關都不曾回國。 見樊歆沒應,莫婉婉道:“片場上他好歹救了你一命,知恩不求報,當面說句謝謝是應該的?!?/br> 樊歆無奈道:“根本不用我喊他好嗎?小年輕們已經(jīng)熱情的邀約了他……” …… 三天后,樊歆請小年輕們在某酒店吃飯,溫淺果然來了,身后還跟著一位身姿款款笑容端莊的大美人,小年輕們鼓掌歡迎——齊湘也是他們請來的。 莫婉婉在旁癟嘴,“這娘們怎么也跟來了,牛皮糖啊!”目光掃掃齊湘瞅著溫淺一副脈脈深情的模樣,又呸了一聲,換了個離齊湘最遠的位置坐。 因著莫婉婉這一舉動,局面略顯尷尬,好在小年輕們夠會活躍氣氛,沒一會就在“兩只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嘿!嘿!”等等猜拳中熱絡起來。 吃完飯已是夜里九點多,幾人酒足飯飽就此作別。小年輕們跟溫淺先行下去取車,樊歆去了洗手間,包廂里只留齊湘與莫婉婉兩人。 莫婉婉叼著根牙簽,大咧咧翹著二郎腿,看向坐在靠椅上慢條斯理補妝的齊湘,“齊湘,老纏著溫淺有意思嗎?他心里早就沒有你了?!?/br> 齊湘剛吃過點心,唇彩有些花,其實并不明顯,但她無法忍受哪怕一絲半點的不完美——她對著巴掌大的鏡子慢慢涂唇彩,果凍般的唇彩放置在汽水蓋大的精致小匣子里,色澤鮮嫩如春日櫻花,而她十指纖纖,拿著極細的小刷子精雕細琢往上描,姿勢優(yōu)雅如古代仕女在描工筆畫。 她描完唇彩,這才從容道:“藕斷絲還連——不知莫小姐聽過沒有?!?/br> 莫婉婉翻了個白眼,“齊湘,你還是跟從前一樣,覺得世上一切都該屬于你,只要你想要。” 齊湘彎起唇角,露出珠貝般的八顆牙齒,“我只是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不可以嗎?” 莫婉婉嗤笑著:“在你眼底,人跟感情都算是東西嗎?” 齊湘仍是笑著:“只要我想要,那就是東西?!?/br> ※ 三月份雖是初春,但夜里仍是寒風料峭。地下停車場的燈光幽幽暗暗,小年輕們上自己的車之前,有人用崇拜的口氣請溫淺跟自己合個影。 看在他是新人團的份上,溫淺沒拒絕。小年輕們大喜,掏出手機湊到溫淺身邊留念。拍完后三人聚在一起看照片,其中一人道:“哈哈,劇組的每個人我都留念了,拍得最美的就是咱團長?!?/br> 因著跟樊歆有關,溫淺湊過頭去也瞟了一眼,見他有興趣,小年輕們把片場的照片全翻出來給他看,“看,這是團長在背劇本呢,好認真!這是她在吊威亞……” 幾張樊歆的照片翻過便是其他人,小年指著手機輕笑:“這是李崇柏,那天他跟樊歆姐吵架,臉都氣綠了!” 溫淺對李崇柏無甚興趣,正欲抬步離開,視線卻突然在相片上頓住。 照片上是凌亂的劇組,鏡頭里的李崇柏氣呼呼,他身后不遠處是一個平房,平房位置應該離劇組較偏遠,隱約只看得到半堵墻面與一扇窗,窗里頭呈現(xiàn)小而模糊的一團,常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細枝末節(jié),可溫淺卻將畫面逼近了仔細看,發(fā)現(xiàn)那團是個人影,似乎穿著白色衣裳。 見溫淺一直瞅著左上角的平房,小年輕問:“溫先生盯著道具室看干嘛?” 溫淺問:“這是道具室?” “對?!?/br> 溫淺一臉嚴肅,“你確定?” 小年輕莫名其妙,“確定啊,我在片場上呆了好些天,不會記錯的?!?/br> “照片是你幾點鐘拍的?” “大家吃午飯時,大概一點鐘吧?!?/br> 溫淺緊盯著照片左上角,半晌后扭頭過去,眸里一半頓悟一半忿然,“……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答案是頭條帝。 來,我挨個發(fā)紅包! 沒猜中的也有啊,重在參與,哈哈哈~(我不會告訴你們,其實我是怕溫淺黨寄刀片……) ☆、第68章 chapter68 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