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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絕品貴妻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得得得,不說你這破事了,說咱兒子吧,他親娘現(xiàn)在你也找到了,可你又不敢認(rèn)她,那咱兒子的病怎么辦現(xiàn)在,別跟我說等你死了咱兒子還是現(xiàn)在這樣,一輩子都不能見光?。俊?/br>
    ------題外話------

    今天該說甚,今天好像甚也沒有說

    ☆、004、秋雨沉夜

    秋雨很寒涼,深夜里的秋雨,更寒更涼。

    有一輛烏篷馬車由城東轔轔駛向廷尉府,在那厚重的朱漆大門前停了下來。

    馬車停下了,有一名身穿鵝黃色裙裳肩披斗篷的姑娘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步步輕緩小心,即便看不清她的容貌,可從她那舉止看,便知是大家閨秀。

    只是,由馬車?yán)锵聛淼闹挥羞@姑娘一人而已,油紙傘由她自己撐在手里,身旁并沒有婢子或是婆子的攙扶。

    長長的裙擺曳在地上的雨水里,很快便濕透。

    姑娘并未在意,只是稍稍提起了裙擺,走上了朱漆大門前的五級石階。

    那駕車的車夫并未在這廷尉府門前多留,姑娘一下了馬車,他便甩了馬鞭,駕著馬車走了,消失在了nongnong的夜色里,很快便連車輪碾滾地面的聲音都消失在雨聲里。

    廷尉府的大門前掛著兩盞碩大的風(fēng)燈,姑娘抬手握住了門上的銜環(huán),敲響了那厚重的朱漆大門。

    “鐺鐺鐺……”銜環(huán)叩門的聲響在這靜寂的雨夜里顯得有些刺耳。

    很快便有人從里邊開了門,只見那人將這身披斗篷頭戴風(fēng)帽的姑娘細(xì)細(xì)看過一眼后便側(cè)了身,將她請進(jìn)了府里去。

    姑娘撐著油紙傘,跟在那人后邊走著。

    那人步子走的大,跟在后邊從未邁過大步的姑娘的步子就顯得很急。

    約莫走了半盞茶時間,那人將姑娘領(lǐng)到了一處漆黑的鐵鑄大門前,大門兩側(cè)站著四名執(zhí)戟侍衛(wèi)。

    只見這四名侍衛(wèi)面色冷硬,站在秋雨里一動不動,仿佛沒有情感的石雕。

    可所有到此的人都知,這些人,絕非石雕,倘有人擅自靠近這山漆黑的鐵門,他們手上的長戟絕對會刺出來。

    這個地方,沒有誰人愿意來。

    漆黑的鐵鑄大門前除了站著這四名執(zhí)戟侍衛(wèi)外,還站著一名神色冷厲的獄卒。

    這兒不是什么好地方,正是廷尉府的囚牢。

    但凡押入這兒來的人,要么終生囚禁,要么死期已定。

    這座囚牢,進(jìn)來了,就再無人能出來。

    那姑娘站在這囚牢的大門前時,她握著傘柄的手捏得很緊,她的手有輕微的顫抖。

    只見她從懷里取出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玉牌,舉在那獄卒面前,那獄卒盯著那塊玉牌看了好一會兒,而后半躬下身,恭敬地將這姑娘給請進(jìn)了囚牢里。

    精鐵鑄成的鐵門一打開,一股濕寒之氣即刻撲面,令那姑娘不由自主地瑟了瑟肩,將手中的油紙傘合上,將傘柄握得緊緊的,這才抬腳隨著那獄卒往鐵門后走。

    厚實(shí)的墻壁上插放著幾把火把,門一打開,這些火苗就晃得厲害,將熄未熄,姑娘一走進(jìn)這囚牢,她身后的鐵門便重重地合了起來,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她跟著那獄卒一直往里走。

    這囚牢里很安靜,沒有一聲哀嚎聲,亦沒有一聲喊冤聲,這里邊的人,好似沒有人,可卻又的的確確有人,因?yàn)樵谶@安靜之中,能聽到兩側(cè)牢房里傳來沉悶的鼻息聲。

    卻沒有人撲到牢房木欄旁來看看究竟是誰人來了,他們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因?yàn)樗麄冎恢?,不管什么人過來,都不會是好事,也不會是好人。

    既是于自己無用處之人,又怎值得他們來關(guān)注。

    獄卒在最里處的一間牢房前停下了腳步。

    這牢房里很黑暗,掛在一旁墻壁上的火把根本照不透著黑暗的牢房,因是雨夜,便是連墻上那扇踮起腳伸起手都夠不著的小窗都沒有月光投進(jìn)來。

    外邊有風(fēng),可縱是雨水,都無法隨風(fēng)涌進(jìn)這漆黑濕冷的牢房來。

    因?yàn)檫@扇窗不僅小,還很深,竟約莫三四丈深。

    可見這囚牢的墻是有多厚,進(jìn)來了,就插翅也難飛。

    牢房里四處散亂著稻草,有些還是干燥的,有些卻已發(fā)黑腐爛,可見是在這兒堆了多久。

    牢房里有一張石床,挨著墻,就在墻上的那扇恍如巴掌大的小窗下。

    石床上躺著一個人,面朝里,身上穿著囚犯的麻衣,頭發(fā)蓬亂,整個牢房散著一股酸腐之味,令人作嘔。

    獄卒沒有說話,只是掏出了懷里的鑰匙,打開了牢門上那沉重的鐵鎖與粗大的鐵鏈。

    牢房石床上那人一聽得鎖鏈響動的聲音,立刻跳了起來,什么都不管不顧,竟直接朝還未打開的牢門撲過來,竟是想要沖出來!嚇得那身披斗篷的姑娘往后退了一步,也使得那獄卒立刻又將鐵鎖給扣了上。

    牢房里的那人一把就撞到了牢門上,抬手就抓住那粗大的鐵鏈猛力地扯動,一邊扯一邊嘶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憑什么關(guān)我!憑什么???我可是堂堂安北侯府的大夫人!我要見侯爺!我要見侯爺!”

    這見這人蓬頭垢面好似瘋婦,竟是沈天的正妻,安北侯府的大夫人徐嬌嬌!

    那日她被沈天揪著頭發(fā)扯到了帝君姬灝川面前,咬定她就是青羽族人,硬是要將她關(guān)進(jìn)這廷尉府的囚牢來,道是不能再讓這青羽妖人再禍害無辜。

    帝君于這事沒有多問,只是將這事全權(quán)交給了廷尉府,這即將要成為國丈的安北侯執(zhí)意,廷尉又怎好說不,且岑將軍一案除了那一顆血玉珠之外再無其他線索,而那顆血玉珠的的確確是本應(yīng)鑲在沈天大夫人步搖上的,如今那步搖上的血玉珠不翼而飛,也只能將徐嬌嬌暫時收監(jiān)。

    這一收,就收到了沈葭將于明日入宮為后,兇手還未查到。

    出身高門的大夫人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牢獄里的這十幾日,已快要將她逼瘋。

    如今的她,已與瘋婦無異。

    只見那被嚇到了的姑娘忽然走上前,伸出手就按住了大夫人那正猛力扯著鐵鏈的雙手,聲音顫抖地喚她一聲道:“母親!”

    隨即見著那姑娘將頭上的風(fēng)帽拉了下來。

    花容月貌,不是沈葭還能是誰?

    大夫人先是一愣,然后抽出手猛地抓了沈葭的手,將雙眼睜得好似銅鈴般大,急急道:“葭兒,葭兒!你終于來看我了!你哥呢,怎么不見你哥也來看我?。窟€有你父親呢???你父親怎么也不來???你先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快!”

    大夫人將沈葭的手抓緊得指甲狠狠地釘進(jìn)了她的手背,急得根本就不給沈葭說話的機(jī)會,只聽她又道:“葭兒你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母親你先別急,你先聽葭兒說,明日——”

    “我不聽,我不聽!你不想救我出去的對不對???”大夫人用力將沈葭的雙手往牢房里扯著,她的臉則是湊到了木欄上,塞到了木欄間那窄小的間隔里,使得她的神情看起來異常猙獰,大睜著眼盯著沈葭,一副想要將她扯到牢房里來同她一同受苦煎熬的模樣。

    “葭兒怎會不想救母親!?”沈葭亦睜大了眼,大夫人將她的雙手抓得生疼,她想要將雙手收回來,可她才一掙手,大夫人便將她的手愈加用力地往里扯,扯得她整個人撞到了木欄上,也扯得她那細(xì)嫩的雙手破了皮,只聽大夫人猙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就是不想救我出去!你要是想救我出去,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來!”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來看我的笑話???或者是帝君聽信了侯爺?shù)脑捯ㄎ业淖?,不日將我處斬,你就是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俊?/br>
    “不!人不是我殺的!不能處斬我!我要見帝君!我要見帝君!”大夫人將沈葭的雙手往里扯得更用力,扯著她的臉也緊湊到了那木欄與木欄之間的間隔里,瘋狂道,“你要是不讓我見帝君,我就把你親手殺害了你生身母親的事情告知世人!屆時你非但當(dāng)不了帝后,還會背上一個欺君的罪名!因?yàn)槟愀揪筒皇俏业呐畠海∧愀揪蜎]有帝后之命!”

    大夫人被這陰冷潮濕的牢房逼得已然瘋狂,瘋狂得神志不清口無遮攔,竟是將事實(shí)給說了出來!

    大夫人嘶聲喊著,聲音大得近乎能響徹整個囚牢。

    沈葭本是掙扎,忽聽得大夫人這般一喊,她的面色忽地刷白,愣住了。

    大夫人將她的手抓出了血來,她也沒有反應(yīng)。

    只聽大夫人笑了,笑得有些癲狂,“你將你的生身母親親手推下了玉湖!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下沉,你沒有救她,你殺了你的親娘!”

    大夫人說著,忽然松了沈葭的雙手,轉(zhuǎn)為狠狠捏住她的雙肩,將臉愈加用力地往木欄間隔里擠,好像這樣她就能從牢房里擠出來一般,她瞪著沈葭煞白的臉,朝她臉上吐著氣,“你要是不救我,我就讓你和我一起死!我要是活不了,你也休想活!”

    大夫人激動得滿嘴的唾沫噴到了沈葭臉上。

    沈葭木訥地沒有反應(yīng),只睜大了眼定定看著大夫人近在咫尺那張已經(jīng)扭曲了的臉。

    一直在旁候著的獄卒終是覺得不妥當(dāng),上前一把掰開了大夫人的手,力道之大竟是將大夫人左手的指骨給掰了斷!

    “啊啊啊啊!”大夫人抓著自己的左手,撕心裂肺地喊叫著。

    獄卒無動于衷,只是伸出手對沈葭做了一個往外“請”的動作,沉聲道:“沈大小姐,當(dāng)走了?!?/br>
    沈葭沒有走,還是木訥地看著牢房里癲狂的大夫人。

    獄卒又喚了她一聲:“沈大小姐?”

    “我與母親再說一句話就走?!鄙蜉缤笸肆艘徊?,已讓自己站得穩(wěn)先,而后從袖間摸出一個小小的紙包來,將手伸進(jìn)牢房木欄的間隙里,蹲下身將那小紙包放到了臟污的地上,看著大夫人,道,“母親,這是您最愛吃的糖酥,這囚牢不能捎帶東西進(jìn)來,葭兒便只能包了這么一小包藏在袖子里,給母親帶了來,母親你嘗嘗?!?/br>
    沈葭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葭離開廷尉府時,只記得拉上斗篷上的風(fēng)帽,戴到頭上,卻忘了打傘。

    她坐上馬車后,只聽那車夫低聲問她:“大小姐可將帝君要大赦天下的好消息告訴了夫人?”

    沈葭未答。

    那人也不再問,只專心著趕車。

    沈葭走了,大夫人還在嚎叫,嚎了好久才停下來。

    她嚎得餓了,然后撲到沈葭方才放進(jìn)牢房里來的小紙包前,抓起那小紙包,著急地打開,緊著竟是用舌頭直接舔上去!

    她狼吞虎咽地將那小紙包里的糖酥吃完,然后躺回了石床上。

    外邊的夜雨愈下愈大。

    牢房里仍舊黑暗。

    沒有人發(fā)現(xiàn),從方才沈葭到得這關(guān)著大夫人的牢房前時,牢房墻上那小小的窗戶上趴著一只小黑貓,一直盯著方才這牢房里發(fā)生的一切看。

    沈葭走了,那小黑貓未走。

    大夫人在石床上躺下了,那小黑貓仍舊未離開。

    待大夫人躺下許久,那小黑貓才從高高的小窗戶上跳下來,整整好落到石床上。

    只見小黑貓圍著大夫人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停在她面前,伸出還有些濕漉漉的爪子湊到大夫人的鼻尖上,輕輕撓了撓。

    大夫人沒反應(yīng)。

    它又再撓了撓。

    大夫人還是沒反應(yīng)。

    小黑貓歪歪腦袋,然后爬上那小小的窗戶,跳到了外邊的夜雨里。

    這小黑貓離開未多久,只聽牢房里有嘰嘰的老鼠叫聲,緊著便有兩只瘦長的老鼠跳上石床,跳到了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依舊沒有反應(yīng)。

    她好像睡得很沉很沉。

    沉得再也不會醒過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