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他臉上那點難能可貴的溫情瞬間被冰冷取代:“你不是我哥?你是誰?” 青川:“你小子給我看清楚,我這個樣子像假冒貨?你別忘了,你十歲那年與我生氣說我不是你哥時,你最后的下場是怎樣的?!?/br> 青山想起那時候被他哥揍得屁滾尿流的場面,臉色更難看了。 宋方池看著這哥倆,對青川道:“小川,你把劍收起來,怎么可以對著你弟弟呢?!?/br> 青川聽了后,立馬收回了劍,隨后又冷聲命令他弟:“你也把刀給我收起來?!?/br> 青山沉默,沒動。 “大公子!”跟著青山來的青城派的人見到青川立馬跪下他們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大公子,一個個都吃驚極了,要知道,大公子很多年都不見蹤跡,那時候二少主雖然憑借狠辣的手腕制服了青城派的所有人,可他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從小母親早逝,父親除了冷漠的要求他,也不會給予他關(guān)愛。只有大哥陪著他,后來大公子走了,少主為了找他還跑遍了許多地方,可皆無線索。為此少主還消沉了一段時日。 可小時候少主是最聽大公子的話的,此時卻對他哥的命令不為所動。 宋方池想到車內(nèi)的沈念,并沒有興趣欣賞這兄弟相逢的場面。 他也不顧青山的刀還指向他的咽喉,只是稍后退了步,離刀尖遠了些。 果然,因為青川的緣故,青山雖然沒有收回刀,卻也沒有其他動作。 宋方池對青川道:“小川,都交給你了,武功就算練的再好,也該注意一下弟弟的教育問題?!?/br> 然后青山看到他哥竟然點了頭,應(yīng)了句:“是,主上?!?/br> 宋方池笑了下,轉(zhuǎn)身上了車,車夫立馬驅(qū)使馬車往前走。最后他聽到了那看上去不過十五的少年的聲音。 “所以他就是你拋棄一切所要效忠的主子么?” 馬車上,沈念的情況顯然很不好,她全身都冒著冷汗,一張臉紅的幾欲滴血,宋方池摸著她額頭,那灼熱的溫度都似能燙傷他的手。 這種情況他并非第一次見,在六年前他也見過一次,那時候癥狀也是如此,所有的太醫(yī)都束手無策,就當他幾近絕望時,沈念卻又突然不治而愈。 他那時腦子不正常,見她病好了只會瞎開心,根本沒有多去細想她這古怪的病。 可現(xiàn)在,顯然是他大意了,他沒有想到,時隔六年,又再一次看到了這個古怪的病發(fā)作。 雖然這馬車是上等,車中的坐墊也十分細軟,可宋方池卻還是覺得可能會讓她感到顛簸不適,于是想了下,冷著臉走到她身邊將她抱入懷中。雙臂抱住她,穩(wěn)住她的身體。 他說:“我只是見你生病了才這樣的,你別多想?!彼呀?jīng)發(fā)誓不再對她那樣好,以免生生捧出一顆真心卻被她棄之如履。 可顯然的,沈念此時已經(jīng)被折磨的聽不清他在講什么了。她只是蜷縮在他的懷中,痛苦的嘴里喃喃著:“好熱……好難受……” 她一張小臉痛到皺巴巴的,眼角處還因為疼痛滲出了點淚花,看上去是真的難受到了極點。 宋方池抱著她就跟抱著火爐沒有什么差別,他見她這樣,原本心中那些擬定的原則頓時跑得沒影,慌張的抱起她:“你現(xiàn)在怎么樣,除了熱還疼嗎?哪里疼,腹部還是頭?你可還聽的見我的聲音?” 可沈念已經(jīng)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是覺得他的身體冰冰的,比她好多了,于是開始往他懷中鉆,小嘴還一開一合的喊著難受,看上去十分惹人疼惜。 宋方池簡直心軟得一塌糊涂,他甚至開始怪自己與她生什么氣,應(yīng)該早點來接她的,也不至于讓她生著病還要受路途顛簸的磨難。 他抬頭對著外面的車夫喊了句:“走快點,等下到了宮門后也不必停下,直接去承德殿。” “是!”車夫聽了后立馬加快揚鞭,快速的驅(qū)使著馬兒直奔宮門。 宋方池緊緊抱住懷中的女子,他低頭將臉貼在她的臉側(cè),想要用自己的溫度讓她稍微好受一點。 “沒事的,念念。就快到家了,我會讓你沒事的?!彼捯舯銣厝岬筋澏叮路饝阎斜е木褪撬拿?。 作者有話要說: 咳,我發(fā)現(xiàn)有些讀者也是深夜看文,早上起來有時還能看到ii醬還有小仙的留言,你們也是深夜黨咩(o°w°o) 不過熬夜太晚確實不太好哦~各位姑娘還是早點睡吧,以后我也會盡量克服拖延癥早點更文噠,祝大家都美美噠。 第84章 雪山長老 承德殿內(nèi),明黃的大床上躺著一個面色潮紅,秀眉緊蹙的女子,床的帷幕外黑壓壓的跪著一眾太醫(yī),皆是顫顫巍巍的忐忑模樣。 宋方池看著這群無用的老匹夫,冷聲問:“本宮最后再問你們一次,你們是真的看不出病因來?” 太醫(yī)們幾乎要哭了:“老夫問診治病這么多年還真未見過這樣的病啊,殿下您就饒了我們吧。” 宋方池看著跪在地上的太醫(yī),看他們害怕卻無奈的樣子與六年前重合,他就知道,沈念這病若是靠他們恐怕是治不好了的。 他突然覺得很疲憊,這幾年來他與父王斗,與陳宣斗,與所有人斗,他都未覺如此。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強大,不會再有無計可施的時刻,可直到今日,他看著她像六年前一般病倒在床上,而他卻依舊救不了她,只能像個傻子一樣看著她痛苦。 宋方池沒有在看跪著的太醫(yī),也沒有再一遍遍質(zhì)問他們?yōu)槭裁床痪人娜?,他只是倦然地揮手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他又對殿內(nèi)的其他人道:“你們也退下吧。” 太監(jiān)宮女領(lǐng)命后行完禮便向外面去了,順義看著沈念和殿下這個樣子心里也不好受,他站在宋方池身邊,反復(fù)斟酌下對他說了句:“殿下您也別太擔心,沈姑娘也不是第一次得這個怪病了,六年前她能逢兇化吉,這次她也一定能的。” 宋方池嗯了一聲,沒有其他的表示,順義躬身低頭行了禮,也退下了。 “等等!”宋方池叫住他。 順義停下腳步:“殿下可是還有其他吩咐?” 宋方池:“你馬上派人到宮門口去等青川,他也差不多快處理完事情回宮了,等見到他,讓他幫我?guī)б粋€人回來?!?/br> “是何人?”順義問。 “青城派的文仙翁?!?/br> . 不得不說,青川的辦事效率是一流的,將近傍晚時分,他就帶著文仙翁來到了承德殿,當然隨行跟著的依舊少不了他的那個女徒兒。 只是當年那個小女童如今已是豆蔻年華,雖還保留著女孩兒的童真可愛,卻同時又多了一絲少女的窈窕清媚。 這一老一小一進殿就雙雙露出極其浮夸的驚訝表情。 文仙翁:“這才幾年未見,你們的居住環(huán)境真是大為改善啊,這宮殿簡直就像用鎏金珠玉堆起來的,真是太奢侈了?!?/br> 跟著他的那個叫筠兒的少女笑靨如花,輕盈的身姿在殿中跳來跳去,像只生機活現(xiàn)的黃鸝鳥:“師父你就別丟人啦,這可是太子住的地方,能不好嗎?” 等他們進了殿,宋方池恭恭敬敬的迎接了他們。 “仙翁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文仙翁還沒說話,筠兒卻像見到心上人般眼神發(fā)亮:”這老頭酒rou不缺的,可好了。神仙哥哥你還記得我嗎?” 宋方池笑了笑:“自然是記得的,你叫筠兒是不是?” 筠兒聽到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十分的開心,歡快地拍著手,笑得眉眼彎彎:“神仙哥哥你真好,咱們才見過一次你便記得我的名字,不像青川哥哥,來咱們家好多回,永遠都只叫我丫頭,或者是臭丫頭?!闭f罷還眼神哀怨地看了眼青川。 老頭見自家徒弟一見美男便丟了魂的模樣,佯裝惱怒地朝她腦袋一拍:“你這臭丫頭,你以為你神仙哥哥叫咱們來是為了來見你的嗎?他要不是有求于我還會搭理你,你就少往自個臉上貼金了!也不嫌丟人!” 他這一拍顯然用力也不小,筠兒立馬呼痛,一面伸手揉著被他打痛的腦袋,一面瞪著那雙濕漉漉的翦眸控訴她師父。 文仙翁懶得理這瘋丫頭,抬頭對宋方池道:“說吧,太子殿下,如此著急找老夫來到底所為何事?” 宋方池臉上完全無任何玩笑的表情,他畢恭畢敬的彎腰朝文仙翁鞠了個躬:“我想讓您救一個人,并懇請您務(wù)必盡全力保她痊愈?!?/br> 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了一下,他們誰也沒想到,平日里如此尊貴清高的一個人,現(xiàn)在竟然會為了救一名女子而委下身段。 文仙翁贊許的打量了宋方池片刻,最后道:“承蒙殿下看得起,老夫自當盡全力?!?/br> . 殿內(nèi)雅雀無聲,都在等著文仙翁為沈念診病的結(jié)果,順義來來回回在殿內(nèi)走了幾遍,心中為沈念擔憂著。 雖然那女人就是個不靠譜的狐貍精,可殿下卻是沒她不行的,但愿還是別出什么事的好。 反觀靜坐著等待結(jié)果的宋方池,比順義從容了不知多少,可他緊握的手卻還是泄露了這個男人隱忍著的擔心。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文仙翁終于起身,像是診出了結(jié)果,宋方池站起身問道:“怎么樣?” 文仙翁神色凝重道:“不太好。” 宋方池沉了口氣,繼續(xù)問:“怎么個不好法?!?/br> “導(dǎo)致她病成這樣的大概有兩個原因,第一是由于她強行運功,在內(nèi)力不足的情況下使用了極其損耗身體的武功,導(dǎo)致筋脈受損,體內(nèi)氣息紊亂。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大概中了浮生劫。” 宋方池皺眉:“浮生劫是什么?” 文仙翁:“你是宮中人,大概不知道雪山長老。雪山長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醫(yī)者,醫(yī)術(shù)無人能敵,這是當年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可很少有人知道,他除了精通醫(yī)道,還會巫術(shù)。其中最特別的一種就是浮生劫。浮生劫對于普通人來說,是沒有危害的,它的作用只是為了限制一些武學(xué)強者。很多習武之人在武功巔峰造極之后,便會迷失本心,大肆殺戮,因為他們沒有脆弱的時候,他們永遠都凌駕于他人之上,所以也自然不會害怕有人尋他們復(fù)仇?!?/br> “而浮生劫,就是雪山長老為了限制這些人所研制出來的巫術(shù),中劫之人再第一次發(fā)作之后,每月的那天都會感受如浴火海般的難受,并且武功全失,若這是有人來找他們尋仇,哪怕那個人只是個弱女子,都可輕易了結(jié)了中劫人的性命,就算那人原來武功天下第一?!?/br> 宋方池:“那為什么她中浮生劫,并且在六年前她還只是個孩子的時候?!?/br> 文仙翁:“殿下可知道無憂公子?” “知道?!彼晕⑦t疑了下,繼續(xù)道:“前楚國的國君,也是沈念的父親?!?/br> 文仙翁點頭:“沒錯,當年無憂公子便是那武學(xué)巔峰之人,并且出江湖后便再也未遇到過對手,可后來,他就遇到了一個女人,然后便有了弱點。那名女子原是天山派的弟子,與無憂在一起后,兩人很快便成親生子,那名孩子就是無憂的第二根軟肋。后來他在收服暗生閣,遭到了毒女封以晴的算計?!?/br> 順義在一旁聽著,此時突然發(fā)話:“那無憂公子不是已經(jīng)打遍天下無敵手了么,怎么還會怕人算計呢!” 文仙翁繼續(xù)道:“封以晴是暗生閣閣主的女兒,當時的暗生閣可比現(xiàn)在厲害多了,是最毒辣的邪教,而少閣主封以晴更是練毒高手。并且此女狡詐多端,心腸狠毒,她知道要親自中傷無憂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把目光放在了無憂的女兒身上?!?/br> “偶然的疏忽,封以晴得了機會給小沈念下了劇毒,當時差點將無憂給逼瘋,因為封以晴下的那毒叫斷魂散,她只研制了毒.藥,卻沒有做出解藥。就當無憂失去理智要屠殺暗生閣滿門時,雪山長老出現(xiàn)了,他說他可以救沈念,這才阻止了那場漫天血雨的屠殺?!?/br> “可相對應(yīng)的,他要求在沈念身上中下浮生劫。” “我記得那老頭當年是這么說的?!蔽南晌涕_始模仿雪山長老,他眼神中浮現(xiàn)出悲憫的神色,沉重道:“這孩子是我救得,我希望她與她父親不同,不論武功再高,也將懷有一顆畏懼之心。” 順義看他學(xué)的像模像樣的,疑惑道:“那雪山長老的事,你為什么這么清楚?” 文仙翁捋了捋白須,笑:“因為,那雪山長老正是老夫的恩師?!?/br> 順義聞言,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這劫是您師父下的,作為他的徒弟,您一定有辦法了?” 文仙翁:“你們也算幸運,家?guī)熞呀?jīng)仙逝,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研制出緩解浮生劫的解藥,那便只有老夫了?!?/br> 宋方池:“那就勞煩仙翁盡快研制出解藥吧?!?/br> 文仙翁嘆息了聲,有些為難的樣子:“可我畢竟不敵我?guī)煾?,這藥能否讓她痊愈也未可知,并且她因為強行運功損害太大,很可能救回來了也武功盡失。” 文仙翁說完此話又看向宋方池,他很欣賞這個隱忍且懂得收放自如的男子,他寬慰的對宋方池道:“不過殿下可放心,就沖您剛才對我彎下的腰,老夫都會拼盡畢生所學(xué)讓沈姑娘回到原來的樣子。” 人到了他這個歲數(shù),大多吃軟不吃硬,且又愛享受后輩的敬重,剛才宋方池貴為未來天子竟敬他至此,他便決定拼盡全力救沈念,不僅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武功,盡管如此會耗神得多。 宋方池:“仙翁能讓她身體痊愈在下就已是感激不盡,怎么敢再讓您耗費心神去研究怎樣救回她的武功呢?!?/br> 文仙翁見他如此客氣,更不好推脫:“這是老夫該做的?!?/br> 宋方池道:“我是說認真的,仙翁只需讓她身體恢復(fù)如初便好,至于武功,沒有也罷?!?/br> 他臉上掛著謙遜的笑容,如風度有禮的儒生,又似關(guān)切老人的后輩,可只有離他最近的文仙翁才能看到,在他溫和的眼神表面,藏著的那抹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