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好啦好啦,我這不沒事嘛?!睆?zhí)m蘭心里頭暖暖的,又恐孩子們瞧見,忙推了推劉景,道:“快進(jìn)屋去,我耳朵都要凍掉啦!” 劉景將妻子迎進(jìn)門,關(guān)好院門。 張?zhí)m蘭一進(jìn)屋,幾個孩子就齊刷刷的撲了過去,身上左腿右腿都掛著人。 “娘,想死我了!” “大嫂,可算回來了!” “師父,沒事就好!” 好容易安撫好幾個孩子,羅婉端了熱粥和小菜來,張?zhí)m蘭肚子餓身上冷,灌了碗熱粥下肚方才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然后眉飛色舞的跟家人講昨個晚上發(fā)生的事。 昨個晚上她本期待的想看大戲,可誰知道馬車才走出沒多久,就被巡撫大人給劫了。知府家的幾個家丁都被捆了,自己也被救了出來。而后一個女子假扮成自己,跟著裝扮成知府家丁的馬車一同去了知府家。章楓也繼續(xù)扮成牡丹大師的徒弟跟著一塊進(jìn)了府。 而后張?zhí)m蘭被馬車送去了巡撫大人家,由巡撫太太好生招待。原本張?zhí)m蘭不過是個民間大師,同巡撫太太交好,不過是利益捆綁與幾分面子情罷了。如今巡撫太太得知,這位牡丹大師的親傳徒弟竟然是大理寺卿的親侄子,這下又是不一樣了。 要知道那位探花郎可是深得當(dāng)今皇上賞識,前途無量,而且章楓四十好幾的人了,只有個獨女,沒有兒子。那他這侄子可就寶貝的很了,跟親兒子沒兩樣。而據(jù)說那侄子天資聰穎,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是童生,又有他叔叔鋪路,將來恐怕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張?zhí)m蘭有這么大的靠山,巡撫太太想輕視她都難! 好吃好喝好招待,張?zhí)m蘭在巡撫家待到快天亮,著急回家,巡撫太太這才叫人備車,好生將她送回來。張?zhí)m蘭走之前,聽巡撫太太說,這會知府是跟黨爭扯上關(guān)系,估計翻不了身,別說繼續(xù)當(dāng)官,估計連身家性命都難保了。 若是貪官,還有罰酒三杯下不為例的可能,可這知府跟黨爭有關(guān),犯了皇上的忌諱,加之有大理寺卿親辦,可見皇上對此極為重視,知府九成九小命難保。 “那、我二叔呢?”章凌沒見他二叔,有些擔(dān)心。 “放心,章大人好著呢,說是昨夜趁著知府一家不備,給他們一鍋端了,還抓了幾個來送禮的同黨,這會章大人正開堂審案呢?!睆?zhí)m蘭笑瞇瞇對章凌道,“保證你二叔一根頭發(fā)都沒少?!?/br> ☆、第52章 臨別贈畫 章凌聽師父如是說,一顆懸著的心便放下一半,還有一半,需得真的瞧見他二叔平安無事方才能真的放心。 一家子折騰了一宿,這會見張?zhí)m蘭平安返家,只覺得渾身的乏勁兒涌上來,各自吃了早飯,便回屋歇著。章凌在劉家用了早飯,急匆匆回家給祖父報平安去了。 今個是大年初一,因劉景一家遷入城里,倒沒什么親戚要走。況且出了這事,哪里還有心思走親戚啊。章楓畢竟是救命恩人,劉裕自告奮勇,去私塾陪著章槐老先生,順便看看章大人是否平安回家。 好好一個年,變得索然無味起來,連最鬧騰的劉清也沒了玩耍的心思,將剩下的炮竹丟了,自個回書房念書去了。 “這孩子,大過年的,該歇歇了?!睆?zhí)m蘭心疼小兒子,要去書房將劉清拎回來,卻被劉景攔住了。 “隨他去吧。”劉景道,“清娃說要早早考功名,叫誰也不敢欺負(fù)他娘。你就成全孩子這份孝心吧?!?/br> 張?zhí)m蘭便作罷,只親手做了熱乎乎的湯面,叫劉清吃了,暖暖和和的看書。 傍晚十分,劉裕從私塾回來,一進(jìn)家門便眉飛色舞。 “章大人真真威風(fēng)!”劉裕一臉敬仰神往的樣兒,道:“夫子不放心,便叫凌哥兒去探消息,我央著他帶我同去。我們一氣跑到衙門,遠(yuǎn)遠(yuǎn)瞧見章大人穿著官服坐在堂上正審案呢!你們瞧著平日里知府大人威風(fēng)的很,可他見了章大人,跟耗子見了貓似得,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劉裕繪聲繪色的跟家人講述章楓審案的事,眼里滿是崇拜。 “這會章大人回私塾了沒?”張?zhí)m蘭問道。 “還沒呢,章大人叫我們先回來。凌哥兒回家給夫子報平安,我便回來了?!眲⒃:攘怂?。 “章大人平安無事就好?!睆?zhí)m蘭這下才是真的放心,畢竟章楓大人是為了救她,提前發(fā)難。其實他原可以不管她的,由著她被人強(qiáng)迫作畫,反正只要她畫了,知府家倒不會把她怎么樣,橫豎受些委屈罷了。 張?zhí)m蘭是個知恩圖報之人,本想送份厚禮作為答謝,可轉(zhuǎn)念一想,一來章楓位高權(quán)重,未必缺這些普通的東西,二來顯示不出自己的誠意。 張?zhí)m蘭打定主意,等見了章凌,問問他叔叔喜歡什么再做打算。 章大人忙著審案,因里頭牽涉甚廣,故而一直忙到十五才告一段落。這次知府是徹徹底底的落馬,知府本人以及相關(guān)主犯被斬首,家眷流放。 剛過十五,劉景夫婦便親自去私塾,登門道謝。 半個月沒見,章楓比先前瘦了一些,想必乃是查案辛苦勞累所致。張?zhí)m蘭親手做了些徐州特色的糕點小菜,用食盒裝著。 章楓并不矯情,爽快的收下,笑道:“今個倒是能加菜,有口???。” “多謝章大人救命之恩。”張?zhí)m蘭福身行禮。 “哪里的話,我身為朝廷命官,豈有看百姓受難而坐視不理的道理。”章楓笑道,“再說,你是凌兒的師父,豈能讓那些宵小之輩以為我章家人的恩師是好欺負(fù)的?!?/br> “理是這么個理?!睆?zhí)m蘭著仰起手里的一卷畫,“我有份禮物送給章大人,還請大人笑納。” 贈畫答謝。 牡丹大師的畫,千金難求,此次又是謝禮,章楓萬萬沒有推辭的道理,急忙道:“大師贈畫,我豈能不收!多謝大師了?!?/br> 張?zhí)m蘭道:“章大人先看了畫,再謝不遲?!?/br> 畫卷緩緩在章楓眼前展開,畫上坐著的三個人,最中間的太師椅上坐著的是父親章槐,父親右手邊立著的則是自己,父親左手邊站著侄子章凌。 “京城距離徐州山高路遠(yuǎn),這幅全家福送給章大人,已解大人思鄉(xiāng)之苦?!睆?zhí)m蘭道。 章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鄭重道謝,小心翼翼的將畫收了起來。 日子一霎眼又過半月,剛出了正月,章楓便要啟程回京。劉裕劉清都很舍不得章大人,因為這些日子章大人得了空便會去書房指點他們功課,雖說是因為沾了章凌的光,不過劉裕劉清也著實學(xué)習(xí)了不少。能得到當(dāng)朝探花的指點,哪怕只有只言片語,也夠讓人受益匪淺的了。 此次同章楓一道回京的還有巡撫大人。本次查案巡撫亦有功勞,加之巡撫考滿,進(jìn)京敘職,便約章楓同行。 巡撫走的急,可忙壞了巡撫太太,要將整個家搬回京城可沒那么簡單。所以巡撫太太暫留徐州,張羅搬家事宜。 臨走前,巡撫太太特意派人請了張?zhí)m蘭過府一敘。 巡撫太太自然之道大理寺卿章大人的身份,也知道張?zhí)m蘭是章楓侄兒的師父,這樣的身份比起之前的繪畫大家身份,自然要貴重的多,所以走之前有些事情還是要處理處理,省的日后留下嫌隙。 張?zhí)m蘭倒是很意外,不曉得為什么巡撫太太要在走前特意請她過去說話。原先她們兩個不過因為畫畫結(jié)成利罷了,私下的交情有限。畢竟一個是官太太,一個是民婦,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張?zhí)m蘭進(jìn)了巡撫太太屋子,照往常一樣兩人說了些客氣話,張?zhí)m蘭明顯感覺到巡撫太太的態(tài)度熱絡(luò)了許多。她很有自知之明,顯然這是因為章家人的緣故。 張?zhí)m蘭很是好奇,巡撫太太究竟找她來做什么,難不成是想讓她畫畫?張?zhí)m蘭倒是不反感給巡撫太太畫畫,畢竟她一直待她不錯,臨走時贈幅畫也說的過去。 吃了會茶,又用了點心,張?zhí)m蘭瞧著巡撫太太的神色,知道終于進(jìn)入正題了。 本以為是來求畫的,誰知道巡撫太太完全不提著一茬,反而叫收下的仆婦壓著個人進(jìn)來。 “大師瞧瞧,可還記得她?”巡撫太太笑道。 張?zhí)m蘭仔細(xì)瞧那女子,見她被打的渾身是血,臉腫的厲害,仔細(xì)一瞧,勉強(qiáng)能認(rèn)出容貌,竟是那丫鬟蕓姑娘。 “是蕓姑娘?怎么變成這幅模樣?”張?zhí)m蘭吃驚道。 巡撫太太仔細(xì)瞧她神色,見她是真的不知,不似作偽,便道:“這吃里扒外的賤蹄子,若不是她,哪能害的大師大年三十被人強(qiáng)行壓走!” 張?zhí)m蘭張大嘴巴,她是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巡撫太太告訴張?zhí)m蘭,原來大年三十那日,她派丫鬟蕓兒去表妹知府太太家送禮,正巧知府太太正發(fā)愁給家里長輩送個什么了不得的禮,好在妯娌面前顯擺顯擺。蕓兒便出了餿主意,說有個牡丹大師畫畫乃是一絕,不如叫她來畫畫。知府太太是個耳根子軟的,又與蕓兒交好,一聽這主意好,便叫家丁去“請”人。 這一“請”,便請出了一件□□煩。 “這賤蹄子估摸是記恨我罰她銀子,又不敢把火沖著主子發(fā),便想些個損招,來讓你過不舒坦?!毖矒崽溃斑@等刁奴,我豈能容她!” 而后巡撫太太當(dāng)著張?zhí)m蘭的面兒發(fā)賣了蕓兒。 蕓姑娘一聽主家要賣了自己,忙哭喊著磕頭,道:“太太,我錯啦,我再也不敢使壞啦!” 巡撫太太冷笑道:“你這一肚子壞水的奴才,我若留著你,誰知道哪天你再干出點什么喪心病狂的事!留你不得!” 蕓兒又對張?zhí)m蘭磕頭道:“大師,救救我吧!我被賣了定是死路一條!大師我知錯了,從前是我叫豬油蒙了心,做了些壞事,我如今知錯了,求大師救救我!” 張?zhí)m蘭看著形容狼狽的蕓兒,嘆了口氣,道:“當(dāng)初你昧了我的銀子,太太叫你來登門賠罪,我受了你的禮,便不再計較,誰知道你暗暗記恨在心里,找著機(jī)會不叫我好過。你若是初犯,我尚可當(dāng)你一時糊涂,今個我若是再不計較,往后誰知道你會怎樣對付我?” 巡撫太太見張?zhí)m蘭并沒有給蕓兒求情的意思,努努嘴,便有幾個粗壯的婆子來將她拖了出去。 ☆、第53章 清明祭拜 蕓姑娘是巡撫太太的奴婢,要打要賣全憑主家心意,巡撫太太打定主意要殺雞儆猴,整整家里奴婢們的風(fēng)氣,順便賣個順?biāo)饲榻o牡丹大師,一舉兩得。 蕓姑娘被拖了下去,張?zhí)m蘭又同巡撫太太說了會話,便告辭了。 剛出正月,西北邊境有夷人來犯,打起仗來。徐州位于南方,距離西南邊境八竿子打不著,這邊的百姓該干嘛干嘛,除了多交些稅之外,生活與往日無二。倒是小石頭的生意隨著戰(zhàn)事越發(fā)的火了起來。有戰(zhàn)火,就必有傷亡,不論是軍士還是被波及的普通西北百姓,死后總想要有口棺材下葬,小石頭在戰(zhàn)事剛起時,便將棺材鋪的連鎖店開了過去,這會子西北那邊的生意火的不行,訂單如雪花片一般,雇了三倍的人手這才勉強(qiáng)應(yīng)對。 劉景自然抓住機(jī)會,把木材生意做了過去,劉景同劉俊想了法子,和一家鏢局合作,專門運送木材過去,供應(yīng)小石頭的棺材鋪。 劉景劉俊父子忙的腳不沾地,起初還每日回家,后來忙的沒日沒夜,索性住在家里。張?zhí)m蘭擔(dān)心他們熬壞了身子,每日精心做了飯菜送過去,亦是十分忙碌。西南戰(zhàn)事持續(xù)了一月有余,終于在朝廷的大軍鎮(zhèn)壓下平息。小石頭賺的盆板缽滿,劉景家亦不差,均狠賺了一筆。 戰(zhàn)事平息,劉景父子終能歇口氣。而后清明節(jié)至,該是回鄉(xiāng)祭拜祖先的時候。 劉景的鋪子如今生意紅火,賺了錢除了夠家人花銷之外,還結(jié)余許多。劉景想著自家祖墳簡陋,父母當(dāng)年下葬連口棺材都沒有,如今自己手頭有錢,便想重修祖墳。而岳父岳母的墳?zāi)挂嗍悄昃檬蕖⒕氨愦蛩阏覀€風(fēng)水師傅瞧瞧,選塊風(fēng)水寶地,將兩家老人的墳牽過去,好好安葬。 劉景這個想法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待到清明祭拜之后,便找風(fēng)水先生來看。 清明那天,全家起了個大早,將祭祀的祭品紙錢從屋里搬出。因劉恬太過年幼不宜去墳地祭拜,所以羅婉留在家中照顧孩子。劉景提前把店里拉貨的馬車趕來,清掃干凈又鋪了軟墊,載著全家人去往河西劉家村。 清明祭奠的人極多,一路上碰見好些人拖家?guī)Э诘娜ソ纪饧腊?。劉景趕著馬車一路前行,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瞧見劉家村了。 劉景父母的墳地和張?zhí)m蘭父母的墳地挨的不遠(yuǎn),劉景并沒有趕著車進(jìn)村,而是直接將馬車趕到村外的山腳下祭拜。 擺好祭品,焚香,燒紙錢。一家人磕了頭,劉景劉裕兩兄弟默默的對著父母的墳頭,劉景絮絮叨叨的將這些年家里的情況念叨了一遍,如今家里日子越來越紅火,裕娃考上了童生,今年要考秀才了,就連劉清也開蒙念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