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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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深情,望見這一幕的所有翎羽衛(wèi)和數(shù)十名御林軍都趕緊低下頭,甚至連徐諾都是輕輕一笑,抹著鼻子轉(zhuǎn)過身。 旁邊看見這一幕的段逸微微有些愣神,最后仰天一聲無奈輕笑,獨(dú)自轉(zhuǎn)過身朝著谷里方向走去。 徐昭在被楚燁抱入懷中的那一刻整個人還有點(diǎn)懵,直到鼻息間全部都是這個男人身上華貴的龍涎香的味道時這才眨動著眼睛回過神,纖細(xì)的手臂微微顫抖,在輕輕淺淺的呼吸間同時也抱住了他勁瘦有力的腰。 察覺到徐昭的動作,楚燁將懷里這不聽話的女人抱得更緊了些,他用的力量不是很大,可卻很帶巧勁兒的將她整個嬌小的身軀都籠罩在懷里;似乎在這一刻才覺得心徹底的平靜下來,從靈光寺大火到現(xiàn)在,他沒有一刻放松緊繃,天知道這些日子,他也過的十分辛苦,并非是身體上的疲累,更多的是來自于心里。 “楚燁、楚燁……”徐昭喃喃的喊著他的名字,就像當(dāng)初在最無助的時候喊出他的名字一樣。 聽見她呢喃的楚燁微微勾起唇角,俊美的臉上帶著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淡淡溫柔:“現(xiàn)在知道沖我撒嬌,知道喊我的名字了?” 徐昭嘟嘴,小聲的在他懷里辯駁:“我什么時候沒喊過你名字?” “還敢犟嘴?”楚燁抬起懷中嘴硬小東西的下巴,形狀極好的眉峰輕輕地往上一挑,眼神灼亮的追問:“我問你,當(dāng)初是誰在京城挑起民憤,上演了一出驚天鼓被敲響的一幕?又是誰說動了王梓晴,讓她親自狀告家人,徹底將王家推入覆滅深淵?還有我母后,她是被誰給逼瘋的?” 楚燁提起前兩樁事徐昭還是有膽子承認(rèn)的,至于王氏,她還真沒膽量承認(rèn)說是自己干的;畢竟,王氏也是他的親生母親,縱然他這個當(dāng)兒子的再不喜王氏,恐怕也不愿意別人來欺負(fù)自己的母親一下吧。 徐昭低著頭輕輕吐著舌頭,看樣子是要準(zhǔn)備裝聾作啞。 可楚燁才不給她這個機(jī)會,就聽‘啪’的一聲,屁股上傳來的鈍痛讓徐昭剎那間睜大了眼睛,如鯉魚打挺一般一下繃直了身子,差點(diǎn)沒竄跳起來。 “楚燁,你在干什么?”徐昭快要哭了似的捂著自己被抽痛的屁股,眼神控訴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干什么?你給朕惹了那么多麻煩,難道朕還不能收拾你嗎?” 看著他趾高氣昂的神色,再想到那段日子的確是給他添了不少頭疼的事兒,可是,王家那是咎由自取,她可一點(diǎn)也不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好啊,本來還以為他這一路追來是為了救她,感情里面也參雜了教訓(xùn)她的成分。 徐昭可憐的嘟著嘴低下頭,神情甭提有多委屈:“你是不是覺得王家的事我不該插手?是不是認(rèn)為我多管閑事了?” 楚燁微微側(cè)首,看著面前低著頭不再看他的小女人;這丫頭又開始鉆什么牛角尖?亂想成什么了? “阿昭……” 徐昭后退一步:“你別喊我?!彼琅f委委屈屈的低著頭,心里鬧著別扭:“不管怎么說,王家也是你的外親,你向著他們也是應(yīng)該,就算王家做錯了事,也不該是我這個皇后能出頭的,你氣我惱我,我也能理解;可是楚燁,我一點(diǎn)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跟王家做的那些齷齪事相比,我覺得我都是在替天行道?!?/br> 楚燁哭笑不得的雙手環(huán)胸,看著面前憤然抬起頭的傻女人:“哦?替天行道?真的是這樣嗎?那為什么以前你不替天行道,偏偏是在見了裴錚后,再替天行道呢?” 一聽 一聽這話,徐昭頓覺壞事了。 完了完了!這死狐貍當(dāng)真是什么事都知道了,真的是什么都瞞不住他;如果他真的跟她追究起裴錚的事,那她就算是長了一百張嘴都說不清啊。 這時,她也顧不上委屈,也不敢再鉆牛角尖,忙又跳上來兩步緊緊地挨著他,聲音軟軟甜甜的喊:“楚燁,你別亂想,我和裴錚之間真的沒什么,就算是以前有點(diǎn)什么,但在跟你好了之后,我就只跟你一個人能弄出點(diǎn)什么了?!闭f完,她還曖昧的眨眨眼,那副狗腿子的模樣甭提表現(xiàn)的有多入木三分。 楚燁還真是有些嫌棄她這幅表情,可還是縱容的將她一把抱入懷中,聲音溫溫涼涼道:“你放心,我并沒有怪你這件事做錯了;正如你所講,王家是咎由自取,你的行為只是加速了他們提前覆滅罷了;至于母后,她已喪心病狂,當(dāng)日將她送到靈光寺就是希望她能放下一切,從頭開始,終究是我想的太天真,其實一切早就改變不了?!?/br> 徐昭訥訥的聽著楚燁的話,再在心口仔細(xì)想了一圈;大致也明白他表達(dá)的意思,大約是不怪她插手王家的事,也不怪她在靈光寺內(nèi)對王氏所做的一切。 其實,當(dāng)初在靈光寺內(nèi),她只是惡言跟王氏對峙了一番,最后王氏死于的那場大火也是她自己燒起來了,從頭到尾她可是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沒隨便碰,所以嚴(yán)格算下來,王氏的死跟她也沒多少關(guān)系;充其量她在里面扮演了一個將一個瘋子逼的更加瘋狂的角色罷了。 雖然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可總算是將這件事兜過去徐昭還是挺滿意的,只是想到他在眾人的視線下在她的臀部拍了那么一下實在是有損她的顏面和風(fēng)化,看來要抽時間下來給他說說,如果以后再想打她屁股,可以關(guān)了門在家抽;當(dāng)著兄長和翎羽衛(wèi)的面抽她,他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通過這件事也能隱約看出來,楚燁很有楚小sao的潛質(zhì)。 * 此刻,他們身處的山谷并不是很大,再加上等會兒要商談的事也不好走哪兒都把翎羽衛(wèi)帶上;所以楚燁下令,由徐諾率領(lǐng)翎羽衛(wèi)就地扎營守在山谷口,然后領(lǐng)著徐昭就朝著谷里走去,想來是要去見一見那個老瘋子。 山谷中,數(shù)十名老瘋子圍繞著巨大的篝火坐成一圈,段逸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一瞧這架勢就是在等著他們。 楚燁攜手徐昭齊齊出現(xiàn),老家伙們幾乎是同時回頭,然后在段逸的帶領(lǐng)下站起身,一張張帶著風(fēng)霜和歲月的老臉上,沒有往日的嬉笑怒罵,而是面沉如水的對視相望。 徐昭雖然惱恨老瘋子們將她從京城擄出來,可是想到當(dāng)時靈光寺的大火,如果老家伙們不將她帶走,指不定她會在腦子糊涂的情況下也跟著沖進(jìn)火里,到時候自己燒成灰都沒人會來救命;所以,這些人也勉強(qiáng)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且這一路雖風(fēng)塵仆仆,可他們也算是對她照顧有加、客氣有禮,甚至在剛才那般危險的情況下老家伙們還是想到要先保護(hù)她的性命,也算是對她有始有終、負(fù)責(zé)到底;故而,當(dāng)初的那點(diǎn)劫擄之仇也早就淡了;眼下再見這些人,反而還覺得分外親切。 只是,她現(xiàn)在看這幫老家伙很是親切,但并不代表楚燁看他們就能親切的起來。 要知道楚燁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正是因為他們擄走她之故,想到京城中有那么多爛攤子等著他收拾,可他卻遠(yuǎn)在這荒無人煙之處,如果楚燁真的對他們心存怨憤,要動他們可該如何是好? 徐昭張張嘴,剛準(zhǔn)備說幾句求情的話,緊拉著她柔荑的大手輕輕地攥了攥她,徐昭立刻心領(lǐng)神會,微微垂下的眼瞼中,遮住淡淡含笑帶暖的眸子。 段逸借著火光看向那站在數(shù)步之外的大梁天子,他雖在大梁京城呆了十幾年,可都是被關(guān)在天牢的天字號牢房中,對這位大梁新帝的認(rèn)識也只是通過獄卒們的對話有了個初步的了解;只是,這小子剛才在上官無策面前的一席話卻是讓他由衷的佩服,他老段家世世代代出好男人,他自然也最喜歡好男兒,所以,當(dāng)初嚷嚷著見到梁帝就一定要亮刀子的老家伙一改原有的敵意,沖著楚燁就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老夫的黑鴉隊也曾叱咤大宛多年,不管是偷襲、暗殺、追蹤還是反追蹤都是極為出色的,沒想到我們一路上掩飾行蹤,小心翼翼,還是被梁帝給追上來了;老夫真是佩服?!闭f完,段逸就沖著楚燁微微抱拳,神色中雖帶著孤傲,可臉上的真誠之色卻是認(rèn)真的。 面對昔年鎮(zhèn)守大宛北方的一代戰(zhàn)將,楚燁也是心存尊敬,所以看段逸主動示好,他也隨之客氣有禮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拉著徐昭就走到篝火旁,隨著他們席地而坐,動作神色說不出的瀟灑,絲毫看不出在宮城中嬌生慣養(yǎng)的各種詬病和陋習(xí)。 正是楚燁的這個動作,立刻就讓先前還對他有幾分?jǐn)骋獾睦仙窠?jīng)病們生出了些許好感;對他們這些見慣了沙場鐵血的人來說,最是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蜜罐里長大的富貴之人;可眼下這堂堂帝王居然和他們一樣就地坐下,光是這份親和之力就足夠要他們刮目相看。 所有人跟商量好了似的齊齊瞅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說話的徐昭,徐昭雖然沉默不語,但時刻繃著神經(jīng)留心觀察周遭情況,一下見老東西們都看向她,猛地打了個寒噤不說,差點(diǎn)驚的從地上站 的從地上站起來。 這是什么情況?這幫要命的老東西們又要玩什么幺蛾子嗎? 徐昭睜大眼,警惕的望向周圍;還是楚燁看她精神緊張,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無聲中給她安撫。 “段王爺,你是不是應(yīng)該給朕解釋一下,發(fā)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燁一邊說著,一邊撿起一旁的干柴往火堆里一丟;只聽見‘噼啪’的幾聲脆響,火星亂蹦的同時火勢被撩的更大。 段逸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印著火光,和段清頗為相似的硬朗面容帶著對過去歲月的追逝,終于在一陣沉默中,緩緩開口:“十八年前,我朝宮城內(nèi)發(fā)生了一場重大的疫病,當(dāng)時先皇后身懷六甲,不小心也沾染上了疫情,太醫(yī)國手束手無策,眼見著先皇后命將垂危,腹中的孩兒也將要護(hù)不住的時候,太醫(yī)院院史說出了一個人名,說是那人可能有辦法救治皇后。” 楚燁接話道:“縱橫四國的當(dāng)世神醫(yī),朱懸?!?/br> “對,正是朱懸;只是朱懸此人行蹤飄忽不定,想要找到他太難了,也恰好在那時,有人匯報說是在大梁京城附近的靈臺山上見到了朱懸;先帝知道消息,欣喜若狂,就命令我?guī)ьI(lǐng)著三百黑鴉隊護(hù)送先皇后離開宛城直達(dá)大梁。”說到這里,段逸就一眼溫暖的看向坐在一旁安靜聽著的徐昭,“我們在靈臺山上找到了朱懸,不愧是當(dāng)世神醫(yī),有他出手,不僅保住了先皇后的性命,也護(hù)住了腹中的胎兒;只是這疫病還是對先后的身體造成了傷害,再加上胎兒很快就要臨盆,實在是不宜趕路走動,所以商量權(quán)衡之下,我們決定在靈臺山上的草廟庵中等待龍子的降生?!?/br> “只是你們沒想到,后面發(fā)生了太多的意外?!背钐痤^,看向段逸在火光的照射下忽明忽暗臉:“據(jù)朕了解的情況,大宛的仁德皇帝和昭和皇后乃是人人羨慕的一對神仙眷侶,帝后情深當(dāng)初被傳為一段佳話,只是,就算他們擁有著最完美的愛情,他們之間也有一兩件不能與外人說的秘密;比如說,昭和皇后的同胞jiejie也是仁德皇帝內(nèi)宮的貴妃?!?/br> 徐昭心口一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兩姊侍君? 段逸咬緊牙關(guān),本是溫和的眼神驟然變的陰狠毒辣:“人們常說,最毒不過婦人之心,老夫有生之年也算是親自領(lǐng)教過這句話的厲害之處。”段逸攥緊拳頭,似乎正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怒火,聲音嘶啞道:“曾經(jīng)先帝與老夫說過,他這輩子做的最糊涂的事就是當(dāng)初一念之差,認(rèn)錯了今生的愛人;世人皆知昭和皇后乃仁德皇帝的摯愛,卻想不明白為何先帝在找到摯愛后,還要接先后的親jiejie入宮為妃,有風(fēng)流者認(rèn)為先帝雖重情卻也是多情的,卻不知,昭和皇后和她的那位jiejie其實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二人相貌相似,正是因為這相似的容貌,造成了以后種種的誤會和慘烈的結(jié)局。” 楚燁聽到這里,輕輕地長吐了一口氣;翎羽衛(wèi)雖然將當(dāng)年之事調(diào)查的事無巨細(xì),可百密終有一疏,昭和皇后和當(dāng)今大宛的太后林瀞瑤是雙生子的事還是沒被調(diào)查出來;如果是相貌相似的雙生子的話,那之后的事就能徹底解釋清楚了。 “當(dāng)初,昭和皇后來大梁尋名醫(yī)救命,瑤貴妃也就是如今大宛的太后林瀞瑤也是跟著一起來的;她言稱不放心meimei拖著病弱之軀一人在外,所以要隨身照顧;先帝認(rèn)為她們是姐妹情深,故而也就同意了;可誰也沒料到,林瀞瑤就是個包藏禍心的惡毒婦人,她哪里是想照顧先后,分明就是要趁此在外要了先后的性命,讓她再也無法回大宛?!?/br> “整件事情策劃就是從十八年前的臨盆之夜開始的,林瀞瑤先勾結(jié)大宛皇族上官氏的天才少年上官無策帶領(lǐng)著上千龍騰軍扮成土匪的模樣攻上了靈臺上,先從先后身邊支走了負(fù)責(zé)守衛(wèi)的黑鴉隊;跟著,將產(chǎn)后虛弱的先后溺斃在水盆中;或許當(dāng)夜連蒼天都驚顫與這場喪心病狂的誅殺,本是萬千星輝的夜空忽然電閃雷鳴、狂風(fēng)大作,雷電劈斷了草廟庵的房梁,庵中突著大火,就在火光盛行之際,常年照顧在昭和皇后身側(cè)的奶娘拼命將先后產(chǎn)下的小公主抱出房屋?!?/br> 說到這里,段逸疲憊的閉了閉眼:“可能是老天垂憐,當(dāng)日草廟庵中,其實還暫住著一個京內(nèi)貴人,那人正是進(jìn)庵燒香拜佛祈求生產(chǎn)順利的徐家嫡母張氏;先后誕下公主的同時,那位徐夫人也正在承受陣痛之苦,只是后來徐夫人生下來的是個月份不足的死胎;當(dāng)時奶娘抱著小公主在火勢浩大的庵里四處躲避,誤闖之下來到了徐夫人歇腳的小院,得知徐夫人生產(chǎn)下的孩兒是個死胎的時候就心生一計;奶娘買通了給徐夫人接生的穩(wěn)婆,將兩個嬰孩調(diào)換,然后抱著那個死胎重新沖回到先后暫居的小院中?!?/br> 說到這里,段逸抿唇不語,微微垂下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悵惘;歲月刻下的硬朗面容上隱現(xiàn)著對當(dāng)年之事的耿耿于懷,更有對那晚逝去之人的追思。 至于徐昭,她就像入定一樣安靜的坐著,似乎他們的言談中所提到的那個嬰孩不是她一樣,安靜的出奇,沉默的出奇。 楚燁伸手輕輕地?fù)ё∷难瑢⑺⑽⑼约簯牙飵Я藥?,接過段逸的話,說道:“林瀞瑤既然敢對昭和皇后出手,那就是做足了破釜沉舟的準(zhǔn)備,她既然都溺死了昭和皇后,自然更不會放過皇后剛產(chǎn)下的女嬰;奶娘就是看明 娘就是看明白這一點(diǎn),所以才會抱著那個死嬰重新回去,就是為了安林瀞瑤的心,也在保護(hù)那個被偷偷換下的嬰孩的性命?!?/br> “沒錯,奶娘當(dāng)著林瀞瑤的面抱著死嬰跳進(jìn)了火海,林瀞瑤以為奶娘懷里的孩子正是剛產(chǎn)下來的小公主,以為目的達(dá)成,便帶著昭和皇后的尸身聲稱請罪回到了大宛?!?/br> 一直沉默的五老頭在這時候也慢慢開口:“當(dāng)日我們?nèi)俸邙f隊在山下與土匪打扮的龍騰軍竭力拼殺,中間將軍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便先折身回到草廟庵中,被大火燒的面目全非的奶娘在奄奄一息之際將小公主的下落和林瀞瑤的陰謀告訴給將軍,將軍本想等事態(tài)平息后接回小公主,只是沒想到上官無策親自出手,背后偷襲將軍將其打成重傷;而我們黑鴉隊也接連受到迫害,三百為兄弟到最后活下來的也只剩我們了。” 說到這里,眾人都低下了頭,那一雙雙不甘痛苦的眼睛里都隱隱泛著淚;曾經(jīng)執(zhí)手同歡的弟兄,一起劈風(fēng)斬浪的兄弟,出生入死時高喊同生共死,錦繡榮華時攜手一起同甘;他們曾志氣高昂、立志報國,用一身的忠血灑滿自己最熱愛的國土和家園;沒想到到最后,卻被一個惡毒婦人迫害,兄弟天人永隔,從此再難相見。 “那徐家呢?徐家人難道不知孩子被調(diào)換了嗎?”一直沉默的徐昭終于在這時開口,含淚的眼角帶著茫然的空洞,睜大了眼睛問向段逸。 段逸道:“當(dāng)時山下一片混亂,山上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那夜電閃雷鳴又是大火,所有人都慌了神;所以在徐夫人產(chǎn)下死嬰的時候,只有那個穩(wěn)婆和穩(wěn)婆身邊的幾個幫手知道,奶娘買通了她們,她們?yōu)榱隋X財更為了不讓自己,自然會守口如瓶?!?/br> “阿昭,你細(xì)想,徐家是簪纓世家,而那些穩(wěn)婆是什么貨色?不過是個些奴才罷了,如果讓徐家人知道接生下來的是個死胎,這些穩(wěn)婆還會有命活嗎?所以奶娘給她們的那個嬰孩是能救她們性命的孩子,她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說實話?再說了,剛生下來的孩子幾乎都長的一樣,誰能認(rèn)得出來。” 徐昭麻木的聽著楚燁的解釋,訥訥出聲:“如果我真是那個嬰孩,我因為借助徐家的身份活了下來;那昭和皇后她?……仁德皇帝會相信林瀞瑤帶回去的那具尸體嗎?難道他就不會查?” “怎么查?”段逸反問道:“近千龍騰軍幾乎將黑鴉隊盡數(shù)剿滅,我又身負(fù)重傷下落不明,跟隨在昭和皇后身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被抹殺;那個時候,林瀞瑤說的一切都是真相,她說的任何話都會被當(dāng)真;同時失去妻子和女兒的先帝那一刻被喪妻之痛折磨的神思大亂,他就算是想查清楚,他也沒那個精力;不然,也不會在三年之后重病而終。” 重?。?/br> 而終! 豆大的眼淚唰的從徐昭的眼眶中跌滾下來,雪白的臉上淚水漣漣,空洞的雙眸在這一刻,盡數(shù)染上悲戚之色。 如果說,知道真相的她正在努力承受著身份的轉(zhuǎn)變,可當(dāng)她得知親生父母落得那樣一個下場的時候,還叫她如何能冷靜?如果不悲痛? 心里深處,有一個響亮的聲音大喊著要她不要相信,可是此時此刻,那種骨rou相連的痛楚,那種血脈繼承的感同身受,都在真實的告訴她,相信吧徐昭,這一切都是真的。 ------題外話------ 小漫生病了,感冒低燒上火外加頭疼,就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堅持著保持萬更 寶寶們,小漫大喊要抱抱! ☆、009:復(fù)仇開始 楚燁同樣垂眸不語,只有掩在寬袖下微微緊攥的手指出賣了他同樣波動震撼的情緒。 雖然在察覺到徐昭身份的那刻已派翎羽衛(wèi)將當(dāng)年之事好好地調(diào)查了一番,可從段逸口中得知所有事實真相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唏噓,心情忍不住沉郁;連他都如此難以接受,更何況是阿昭? 楚燁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的徐昭,頓時,眼睛睜大。 就看剛才還淚水漣漣的女子此刻卻是雙眼微紅,一張雪白的俏臉上騰著淡淡的青氣,艷麗的五官在此刻露出凌厲的氣勢;現(xiàn)在的她,就像一只將要捕殺獵物的小獸,磨著自己的爪牙、露著自己的利齒,似乎只有鮮血才能讓她恢復(fù)冷靜,血債只能由血來償。 “阿昭……”楚燁喃喃出聲,幽亮的鳳眸里帶著震驚,這樣的徐昭是他極為陌生的,更是讓他驚顫的;但是,看著這樣的她,他卻覺得這本該就是她原本的樣子。 還記得他們年少時期的初遇,小姑娘嬌嫩的就像樹枝上將要綻放的花骨朵兒,明明是那般天真無害、爛漫純真,可他卻能從她熠熠生輝的眸子里看到另一個張牙舞爪的她;曾經(jīng)的小野貓為了配合她這簪纓世家的嫡女身份,用一層層面具掩藏著自己的本性,遮蓋著自己的爪牙;可是當(dāng)身上的鐵鏈和束縛被徹底解開的那刻,她會站在更大的舞臺,綻放著無人能及的光彩。 當(dāng)初的自己,不正是被她骨子里的桀驁不馴和狂放不羈所吸引嗎?! 徐昭像是沒聽見楚燁的呼喚,而是睜著含淚的眸子看向段逸:“林瀞瑤將我母后的尸體帶回去之后,她是怎么登上太后之位的?父皇病重而逝,她一個后宮婦人又是怎樣一步步成為大宛最大的掌權(quán)者?” 聽到徐昭稱呼昭和皇后為‘母后’的那刻,段逸就知道丫頭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心情激動的同時,更是事無巨細(xì)的交代道:“先帝在迎娶昭和皇后之前,曾與宮妃誕下二子一女;但先帝自從立下皇后后,就再也不曾留戀后宮,所以先帝的子嗣著實凋零;自先帝驟然駕崩后,一子一女先后因故喪生;現(xiàn)如今活下來的一位皇子乃先帝在位時立下的太子,只是這位先太子在先帝駕崩前突然中邪瘋魔,多年來被圈養(yǎng)在府??;當(dāng)時帝位無人繼承,唯一的繼承者又是個瘋子,百官群龍無首,于是諫議大夫提出從皇室宗親中選出出類拔萃的皇族子弟繼承皇位,而負(fù)責(zé)挑選之人就是林瀞瑤?!?/br> 聽到這里,徐昭諷刺的笑出聲:“恐怕那個諫議大夫也被林瀞瑤收買了吧,還真是一招了不起的賊喊捉賊,父皇死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也是死的死瘋的瘋,最后卻要一個宮中婦人做主挑選皇族繼承人;林瀞瑤一定會挑選自己早就看好的人繼承皇位,到時候她扶持一個傀儡登基稱帝,再欽封自己為太后垂簾聽政,這樣,大宛的天下就是她的了;妙!實在是妙!絕!真是太絕了!” 先鏟除欽定的皇權(quán)繼承人,然后再等真正的天子駕崩,跟著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最有力的最后兩名繼承人先后害死;不費(fèi)吹灰之力,錦繡天下盡握一個婦人之手;不知大宛上官氏的列祖列宗知道有一天自己辛苦打下來的天下被一個慣使陰詭手段的婦人奪走,他們會不會氣的從皇陵中爬出來?! 想到這里,徐昭的眸子忽然一凜:“你說,父皇的忽然駕崩會不會跟林瀞瑤有關(guān)系?” 段逸身軀一震,臉色難看:“你的意思是先帝可能是那個惡毒婦人害死的?不可能,她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楚燁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對于一個權(quán)欲熏心、不擇手段的人來說,他們根本不管被殺的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殺誰都一樣,一刀子下去就能距離自己的目標(biāo)更近一步?!?/br> 段逸雙眸充紅,可見是憤怒到了極點(diǎn):“老夫要親手宰了那個毒婦。” 徐昭在段逸詛咒般的的語氣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眼角的痛色幾乎要人不忍直視,纖細(xì)的手指用力的攥緊,尖利的指甲都扎進(jìn)rou里可她還是不松開一分;直到冰涼的手背被一雙寬厚溫暖的大手蓋住,她這才慢慢不再顫抖,呼吸也跟著平順許多。 看徐昭的臉色稍稍好了些,楚燁這才慢慢說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當(dāng)年奶娘抱著徐家的死嬰跳進(jìn)火海成功欺騙了林瀞瑤,所以這些年阿昭才能在徐家健康平安的長大;可現(xiàn)在,上官無策出現(xiàn)在這里,就證明了林瀞瑤已知當(dāng)年被騙;這么多年她都被瞞得死死的,卻在現(xiàn)在知道了,是誰讓她知道了真相?是誰給她通風(fēng)報信?” 段逸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大變,近乎是咬牙切齒道:“這個逆子!” 徐昭猛然看向段逸,她自然也是想到了那個人;雖有剎那間的猶疑,可是看老瘋子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再想到自己曾親眼所見那一身錚錚傲骨,下意識的出聲辯解道:“我相信段清,就算我的秘密是被他說出去的,我也相信他不是故意的?!?/br> 段逸的臉上閃過愧疚,連再看向徐昭的眼神都不似先前那般坦蕩;這個剛毅不阿的鐵血男人,一生都活的高風(fēng)亮節(jié)、坦率直接,沒想到有一天也會露出這么讓人心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