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朱澤聽著外面的動靜暗自著急,不停地在徐昭身邊搓著手:“怎么辦?現(xiàn)在兩國將要開戰(zhàn),伏虎城是大宛邊境的第一道城池,城門看守自然是最嚴密的;想必這些人是擔心被jian細溜進了城內(nèi)所以才會連個人影都不放過,今天我們要是不進城,那晚上可就要露宿在秋野之地了?!?/br> 聽著朱澤的絮叨,徐昭并不著急,而是在袖中摸了一陣掏出一面包裹著一件物什的明黃色錦帕,將東西送到朱澤面前,道:“你下車找到守城的最高長官,將手里的東西拿給他看,咱們就能進城了?!?/br> 朱澤雖然懷疑徐昭的話,可是看她一臉淡定的模樣也唯有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下了車;當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徐昭交給他的東西其實是大宛的傳國玉璽。 車夫在守城官面前說的口干舌燥,還差點被他們手中舉著的紅纓槍給刺成烤串串到槍頭上,好在這時候朱澤及時趕到,先是護下被嚇得不輕的車夫,跟著便要求要見負責守護伏虎城的守城將軍。 如今大戰(zhàn)將至,人心浮躁,本就是格外敏感、朝不保夕的時期,偏偏這時候又冒出來這樣兩個二貨;所以,在聽到朱澤的要求后,本來就有些氣不順的守城官們徹底失去了最后的一絲耐心,正準備將眼前這兩個添亂鬧事的二貨抓起來丟進大牢的時候;一道黑色的人影陡然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朱澤從未見過黑鴉隊,看見在青天白日之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渾身上下包裹的跟條黑色的蟲子家伙,當場差點被嚇尿了;抱著身旁的車夫就是一通眼瞼翻白的哀嚎。 而忽然而至的黑鴉隊自然是認識朱澤的,要不然也不會從城樓上聽到下面?zhèn)鱽淼膭屿o時,二話沒說便下來。 守城官認識黑鴉隊,更沒想到會驚動鎮(zhèn)北王的心腹,當時就在心里將面前這倆二貨的祖宗問候個遍,同時躬身行禮向黑鴉隊打招呼。 黑鴉隊向來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恐怕在他們的骨子里除了自己跟隨的主子甚至連當朝皇上都未必放在眼里,自然更不會去搭理這小小的守城官。 “朱神醫(yī),你為何會在這里?” 朱澤本來還在扯著嗓子哀嚎,突然聽見這渾身黑不溜秋的家伙跟他打招呼,甚至還一眼認出了他,在被驚住的同時,立刻意識到什么,忙壓下砰砰亂跳的小心臟,將徐昭交給他的東西送上來,道:“快看看這個東西,讓我們進城吧?!?/br> 黑鴉隊在看見被朱澤捧在掌心中的明黃色物什時,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刻睜圓了眼睛;身為可以跟大梁的翎羽衛(wèi)齊名的黑鴉隊,不管是戰(zhàn)斗力還是探聽消息的能力都絕對是一流的;是以,在朱澤拿出這件東西時,黑鴉隊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這東西是個什么來頭。 當下,抓住朱澤的手腕往近前一拉,壓低聲音,道:“是那位貴人來了嗎?” 朱澤被突然跟他如此近距離的黑鴉隊嚇了一跳,吞咽著口水的同時,還在不停地點頭:“雖然不知你口中的貴人是誰,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馬車里坐著一個頂頂貴重的貴人,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054:親人相見 黑鴉隊中的黑鴉衛(wèi)是何等機靈的人,一看朱澤那恨不能擠眉弄眼的模樣就知道自己所猜不錯,恐怕這馬車里坐著的真是那位身份尷尬同時也極為尊貴的貴人。 黑鴉衛(wèi)警惕的掃了一眼身側(cè)的守城官,雖說對徐昭的真正身份他們是知曉的,但對于這些守城官來講徐昭的身份可僅僅只是大梁皇后而已,如果在這時候暴露了徐昭,那么等待她的可想而知;要知道,現(xiàn)在大梁可是要跟大宛打仗了呀,若是能抓住大梁的皇后讓大梁天子投鼠忌器,想必很多人都愿意將徐昭捏在掌心之中。 為了保護她,就堅決不能在眾人面前暴露了她。 黑鴉衛(wèi)立刻做出反應和行動,一手一個同時揪起朱澤和車夫的后領(lǐng)子,快步朝著馬車移動,同時對守城官下命令,道:“速開城門!” 守城官看著匆匆離開的黑鴉衛(wèi),有一瞬間的猶豫:“可是上面下令,不準任何人再進伏虎城,萬一混跡進來jian細……” “jian細?你們認為我會是jian細嗎?”黑鴉衛(wèi)追問出聲,凌冽的眼神冷冷的落在守城官的身上:“放心,這些人我都認識,全部都是我家王爺?shù)暮糜?,還是說,你們懷疑堂堂鎮(zhèn)北王會通敵叛國,引來外賊?” “屬下不敢!”守城官立刻被黑鴉衛(wèi)口中的話嚇得跪在地上,臉色隱隱發(fā)白。 “既然不敢,那就速開城門;我要帶著他們?nèi)ヒ娢壹彝鯛??!?/br> 這時候,就算是再給這些守城官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再出聲阻攔了,剛剛他們不過是說了兩句話就被這些眼高于頂?shù)暮邙f衛(wèi)冠上了很有可能會得罪鎮(zhèn)北王的口實,如果這時候再出手阻擾,恐怕他們的小命都要交代在這里。 厚重的城門嘎吱嘎吱的發(fā)出聲響,門框上窸窸窣窣掉下來的拂塵讓這座座落在大宛邊陲的軍事重城顯得格外古老滄桑;城門上的任何一處溝溝壑壑都是歷史遺留下的痕跡,似乎在無聲的敘說著曾經(jīng)的過去,這里發(fā)生過什么,經(jīng)歷過什么。 寬大低調(diào)的馬車就這樣在眾人的視線下徐徐駛進伏虎城中,片刻間,與這座古老的城池融為一體。 徐昭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隈R車里,身上披著柔軟舒服的紅色長麾,小腹上蓋著同樣眼色的錦被,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只是被一個簡單的玉簪固定著,整個人慵懶而寧靜,尊貴而典雅。 黑鴉衛(wèi)在拎著朱澤的后領(lǐng)子跳上馬車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在被突如其來的驚艷稍稍晃神的同時眼神不經(jīng)意間落在徐昭的小腹上,瞬間眼底閃過驚愕,可很快,就淹沒在一片沉靜之中。 徐昭目光如炬,在黑鴉衛(wèi)進來的一剎那平靜的臉上就掛了笑:“真是巧啊,咱們又見面了?!?/br> 也不怪徐昭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只因這眼前之人正是當初向她求助去救段清的那位黑鴉衛(wèi)。 黑鴉衛(wèi)半跪在徐昭面前,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里盡是尊敬:“當日與皇后娘娘一別本以為不日便能再見,沒想到卻是隔了數(shù)月之久;黑鴉隊和鎮(zhèn)北王府感謝娘娘出手拯救王爺之恩,還請娘娘受我一拜。” 說完,黑鴉衛(wèi)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在徐昭面前叩了個頭;這一幕如果讓其他人看見一定會驚訝的恨不能將眼珠子掏出來;要知道,這黑鴉隊和翎羽衛(wèi)可是盛名遠播在外,除了能力顯著之外,更要人嘖嘖傳唱是他們一個賽一個的眼高于頂、性情驕傲;能讓心性如此驕傲的黑鴉衛(wèi)做到這一點,普天之下除了他們的主子恐怕也只有徐昭一人了。 徐昭抬了抬手示意黑鴉衛(wèi)起身,和朱澤一左一右的坐在她兩側(cè),問道:“既然你們在這里,那就證明了段清和老瘋子也在這里?” 黑鴉衛(wèi)據(jù)實以告:“如今大梁重兵壓境,老王爺手持十萬鎮(zhèn)北軍威懾大宛北方,小王爺帶了十五萬將士來到了伏虎城,準備與大梁軍士決一死戰(zhàn)?!闭f到這里,黑鴉衛(wèi)悄悄地看了徐昭兩眼,看她并沒有什么表示,心里瞧瞧捏了一把汗;要知道,眼前這位除了是大宛的錦榮公主之外她同時也是梁帝的皇后,當著她的面主動提起這些,他也不過是抱著試探的心思;就現(xiàn)在這情況來看,看來這錦榮公主算是徹底和梁帝劃開了界限。 這下,王爺總該也是放心了,皇上也該是安心了。 “我來大宛這件事甚少有人知道,你先帶我去見段清,至于我的行蹤,暫時先保密?!?/br> 黑鴉衛(wèi)立刻點頭應下,思考片刻,又開口道:“公主,皇上也來到了伏虎城,您要不要先見一見他?” 聽到黑鴉衛(wèi)連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徐昭并沒有太多驚訝;反倒是驚異上官無痕會出現(xiàn)在這里,想到上官無痕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痛起來,那一頭刺眼的白發(fā),就像一道永遠都無法遮掩丑陋傷痕,隨時都在提醒著她,上官無痕變成今天這樣,她有不可脫卸的責任。 徐昭的眼瞳里閃過痛色,跟著抬頭又看向坐在身邊的朱澤,突然興奮道:“朱澤,你跟我一同去見皇兄,有件事需要你幫忙看看?!?/br> 朱澤立刻就明白徐昭口中所謂的‘有件事’是什么事情了,雖說他不愿意給上官無痕診病,可是礙于徐昭的顏面,他還真的不能輕易拒絕。 無奈嘆了口氣,在徐昭咄咄有神的眼神下他只能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身為天下聲名遠播的一代神醫(yī)兼煉毒高手,他不會不知道當初在大宛發(fā)生的那件令人遺憾的事;他親手煉制的至毒毒藥讓大宛蒼穹之上最閃耀的那顆星遺憾隕落,同時也讓那對本可琴瑟和鳴的夫妻從此貌合神離、分隔兩地。 他知道,這一天終究要到來,他必須要去面對那個因為這件事被傷害最深的那個男人。 * 上官無痕暫時居住在伏虎城中的行宮之中,當初,在他調(diào)查清楚跟無策的死有最大牽扯同時也是最具可疑的人竟然是大梁天子楚燁的時候;突然間,心底深處的悲傷和腥風血雨都在那時安靜下來。 眼前,不斷浮現(xiàn)的是徐昭燦爛的笑容,是她倔強清澈的眸子,是她執(zhí)起他手時依戀溫暖的眸光;這個世上他僅剩下的最后一個親人啊,跟他有著血脈之情的親meimei啊,是這世間他唯一僅剩下的最后一個牽絆啊…… 為什么要是楚燁?為什么要是他…… 阿昭該怎么辦?他的meimei該怎么辦? 那一瞬間,他迷茫了,困惑了,恨不能手中拿著一把刀將自己劈成兩半;一半可以為無策報仇,另一半可以保護他最疼愛珍惜的meimei。 而就在他不知該如何選擇,怎樣面對的時候,從大梁京城傳來消息,大梁皇后神秘失蹤,京城徐府一夜樓空,連大宛這些年來安插進大梁京城的暗探也突然失去所有蹤跡;當消息如雪花般鋪天蓋地朝他襲來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絕對跟梁帝有關(guān)。 而在一月之后,當他終于收到了突然消失的暗探傳來的消息時,他才知道自己的懷疑一點也沒錯。 看著雪白紙張上寫下的一個個字眼,想象著在大梁京城中阿昭所經(jīng)歷的種種狀況和艱辛;那一刻,強烈的報仇摧毀念頭占據(jù)了他全部的思緒;那一刻,他為自己的掙扎和困惑感到無比羞恥。 一個為了權(quán)勢可以不的手段的男人,一個野心勃勃心沉似海的男人,他怎么就能天真的以為梁帝會真心實意的保護他的meimei一生一世,會讓她一世無憂的生活在他的深宮之中給她獨一無二的珍惜呵護;就是他的優(yōu)柔寡斷害了阿昭下落不明,因為他的不辨是非,讓無策難以沉冤瞑目。 每每想及此,上官無痕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鍋里烹炸一般,那種無法言說的痛幾乎快要將他活活撕碎,折磨至瘋;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在登基還未滿一年之際便御駕親征,重兵壓境與伏虎城內(nèi)與大梁隔險而峙;他就是要來問一問梁帝,殺了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摯友,傷害了他最重要的親人,他楚燁要拿什么來償還。 “皇上……皇上……” 門外焦急中明顯帶著興奮的聲音突然傳來,讓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上官無痕立刻清醒,蹙眉不悅的抬頭看向跑進瑰瑋宮跪于面前的宮侍。 小宮侍不過是個十四五歲般大的小太監(jiān),雖面向稚嫩,但卻生的唇紅齒白,機敏靈巧,一看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奴才;這小奴才最擅察言觀色,看見皇上不悅的看著他就知道定是自己太吵,瞧瞧吐了吐舌頭立刻道:“皇上,有北方來客,正在行宮外等候召見?!?/br> 北方來客? 上官無痕思索半刻,搖頭道:“什么北方來客,他可曾報了姓名?” 小宮侍立刻高舉雙手,將一方明黃色的物什托于手中:“她說,您看過這個就知道她是誰了。” 果不其然,上官無痕在看見小宮侍手中之物之后立刻從龍椅上站起來,睜大的眼睛里帶著難掩的驚喜和難以置信,快步走來一把拿過那物,急問:“她來了?她在哪兒?快宣她進來。” 小宮侍道:“就在行宮外,奴才這就去宣!” “不不!朕親自去接她!” 話音還沒落,上官無痕的身影就消失在瑰瑋宮內(nèi)。 小宮侍看著疾步離開的皇上,臉上浮現(xiàn)驚嘆之色;怪不得那個脾氣很不好的黑鴉衛(wèi)用警告的語氣提醒他不可待滿那人,感情那個人的來頭真的如此之大,竟然能讓向來喜惡不行于色的皇上如此失態(tài)坦誠。 * 行宮外,馬車前。 朱澤掏出銀兩打發(fā)了車夫離開后,徐昭便由他扶著站立在紅色的宮門前。 一身素雅的長裙清逸飄然的穿在她身上,紅色的長麾隨風微微擺動披于肩頭,烏黑的長發(fā)依然簡雅的用一根白玉簪輕挽,偶爾有一兩根發(fā)絲調(diào)皮的垂落于頸項之間,更添嫵媚風情;絕色之容雖不負往日靈動神采,卻自帶沉穩(wěn)大氣、尊貴無雙,要人絕不敢輕視縱然身不顯金銀卻氣質(zhì)出眾、風華絕代的她。 黑鴉衛(wèi)站在徐昭身后看著她挺直端靜的背影,心生感慨之余不免為自家王爺可惜了起來;他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為何王爺會對她徐昭動情,面對這樣的女子,恐怕世間沒幾個男人能控制的??;但奈何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王爺與她也不過是有緣無分罷了;更何況,現(xiàn)在這人明顯又懷了身孕,和王爺之間恐怕會更不可能。 就在黑鴉衛(wèi)暗自興嘆著主子頗為坎坷的情路時,一個淡紫色的身影一路從瑰瑋宮方向直奔而來;行宮之中的人在看清楚那疾步快跑的人影時,連連驚愕的同時忙跪身行禮,絕不敢去冒犯天顏一步。 而徐昭就正站在宮門口,在老遠看見那跑來的人影時,眼眶立刻泛起淚光,推開朱澤的同時便也扶著肚子朝著那人快走過去;驚嚇的朱澤趕緊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不停地念叨著一句‘小心孩子、孩子啊……’ 當日宛城一別,誰也想不到還不及一年他們兄妹便能再次相見,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滾滾熱淚頃刻間轟然崩塌落下,當徐昭在投入上官無痕展開的懷抱時,還未來得及喊一聲皇兄,哽咽委屈的哭泣就已漫了出來。 聽著伏在他肩頭陣陣哭泣的徐昭,上官無痕自然也是心疼無比,不停地低頭低聲寬慰,一雙手更是緊緊地抱著她早已粗圓了一大圈的腰,將她密實的護在自己懷中。 望見這一幕的宮人們都嚇得不輕,就連黑鴉衛(wèi)和朱澤也瞠目結(jié)舌的張在原地,看徐昭像是找到雞mama的小雞似的,撲在上官無痕的懷里哭的抽抽嗒嗒。 兄妹能夠再次重逢,上官無痕自然是歡喜無比;要知道這數(shù)月以來,他幾乎是派遍了人去尋找徐昭的下落,眼見著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派出去可連她的一個人影都找不到,那時候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不管怎樣,好在上天總算是待他不薄,能夠讓他看見平安無虞的阿昭,只是這肚子…… 在徐昭被上官無痕領(lǐng)進瑰瑋宮的時候,上官無痕就一直保持著摸索下巴一眼嚴肅的盯著徐昭肚子看的動作。 徐昭被朱澤扶著坐到寬背靠椅上,又喝了幾口宮侍送上來的香茶后,才主動開**代道:“皇兄,這是我的孩子?!?/br> 這不是廢話嘛,挺了這么大的一個肚子,誰敢說這孩子不是你的,可是他現(xiàn)在更想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楚燁的。 注意到上官無痕投過來的白眼,徐昭滿臉慈愛的繼續(xù)道:“也是楚燁的孩子?!?/br> ‘撲騰’!上官無痕的腳踝狠狠地崴了一下。 徐昭忙扶著椅把要站起來,就被上官無痕打著手勢安撫?。骸皼]事沒事,你身子重,且好好坐著就行了?!?/br> 說完這句話,他就搬來一個圓凳坐在徐昭面前,一臉的無奈和縱容,最終像是決定了什么,變成了篤定,“無論他的父親是誰,這都是我上官家的血脈,阿昭,為兄一定會保護好你和孩子的?!?/br> 聽到上官無痕這么說徐昭眼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又有絕提的跡象,她當然知道上官無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做出了多大的決心;現(xiàn)在大宛和大梁已經(jīng)鬧掰,留下楚燁的孩子在身邊無疑是一個最不明智的決定;可他,卻是連猶豫都未曾,便要保護她們母子;早已干涸了許久的心瞬間就像是被溫泉包裹了一般,心底的感情哪里是感動就能說得清楚的。 上官無痕見徐昭又紅了眼眶,忙伸手就去擦拭她微微潮濕的眼角。 朱澤終于忍不住,蹬鼻子豎眼睛的跳出來:“我的姑奶奶啊,您是嫌棄您這一胎坐的太穩(wěn)了是不是?一路顛簸趕路事出非常這也就罷了,可這情緒大起大落的,您這是想讓自己早產(chǎn)呢還是早產(chǎn)呀?” 聽著朱澤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徐昭在一怔的同時幾乎破涕而笑;她怎么就忘了身邊還有這個家伙盯著呢。 上官無痕也終于舍得將目光移到朱澤身上,看他白衣儒雅,清俊端秀,雖言辭活泛但不難聽出他對徐昭的關(guān)心;當場就對他抱了幾分好感,道:“從北戎到大宛路途遙遙,阿昭能平安來到伏虎城多謝公子一路照拂?!?/br> 朱澤知道依上官無痕的身份能對他說出這番話完全是因為徐昭的關(guān)系,也不敢托大,只是抱拳行禮,面上帶了幾分笑意。 又在瑰瑋宮前殿寒暄了一陣后,上官無痕看徐昭面露疲憊之色就知道她定是身子重疲乏了,便立刻叫了伺候在外面的宮侍進來,當著徐昭的面給她撥了幾個手腳利索安穩(wěn)的宮女近身伺候,隨之還著令人安排下瑰瑋宮的側(cè)殿給徐昭居住。 要知道,偌大的行宮之中可不僅僅只有瑰瑋宮一個宮殿,可在這諸多宮闕之中當又屬瑰瑋宮最為尊貴,現(xiàn)如今上官無痕就居住在瑰瑋宮的后殿之中,可見這座宮室跟其他宮殿的區(qū)別之處;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上官無痕在見到徐昭后竟然也將她安排進了瑰瑋宮;其中深意,不免要人揣測唏噓。 待徐昭回到了側(cè)殿,就身體發(fā)軟的躺在了床榻上歇息,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本以為只是趕上半個月的路,頂多只是身體疲乏而已,可現(xiàn)在,她卻不僅僅是身體疲憊,甚至還感覺有些頭疼盜汗,竟像是半條命都要去了似的。 朱澤一看徐昭的情況就知道她有些不對勁,忙上前診了脈,又匆匆從懷里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兩顆晶瑩剔透的藥丸,著宮侍端上水親自伺候徐昭服下后才舒了口氣,沒好氣的念叨著:“真不知我上輩子做了什么孽,要像老媽子似的忙前忙后的伺候你這個不聽話的病人兼孕婦;還有你肚子里的這個,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攤上你這么一個親娘。” 徐昭半瞇著眼睛聽著朱澤的各種念叨,在好不容易喘勻了一口氣后,想起心中掛念之事,張口問道:“今日你見到我皇兄,在沒診脈的情況下,你看他可大好?” 朱澤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氣道:“你也說了這是在沒診脈的情況下,我能斷定的了什么?” 看朱澤到了這種地步還敢自己油jian?;煺训男睦镫[隱見了怒火;如果不是他沒事煉制那些動不動就能要人性命的毒藥,上官無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現(xiàn)在給他機會將功補過,可這小子還敢當著她的面默默地忠誠與楚燁?看來,她真的是給他的好臉子太多了。 徐昭磨著后牙槽扶著酸困的后腰慢慢坐起來,看向睜著圓眼睛望過來的朱澤,冷冷的笑了兩聲:“朱澤,你除了一身歧黃之術(shù)了得之外,好像也沒其他什么大的本領(lǐng)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