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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不識君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書辭:“……”

    發(fā)現(xiàn)四周有些安靜,她開始不解地環(huán)顧左右:“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鄙驊菩Ψ切Φ睾攘丝谔撬疂櫳ぷ樱澳阏f的很對?!?/br>
    事情的發(fā)展有著不可思議的巧合。

    安家大公子是在比試的倒數(shù)第三天病倒的,病痛來勢洶洶,發(fā)熱頭疼,周身無力,四肢疲軟,連著吃了幾日的藥也不見好。

    最后只能拖著病體強(qiáng)撐著去應(yīng)戰(zhàn)。

    故而這場比賽言則贏得毫無懸念,但考慮到他是帶病上場,自己有些勝之不武,遂向隆安皇帝請求撤去降職和守城門的懲罰,只在家安心養(yǎng)病便可。

    見他能有如此胸懷,沈皓自然大為贊賞,特許他秋狝隨駕前往,至于比武之事,為公平起見,可等安家大公子病好以后再做打算。

    無論結(jié)果如何,好歹是有驚無險(xiǎn)的過去了。

    得知此事時,沈懌正在都督府寫折子,忍不住停下筆自言自語:“世間竟會有這樣的人。”

    他搖了搖頭,才沾墨接著寫。

    *

    提到秋狝,七八月份是狩獵的好最好時節(jié),難得今年穩(wěn)定了南北的災(zāi)情,隆安皇帝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和朝臣們,將出行的日子提前了半月。

    言則從前雖在騎射營,但從未隨圣駕去過避暑山莊,這次算是誤打誤撞,托了安大公子的福,不過令他意外的是,書辭居然也在隨行的人之中。

    “我這陣子的運(yùn)氣總是忽上忽下的。”她坐在臺階上,懷里抱著那只小野貓,“先是被肅親王請去管繡莊,后是莊親王請去看曇花,現(xiàn)在皇上還許我跟著我爹去避暑山莊。你說巧不巧?”

    “嗯,巧。”她自然不知道這次避暑山莊完全是他的主意,沈懌從諫如流般地點(diǎn)頭,“下次可能玉皇大帝還要讓你去參加蟠桃會。”

    “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書辭往他身邊湊了湊,“上回我才跟你打趣,眼下居然真的就來了機(jī)會,我看我這張嘴算是開了光,和我姐有得一拼?!?/br>
    “你jiejie……”他像是想到什么,輕笑出聲,“實(shí)在太可怕了?!?/br>
    見他露出這副神情,書辭忍俊不禁,捂著嘴笑得前俯后仰,懷里的貓大夢初醒,不知所以驚恐萬分地看著四周。

    笑夠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沈懌唇邊含著弧度,正在靜靜望著她。

    書辭不自在地拿手去捂他的眼睛,“看著我作甚么……”掌心是面具的觸感,不過卻不覺得冷。

    沈懌輕輕把她的手拿下來,并未松開,只漫不經(jīng)心地合攏在掌中。

    “我應(yīng)該也去不了多久?!辈恢獮槭裁矗匆娝@個樣子,書辭莫名有些不舍,“你有沒有什么要我?guī)湍阗I的?”

    “你幫我買東西?”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稀奇事,沈懌挑眉問,“那我用給錢么?”

    “你想什么呢?!睍o正色道,“當(dāng)然要了。”

    就知道是這樣,他感到好笑,抬手在她額上輕輕一彈:“街上那些破銅爛鐵的,我不稀罕,你要有點(diǎn)誠意,不妨親手做點(diǎn)什么?!?/br>
    “你還真會給我找事兒干。”書辭摸了摸眉間,睇了他一眼,“知道了,我得空給你做個錢袋吧?!?/br>
    第四十章

    避暑山莊在西北, 靠陰山而建, 若不下雨,七八天的樣子就能到。

    書辭是第一回 出遠(yuǎn)門, 坐在馬車上探頭往外望, 沿途的風(fēng)景從茂密平整的樹林到連綿起伏的山丘再到嶙峋多變的怪石。

    越往北走氣候越陰涼,腳下的土地也漸漸變作草原,遠(yuǎn)處看見牧馬牛羊, 天高云淡, 風(fēng)吹草低。

    書辭是跟在沈懌這一隊(duì)人馬中的,因?yàn)榕焯? 除了她和幾個侍女壓根沒有,所以難得單獨(dú)坐一輛車。

    這日午后休息,她在官驛外消食散步,迎面便遇上了晏尋。

    “晏大哥?!?/br>
    他手里拿了個精致的小酒壺, 微微一笑:“言姑娘,這么巧?!?/br>
    “是啊?!睍o沖他頷首,“這么巧, 你也在?!毕氩坏竭@次隨駕,錦衣衛(wèi)也有份。

    “剛在御前換班下來。”晏尋揚(yáng)了揚(yáng)那壺酒, 含笑, “才得的賞賜,恰好是果酒, 我喝不慣,你拿去吧?!?/br>
    沈懌正從別處走來, 見他倆說得熱鬧,當(dāng)下思量了片刻,遂退了幾步,隱在馬車后。

    晏尋看著她把果酒收下,想了想,笑道:“適才在那邊也瞧見言校尉了?!?/br>
    “是嗎?我爹好不好?”

    他說挺好的,“跟幾個護(hù)軍聊得很投機(jī),像是……舊相識,言校尉從前也做過護(hù)軍么?”

    此前之所以懷疑言則手上藏有碎片,就是因?yàn)椴槌鏊谑畮啄昵霸腔食鞘亻T的護(hù)軍,在長公主東窗事發(fā)前,又是為數(shù)不多的,從護(hù)軍被調(diào)到京衛(wèi)的人。

    “這個,我倒沒聽他提過?!睍o沉吟道,“在我有記憶起,我爹就一直在京衛(wèi)當(dāng)值?!?/br>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沒再深究下去,“原來是這樣?!?/br>
    要么是言則這些年來瞞得太好,從未惹人懷疑;要么是他們本就與此事無關(guān),調(diào)去京衛(wèi)不過是湊巧罷了。

    當(dāng)然,他自己更愿意相信后者。

    沈懌本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此處才睜開了眼。

    很明顯這個人在套書辭的話。

    只是他為何會問起言則的事,又為何會向她詢問?肖云和一直在找青銅麟,晏尋又是他的走狗,莫非言家也和青銅麟有什么牽扯?

    正準(zhǔn)備繼續(xù)往下聽,晏尋的話鋒卻忽然一轉(zhuǎn)。

    “你和傅銘,傅公子談過親事?”

    為什么這件事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書辭不自在地笑笑:“嗯?!?/br>
    他似有些猶豫,試探性地望著她,“那怎么沒成?你是覺得,他官階不夠高?”

    原因太多,沒辦法實(shí)話實(shí)說,書辭只好胡謅道:“是……我們倆八字不合?!?/br>
    聞言晏尋松了口氣:“的確挺可惜的?!?/br>
    “是有點(diǎn)可惜……”

    “不過八字這種東西,有時候也不那么準(zhǔn)?;橐龊貌缓?,還得兩情相悅?!?/br>
    書辭略一頷首:“對,你說得在理。”

    晏尋垂眸看她,慢吞吞地說:“其實(shí)我就不那么看中八字……”

    “嗯?”

    沈懌抱著胳膊,顰眉抿住嘴唇,胸腔的呼吸起伏不定,說不出是好氣還是好笑。

    他摁了下眉心,抬手把旁邊站著的一個丫頭招過來。

    書辭被晏尋問起言則和陳氏平日里的喜好,尚在思忖之際,不遠(yuǎn)處忽走來一個侍女,先朝晏尋福了福身,又對她道:“言姑娘,王爺傳你過去?!?/br>
    “傳我?”她說著,望向晏尋。

    后者隨和地一笑,“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也得回去了?!?/br>
    她依言點(diǎn)頭,“那我就先告辭了?!庇謸P(yáng)揚(yáng)那壺酒,“謝謝你的酒?!?/br>
    和晏尋作別,書辭跟著侍女往回走,還沒走幾步,便看見靠在馬車后的沈懌。

    “王爺,您找我?”

    見她還拎著酒,沈懌瞥了一眼,突然也不知要說什么。

    “你……安分點(diǎn)行不行?”

    書辭聞之不解,很想問自己怎么就不安分了??傻K于身份有別,又不敢反駁他,只好悶悶地應(yīng)下。仿佛被澆了盆冷水,眸子里的神采瞬間消了下去,眼瞼低垂。

    “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鄙驊挠袩o奈,盡量讓自己語氣的平和一些,“你可知,晏尋是肖云和的人。”

    “他是肖大人的人?”書辭有些驚訝,這個她的確不知道。

    “現(xiàn)在知道也不算晚。怎么,還以為他真的喜歡你?”

    “他喜歡我?!”書辭又是一驚,壓根就沒意識到這件事。

    都問八字問喜好問婚嫁了,還能不喜歡?

    沈懌瞧她似還在回味的樣子,又后悔不該將此事挑明,只嘆了口氣,“我和他之間一兩句話說不清,總而言之,你別和這個姓晏的走得太近。”

    書辭思忖了下:“我明白了?!?/br>
    “你真的明白了?”他很是懷疑。

    書辭正色:“我真的明白了。王爺您放心,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br>
    “……”

    這個比喻聽上去很別扭,不像是什么要做好事的人,不過沈懌卻意外的感覺寬慰了不少。

    其實(shí)回京時就有內(nèi)衛(wèi)向他稟報(bào),在自己南下的那段時間里,確有人夜襲過言家,不過輕功甚好叫他逃脫了。從之前的種種跡象來看,這個人,說不定就是晏尋。

    他們對言家下手,究竟是因?yàn)樽约?,還是,有別的什么目的?

    現(xiàn)在他還拿不準(zhǔn)肖云和的這步棋打算怎么下。把書辭帶在身邊,除了私心之外,也是覺得人在自己的視線中,多少放心一點(diǎn)。

    *

    接下來的幾日無波無瀾,老天爺還算給面子,一滴雨都沒下過,走得順風(fēng)順?biāo)?,很快這隊(duì)浩浩蕩蕩的人馬就到了避暑山莊。

    大梁從開國至今已經(jīng)歷了十位皇帝,歷代都不是貪圖享樂之輩,這個園子倒也建得中規(guī)中矩,和前朝相比不算奢華,主要是給皇家狩獵提供休息之處。

    書辭是肅親王帶來的親眷,故而和他住得比較近。來之前心心念念,到了之后發(fā)現(xiàn)也就那么回事,由于還有后宮妃嬪以及皇子王孫同在山莊,因此她的活動范圍非常小,狩獵不能跟著去,再加上紫玉無法隨她一同前來,連丫鬟都是別家的,每日便過得更加無趣了。索性找人討了點(diǎn)針線,給無名做錢袋以此打發(fā)時間。

    白天要伴駕打獵,沈懌也忙得抽不開身,唯有夜里偶爾才能見她一面。此地人多眼雜,又不好時常把她叫來,免得落人口實(shí),饒是如此,他也瞧出書辭沒精打采。

    茶水都沸得快冒出來了才想著提,手忙腳亂又險(xiǎn)些燙到。

    沈懌暗嘆不已,只得把她拉開自己動手。

    “好好的蘭雪茶,叫你這么煮,全浪費(fèi)了?!彼哉Z間不見有責(zé)怪之意,反而滿是無奈。

    書辭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趕緊拿帕子給他擦去水漬。

    沈懌將茶餅敲開,重新點(diǎn)上火,垂眸看了眼還在心不在焉給他擦衣衫的書辭,忽然說道:“今日在莊外看到個小鏡湖,這季節(jié)的魚正肥,我想捉些在野外烤著,大概味道會很不錯。就是太多人跟著去……恐會掃了興致?!?/br>
    她眼睛登時就亮了,“王爺,您要烤魚呀?”

    他挑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