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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名門嬌寵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請了二房的人過來除了因為習(xí)俗還是為了幫襯宴客,大伯父還沒襲爵,可來往的人家卻是不少,不過因為之前大多都吊唁過了,所以三七過來的都是大房的親近人,像是何氏的娘家順康伯府,何氏閨中的密友禮部郎中的夫人,以及孟辛桐那些平日交往不錯的大家閨秀們。

    隨著賓客越來越多,看著大伙都在忙活招待客人,相思到是樂得縮在一旁看著這些曾經(jīng)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女眷,心里翻著這些女人的將來,有丑聞也有榮光,竟是突然覺著有趣的緊。

    “抱歉,大伯母……我來遲了?!?/br>
    廳里所有人先是一靜,然后就看著一位如同白蘭花一般純凈的姑娘走了進來,她穿著白色加銀線的襦裙,頭上戴著珍珠頭面,耳邊別著白色的小絨花,一臉的羞澀。

    相思先是一愣接著又是一樂,看來她上輩子還沒認(rèn)清楚這位長姐,眼下這位長姐這么一登場不說能引起多少女眷的好奇,就是白得那一身簇新好料子的衣裙也是大大的好處。

    也怪上輩子的自己不識趣,到擋了長姐的財路。

    ☆、第八章

    “這是我們二老爺家的長女……”何氏就跟沒看見孟若飴那假模假樣的表情似的,她笑容極淡的介紹了兩句,卻轉(zhuǎn)過頭對著相思招招手道:“那是他們家的二姑娘,別看年紀(jì)小,這模樣也算是咱們家頭一份的了?!?/br>
    相思身子一僵,到?jīng)]想到大伯母會順帶捎上她,不過她上輩子好歹有也潑辣毒婦的名頭,什么場子怯過,于是很快調(diào)整過來,站起身小步走了過去。

    她上輩子的禮儀可是專門找人板正過的,就是入宮她都不怵,這段日子以來她還特別找了張嬤嬤指點過,也算是給她上輩子所學(xué)增加一個借口,所以她一路走來,壓根什么都沒遮掩,那一舉一動幾乎瞬間就將扭捏的長姐比到角落里去了。

    何氏見著,對著相思很是訝異,可心中卻越發(fā)滿意,就連笑容都真誠不少,畢竟誰家也不想再多一個沒教養(yǎng)的親戚。

    孟若飴暗喜自己占了便宜,可是被何氏談起容貌不如相思,心頭那點子喜悅就瞬間消失殆盡,她不好在這時候發(fā)難,到把這種嫉恨埋在心里,只是站在何氏身邊低著頭不說話。

    “可不,瞧著就是個招人愛的丫頭。”

    “二姑娘今年多大了?我啊,就喜歡女孩子,可惜家中好幾個討債鬼!”

    這次來參加宴席的都不是外人,與何氏更是親近,在場的又大多都是人精,就算不問也能看的出來何氏不喜大姑娘,反倒想著抬舉二姑娘,不過再見姐妹倆這一對比,這心就更明鏡似的,自然也跟著說好話。

    “咱家二姐兒當(dāng)真是乖巧呢,平日里在家里都做些什么?”何氏見相思被這么多貴婦圍著也沒見露怯,就忍不住多問了幾句,這也算是滿足她心中的好奇。

    相思視線微垂,既不傲慢的去瞧長輩們的眼睛,也不會垂的太低以至于看起來膽小怕事,她微微一笑口齒清晰道:“我在家是最耐不住的,若不是身邊有張嬤嬤拘束著,恐怕大伯娘這次就只能看見一只野猴子了?!?/br>
    俏皮兒話說的坦蕩蕩,到把女人們逗得直樂。

    何氏用余光看了眼張嬤嬤只覺眼熟,細(xì)想之后才恍然,這可不是永昌候老夫人身邊那位曾經(jīng)頗為得臉的管家娘子么,也難怪二姑娘與二房的人完全不同。三字經(jīng)里都說性相近,習(xí)相遠,就算一個祖宗出來的,可不都還有歪瓜裂棗和光宗耀祖的么,自家老爺和二房那位小叔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此一想,再看一眼角落里扇著扇子面色凄然的弟媳,何氏心一軟,只覺著二姑娘實在可惜了。

    孟若飴被人晾在一邊,她想走也不能走 ,更不敢在長輩們面前抖摟相思的往事,且不說別人信不信,就是當(dāng)面說自家人壞話,伯母也不會高興,所以她只得忍著,在心里嘲諷著相思的虛偽以及壓抑著想要揭穿相思的沖動。

    “大伯娘,你們在說什么呢?”

    怯生生的一句,孟桂芝就鉆進了眾人里,她到不是個笨的,手上還牽著大房的小女兒孟塵惜,就好像兩人關(guān)系不錯一同來找何氏一樣。

    相思很識趣的往后退了一步,基本上無視了孟塵惜臉上的為難。

    何氏一眼就看出其中貓膩,還有小女兒臉上的不情愿,她心中不悅,更討厭這些庶出子女,所以臉上剛剛那些笑容立刻散盡,只硬邦邦的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到前頭去了。”

    只是一句,原本還圍著的賓客們紛紛讓到一旁,三七的時辰都是算好的,什么時候哭靈什么時候離家,錯過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孟桂芝哪怕有點小心思,可到底是個小女孩,她被這么一冷遇,整個人就委屈了,她又不像是孟若飴的臉皮那么厚,即便被人排斥也還是可以站在那里保持笑容。那一陣陣的淚意直涌眼眶,孟桂芝是實在忍不住了,松開孟塵惜就直奔自己的姨娘而去。

    賓客們毫不在意,在座的可都是家中正室,且對孟家二房還都頗有了解,尤其是那滿腦子不知裝的什么的永昌侯三姑娘,那在閨中就是出了名的小白花,什么丟臉的為真愛抗?fàn)?,什么差點與人私奔,這若不是權(quán)貴家的姑娘,早被人禍害了,指不定家里人都要跟著倒霉。

    相思很有禮貌的與眾人行禮告別,但她并沒有像長姐一樣粘在何氏跟前巴結(jié),反而回到母親身邊,輕柔的說了幾句,再扶著她的胳膊慢慢朝著祖母的方向靠近。

    賓客們只覺著歹竹出好筍,對相思不但多了一份寬容也多添了些許同情。

    相思勾了勾唇,若這些人知道自己對母親說了什么,恐怕就沒有一個人會覺著她是個好姑娘。

    關(guān)氏被相思扶著,內(nèi)臟都要被憤怒燒化了,她知道婆婆不喜歡她,可在這樣的場合里婆婆若是真按照相思所說,到處和人介紹梅姨娘才是家里最得寵的女人,那她的地位何在?她對相公付出的真情又算是什么?她絕對不會讓人破壞自己與夫君之間的感情,也絕不相信相公會變了心。她至今都相信相公對她說的話,他之所以會娶梅姨娘,完全是因為這個女人勾引他,還討好了婆婆,相公讓這個女人進門也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對梅姨娘壓根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梅姨娘只是這個家里的生育工具!

    相思完全沒有說謊了的心虛,而且以母親那個被愛情燒壞了的腦子,恐怕也想不出這句謊話中的漏洞。對這個女人來說,這種情況下說什么其他的,哪怕是關(guān)于她與長姐,都不如父親一句寵愛來的有用,想要擺布母親,用那什么真愛的名頭是最最有效的。不然父親這么幾年又是怎么將母親弄的眾叛親離的?

    從袖子里換了一個帕子,相思剛走進靈堂,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嘩往下流。

    她跪在地上,眼淚順著嘴角滲入唇瓣,味道有點點咸。這種淚腺充沛的感覺她已經(jīng)有些陌生,大約是上輩子過的太過剛強,就連祖母過世,公公婆婆過世,甚至丈夫過世她都沒落下一滴眼淚,不然外頭的人怎么會說她冷血呢?怎么一有人說她與小叔子私通,族里就沒有一個人懷疑呢?

    心臟忽然停擺了瞬間,相思重生后最不愿想起的,就是那個在她最瘋狂的時候拉她一把,還教給她許多這世上可以享受之事的男人……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那個男人如何了?

    用帕子擦了擦臉頰,一股子怪味沖的她淚水更多,她傻傻的看著自己的手才遲鈍的想到,她既然只有九歲,那現(xiàn)在那個男人恐怕也才十歲出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個流著鼻涕爬樹搗蛋的壞小子!

    光想著那個男人叛逆犯傻的時候,相思就差點哭不出來了,可同時居然還有淡淡的遺憾,她要是重生回五歲之前,定然會搏上一搏,盡了全力讓那男人的爹娘不至于那么早慘死,這樣……說不定那個男人也能夠像自家的大哥一樣,做個色瞇瞇游手好閑的紈绔,而非早早過上寂寞痛苦的日子,還將一切壓在心底。

    又是跪又是哭,饒是相思心性堅定也到底支持不住了,她畢竟不是上輩子那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她現(xiàn)在只有九歲,還是個剛剛抽條的女娃娃。

    老太太是長輩,象征性的掉幾滴老淚就被大伯親自攙扶到里頭休息了。相思的爹因為今天要挑主梁,所以就算是想要偷偷溜走也不得不留在靈堂里披麻戴孝,再說他那么會鉆營的一個人,在這種來往都是權(quán)貴人的場合下,哪怕再累內(nèi)心總是雀躍的。

    到是關(guān)氏跪在靈堂上搖搖欲墜,卻偏偏還保有一絲清醒,兩只眼睛哭成了爛桃,也不知道是真的為老伯爺難過,還是又想起什么傷心事了。

    相思偷偷活動了一下脖子,余光瞄到長兄孟高鵬不耐煩的表情,孟桂芝更是依靠自己庶出的緣故躲在角落里,連跪都不跪了往地上一攤幾乎昏昏欲睡。

    再看自家長姐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竟然跑到大房長女孟辛桐的身邊,她低聲帶著討好的笑意,可孟辛桐卻一直都是淡淡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時不時還照顧一下身邊的小meimei孟塵惜。

    相思撇撇嘴,她這到成了孤家寡人了。

    又哭了好一會兒,相思覺著帕子都快沒味兒了,靈堂后頭的側(cè)門這時候走出來兩個人,相思看著面生但也絕不是外人,這兩個少年都穿著一樣的孝服,頭上扎著白色孝帶,只是先一步進來那個高一些人也清瘦,后跟進來那個到是又矮又胖,看起來很富態(tài)。

    高個子的少年表情很溫柔,他先走到孟辛桐與孟若飴跟前說了什么,還摸了摸孟塵惜的小腦袋,之后很快走到相思與關(guān)氏這里,撩袍跪下后對著關(guān)氏道:“嬸嬸是不是身子不妥,要不要進去休息會兒,我母親特意讓我過來看看。二meimei年紀(jì)小也不易長跪,這里不如就交給咱們這些男人吧?!?/br>
    相思只覺好笑,這孩子連毛還沒長齊呢,就自稱男人,可她同時也想起這兩個少年的身份,他是定安伯的嫡長孫,他后頭跟著那個拽拽的則是定安伯的嫡次孫,兩人在將來都還算很有長進,年紀(jì)相仿的少年里他們也常常是長輩談起的別人家的孩子。

    “思姐兒累不累?”

    對著大房長兄關(guān)心的眼神,相思人晃了晃,這到真不是由于疲倦,而是這句話她從上輩子到今生恐怕是第一個人問起。

    她到底累不累?

    她是真的累了,累到對這個家里的所有人沒有恨沒有愛,對未來的日子也不過是想過的舒坦些,將來有個好名聲嫁給一個還算靠譜的男人,再要個自己心愛的孩子。她上輩子活得太激烈,猶如一團烈火燃盡之后就變得空乏虛無,似乎對什么都提不起勁來,唯一只剩下從靈魂深處升起的渴望,她渴望一生平安一生順足,她想要懶懶的幾乎不用費什么精力的享受她得來不易的重生。

    心茫茫一片空,相思的眼淚卻很忠實內(nèi)心的落了下來。

    孟霍然從來沒見一個小女孩哭得那么好看,也哭得那么令人心碎,他想都沒想,站起身就抱起了一時沒有反應(yīng)的相思。

    “端方,你扶著嬸嬸去后頭休息。思姐兒怕是哭倦了,人懵住了,我?guī)嚼镱^休息一下,再找嬤嬤看看。”說完,也不等孟端方回話,就直接抱著相思往剛剛來時的那扇側(cè)門跑去。

    相思倦到閉上眼睛,只是眼睛似乎與心一時間連通了一般,上輩子的那些不能落下眼淚,這時候通通爭先恐后的往出流。

    沒有哭聲,可是肩頭已經(jīng)被淚水打濕,孟霍然心揪的拍著相思的后背,總覺著自己的小meimei都沒讓他這么心疼過。

    孟辛桐見著大弟抱著相思離去,她轉(zhuǎn)頭小聲的對孟塵惜道:“你若是受不住了,待會兒就跟著嬤嬤出去,回去好好歇歇。”

    孟塵惜眨巴著大眼,看著孟霍然的背影有些泛酸,可又瞧相思嬌弱的樣子,總覺著不放心,就悄悄問道:“我一會兒能去看看思堂姐么?”

    孟辛桐無所謂道:“你先問過母親再說?!?/br>
    耳邊聽著姐妹的對話,孟若飴咬咬牙動了動酸麻的大腿,她再見關(guān)氏被孟端方扶著往外走,就實在忍不住了,她對著孟辛桐擠出一抹笑道:“我母親怕身子撐不住了,我去瞧瞧,抱歉了辛桐姐?!?/br>
    孟辛桐到是給了她今天第一個正眼,可隨后依舊冷漠道:“你們本就是客人,來去自便就好?!?/br>
    孟若飴只覺著今天的工夫都白費了,心下暗狠,但也不敢得罪孟辛桐,最后只好勉強點了點頭,強撐著爬起來追著關(guān)氏就去了。

    孟高鵬見大姐都走了,腦袋里煩躁的那根神經(jīng)一下就斷了,他偷偷摸摸往后退著,見老爹一個不留神就順著墻根跑了出去。他都跑了,孟桂芝怎么可能還留著?幾乎沒有停頓,這丫頭一骨碌爬起來也跟著跑了。

    這時候,靈堂上就只剩下孟家大老爺二老爺,還有孟家的一些親眷,以及靈堂上跪得筆直的孟辛桐與孟塵惜。

    ☆、第九章

    帶著包漿的老家具,看著褪了色卻被放置在多寶閣上泛著低調(diào)暖色澤的扭金擺設(shè),以及聞在鼻子里淡得幾乎尋摸不到出處,卻在潛意識里就覺著此香不凡的香料。

    即便是東西兩府,可相思已經(jīng)深深感受到兩者的不同,哪怕她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只是后院里一個并不顯眼的廂房。

    孟霍然對著那雙像是被水洗過的明眸,尷尬的搓了搓手,剛剛只覺著哭泣的堂妹讓人心軟的一塌糊涂,可真當(dāng)把人帶到了廂房,只剩下兄妹二人獨處的時候,他到底還是覺著不妥了,更何況他和她應(yīng)該算是第一次見面。

    “大哥哥,我娘……還好么?”

    孟霍然以為小堂妹會緊張,會害怕,正想著要不要安慰幾句,到?jīng)]想到相思先開口了。

    孟霍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柔道:“你放心好了,我二弟陪著先去休息了,你先歇會兒,等著開席的時候我再讓嬤嬤帶你過去?!?/br>
    相思哪里是擔(dān)心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她更害怕這個女人又冒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驚著大伯家這些人,到鬧得以后連走動都不能了。

    二房已經(jīng)沒救了,還好大房里的人都是明白人,所以可見龍生龍,鳳生鳳,生個老鼠會打洞。她爹即便是她祖父親生的,可到底子肖母多一些,以至于上梁不正下梁歪,比著生母是太傅之女的大伯差遠去了。當(dāng)然,她母親絕對是個意外。

    她在二房是別想有什么前程了,可是大房不同,她到底是孟家嫡孫女,大伯也遲早要襲爵的,就以她爹那個趨炎附勢的性格,只要大伯從中多偏著她一點點,她爹都會跪舔著照辦了,祖母為了他爹的前程將來也不容易拿捏她的親事。

    再說大房伯娘何氏是個心善的,身邊的人也大多正派,相思若是真想后半輩子找個享福的地兒,那么親近大房人總不會有錯。

    “大哥哥是不是還忙?那你去便是了,不用顧忌我,只是要讓人將張嬤嬤叫來?!毕嗨检t腆一笑道:“我一個人……害怕?!?/br>
    孟霍然見這瓷娃娃一樣的meimei,心癢的恨不得去摸摸相思的發(fā)髻,他家里雖有兩位姑娘,可大姐年紀(jì)比他長平日都是淡淡冷冷的,從他小的時候就不敢親近,等著后來好不容易再盼到一個meimei,那木訥不愛說話的性子著實讓他擔(dān)心了好久,就生怕也變成長姐那樣。

    后來等塵惜漸長,他悄悄松了口氣,但同樣也有些遺憾,塵惜到不似長姐骨子里冷,然而那種總愛一個人做自己的事情,對兄長并不太過親近的性子,和他幻想里那個軟軟的小包子終歸相差太大。

    不過現(xiàn)在不同了,他從第一次看見相思的時候就覺著這個干凈的小姑娘太可愛了,只是光站著就讓人移不開眼,落淚的時候更是讓他忍不住呵護,反正堂妹也是妹,他照顧起來一點兒心理負(fù)擔(dān)都沒有。

    “好,那你還想吃點什么?”孟霍然很明顯不想離開,只可惜他是伯爵府的嫡長孫,能離開一會兒已經(jīng)是極限了。

    “不用了,謝謝大哥哥,只要給我一些水潤潤嗓子就好。”哭得太厲害了,人都快要干了。

    孟霍然遺憾的答應(yīng)了,他原本的想法是拿些五彩的點心過來,要是meimei可以吃著那些精致的點心,一定會格外好看。

    相思看出孟霍然透露出的那點子沮喪,可就算她活過一輩子也看不透如玉公子內(nèi)里那顆妹控的心。

    時間實在不早了,孟霍然找了丫頭過來又派人去喚了張嬤嬤,最后實在拖不住了這才遺憾的離開了。

    走到門口,孟霍然回過頭來,就見相思倚在鏤空雕荷花的窗棱下,笑得溫暖清純。孟霍然臉一紅,轉(zhuǎn)身就跟著下人快步走了。

    等著人都走了,門口就剩下個小丫頭守著,相思這才松懈下來靠在軟榻上,她對孟霍然示好并不是隨性為之,在她上輩子的記憶里這位大哥哥不但是未來的定安伯,還有可能在襲爵后因為皇上的賞識更近一步。

    陳國世家豪門歷經(jīng)數(shù)代,大多都安于世襲的爵位不思進取,除了一些人家為了臉面托了關(guān)系占一個名字好聽實際并沒什么用處的閑職外,剩下的只愿意睡在祖宗的榮光里紙醉金迷。

    所以漸漸的,小的世家落寞了,有些就算有著世襲的爵位也過的還不如富戶,借債犯事草菅人命……這上頭的皇上早就等著你呢,一朝抓住把柄,一道抄家的旨意送下,百年的基業(yè)瞬間化為烏有,子孫后代有沒有命傳宗下去都是問題。

    陳國的歷代皇帝對于功臣之后并沒有像前朝那樣忌憚,所以大大小小的世家權(quán)閥恐怕讓皇室自己想都不一定能夠記得清楚,為了不讓老臣寒心,也為了每年不花那么多錢養(yǎng)著閑人,嚴(yán)格的管理功臣之后也算是如今的圣上對比之前的先帝們多出的那點子心思了。

    畢竟錢帛腐人心,誰家還沒幾個紈绔?再說圣上也不是隨便抄家,那都是有憑有據(jù),可以昭告天下的,老百姓不但不會詬病,反倒還會因為圣上的公正嚴(yán)明拍手稱快。也只有真正齊家修身的世家才能夠一代代安然的存活下去,成為圣上管理國家最好的工具。

    孟霍然顯然就很符合圣上心中這樣的人選,他不像武將之家,后代的軍功可以一點點掙出來就算有點小毛病圣上也舍不得處罰,這些人可是保著他的江山呢,于是又要拉攏又要提防,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同樣是世家的文官在朝廷上兩相牽制,這樣誰也別不服氣誰,大家都是有爵位的人家。唯一可惜的是,像孟霍然這樣的人才,在權(quán)貴中實在太少了,有好吃好喝好玩的供著,哪家又舍得自己的子孫去吃科舉的苦呢?

    就只憑借這一點,相思就覺著大伯是個極有遠見之人。

    她是女子,再羨慕孟霍然的的前程也落不到她的頭上,可是女人自有女人的歸處,她想要安逸順心的在婆家生活,就一定要有個強勢的娘家,二房不成,孟霍然就是最好的后盾。

    她不著急,她還有時間……

    “哎呀,媽呀!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