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尼娜有些為難:“沒條件做血檢?!?/br> “馬拉卡勒就沒有一個醫(yī)院可以做?” “樣本已經(jīng)送過去了,具體情況還得等?!蹦崮葢c幸自己做了這個決策,和喬越合作過兩次,她知道這個東方醫(yī)生的做事風(fēng)格——在病情面前不能有任何人為的延誤,尤其還是醫(yī)者自身。 “順帶將尿液送去做常規(guī)檢查?!?/br> “好?!?/br> 喬越挨著將其他三個都檢查一次,最后:“繼續(xù)保持抗菌治療,每隔兩小時記錄一次體溫,還有,立刻把他們轉(zhuǎn)移到房間里去。” 尼娜點頭:“我馬上去?!?/br> 負責(zé)人很快就來,喬越摘了手套和口罩正在給自己消毒,那人隔得遠遠地站在另一側(cè),臉色不太好:“轉(zhuǎn)移?開什么玩笑。隔壁的隔壁全住著流離失所的難民,萬一他們能傳染呢?” “飲食和排便全部分區(qū),經(jīng)過之前的接觸并沒有出現(xiàn)呼吸傳染癥狀,我們可以把他們轉(zhuǎn)過去。” “不不不!”那人很抵觸,一個勁地拒絕:“我不同意?!?/br> 喬越嘗試了幾次都沒法,覺得很頭疼。這里的人被傳染病給嚇怕了,埃博拉和寨卡還在肆掠,沒人愿意用生命安全換莫須有的憐憫之心。 而那幾個人究竟是什么癥狀? 血液和尿液檢查沒出來,尚且沒法定論。不過從喬越的經(jīng)驗來看,多半是急性全身感染疾病,很有可能是構(gòu)體。 之前再給蘇夏拆樹葉的時候她說過,那里蚊子多,老鼠也多,而老鼠正是其中一個主要的傳染源。 不過沒有最終定論,他也沒法子。 “那盡量將帳篷轉(zhuǎn)移到陰涼處?!?/br> 可陰涼處早就被人占得差不多。 經(jīng)過幾番交涉,最終各退一步。帳篷挪到幾顆椰棗樹下,樹蔭雖小,但聊勝于無。 事情剛處理完畢,一輛破舊的吉利沖了進來。 駕駛位上卡了個胖變形的男人,大夏天還穿著西裝,肚子處差不多快暴扣:“hey!” 男人滿頭大汗還不停地擦,神色焦急:“你這邊現(xiàn)在有多少人?” “什么?” “安置區(qū)現(xiàn)在容納了多少人?” “差不多200?!?/br> “我想應(yīng)該還能再住一批進來,”那人擦了一圈又冒了一圈,手里的方巾快變色了。 “為什么?我這里能力也有限,食物差不多只能撐2、3天。” “食物我會想辦法弄,尼羅河不止這一處泛濫,南邊現(xiàn)在涌現(xiàn)大批難民,如果我們這里不接納,他們?nèi)繒鄙先ケ碧K丹!” 大概是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負責(zé)人穆巴神情嚴肅:“有多少人?” “快300……” “300?!”穆巴瞪圓了眼睛:“這怎么能行!” 喬越聽著兩人交談,眉頭緊皺。 善后的事,遠遠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第59章 錯認 南邊來的難民還沒到,消息先傳開。大家都是被迫離家的人,聽到消息后沒幾個表示不滿,反而都站出來幫忙騰出位子。 然而條件最惡劣的不是房間不夠用,而是補給跟不上,穆巴不得不再向上面做申請。 蘇夏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在難民浩浩蕩蕩涌入的雜亂聲中醒來。不知情的她以為又發(fā)生什么事,杯弓蛇影地從床上蹦起來往外跑。 還真的是被嚇怕了。 蘇夏掀起簾子后猛地一關(guān),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換了張地圖。不然的話怎么眼前到處都是人,鋪著五花十色的手工毛毯坐在太陽下,一個個神情愁苦。 再偷偷撩起一個角。 這下好,這邊的動靜引得好多雙眼睛齊刷刷望來,蘇夏在這股子視線中猛地低頭。 嚇?biāo)懒耍€以為自己沒穿褲子被這么多人盯??伤澴邮谴┲?,就缺了一雙鞋。 蘇夏在門口站了會沒看見喬越,倒是遠遠地望見了一個巨塔般的身影。她挺高興地招手:“列夫!” 人熊見蘇夏精神狀態(tài)不錯也挺高興:“蘇,感覺怎樣?” “還不錯,”就是有雙鞋會更好,她四處張望:“喬越呢?” “在給這邊的醫(yī)生做交接?!?/br> “交接?你們不呆在這?。俊?/br> 人熊苦笑:“不是我們要走,是南邊來的難民太多,而我們?nèi)耸痔倜Σ贿^來。” ……南邊,難民?蘇夏不知道自己一睡之后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忽然涌現(xiàn)出這么多的人,南邊究竟怎么了? “發(fā)大水,”列夫嘆了口氣:“今年真的不太平,但愿災(zāi)難之后會有新生?!?/br> 來的難民比之前計劃的300還要多,房間遠遠不夠,不少人坐在露天的壩子里等待進一步的安排。此時太陽正烈,大家都跟曬奄了的樹苗似的,黝黑的皮膚上起了一層油,一個個無精打采地或坐或躺。 最近幾年天災(zāi)頻頻,究竟是人類在被迫接受生態(tài)破壞引發(fā)的惡果,還是因為地球已經(jīng)進入了“活躍期”? 人熊和她說了幾句就走了,蘇夏站在太陽很久都沒回過神。她忽然有些頭疼,真希望能像列夫所說“災(zāi)難之后會有新生”。 “蘇!”有人在沖這里招手。 “hey!”蘇夏看見她挺高興的,走過去逗抱著的小孩。可孩子和mama一樣靦腆,看了她一眼就扭過去,怎么也不肯回頭。 女人從包里摸出一雙鞋,有些羞澀地遞給她:“早就想做了,給你的。” 一雙新鞋,鞋面是用一股股的彩色線條編織而成,民族氣息濃郁。而這些彩色的線看著有些熟悉…… 蘇夏下意識望了眼她懷中的孩子,原先裹著的襁褓沒了,小家伙光.著屁股在mama懷里咬手指。 一陣感動,蘇夏接過除了謝謝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女人的臉更紅了,她比劃著示意她把鞋穿上。 鞋子意外地合腳,因為全是線編的,走起來軟軟的。蘇夏來回走了兩步,喜歡得不得了。 回去的路上都快彈得飛起,撩開簾子跑回去,喬越正背對著自己站在桌邊。 蘇夏一見他就高興,沒等對方轉(zhuǎn)身,她直接來了個站立一字劈:“嘿嘿!看我!” 可對方轉(zhuǎn)身精準(zhǔn)地擒住她的腳踝,兩人對上眼,都是齊刷刷地一愣。 蘇夏傻眼,這男人是誰啊…… 眼前的人穿著軍綠色的背心,下面陪著卡其色的戰(zhàn)術(shù)長褲及夏季戰(zhàn)術(shù)靴。而喬越平時是走休閑風(fēng),不會穿得這么軍味十足并帶著攻擊性。 雖然兩人背影塊頭看著差不多,可對方膚色更深,身上肌rou塊狀分明,再搭配緊身的上衣,滿身雄性荷爾蒙。 他的五官平淡無奇,長相和穿衣風(fēng)格確實都和喬越不一樣。只是這里要么是黑皮膚的當(dāng)?shù)厝?,要么是醫(yī)隊里的棕發(fā)白皮膚,所以當(dāng)種高大的黑發(fā)東方男子背對著自己,自然是想也沒想就當(dāng)……老公了。 蘇夏心底狂汗,慶幸此刻除了他沒別人在棚子里,不然……她連老公都認錯的舉動簡直是丟大發(fā)了。 率先回過神的男人手松開蘇夏的腳踝。 而終于不用劈叉的她退幾步活動著發(fā)酸的腳跟,再一看,得,腳踝上明顯幾個手指印。 男人開口聲音有些?。骸氨?,職業(yè)習(xí)慣。” 職業(yè)習(xí)慣? 蘇夏看著他,對方敬了個軍禮,動作利落姿勢挺拔:“沈斌,軍人?!?/br> 原來是軍人。 蘇夏對他的好感度蹭蹭上漲:“你好,我是蘇夏。” “聽你口音像是南方人,”對方打量她,平淡的五官笑起來挺陽光:“很少有女孩愿意到這種地方來?!?/br> “不一定。” 蘇夏心想著醫(yī)隊里女孩還不少,可當(dāng)視線停在對方的胳膊上還是有些停留:“你受傷了?” 沈斌看了眼包起來的胳膊:“小事,不過他們說這里能幫忙包扎——”他看了眼蘇夏身上標(biāo)有msf三個字眼的衣服,以為是醫(yī)生,松了口氣坐下來開始解紗布。 “麻煩你,消炎處理就行?!?/br> “額?” “我走了一圈都沒找到醫(yī)生,找到的都很忙。我的胳膊就是個小問題,如果你也忙麻煩把消炎的藥給我,我自己來。” 他說得中肯,蘇夏見他一副坐得很穩(wěn)并且開始拆紗布的動作,以為真的和說得那樣“只是個小問題”,于是轉(zhuǎn)身去找喬越留下的那瓶碘酒,一邊拿一邊好奇:“你那里是怎么弄的?” “搶險的時候被劃了一道,已經(jīng)處理過,不礙事。” “中*人還參與這里的搶險?” 沈斌把紗布揉成一團扔垃圾桶里,投擲精準(zhǔn):“那你說我們要做什么?” 蘇夏終于找到瓶子,一邊念叨一邊轉(zhuǎn)身:“維護和平,除.暴安良……你這怎么成這樣了!?” 露出的上臂有一道深深的傷口,差不多環(huán)著整個手臂,傷口處能看見有針線縫合的痕跡,可是縫得太粗糙,周圍腫得老高。 這就是所謂的“小問題”?! 蘇夏忙把東西放下,喃喃道:“你這個……我不行,我去給你找個醫(yī)生?!?/br> “你不是醫(yī)生?”男人一把拉住她,掌心下的手腕纖細皮膚柔嫩,他頓了頓意識不對剛要松手。 門簾一開,一個人進來了。 蘇夏被她拉得手臂往后,不經(jīng)意掃過衣服胸前的字符,原來如此,還真是一場誤會。 “我是記者?!?/br> 她說完再抬頭,高大的喬醫(yī)生正拎著報紙包裹的東西站在門口。 沈斌松手,蘇夏忙劃清界限地走到喬越身邊:“你來啦。” 瞧這句問得,他人就在這,怎么可能沒來。 喬越把東西放在桌上,實現(xiàn)掃過正中坐著的沈斌,再斜睨了眼蘇夏,視線從上到下,最后在腳踝處的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