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山遠(yuǎn)壓著她過來賠禮道歉，小周氏強(qiáng)顏歡笑，小心翼翼地賠著話，羅宜寧卻注意到她臉頰上的巴掌印。涂了脂粉都掩蓋不住。

    說實話羅宜寧真的不太同情，她和小周氏關(guān)系一般?；貋碇?，小周氏也是看她最不舒服的那個。說起來，大周氏比小周氏還是聰明一些的。

    羅宜寧推脫著不肯收，小周氏都快急哭了。

    最后她察言觀色，才讓珍珠收了些。她分明看到羅山遠(yuǎn)松了口氣。

    晚上在正房吃團(tuán)年飯，羅家布置著很多燈籠，非常的熱鬧。小孩子跑來跑去的，大小周氏，陳氏和林海如，還有站著伺候的姨娘們一起說話，屋內(nèi)熱鬧極了。

    羅慎遠(yuǎn)從屋外進(jìn)來，看到她在和郭姨娘喝酒，看起來似乎是好了。

    他略微松了口氣。怕她還因為白天的事而生氣，現(xiàn)在看來是不氣了的。他還有事，就先回了嘉樹堂去。

    等宜寧吃了團(tuán)年飯，看到羅慎遠(yuǎn)不在，就沒有留在林海如那里守歲，也回去找他了。

    結(jié)果走到嘉樹堂的時候宜寧頓住了，她站住屋外頭，看著院子里掛著許多的橘子燈，個個都只有橘子大，但是很多很亮，整個院子都掛得是，照得溢滿了暖暖的紅色。

    玳瑁笑著走到她面前，輕聲說：“姑爺讓布置的呢，您說好不好看？”

    宜寧嘴角微微翹起，以前她在寧遠(yuǎn)侯府的時候，就喜歡這么裝扮院子，掛好多的燈籠，很熱鬧。那時候剛從羅家放出來，她的天性且開放著呢，后來成了小宜寧反而懶了，懶得弄。又要聚一大幫人做，過了結(jié)還要拆，多麻煩啊。

    她腳步輕快地走進(jìn)了屋子里，看到羅慎遠(yuǎn)在等她了，似乎又在看文書。

    天天看，天天看，就那么好看嗎？

    她走到他身邊問：“三哥，你布置那些燈籠挺好看的?。　?/br>
    “嗯，喜歡就行?！彼麆t很淡定，要不是逼急他，他能一直這么不咸不淡地跟你說話。

    “你特意回來做這個？”她又問他。

    羅慎遠(yuǎn)這次則抬起頭，看著她，又淡淡地應(yīng)了：“嗯?！?/br>
    羅宜寧就撲到他身上去了，把他弄得差點翻過去。他很少做這些，做了你不問，他也不說！宜寧聽了就很想撲他，讓他也失態(tài)一下。

    羅慎遠(yuǎn)卻拉開她坐好：“剛看到你桌上的東西，小周氏今天來給你賠禮了吧？”

    羅宜寧點頭。知道肯定是他逼著人家來賠禮的。

    “你怎么威脅她的？”羅宜寧正好想問問。

    羅慎遠(yuǎn)冷笑說：“略施小懲，長些記性而已。讓她知道也不是什么話都能說的?！?/br>
    羅宜寧就靜靜地靠著他，他也伸手過來摟著了她。

    不過沒多久，找娘的寶哥兒就進(jìn)來了，今天跟他楠叔完了一整天，且累著呢。他一進(jìn)來屋子里就鬧哄哄的熱鬧。小祖宗睡覺前巴著母親不放，不一會兒拱在她懷里睡得香急了。

    宜寧讓珍珠拿了把剪刀來剪燈花，準(zhǔn)備今天也守歲，兩個人一起守。

    誰知道這時候羅慎遠(yuǎn)卻被叫出去了，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親自來了，有急事。

    羅慎遠(yuǎn)披了斗篷出來，站住臺階下的指揮使跟他說話，聲音透著寒意：“羅大人，深夜叨擾了——京城內(nèi)幾個衛(wèi)所似乎有異動，我稟明了皇上，皇上讓我來找您。”

    羅慎遠(yuǎn)眉毛微皺，道：“你說?！?/br>
    等指揮使大概說完了，他才覺得有些嚴(yán)重：“你先回去。我明日親自進(jìn)宮去跟皇上回話?！?/br>
    ……

    宜寧等到要打瞌睡了，才看到羅慎遠(yuǎn)從外面進(jìn)來，夜寒，他的外袍冷得跟冰一樣。她主動到他懷里坐著，說：“我都守歲過了?！?/br>
    “那就睡覺吧！”羅慎遠(yuǎn)叫乳母把寶哥兒抱下去。他卻抱起懷里這個大團(tuán)子，放到燒熱的炕床上去，然后解她的衣裳。

    羅宜寧說：“白天不是有兩次？”

    羅慎遠(yuǎn)說：“嗯？所以你不要了?！?/br>
    路宜寧對此表示了擔(dān)憂：“娘說你要節(jié)制，你現(xiàn)在年輕啊，老了怎么辦？”

    羅慎遠(yuǎn)沉默了很久問：“羅宜寧——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羅宜寧為她這句話付出了代價，閣老要向她證明一下他不僅現(xiàn)在行，而且精力延續(xù)到以后折騰她幾十年也絕對不成問題。羅宜寧躺在他身上喘氣，感覺到他的手好像又往下滑，立刻抓住說：“不成了，明日還要早起！我錯了還不行嗎?！?/br>
    羅慎遠(yuǎn)今日剛向她求證了她的心意，這會兒且得意著。就算她不纏著他，他也想纏著她不放。聞言才有些不舍地松開了手，問她：“初二你要回英國公府是吧？”

    羅宜寧點點頭。

    “先別回去?！绷_慎遠(yuǎn)親她的鬢角，沒有跟她解釋得很清楚，只是低聲說，“聽我的，最近京城不太平?！?/br>
    第194章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天麻麻亮，灶頭的婆子早早地起來燒水準(zhǔn)備早飯了。

    羅宜寧醒得要早一些，亮光都被擋在厚厚的帷帳外面了，她聽到外面的動靜就知道快要天亮了。廚房里要準(zhǔn)備蒸糕和熱水呢。她剛醒之后無事，支起身看他。

    他的眉毛真的好濃，人家說的氣宇軒昂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幸好形狀也好看，否則就是災(zāi)難了。長得也沒見得有多好看，別人喜歡他喜歡的什么呢。

    她竟想得有點入神，伸手去摸他的眉毛。眉頭到眉梢，然后到鼻梁，呼吸還很均勻，剛到嘴唇的時候她的手指頓住了。

    但是羅宜寧聽到了一個還帶著睡意的聲音：“怎么不繼續(xù)了？”

    他早就醒了啊！

    “你醒了也不說一聲?！绷_宜寧要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抓住了帶到懷里，然后側(cè)身壓在身下。羅宜寧以為他還要做什么，他卻又闔上了眼睛，把頭埋在她的頸邊繼續(xù)沉睡。

    羅宜寧還未給孩子斷奶，身上一股子好聞的乳香。她手軟腳軟的，很適合抱著睡。這樣的嬌，可承受不起閣老夫人的身份。就應(yīng)該這樣團(tuán)在懷里養(yǎng)著，放出去也經(jīng)不起什么風(fēng)雨吧，當(dāng)成個小嬌嬌罷了。

    而他的小嬌嬌被他悶得呼吸不過來，要憋死了！

    昨晚讓他克制偏偏不克制，現(xiàn)在沒力氣了吧。

    羅宜寧心里想著，手指自他的腰側(cè)貼著肌膚伸進(jìn)去，慢慢的勾撓著，又癢又輕。她能感覺到手下的肌rou一緊，更得意了，繼續(xù)這么撓癢癢，甚至比撓癢癢還要輕一點。羅慎遠(yuǎn)半睜開了眼睛，笑她：“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力氣了？”

    羅宜寧心想他再怎么能也不行了吧。呼吸不過來憋得難受，從他身下鉆出來。把他推平了，笑著說：“你莫不成還有力氣？”

    她想到他那吻技正好不舒服，也不知道跟誰練出來的，這事總不可能無師自通吧。她跨坐在羅慎遠(yuǎn)身上，心想得好好給他上一課。

    羅慎遠(yuǎn)沒有動，整好以暇地等著看她能做什么。

    誰知道她緩緩把綢緞一般的長發(fā)撥到一側(cè)，然后低下了頭。

    羅慎遠(yuǎn)的身體更加緊繃，沒到片刻就把她拉起來。他實則是留有余地的，未曾真的縱欲過，這次刺激過頭了得讓她試試什么叫縱欲…

    羅宜寧沒料到他的確就是有那么強(qiáng)大，也沒想到余地留得這么大。到最后簡直天昏地暗了，被掐得動都動不了，清理結(jié)束后她雙膝酸軟，對方卻已經(jīng)盤坐在羅漢床上喝茶了。

    “你下次別這樣了——”羅慎遠(yuǎn)很看不起她，淡淡指責(zé)道，“沒那力氣配合，就別挑逗知道嗎？”

    羅宜寧揉著老腰，疼得倒抽氣，剛才抱著他哭著求要的畫面她根本不想想起。

    幸好這時候?qū)毟鐑鹤谇锬飸牙镞M(jìn)來了。秋娘帶著孩子富身：“太太、老爺好，小少爺給您們拜年了?！?/br>
    寶哥兒今天很給面子地對著他爹的冷臉笑了一下，露出剛長的乳牙。

    他爹竟然也被打動了，竟然從袖中掏出一個紅包，摸了摸寶哥兒戴瓜皮帽的小腦袋：“來，給你拿著存起來，以后買糖吃?！?/br>
    寶哥兒更高興了，拍著紅包呀呀地往母親身上撲。

    宜寧拿過它的紅包，看看他爹究竟給了多少。寶哥兒對于娘親很大方，要拿就拿，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并不知道娘親是在哄騙他的壓歲錢。

    宜寧打開之后一看銀票上的面額，不可思議：“——你給他兩百兩銀子吃糖？”

    小的時候過年，她還是個團(tuán)子，羅慎遠(yuǎn)只給了她二十兩銀子的壓歲錢，還是從她的鋪子的收益里面拿出來的。

    他現(xiàn)在真有錢。

    羅慎遠(yuǎn)對她怎么就那么摳呢。剛進(jìn)門的時候，還說過要把家里的賬目交給她管，但是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著給她。

    面子話一套套的說，真的做起來的時候還是一毛不拔。

    “他長這么大，我也沒給買過什么，沒怎么照顧過他。過年就多給點銀子吧。”羅慎遠(yuǎn)逗弄著兒子雪球一樣的小手。他看了看羅宜寧的臉色，似乎在猜測什么，然后說：“——你都這么大了，還想要壓歲錢？”

    羅宜寧被他氣得一哽，然后笑道：“你這么一說，我當(dāng)然得要了。正好母親覺得家中的賬目她管著麻煩，不如交給我管吧。我看你手底下還有幾個私用的賬房，賬面上走的銀子都大筆大筆的，從不叫人知道。不如我也幫你管著？”

    羅慎遠(yuǎn)聽了也笑：“那些錢可不能經(jīng)你的手，背后利益關(guān)系太大。你想管家還不容易，我當(dāng)是什么事呢。”

    說罷叫管家進(jìn)來，從他的書房里取了對牌給宜寧。

    以后就讓她管吧，好壞都無所謂，公中那點銀子他還不放在眼里。

    羅宜寧收了對牌后滿意多了，以后他的衣食住行可不是就由她控制了。若是待她不好，就苛扣衣食以示懲戒。

    羅慎遠(yuǎn)太寵著她了，羅宜寧連小時候?qū)λ哪屈c懼怕也沒了。

    兩夫妻收拾好后去了正房拜年。林海如倒是跟宜寧還小一樣，笑瞇瞇地給她封大紅包。

    羅成章一開始對寶哥兒也不冷不熱的，羅宜寧轉(zhuǎn)身走后，他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恨不得抱著胖孫子猛親幾口。拿撥浪鼓逗寶哥兒，哄他叫爺爺。等羅宜寧轉(zhuǎn)身回來了，他立刻又恢復(fù)那副不冷不淡的樣子，寶哥兒卻在他懷里爬上爬下，牙牙、牙牙地叫個不停。

    林海如竟然覺得羅成章有點好玩，撲哧笑了。

    吃過晌午后羅慎遠(yuǎn)要立刻進(jìn)宮去一趟，羅宜寧陪著林海如看戲。不一會兒有丫頭進(jìn)了新修起來的戲園子，跟她說：“太太，有客人來訪——是顧大人陪著來的。”

    羅家里只有顧景明一個顧大人經(jīng)常往來，但是從來不跟羅宜寧碰面。

    顧景明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知道該離羅宜寧遠(yuǎn)一些。羅宜寧大概也明白他不是很想見自己，經(jīng)常避著他。怎么這次反而叫丫頭來通傳她？難道真的是找她有事情？

    羅宜寧跟林海如告退了，整了襖裙往外走。

    顧景明正攜了個人等在浮雕的麒麟照壁前面，面前那漏窗是用瓦堆砌成了魚鱗形狀的，透過空隙看到院內(nèi)風(fēng)景獨好，銀裝素裹，斗拱飛檐下掛著燈籠，與粉墻青瓦構(gòu)得無比清雅。有個被眾人簇?fù)淼纳碛皾u漸走近了。

    羅宜寧穿了正紅色緞襖，斗篷的領(lǐng)子豎得高高的，毛茸茸的。梳的光潔的發(fā)髻上只戴了赤金寶結(jié)，比她小時候多了從容不迫的貴氣。雪白無暇的面容在陽光下有層淡淡的光。周圍清冷，竟好像她也冷清了一般。

    但是等她一步步走近了看，嘴角分明是帶著淡淡笑容的。

    顧景明向她揮了揮手。

    羅宜寧卻這才看到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修長身體穿著單薄的褐紅袈裟，垂手拿著佛珠。眉宇間出奇的俊美，表情卻很奇異的冷淡，便是那種禁欲的冷淡。他慢慢轉(zhuǎn)過身看了羅宜寧一眼，嘴唇微動說：“許久不見了?！?/br>
    羅宜寧突然想起昨夜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羅慎遠(yuǎn)邊親她邊說京城里不太平。他大費周章連道衍都搞回來了，豈止不太平，恐怕京城里都要變天了吧！

    顧景明咳嗽一聲：“宜寧，你認(rèn)得他是誰吧？”

    “認(rèn)得?！币藢幮α诵φf，“如雷貫耳?！?/br>
    “我這幾日要住在羅家?！钡姥艿卣f，“你這里可有小佛堂？”他云游四方，要不是為了幫忙都懶得再回京城了。

    宜寧道：“家里沒人信佛了，故沒有小佛堂，大師可能屈尊睡一睡廂房？”

    道衍聽了眼皮半抬起說：“貧僧沒得這么難伺候，你給我睡馬廄，我也能睡。”

    這人對她一向不怎么客氣，羅宜寧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上次見面還想殺她呢。她叫了小廝說：“你領(lǐng)大師去馬廄……哦不是，去找間廂房歇息吧?！?/br>
    道衍沒有反應(yīng)地走了，顧景明卻在他背后笑了：“你與他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