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這個(gè)了?！泵魉D(zhuǎn)過身問道，“你和凌書生在一起，過得還好么？”

    聞言，杏遙臉上帶著羞澀，垂首認(rèn)真替她篦頭。

    “他說不會(huì)納妾，但是希望早些要個(gè)孩子。畢竟傳宗接代是大事，婆婆和公公雖待我不錯(cuò)，可是也一直催著要抱孫子，他自己是覺得無所謂，就怕往后爹娘那邊應(yīng)付不了?！?/br>
    明霜輕輕哦了一聲，“是啊，有個(gè)孩子多好，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和自己最親，對(duì)自己最好。我也想……要個(gè)孩子?！?/br>
    知道她打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出了江城和喬清池的事兒之后，越發(fā)想有個(gè)和自己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杏遙停了手，忽然好奇的問：“小姐，那您和江侍衛(wèi)呢……”

    她微微一頓：“我們？”

    “是啊，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您是怎么打算的呀？”

    她提到此事，明霜眼前斗然一亮：“對(duì)，我正要告訴你呢，我和要他成親?！?/br>
    聽到消息，杏遙倒不覺得驚訝，反而有些了然。之前或許還礙于身份礙于地位，眼下都破罐子破摔了，他們倆要成親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好??！”她很贊同，“什么時(shí)候？要請(qǐng)哪些人？酒席呢？”

    明霜聽罷，噗嗤一聲就笑了，拿手捏捏她的臉，“還酒席呢，你是生怕官府抓不到我呀？”

    “要我說，既然都不是什么大小姐了，索性把那些規(guī)矩統(tǒng)統(tǒng)丟開。過兩天我就嫁給他，咱們只拜天地，不要喜婆，也不要什么八抬大轎、陰陽先生，把合巹酒喝過，我就是他的人了?！?/br>
    “也好?！毙舆b扶她上床休息，抿唇一笑，“趙掌柜可有福了，老宅子里能辦你們倆的婚事，讓他知道了，指不定多高興呢?！?/br>
    炭爐子燒得嗶啵作響，滿室溫暖。兩人頭挨著頭在被窩里躺著說悄悄話。

    明霜望著天花板嘆道：“我就想穿一次嫁衣，看你穿著出嫁的時(shí)候，那么漂亮，別提有多羨慕了?！背捎H是一輩子的大事，姑娘家一生也就這么一回，她自然惦記著。

    “這有什么難的。”杏遙歪過頭，“咱們找人去京城問老趙要一套嫁衣不就得了。東家要成親，那衣服肯定是最美最好看的，保證咱們家小姐出閣那日比天仙還美！”

    “嗯！”明霜彎著嘴角，笑意融融，難得的含了幾許澀然在唇邊。

    大凡出嫁前，一般會(huì)有嬤嬤或是年長一輩的女眷傳授洞房之事，但姚嬤嬤沒嫁過人，未晚又還太小。

    在這方面，只有杏遙是過來人，少不得要問問她。

    可都是姑娘家，臉皮薄，說起這個(gè)免不了害臊。

    “頭一次確實(shí)疼，他也是第一回，咱們倆誰都幫不了誰，足足折騰了半個(gè)時(shí)辰，還沒入門呢……”

    明霜擔(dān)憂地啊了一聲：“有多疼？”

    “木樁子扎rou里，你說疼不疼？”

    她一聽就膽怯了。

    杏遙忙道：“誒，您別怕啊，這一回生二回熟么。第一次疼過了，后面幾次就不疼了?！辈贿^她琢磨著，江侍衛(wèi)常年練武，可比凌舟這弱書生的體格好了不知多少倍，小姐這洞房絕對(duì)是夠嗆啊。

    明霜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似是寬慰自己道：“算了，疼就疼吧，橫豎不過一咬牙的事兒，刑場都上過了，誰還怕這個(gè)?！?/br>
    杏遙噗嗤一笑：“小姐，沒那么嚇人的。您別一副去赴死的模樣啊……”

    她赧然微笑，紅著臉抓抓耳根：“沒辦法，我想和他有個(gè)孩子，好想好想有一個(gè)。最好是洞房之后，第二天就生出來?！?/br>
    這樣干脆利落的話，聽得杏遙也不由面紅耳赤，直拿手推她。

    “您也真是的，這種大白話都說得出口！”

    明霜不以為意，“這可是真心話，有什么說不出口的？”

    與此同時(shí)，隔了兩間房，江城尚且對(duì)這事毫不知情，只靠在窗邊，仰頭望著一彎新月，兀自出神。

    *

    第二日，一聽說明霜要成親的事，在場眾人的表情很是豐富，姚嬤嬤一臉驚喜，喬清池微微顰眉，江城滿眼愕然，未晚一頭霧水。

    姚嬤嬤喜滋滋的頷首：“這是好事??！我盼了這么久可算盼來這一天了！……您打算多久辦呢？”

    明霜拉著江城的手，笑吟吟道：“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但是嫁衣要去京城取，一來一回估計(jì)得要五六日?！?/br>
    “五六日啊……”姚嬤嬤當(dāng)即盤點(diǎn)起來，“喜燭、冠帔、花粉這些不能少。新房還要鋪床，得買新的帳子，那些彩果、紅棗、花生什么的，也要提早買好。是個(gè)麻煩事呢！”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樂此不疲地算計(jì)著，“我和杏遙去辦，這時(shí)間正巧來得及，最好趕在嫁衣到之前布置好?！?/br>
    她說完，招呼著人就準(zhǔn)備出門，未晚忙尾巴似的跟上去：“我也來！”

    原地里，喬清池還站著。望了她一眼，顯得有點(diǎn)不自在，半晌才道：“嫁衣的事，我跑一趟吧，正好也該走了?！?/br>
    今天心情好，明霜看他的目光不再鋒利，只溫和地點(diǎn)點(diǎn)頭。

    “麻煩你了?！?/br>
    熟悉的語氣停在耳畔，他心中一澀，百感交集。當(dāng)初若沒有欺騙她，大約此刻也不是這副光景了，但人生從來沒有回頭路可以走，而且哪怕時(shí)光倒流，讓他重新選一次，他還是，會(huì)做出同樣的選擇。

    畢竟他不是江城。

    沒有背負(fù)什么，沒有牽掛什么，除了她，一無所有。

    走出門時(shí)，喬清池才長長嘆了口氣。

    說不上很傷心，也說不上特別難過，只是覺得不甘罷了……

    被一個(gè)小小的侍衛(wèi)比下去……

    他終究是，不甘心啊。

    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他們兩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