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你——” “而且你不是說,我能找著這樣的位置,就算我有本事嗎?”他一口抿下杯中清酒,又趕在我開口之前湊近了我,狡黠一笑,睜大了眼作無辜狀道,“龍族公主可一定是說話算話的哦?” “……” 我忍,不過就是承認(rèn)他有本事而已,承認(rèn)就承認(rèn),反正我也不會少塊rou,我大人有大量,他是小肚雞腸,不妨就忍了這一回。 見我不答話,沉新輕笑一聲,別過頭自顧自地斟酒去了。 我咬了咬牙,忽然又想起剛才的意然一事來,靈機一動,自覺找到了可以嘲笑他的地方,連忙側(cè)過頭對他笑道:“是啊,你厲害,你有本事,竟連你那好師妹的話中話都聽不出來?!?/br> 他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等一口清酒下了肚,再懶懶地提起一旁的翡翠玉壺又斟了一回酒,方隨口問道:“意然?” “是啊?!蔽野底阅チ四パ?,意然意然,叫得可真好聽,這名字有什么好的?怎么你就偏叫得歡了! “哦,她啊……”沉新輕笑一聲,半垂了頭看了一眼松松握在手中的琉璃翠玉杯,又抬頭看向我,眼中蕩漾著不知是月華還是酒水反射的波光。 他一手撐在桌案上,緩緩傾身向前,離我越湊越近,直到我坐不住想要避開時,方止了前傾,低聲笑道:“我若是隨了她話中的意思,你可不就要被氣死了?” 他說這話時靠得我極盡,又盯著我看得很是認(rèn)真,陣陣酒香也隨著他的動作一道飄了過來,若有若無,卻反比撲面而來來得更撩人心弦,我一手緊緊摳著桌案邊緣,僵著個身子看著他眼中的我,臉不知不覺地就紅了起來。 “你……” “咳咳咳咳——” 正當(dāng)我忍不住開口要說些什么時,身后忽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劇烈到有些過了頭,甚至顯出了幾分刻意來。 我被這咳聲驚醒,方才意識到我和沉新現(xiàn)在的舉動太過親密,實在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現(xiàn),臉更是又紅了一層,連忙往后坐了坐,低了頭不再言語。 沉新神色一頓,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食指一敲桌案,就皺了眉往咳聲發(fā)出的地方看了過去,在看清來人時有些惱怒地笑道:“司命?你幾時也學(xué)會聽人壁角了?” ☆、第81章 喜宴(二) 司命? 司命神君?! 聽沉新這么說,我連忙抬起了頭,和他一道向身后望了過去。 此刻沉新已經(jīng)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上,我又往后挪了半座,我二人之間就敞開了好大一片地方,讓我們身后的景象暴露得一覽無遺。 沉新所尋的這兩個席位靠近上首末尾之處,左側(cè)和身后各立了一道繡花縷金的青書屏風(fēng),這樣一來,就幫著我們擋住了來自左側(cè)和后側(cè)的視線,玉華殿上首又在我們右側(cè),因此也不影響我們縱覽全局,他本是看中了這點才坐了下來,卻不想讓屏風(fēng)后的人鉆了空子。 此刻我們身后的屏風(fēng)已經(jīng)被沉新施法撤了,屏風(fēng)后的景象就這么展露在我們眼前,竟是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公子哥。 他就是司命? 那位公子哥坐在我們身后,正一手握了拳,兀自低著頭咳嗽,陡然聽見沉新一句話,嚇得手一抖,又在片刻之間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抬起頭若無其事地對沉新笑道:“那什么,沉新,沒想到你居然也會來我二哥今日的喜宴,真是出乎我意料啊,出乎我意料。” 沉新笑了一聲,沒有答話。 我坐在他身旁,也沒有出聲,而是默默地打量起這位為世人所常道的司命神君來。 和傳聞中的一樣,他的右眼上方有一片直至發(fā)際深處的黑色印記,雖然被垂落下來的發(fā)絲覆蓋了大部分,但仍可窺見其張牙舞爪的模樣,神秘又妖異。 不過這印記雖黑,卻并不像凡間的胎記那樣可怖,反倒是因為它的圖案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氣息,加之又與發(fā)絲同色,倒也不顯得怎么突兀。 “呃……”見沉新不答話,我也不開口,司命明顯有些坐不住了,他在我和沉新之間來回轉(zhuǎn)了一圈目光,最終看向正默默打量著他的我,拱了拱手,抱拳笑道,“在下天宮司玄,掌司命簿,坐鎮(zhèn)司命府,世人常說的司命神君正是區(qū)區(qū)不才在下。不過我雖然本名司玄,司命二字卻更廣為流傳,大家都喜歡這么叫我,姑娘也可以如此。對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微微一笑,矜持地點了點頭,柔聲道:“小女子龍宮聽碧,見過司命神君?!辈皇俏蚁牍首髯藨B(tài)地裝矜持,只是剛剛出了那么大一個丑,保持一些神女該有的姿態(tài)還是必要的,不然丟了龍宮的面子可不好。 只是這回答許是太柔和了一點,非但坐在我身旁的沉新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就連我面前的司命神君也神情一滯,緩了好一會兒的神后方笑道:“原來是聽碧姑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br> ……久仰大名?這司命就是這么跟初見的人打招呼的?我一小小龍女,好像在三清干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啊,這年頭還真有人這么客氣地打招呼? “真是出乎意料,出乎意料?!蔽译m然心中疑惑,但并沒有表現(xiàn)在面上,因此那司命也不知我心思,仍在那里繼續(xù)笑著,還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把鑲黑竹骨的折扇,一敲手心,耐人尋味地看了沉新一笑,笑道,“我就說這家伙怎么會來流神宮,原來是有佳人相陪,還是聽碧公主,怪不得呢……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啊。” “你也一樣出乎我的意料,”沉新之前一直懶散地靠在桌案上看戲一般地看著我和司命一問一答,沒有開口說話,此刻被司命一說,終于沒了先前看戲的樣子。他仍舊靠在桌案上,不過卻是懶洋洋地開口說了一句話,非但如此,還笑了一笑,讓我脊背無端一涼?!巴德犖覀冋f話也就算了,還咳得跟癆病一樣,司命,你是沒事干了還是活膩味了?想體驗人生疾苦,就下凡輪回去,用不著在這咳個不停的。” 他一手搭在司命神君的桌上,指節(jié)輕輕一敲,就讓那司命眉頭跳了一跳。 不過那司命神君到底是在神霄殿任職的,見識的多了,膽量和面皮也非我等可能企及,只見他一手握拳抵在唇邊,裝腔作勢地咳了一聲,就挺起胸,理直氣壯道:“偷聽?我這是在提醒你們!沉新,不是我說你,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你就這么跟人家姑娘湊這么近?她又不是你婆娘,你不要臉,人家姑娘還要清譽呢?!?/br> 他這一通話說完,又伏在桌上對我討好地笑了笑:“對吧,聽碧姑娘?” 婆娘?! 什么婆娘,誰的婆娘,怎么說話的呢! 我猛地沉下神色,斂了眉正想開口嘲諷他一下,沉新就先踢了那司命身前的桌案一腳,皺著眉低聲喝道:“司命,你說話給我悠著點,別什么話都往外蹦!” “得得得,我不說了行嗎?”司命被他這腳一踹,神色僵了一僵,似乎也知道這話說得有些過了,只是等他把把桌上倒下的酒杯等物一一扶起后,卻又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一聲,“我說沉新,我也不過就是隨口說了一句,你用得著沖我發(fā)火嗎?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你平日里不還老是跟我一唱一和的,怎么今日就變了模樣了?” “你也知道是平日里啊?!背列吕湫σ宦?,他鮮少如此神情,看來是真的動怒了?!艾F(xiàn)在可不是由著你發(fā)昏的平日,龍宮不比天宮,可不像你們天宮這么——” 他沒有說下去,我直覺他想說的是管教無方這四個字,不過是看在司命的面子上忍了下來罷了。 司命訕笑著搔了搔頭:“我這不就隨口一說……” “隨口一說?啊,也對?!背列乱惶裘迹瓷先ハ袷钦J(rèn)真思忖了片刻,而后笑道,“你二哥既然能夠隨手抽散我蒼穹弟子的魂魄,你能這么隨口一說,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好好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能別說了成不?”這話算得上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司命終于受不住了,舉起雙手討?zhàn)?,“是我說話時不經(jīng)過大腦,說錯了話,行了吧?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這整個天宮都要被你罵一遍了?!?/br> 沉新就微微扯了下嘴角:“說得好像你們天宮有多清凈似的,神霄殿也就罷了,西殿這邊……”他目光微微一偏,笑了笑,好歹還顧及著司命的面子,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移了話題?!霸僬f了,你和我道歉作什么,正主就在你面前,你不向她賠禮道歉,卻向我來討?zhàn)垼靠粗闷圬?fù)?” 我原本想找司命算賬,見被沉新?lián)屃讼?,也就安心地坐在一邊看戲,冷不防被他提起,下意識地就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也正往我這邊看來,一時間四目相對。 我怔怔地盯了他片刻,忽然想起之前司命笑話我們的話來,連忙撇過了頭,不再看他,一顆心也因為緊張而怦怦跳個不停。 “我、我真是冤枉??!我?guī)讜r說過不對聽碧姑娘道歉了?”司命被沉新這么一說,當(dāng)下就喊冤叫屈了起來,他邊說邊拿起桌上的玉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十分滿的酒來,雙手捧起,對我鄭重其事地賠罪道,“聽碧姑娘,方才是我大意,一時不察,才說錯了話。我這話不過無心粗話,姑娘可千萬不要放進(jìn)心里去。我自罰一杯,就全當(dāng)做是對你的賠罪了?!?/br> 他說完就一仰頭喝下了那盅酒,我連客套的推辭都沒說出來,只能無言地看著他喝完后將酒杯放下,噎了一噎,才笑道:“不礙事的,我——” 一句話尚未說完,殿門口就傳來一陣熱鬧的sao動,吹吹打打的喜樂一瞬間就從外面飄了進(jìn)來,打斷了我的話。 我和沉新司命同時往大殿門口看去。 原來是流初和問露他們在外面行完了禮,進(jìn)了殿來,在外面看熱鬧的人也都一同進(jìn)了大殿,怪不得這么熱鬧。 正主都上場了,殿內(nèi)一時陷入了無比的熱鬧之中,喜樂嗩吶之聲不斷。此前問露和流初握著的紅綢已經(jīng)被人取下,問露面前的珠簾也撩到了鳳冠兩邊,她隨著流初一步一緩地走入玉華宮,低眉順眼的。沒有向之前在外面那樣抬頭四顧。但珠簾已去,我又在上首,自然看清了她的神情。 她雙頰酡紅,朱唇黛眉,嬌羞二字不足以形容,艷麗又太過,但無論如何,我在她臉上沒有看到一絲不情愿或是惆悵。 這就好…… 我松了口氣,正想收回目光,眼前卻不期然閃現(xiàn)了之前問露看到沉新時的神色,不由心中一緊,低頭的動作就頓了頓,這一頓,就讓我和另外一個人的目光碰上了。 沉新的師妹,當(dāng)年天宮那樁往事一切起因的翠鳥仙意然。 我一驚,那意然在和我對上目光時也是一愣,而后就移開了目光,只是在那之前她似有若無地往我身邊看了一眼,神色有些陰沉。 我收回目光,怔怔地坐在席上,心中滋味百般,無法言說。 …… 因為流初和問露此前已經(jīng)在神霄殿拜過天地了,所以這流神宮也就是擺放筵席的一處地方,今晚上天宮各地都擺了幾百桌流水席,只不過因著流初的寢宮是這里,所以流神宮比其他地方熱鬧,看著像是主殿罷了。 他二人入殿之后就開了筵席,精致罕見昂貴的菜色一道道被宮娥端了上來,碧落的第一次開茶也正式開始,我心念碧落茶已久,當(dāng)下就喝了一口,果然是回味無窮,只是因著它的特性,茶水端上來時已經(jīng)被晾冷了,沉新說我還沒開胃,不能多喝,硬是把我的茶盅給搶了過去。 我氣得不行,又搶不過他,只能氣哼哼地任由了他去,同時死命地夾菜吃東西,力爭要把這胃給全開了不可。 司命坐在我們身后直呼受不了,被沉新一個眼刀過去,立馬閉口不言了,也和我一樣安靜地埋頭吃菜了。 ☆、第82章 喜宴(三) 等到我終于能安心地喝上一口碧落茶時,筵席已經(jīng)過了一小半,大家吃了半頓、喝了幾巡下來,也都喝開了,或是高聲笑談、或是低低私語,好不熱鬧。 我早在開宴伊始時就一一偷眼覷過了,還好還好,殿上除卻一批我當(dāng)日在昆侖虛的同門和幾個交好的友人之外并無其他熟人,龍宮的更是一個也沒見著。我一方面感到心安,另一方面又覺得就這么撇下正在忙亂中的龍宮有些不大好,爹爹他們正忙著抓捕七扇金魚消除魔氣,我卻在這優(yōu)哉游哉地吃吃喝喝,未免有些太逍遙了,但轉(zhuǎn)念一想,我這點子微末的修為恐怕還不能夠幫上爹爹什么忙,去了也是添亂,更何況當(dāng)初那些金魚還被我抓了不少放在宮里,也算是為今晚的行動出了一份力了。 ……不對呀!如果爹爹他們看到了在我宮中的宮燈,那肯定也知道我偷偷溜出來了,那可怎么辦? ……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經(jīng)過來了,既來之則安之,我還是安心吃我的菜吧。 流初和問露來到殿上不過坐了片刻,待開了宴之后就又離開了,大禮既行,天地已拜,他們想是回寢宮中換喜服去了。天宮按照古禮行事,流初是天帝次子,那應(yīng)當(dāng)需要和問露換十二套喜服,我一想就覺得累得慌,看來這成親還不是一般人可以隨意辦的。 我小口小口地輕啜著碧落茶,聽著耳邊不時飄來的司命一大段一大段興致勃勃的廢話和沉新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一雙眼無聊地在殿中掃來掃去。這喜宴說熱鬧也熱鬧,說無聊卻也無聊,若是放在平日,我跟著大哥二哥他們過來,早就跟二哥一起喝酒劃拳起來了,熱鬧又樂呵,只是今天我身邊的人換成了沉新,他就沒有我二哥那么好玩了,非但不跟我搭話閑聊,先前還拘著不讓我喝茶,真是掃興。 好在這天宮的菜色都很豐富精致,一道道我見過的沒見過的菜如流水般源源不斷地呈上桌案,花花綠綠晶瑩剔透的,光是看著就讓我食指大動了。而且這些菜并非宰殺生靈后燒成的,乃是一些為了修功德的生靈們自愿獻(xiàn)出了自身的,因此一點戾氣也無,吃多了也不礙事,能夠我可著勁地吃。 我專心致志地吃著菜喝著茶,就這么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問露他們終于從偏殿回到了殿上,果然是換了一套衣裳。他二人原先那身描金飛紅的喜服已經(jīng)換下,換上了一身正經(jīng)宮裝,那流初自是一身寶藍(lán)錦衣的華服宮裝,問露則是著了半點桃紅的宮裝長裙,金燦燦的鳳冠首飾也連帶地?fù)Q成了點翠步搖和一點鳳凰花蕊的流珠額飾,隨著她的步子微微搖晃,既顯得淡雅,又不失莊重。 我正看著緩緩走向首座的問露和流初二人,司命就在身后輕輕拍了我一下。 “哎,你知道天宮在喜事上的一些規(guī)矩不?”我回過頭,就見他一手舉著酒杯對我一笑,“比如現(xiàn)在我二哥二嫂他們換了宮裝,其中是個什么道理,你可知曉?” 我奇道:“大禮過后換喜服不是約定成俗的規(guī)矩嗎?怎么還有說法了?就算有說法,也不只是你們天宮的說法吧,三清不都是這個規(guī)矩?” 他停了,就對我露出一個“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笑容:“大禮過后換喜服是三清的規(guī)矩不錯,但除了天宮,其他地方的第二套衣裳都不是宮裝,一般是游龍戲鳳的二品紅色喜服,當(dāng)年鴻銘成婚,第二套衣裳不就是游龍驚鳳的云錦霞織?但是天宮卻不這樣,你可知道是什么緣故?” 我搖了搖頭。 司命就得意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因為——” “這是因為宮裝雖然華麗,但規(guī)格不夠。三清多數(shù)地方都是按照紅色等次來決定換裝的順序的,但天宮不同,天宮的喜宴依的不是現(xiàn)禮,而是古禮。依古禮的規(guī)格,除卻頭一身是大紅喜服之外,余下的十一套衣裳都得按照從低到高的規(guī)格來,宮裝是這十一套衣裳中規(guī)格最低的,自然也就放在次首了?!背列麓驍嗔怂久f到一半的話,一手支著頭,對我們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把宮裝放在最后,那規(guī)格就低了,可怎么配得上這九重天上的神霄天宮呢?” 司命被他這么一通搶白,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不是,我之前跟你搭話的時候你都愛理不理的,怎么現(xiàn)在我才跟聽碧說了一句話,你就忙不迭地趕上來了?” 沉新就微微揚了揚眉:“我高興,怎么的?” “……算你厲害。”他撇了撇嘴,有些掃興地悶頭一口喝下了杯中酒,擱下酒杯,皺著眉怨道,“我說你這家伙怎么就這么喜歡拆人臺呢?關(guān)鍵還說得頭頭是道的,讓人挑不出錯來?!?/br> 我忍俊不禁,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司命在那邊繼續(xù)說道:“沉新,你是不是生來就是為了和別人作對的啊?怎么這么不討喜呢?!痹拕偝隹?,他就像想起什么般神色一僵,“不不不是,我是說那個——” 沉新托起茶杯的動作頓了頓,又立刻微微一笑,淡定自若地揭起杯沿喝了一口,將茶杯輕輕擱回桌上,微微笑道:“我是不是生來就是為了和別人作對的,我不知道。不過有一事,我倒是清楚。” 司命就干巴巴地應(yīng)了一句:“什么?” 他低頭一笑:“有些人自己肚中文墨少,被人說得啞口無言,便說他人是來砸場的。你說,這人是不是有些好笑?”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司命則是在一怔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張口正要說些什么,后面就有人笑著喚了他一聲:“司命,有急事,還不快速速回頭?!?/br> 前后不過片刻的時辰,司命就接連兩次被人打斷了要說的話,不免有些幽怨,他回過頭,沖那邊有些惱火地嚷了一句:“什么事?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小爺我現(xiàn)在正心煩著呢!” 我們和司命之間原先隔了一道屏風(fēng)立著,因此也連帶著隔絕了后面的那些人,后來司命咳出聲,沉新撤了那道屏風(fēng),也沒再補回去,因此現(xiàn)下我們倒是和后面七八個人的半個隔間相連了起來,成了一處大隔間了。 司命問其緣故,才知是那邊的幾個人覺得就這么悶聲喝酒有些太膩味了,想來場行酒令玩玩,又覺人數(shù)不夠,玩起來不盡興,便找到了我們頭上。 我從小就對作詩對句一類敬而遠(yuǎn)之,就算是不需要自己當(dāng)場擬詩的行酒令也怕得不行,因此見他們居然興致上頭想要玩起行酒令來,連忙在沉新看過來時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