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的心意要是能改，我今日又何須費(fèi)力不討好？江家那孩子又是倔強(qiáng)得很，強(qiáng)來反倒不妥。”皇帝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皇家能落到這步田地，真是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起身去往內(nèi)室，“更衣。”

    這次，皇后并沒親自服侍，而是喚了宮女前去。思忖片刻，她做了一個決定，喚崔鑫到面前，“明日本宮備下兩樣?xùn)|西，你得空便去江府賞給江四小姐，跟她說說燕王病倒的事，看她能不能去看看他。她若有遲疑，那……就讓她當(dāng)懿旨照辦吧?！?/br>
    皇后是活得最為省心的一個人，但是只要力所能及，便會為皇帝分憂。崔鑫心領(lǐng)神會，恭聲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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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炤寧站在垂花門外，與徐巖說話。

    徐巖正在說道：“章欽說，燕王的確是病得很重，早就該悉心調(diào)理，可他這么久也沒緩下來歇一歇。你……去看看他吧？”

    章欽現(xiàn)在其實(shí)是她的人了。不知道徐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已讓章欽聽命于他。自然，除了章欽，燕王府里還有她幾個眼線。偶爾細(xì)想這些，不是不覺諷刺心寒的?？捎帜苋绾危坎贿@樣做，她便會時時懷疑師庭逸很可能就是幕后元兇。該懷念，還是痛恨，她總要給自己一條出路。

    炤寧頷首，“是要去看的。崔鑫來過了，說皇后娘娘吩咐我去探病?！?/br>
    徐巖眼神中有喜悅，“那就快去吧，還磨蹭什么？”

    炤寧睨了他一眼，牽了牽唇，“是。我這就去?！鄙磉呥@些人，都還心存希望，只她最悲觀。

    徐巖笑著頷首，“我送你過去?！?/br>
    一個時辰之后，炤寧置身于師庭逸的寢室。

    這里，是她不曾來過的地方。她熟悉的，是竹林深處的庭院，是紅葉林旁的小屋。

    室內(nèi)陳設(shè)簡單之至，唯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座椅、一個火爐而已。

    簡單得不像樣子。

    光線自雪亮的窗紗入室，映得室內(nèi)很是明亮。

    她站在門口恍惚片刻，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床榻。

    床頭的小柜子上，是未喝完的湯藥、一杯冷卻的水、溫茶的木桶。

    臥于床上的男子，面色蒼白，眉宇卻無一絲痛苦，很是平靜柔和。

    炤寧環(huán)顧四下，沒有座椅，便坐在床邊，細(xì)細(xì)地看著他。

    竟然有了這樣的機(jī)會，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他，肆無忌憚地回憶關(guān)于他的一切。

    沒忍住，她握住了他溫暖的手。反反復(fù)復(fù)，沒輕沒重地?fù)嶂?、握著?/br>
    曾經(jīng)的深愛，襲上心頭。

    此刻的恨意，亦襲上心頭。

    是真的恨。恨他竟如以前的自己，糟蹋著損毀著身體。像以前的她一樣，忘記了自己也是血rou之軀，禁不起恣意妄為。

    何苦呢。

    第022章 窘迫

    第022章：窘迫

    起初，師庭逸睡得很沉，手任她握著，全無反應(yīng)。

    過了一陣子，他眉間輕蹙，手一下子抽回去，不耐煩地把錦被撩到一旁，翻身向里。

    炤寧連忙起身，給他蓋好被子。

    他倒是沒再將被子丟開，卻語聲低啞地吐出一個字：“滾?！?/br>
    炤寧啞然失笑。倒是想聽話滾回江府去，可是，來都來了，等他醒來說幾句話再走也不遲，不然又何必來呢。思及此，轉(zhuǎn)到書桌前坐下，隨手拿了本書來看。

    “四小姐?！笔绦l(wèi)在外輕聲喚道。

    炤寧望向門口，“怎么？”

    侍衛(wèi)這才進(jìn)門來，捧著的托盤上，有一碗湯藥。

    “您看能不能叫醒王爺，讓他把藥喝了?！笔绦l(wèi)輕聲說著，放下藥碗，收起小柜子上原先的藥碗。

    炤寧跟著站到床前，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師庭逸儀容整潔，昨日的胡茬都不見了，便輕聲問了一句：“起來過？”

    “是?！笔绦l(wèi)答道，“一大早就起來了，去正殿吩咐幕僚辦幾件事，還想進(jìn)宮來著，結(jié)果實(shí)在是乏得厲害，回來睡下了?！?/br>
    這叫睡下？炤寧心說你倒是心寬，又環(huán)顧室內(nèi)，再問了一句：“婢女呢？”

    侍衛(wèi)陪笑，“王爺一向嫌她們煩，不要她們服侍?！?/br>
    這時候，睡著的那個蹙了蹙眉，微微側(cè)了側(cè)臉，“滾。”

    炤寧訝然。

    “說我呢，常事?！笔绦l(wèi)輕聲道，笑著欠一欠身，語聲更低，“稍后給您送來茶點(diǎn)?！?/br>
    炤寧頷首，瞧著背對著自己的師庭逸發(fā)了會兒呆，喚了他兩聲，他沒反應(yīng)，便又回到書桌前落座。

    侍衛(wèi)很快輕手輕腳地轉(zhuǎn)回來，送的是一壺陳年竹葉青，一壺碧螺春，還有幾碟子精致的點(diǎn)心。四小姐喜歡的酒，他是昨日知曉的，茶則是茶水房的人告訴他的，至于點(diǎn)心，都說她沒有特別喜歡的。

    末了，他如昨日一般地道：“小人就在外面候著?！?/br>
    炤寧點(diǎn)頭一笑，摸了摸荷包，取出個金錁子，喚住已走到門邊的侍衛(wèi)，“等等。”

    侍衛(wèi)回身。

    她將金錁子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