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真是那么回事?！?/br>
    昭華公主量好尺寸，仔細地記下，一面寫著一面蹙眉道：“瞧你那把小細腰，太瘦了。四哥也真是的，娶了媳婦兒怎么也不知道把你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

    炤寧心無城府地道：“我又不是豬，哪兒是想胖就能胖起來的。”

    一句話惹得昭華笑出聲來，隨后建議道：“不如你也請顧大夫給你把把脈，我覺著她的醫(yī)術(shù)是萬里挑一的好?！?/br>
    “噯，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方才見了顧大夫，想到我這破身板兒，便請她得空去給我把把脈?！?/br>
    “那可說定了啊，別磨蹭，明日我就命人送顧大夫到什剎海去?！睘輰幣R大事果決狠辣，但是平日諸事慣于磨磨蹭蹭——這些，昭華是聽韓越霖說過的。

    “好?！睘輰幮χc頭，“聽你的，日后什么都聽你的。”面前的可是她日后的嫂嫂，不聽嫂嫂的話聽誰的？

    昭華公主聽了這句話，真是特別受用，隨后笑道：“他總說你性子頑劣，我可是怎么也沒想到，你說話能讓人甜到心里去。”

    炤寧眉飛色舞的，“越霖哥的話你可不能信，他看人跟別人不一樣，專看別人的缺點，八百年都不肯夸誰一句?！?/br>
    昭華公主深有同感，會心一笑。韓越霖那個人，尋常女子到了他面前，不是被他氣死就是被他噎死——沒別的選擇。能與他長期結(jié)緣的女子，都有著沒心沒肺的一面，不跟他計較。

    **

    上午，太子妃將莫晨、莫心兒喚到面前，推心置腹地說了自己的斟酌與打算，讓他們結(jié)伴到炤寧那里落腳。

    兩人卻是同時搖頭。

    莫晨道：“好歹到秋日再說。我不是為別的，只是習(xí)慣凡事善始善終?！?/br>
    莫心兒附和道：“是啊，留我們到秋日再說。急什么呢？太子不是要隨皇上去避暑么？他不在京城，固然可以吩咐下去使手段，但是我們行事也能因此不需顧忌太多?！?/br>
    “可萬一你們被連累……”

    “不會，我命硬?！眱扇水惪谕?，說完相視一笑。

    話說到這地步，太子妃便不再堅持自己的本意。誰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安危開玩笑，他們敢這么說，便證明有確保自己安然無恙的能力。

    是因此，太子妃開始認真著手兩個人的住處。

    莫晨好說，男子對這些都不大講究，在外面找了個小院兒安頓下來。

    女子不同，居住的環(huán)境甚至能影響心緒。太子妃引著莫心兒，將內(nèi)宅中的小院兒一個個看過去。路上，她們聽到了悠揚的樂聲，不由同時駐足，側(cè)耳聆聽。

    “是馬頭琴所奏，聽方向應(yīng)該是在水上傳來的?！蹦膬菏莻€中行家，一聽便知，“這般的手法、意境，不是我的同道中人，便是以音律揚名的閨秀。”擅音律算得名家的女子，嫁了人的也有不少，但是嫁人之后還會在大白天在水面上彈奏的事兒，該是誰都做不出的。

    太子妃聽了片刻，舉步前行，“你的琴聲最好。這個不好，俗，一派脂粉氣。”

    莫心兒笑起來，“我最愛聽你夸我了?！?/br>
    太子妃就笑，“炤寧呢？”那女孩想哄誰高興的話，能讓人高興得暈頭轉(zhuǎn)向。

    莫心兒笑嘻嘻的，“以前是最喜歡聽她夸我。我這好幾年，就指著你們兩個活過來的。”

    太子妃哈哈地笑起來，“這一點你們兩個真是一模一樣，擺明了是夸大其詞，卻讓人心里樂開了花?！?/br>
    誰彈奏的曲子，這件事是可以忽略的，但是大白天如此行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卻是太子妃會留意的。為此，等莫心兒選好住處之后，吩咐連翹去探探情形。

    午后，連翹來回話：“有人今日住到了什剎海，住處離燕王府的別院不遠。主人家是個女子，身邊縈繞的都是姿容特別出色的妙齡女子。她們有一艘畫舫，上午的琴聲，便是那家出來的一名女子在水上彈奏的?！?/br>
    “原來如此。”太子妃見連翹臉色有些反常，和聲道，“還有什么話只管說?！?/br>
    “是。”連翹上前兩步，低聲道，“畫舫上的匾額上刻著三個字：攬翠閣?！?/br>
    “攬翠閣?！碧渝p聲重復(fù)著這三個字，笑意慢慢變得冷冽，“我之前還以為，他風(fēng)流賬里的女子是無辜的，眼下看來，并非如此?！?/br>
    連翹自是不便搭話。

    太子妃思忖片刻，笑容又明朗起來，“最近的日子過于清閑了，有個事由也好。”

    桑嬈敢這般行事，大抵是想為榮國公報仇，最恨的是炤寧，其次便是她。

    但愿，她們兩個能將那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斟酌之后，太子妃吩咐道：“把我娘接到這兒來住一段日子?！庇^摩眼前這情形，她近期是不會離開什剎海的。

    “是?！?/br>
    **

    下午，炤寧辭了昭華公主，返回什剎海的途中，紅蘺趕了上來，將桑嬈、攬翠閣的事情娓娓道來。

    炤寧聽了，心生不屑、反感。

    榮國公的整件事情，她從沒打算推脫自己的責(zé)任，因為開端的確是因她而起，沒有她留心之后又詳盡地查實榮國公的陳年丑事，太子妃不會因為一系列的是非而意識到父親的不堪、下作而出狠手懲戒。

    她對別人從來是秉承著冤有頭債有主的原則，所以，榮國公的子嗣出面誣陷算計自己的時候，雖然不屑，卻不會憎惡。

    但如今桑嬈這等做派，便實在是不要臉了。

    在什剎海住著的，還有太子妃。

    如果太子妃不是被生父傷到了極致，如果不是榮國公到最終都對長女全無愧疚，事情絕不會走到那個地步。

    這事情不論怎么看，都是桑嬈一流的女子與榮國公這些上一輩的人給太子妃、佟念柔種下了最歹毒的惡果，可是到了如今，桑嬈竟明打明地來到什剎海重cao舊業(yè)——那不就是明打明地給一個小輩人添堵么？

    她憑什么？

    委實叫人惡心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