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不好也不壞。你呢?” 童園瞥了他一眼,笑了笑,眼底此刻都是淺淺的笑意,“比你大概要好一點點?!?/br> 再次看到隋盛,童園心里前所未有的確定,她不后悔愛過這個人,只是她可悲的發(fā)現(xiàn),她比這個人要老得快,果然那時候在書上看到的謬論變成了事實,女人比男人老得快,這真讓人糟心。 明明他比她要大一點,可是他眼里還有著當年的炙熱,盡管她的眼眸還清澈著,可仔細看,只能看到平靜。 “未來打算怎么辦?”隋盛感覺這一刻,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了,他感受不到任何的存在,好像只剩下他們了。 他不由得在想,如果這樣那該多好啊。 這樣時間會過得很慢,他不用急,會一點一點把這些年對她的想念全部說出來。 童園聽到隋盛這樣問,陷入了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沒有人催我結(jié)婚生子,我也沒有這方面的壓力,這些年總是一個人在一起,所以已經(jīng)不覺得孤單了,反正如果碰不到令我舒服讓我想要一輩子都跟他在一起的人,大概就一直這樣下去了,唔,這些年我存了一些錢,如果等哪天我感覺到孤單了,可能會養(yǎng)一條狗,或者去領(lǐng)養(yǎng)一個孤兒。你知道,我也是孤兒。” 隋盛恩了一聲,“我跟我爸媽說了,等我三十五歲如果還沒結(jié)婚的話,就會找代孕了。目前看來,找代孕的可能性最大了?!?/br> 童園笑著拍了拍隋盛的肩膀,“加油吧小伙子,我看好你?!?/br> 兩人沉默著喝酒了很久,隋盛突然道:“喂。” 童園已經(jīng)有了些醉意,微微睜開眼睛,迷蒙問道:“恩?” “你說幾十年之后,你要是在路上看到我的孩子,會不會認出來?”隋盛看向童園,眼神很是認真。 童園也跟著認真起來,她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知道呢。如果你的孩子跟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我那時候戴上老花鏡,應該會認出來吧?!?/br> 隋盛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將空了的酒瓶放在一邊,起身,對童園道:“那我們就好好活著,我會好好保護我的眼睛跟耳朵,幾十年之后還能認出你,還能聽到你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隋盛這番話,童園有些些難過,她還是用力點頭笑道:“好啊。” 隋盛沖她一笑,時間好像穿越了,回到了他們當初在一起時的日子。 他轉(zhuǎn)身走出亭子,一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對她還是有最最強烈的感覺,只是這么些年過去了,他的執(zhí)念在時間面前,好像越來越不值得一提了。 童園看著隋盛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收回了視線,抬頭看向月亮,臉上又恢復了笑意。 曾經(jīng)她跟她就坐在書店里,一人捧著一本書,同時聽一首歌。 原來他還記得那首歌啊。 離開你六十年,但愿能認得出你的子女,臨別亦聽得到你講再見。 她曾說過,這是她聽過的最最浪漫的一句話。 在隋盛喝得爛醉的時候,江景川也洗完了澡,剛進了房間,整個人就驚呆了。 蘇煙已經(jīng)將鳳冠拆了下來,她身上只穿著一身紅衣,烏黑的頭發(fā)披在肩頭,她正坐在一邊,面前是一架古琴。 那時候家里還沒有發(fā)生變故,家中也有堂姐成親,那年她還小,躲在一旁聽到堂姐說家中夫君在新婚夜時,曾請她彈過一曲。 盡管年紀還小,她也將這番話記在心里了,也不止一次幻想過,將來要是嫁人了,在新婚夜時為他彈上一曲,因為有過這個懵懂的幻想,當年苦練琴棋書畫時,就算再辛苦,也沒有想過要放棄。 后來在后宮里偽裝得太久了,她只想著有一能登上后位就夠了,再也想不起最初時最簡單的少女情懷。 直到江景川說要為她補上一個婚禮時,那顆封閉很久的少女心一點點的打開了。 她微微傾身,幾縷頭發(fā)滑到胸前,原本她的手指就非常白皙修長,此刻在紅衣紅燭的映襯下,顯得更是好看,一雙手撫在古琴上,眉目流轉(zhuǎn):“好久沒練了,也許有些生疏。” 江景川怔怔的看著她。 畢竟苦練多年,即使有些生疏了,很快地也就越來越順手流暢了。 一首鳳求凰,圓了她多年的期待。 屋內(nèi)沒有開燈,只有紅燭,江景川呆呆的看著蘇煙眼眸含笑的彈著古琴。 他不敢出聲,甚至都不敢大聲喘氣,盡管這曲子他聽不懂,但看著蘇煙此時的神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恩,何其有幸,此時此刻,我跟你一樣,都想到了白頭。 第74章 婚禮之后,親朋好友都有自己的事情,第二天就離開了,山莊里頓時就只剩下江家一家人了。 這里處于郊區(qū),空氣清新,溫度也沒有市里高,住在這里實在舒服得很,原本江爸爸跟江mama計劃要去旅游的,來到這里都將旅游計劃擱置了。 江景川把大寶二寶丟在自家爸媽那里了,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看到蘇煙正站在書桌前,正在小心地研磨,看他進來,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一直都知道,蘇煙身上有種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樣的氣質(zhì),特別是她穿上古裝的時候,常常給他一種她其實是古代人的錯覺。 當初周璐沒有說錯,蘇煙坐在一旁繡花時就跟大家閨秀一樣。 這次婚禮除了給她置辦了鳳冠霞帔以外,江景川還讓人買了一些簪子跟玉釵,蘇煙頭發(fā)很柔很順也很長,此刻隨意挽起一些用玉釵固定,還有幾縷烏發(fā)落在胸前,大概是有些不小心,她手上濺了幾個墨點。 江景川走了過去,看桌上有一杯茶,直接端起來喝了兩口,對她說:“這個要怎么弄?” 他指著墨問道。 蘇煙搖搖頭:“我就只是寫幾個字而已,馬上就好?!?/br> 也是在昨晚彈過古琴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些才是她最熟悉的,哪怕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用很流利的英文跟人交流,琴棋書畫就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了一樣,即便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現(xiàn)代人了,也不應該放下從小就學的東西。 她現(xiàn)在完全不擔心有誰會覺得她奇怪了,也不擔心會露出破綻了。 這是很殘酷但又很現(xiàn)實的事,她來這里好幾年了,在所有人眼里,她完完全全是蘇煙了,也沒有誰會去懷疑,哪怕她表現(xiàn)出跟原身不一樣的性格,熟悉她的蘇家人還有秦家人都只會覺得,她在當了江家媳婦之后變得懂事了。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多么熱情善良的人,哪怕是對江景川那也是經(jīng)過了幾年的朝夕相處之后,才認可他是家人的。 蘇家人跟秦家人嚴格來說,她跟他們的接觸并不多,但她還是認為,她已經(jīng)盡到了責任了,逢年過節(jié)她跟江景川都會去兩家親戚那邊拜訪,每個月她也都會給蘇爸爸蘇mama可觀的生活費,一個月也會跟蘇爸爸蘇mama去吃幾頓飯,一個星期也會按時給蘇爸爸蘇mama打電話聯(lián)絡感情。 她想她應該做得還可以了,至少蘇爸爸蘇mama就不止一次感慨過,女兒真是當了mama就不一樣了,比以前懂事了。 無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會好好孝順蘇爸爸蘇mama,就像一個真正的女兒一樣。 江景川走到她身旁,看著她氣定神閑的寫出一個個好看的字,不由得感慨道:“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 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吧,他老婆長得美,會刺繡、會書法、會彈古琴,對了,下棋還特別棒_(:3」∠)_ 蘇煙聽到江景川這樣說,輕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毛筆,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牽著江景川的手,笑盈盈的看向他:“有很多啊,我不會說德語,不會做項目案,不會跟人談生意,不會賺很多很多的錢養(yǎng)家……還有,教育孩子也沒有江先生拿手?!?/br> “這個……”江景川詞窮了。 “我就會經(jīng)常想問你啊,到底有什么是江先生不會的?!?/br> 恩,夫妻之間哪怕已經(jīng)熟得不能再熟了,也要常常夸獎對方。 “別人都知道你的優(yōu)秀,會賺錢,又有能力,人品也很好,你的好大家都知道?!碧K煙故作委屈的嘆了一口氣,“你看,你覺得我這也會,那也會,可這些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啊。說不定在別人心里是這樣想的,江太太除了長得好看還有什么,根本就配不上江先生嘛?!?/br> 江景川被她逗笑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笑道:“這樣很好啊,別人要是知道你的好奔走相告的話,我是不是要面臨更多的情敵了?你的好,我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你的好別人都知道,所以我有很多很多的情敵咯?”蘇煙刻意要刁難他。 ……挖了坑自己跳了。 江景川略無奈,但他也知道,女人要是問出這種問題,千萬不能忽視,忽視的后果很嚴重,“那別人也知道我有很多很多錢啊,難道他們知道,我就給他們分錢?就算別人知道我的好,我也不會對她們好,讓別有用心的人氣得牙癢癢,江太太豈不是更開心?” 蘇煙還真沒說錯,從結(jié)婚以來,還真有不少女人對他表達過那種意思,也有一些女人想盡辦法的要接近他,只是除了個別幾個,其他的都沒有讓蘇煙知道,大寶二寶出生之后,江景川幾乎是推了一切能推掉的應酬,業(yè)界都有人私底下討論說,江景川被江太太管得很嚴,一下班就準時回家,連好基友隋盛都約不到他了。 “說得也沒錯?!碧K煙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讓別人看得到吃不著,饞死她們?!?/br> 不知道為什么,尤其是這一兩年來,蘇煙已經(jīng)不擔心江景川會被別人搶走了,她也很少會往這方面想了,也沒有特別具體的原因,就是覺得江景川一直都會在這里,他不會走的,只是她知道,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希望看到對方為自己吃醋的樣子,所以就算心里沒有醋意,她時不時也會吃個小醋來怡情,至少江景川每次看她吃醋都挺高興的。 江景川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得意吧。” 正值夏天,到了下午大家都沒什么胃口,就連大胃王二寶吃了半碗粥之后都不想再吃了,等江景川跟蘇煙來到院子的時候,就看到大寶二寶坐在竹床上眼巴巴的看著江爸爸手里的蓮蓬米。 江爸爸看到江景川過來,趕忙沖他招了招手:“快來,我手指都剝疼了?!?/br> 江景川跟蘇煙湊了過去一看,江爸爸的手指頭都紅了,說是剝蓮蓬給剝的,一開始是江mama要吃,愛妻狂魔江爸爸自然是心甘情愿的給她剝,等江mama吃夠了之后,大寶二寶又巴著江爸爸不放,也說要吃這個,江爸爸心想倆寶貝蛋晚飯都沒吃什么,這會兒吃點蓮蓬米對身體也好,于是也毫無怨言的給兩個寶貝孫子剝了,大寶二寶吃了之后就停不下來了。 這里的蓮蓬米特別甜,就是蓮心都不苦,小孩子自然很喜歡吃。 這里的竹床很大,江景川跟蘇煙坐上去也不擠,本來蘇煙要去剝的,江景川攔住了她,低聲道:“我來就好?!?/br> 江爸爸將這一幕都盡收眼底,心想,這小子做得還不錯,算是有他當年十分之一的風范吧。 大寶二寶都眼巴巴的張著嘴等待自家爸爸的投喂。 江景川剝了一個,示意大寶張開嘴,然后丟在他嘴里,二寶也不鬧,只是嘟嘟嘴道:“我也要,我也要?!?/br> 怎么說呢,江景川剝蓮蓬米都像是在打高爾夫一樣,動作不急不緩的,江爸爸疼愛孫子,一看到大寶二寶急切的眼神,剝蓮蓬時動作就忍不住加快,已經(jīng)習慣了快速度投喂的大寶二寶就有些不開心了,好半天才吃到一個,都急死了。 “爸爸!”大寶忍無可忍,喊了一聲,看向二寶,示意他說下面的話。 二寶作為大寶的小弟,自然是當仁不讓的,“爸爸,快點快點!寶寶餓!” 江景川可不會像江爸爸這樣慣著他們,直接將幾個蓮蓬丟在他們面前,沉聲道:“嫌慢自己剝?!?/br> 蘇煙特意看了一眼自家公公,還以為江爸爸會說些什么,或者幫大寶二寶剝蓮蓬米的,哪知道江爸爸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地就撇過頭,當做沒看到一樣。 江爸爸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做爺爺?shù)?,跟做爸爸是不一樣的,隔代都寵,他可以寵大寶二寶沒有底限,可是他不能要求江景川也這樣沒有原則的寵孩子,江爸爸心里特別清楚,這倆孩子的教育是自家兒子抓著的,他要是過了線,哪怕他是自家兒子的親爹,只怕兒子心里都會有想法。 大寶二寶也是倔強,他們力氣也不大,也不會剝蓮蓬米,試了好幾次之后宣布失敗,又像是失憶了一樣,完全忘記剛才那一幕,拉著江景川的手就開始撒嬌了:“寶寶餓,寶寶吃!” 看到自家兒子這么識相,江景川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了蓮蓬繼續(xù)剝了。 蘇煙跟江爸爸的關(guān)系在大寶二寶出生之后得到了緩解,現(xiàn)在也能說上幾句話了,在江景川跟大寶二寶剝蓮蓬米的時候,江爸爸問道:“下午聽景川說,你又在寫字了?” “恩,寫了幾幅字?!碧K煙回道。 “等下拿給我看看,我給品鑒一下?!?/br> 蘇煙知道,對于書法迷的江爸爸來說,給出品鑒兩個字已經(jīng)是最高的評價了。 現(xiàn)在江景川的辦公室里掛著蘇煙寫的字,江爸爸的書房里也有她寫的,江mama還偷偷跟她說過,有一次江爸爸的幾個好朋友來家里吃飯,看到了掛在墻上的字就問了幾句,江爸爸表情別提有多得意了,說是兒媳婦寫的,還大加夸贊了一番。 “好?!?/br> 江爸爸看了看養(yǎng)得白白胖胖又可愛的大寶二寶,又想著蘇煙寫的一手好字,頓時心里順暢了不少,以后哪個碎嘴婆子再在他面前拿他兒媳婦的家世說事,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正在這時,江mama端著一個果盤過來,里面都是切好的西瓜,看到江景川跟蘇煙也在,笑瞇瞇地說:“正好,山莊里的人說這西瓜是直接放在井水里冰鎮(zhèn)的,可甜呢?!?/br> 現(xiàn)在有些農(nóng)家樂的感覺了,山莊里有菜園,山莊的主人特意請了人過來種菜,這幾天吃的菜都是無添加的綠色食品,也不知道是不是蘇煙的錯覺,她覺得自己的皮膚都嫩了不少。 本來大寶二寶的注意力都快被西瓜吸引了,江mama又轉(zhuǎn)到另外一邊,大寶二寶就沒再看了。 就算是夏天,也不能讓小孩子吃太多冰的,對身體不好。 江mama跟蘇煙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非常好了,兩人出去,別人說看著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雖然這番話有奉承的意思,但也不算夸張,兩個人坐在一起一邊吃西瓜一邊聊天,完全不避諱在場的兩位……噢,不,應該是四位男士。 江mama隨口問道:“前兩天跟你拍照的那姑娘是童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