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她以夏明月的身份入夏家,實(shí)則就是替那對母女報(bào)仇來的。 韓霽風(fēng)彎下身子,雙手撐在下巴上,平撫自己內(nèi)心的震驚,也讓真相一點(diǎn)點(diǎn)在頭腦中清析呈現(xiàn)。 這樣一想,她真的只能是許云依…… “許云依,你今天要是敢走,我這輩子再不來找你?!?/br> 他對著她的背影大喊。 校園兩排香樟樹下隱匿的燈火若隱若現(xiàn),即便相隔數(shù)米之遙,卻讓兩個人的身體輪廓變得再模糊不過。 她背對著他,用她那纖細(xì)筆直的脊背,和柔順飄逸的長發(fā)。 這是他的夢中情人,做夢都想娶的女人。如今正以如此決絕的姿態(tài)就要離開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么?連挽回的余地都不給他。 深夜靜寂無聲的校園里,他只能大喊她的名字:“許云依,許云依……” 秦漠“呼”地驚醒過來,嘴里正溢出一個名字,“許云依……” 胸膛劇烈起伏,他呼呼的喘著氣。夢里余音未散,心痛不止。抓不住的,仿佛永遠(yuǎn)抓不住。 許云依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秦漠把一顆真心奉到她的面前她都嫌腥,他想不明白,這樣的女人還惦記她做什么? 可是,他忘不掉。做夢都想她。 秦漠口干得厲害,下地找水喝。 冰箱門打開,一團(tuán)暈黃的光散出來,他目無焦距的摸到一瓶礦泉水,打開蓋子一仰首喝光之后,將瓶子順手扔在旁邊的垃圾筒里。 然后坐到沙發(fā)上抽煙。 自從回國以來,每天晚上他都睡不安穩(wěn),總是不停的做夢,大段大段過去的時光在腦子里不停的回放。許云依這個名字到如今都是被他咬牙切齒的叫出來,然而睡夢中,他還是抑制不住的溫柔以對。都說夢由心生,他知道自己還愛著她。并且從來沒有不愛她,估計(jì)以后也沒有辦法了。 秦漠連吸了幾口煙,燈光有些刺目,他微微的瞇著眼。 把此時此刻的這種不安份歸結(jié)為倒時差,時差倒不過來,睡眠質(zhì)量肯定就差。該不至于因?yàn)榛貒耍木蛃ao動得無法安眠,畢竟他已經(jīng)不是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子了,被許云依那個丫頭片子撩撥得神魂激蕩,常常晚上都沒辦法好好睡覺,躺在床上就是傻樂。 一想到許云依是他的女朋友,而后還會是他的老婆,秦漠便激動得睡不著覺。 臥談會的時候談起許云依總是美滋滋的,別人說起哪個系的哪個美女,他從來也都是視而不見。在秦漠的眼里就沒人比得上許云依,可是,就這個他眼中獨(dú)一無二,cao控他所有神經(jīng)的許云依,一轉(zhuǎn)首走得那樣絕決。他甚至不曾看到她的留戀。于是,他想不明白,那些年在許云依的眼里,他到底算什么? 秦漠為著這點(diǎn)兒存在感糾結(jié)了一把年頭,其實(shí)越是放不下的東西,越說明自己勢弱。 秦漠凡事都可以是最強(qiáng)的,唯獨(dú)在許云依的感情面前,他做不到。 煙身被揉進(jìn)指掌中,碎作一團(tuán)。 秦漠頭疼的厲害,之前身上出了汗,這會兒也感覺粘乎乎的,總之沒哪一點(diǎn)感覺痛快。起身去浴室洗澡,嘩啦啦的流水中想起劉義慶的話,既然有惦記的人,那就去找一找。 蘇婉清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在事務(wù)所里呆下去了,第一次動了離開的念頭。 她的臉皮再厚,再沒有自知之明,也能看出那一天蔣承宇眼中的嫌惡。 那種情緒何其尖銳,將她的整顆自尊心都劃傷了。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再多的留戀也不足以成為她留下的理由。 蘇婉清著手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還有柜子里許許多多的卷宗…… 自從來開始,就在這家事務(wù)所里工作。亦是由這里慢慢成長起來的。沒想過離開,死心塌地的投身此處,早已將這里當(dāng)成漂泊時的港灣。 …… 蘇婉清不敢再想下去了,吸緊鼻子,加快手上的動作。將桌子上零碎的雜物通通放到箱子里去。東西很多,想一次性拿走是不可能的。 她先抱著箱子離開。 辦公室的門一打開,同事就望了過來。她的意圖明顯,大家便聚集過來。 “婉清,你這是干什么?” “好好的搬什么東西啊?” 蘇婉清抬起頭說:“我打算辭職了。” 不禁惹人驚訝。 “干的好好的,辭職干什么啊?!?/br> “你不會是生頭兒的氣了吧?別呀,他那時不是在氣頭上么。你們平時關(guān)系那么好,可不能因?yàn)樗囊粫r氣話就離開吧?!?/br> 有人附和:“是啊,婉清。你這么較真,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又有人勸她說:“快把東西放回去吧,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這會兒想著辭職,估計(jì)頭兒那邊已經(jīng)把那天的事情忘記了?!?/br> “對,快放回去吧,要是讓頭兒知道你走了,還不知道怎么過意不去呢。他肯定不想讓你走?!?/br> …… 大家三言兩語,無非就是勸她留下來。 實(shí)則蘇婉清不是一時氣惱才做出的決定,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是到了離開的時候。 當(dāng)初她來這里資質(zhì)不夠,是奔著韓霽風(fēng)來的,那時候想,哪怕做個小小的實(shí)習(xí)生,也要努力留在這里,而她的那種努力是存有私心的,無非就是想離韓霽風(fēng)近一點(diǎn)兒。每天可以看到他,看到他的笑,他的好,她就心滿意足了。從未想過出人頭地,更沒想過會有今天的成就。 然而,人是種貪婪的生物,想要得到的越來越多。直到單純的呆在他的身邊,每天只是看著他已經(jīng)不能滿足她的需求時,便想要得到他。受著這種心態(tài)的驅(qū)使,她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感覺自己要迷失了,而且變得很不快樂。 所以,她離開這里實(shí)則也是想給自己換一種心境。如果到了一個新的工作環(huán)境,或許一切就能好起來。 之前一些想不開的,突然間豁然開朗了也都說不定。 她笑著說:“大家不用再勸我了,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一定要辭職離開這里。” 別人看實(shí)在勸不住,便不得不放她離開。 蘇婉清開車走在城市的主干道上,看無數(shù)滑行的車輛急速退后。 一邊掏出電話給蔣承宇打過去。 她說:“蔣承宇,我辭職?!?/br> 蔣承宇默了一下,大抵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只說:“你沒必要?!?/br> 蘇婉清笑笑:“我雖然資質(zhì)不如你們,可是尊嚴(yán)還是有的,也并非你們想的那樣沒有自知之明。” 所以,她承認(rèn),之前的事情是她疏于考慮,將個人恩怨看得太重了。這是件很危險(xiǎn)的做法,極易容易害人害已。她每天同犯罪打交道,許多事情只在一念之間,她應(yīng)該再清楚不過的。 接著又說:“夏明月的事情你再查一查吧,我承認(rèn)小題大做了。可是也絕非一點(diǎn)兒問題沒有。就算她整理的沒有問題,可是,那些帳目本身就是存在問題的。能不能救她就看她的造化了,我是不會找公方澄清整件事的,因?yàn)槲覜]有一刻后悔自己做的事?!?/br> 她“啪”地掛了電話,緊接著關(guān)了機(jī)。 接下來不用工作了,可以放自己一段時間的假。以前感覺那么奢侈的事情,現(xiàn)在終于可以好好的享受了。 蘇婉清回公寓收拾好東西后,直接回老家去。 ☆、(122)有負(fù)承諾 對于a城的事事非非,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蔣承宇幾天來不停奔波,只希望在夏明月……不,許云依出現(xiàn)之前將事情壓下去。 為此,他幾乎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關(guān)系。 從來沒想依賴自身的優(yōu)越條件,今天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得來的。有些東西素來不屑,可是真當(dāng)無力的時候,便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權(quán)勢比努力更重要。 吳雪吃過早飯去精神病院看夏明星。 路上的時候接到林啟賢的電話,原本帶著藍(lán)牙不防礙開車,手一抖,忽然打到路邊停下。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定:“林哥,你說什么?夏明月沒事了?” 這怎么可能?公方不是立案調(diào)查了嗎?而且為保萬無一失,他們都是托人打點(diǎn)過的。 林啟賢也是沒想到,電話里嘆口氣說:“夏明月的嫌疑被解除了,剛剛我接到老李的電話,說調(diào)查小組將問題歸結(jié)到了周若明身上,定性表示那些帳目本身存在問題,夏明月雖然整理過,可是,方法不存在問題,以此推斷她也是被蒙在鼓里,所以責(zé)任解除了……” 吳雪急著說:“即便她真的沒有問題,可是蘇婉清不是說從法律的角度可以將她弄成周若明的共犯嗎?”一想到夏明月就要逃出生天,她的聲音都開始變得不正常:“林哥,你再找李警官說說?!?/br> “弟妹,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绷謫①t安撫她的情緒,然后說:“老李說京都有人打過電話專門交代過這事,他們也沒辦法了?!?/br> 吳雪挫敗的靠在椅背上,頓時像xiele氣的皮球。做夢都想看到夏明月不得安生,哪里想到那是只打不死的小強(qiáng)。而且她想不明白,她一個舉目無親的孤女,怎么會和京都的人扯上關(guān)系? 聽林啟賢的意思,那人的來頭很大。以至于他們能托到的關(guān)系也都表示束手無策。臨掛電話的時候,林啟賢告訴她:“弟妹,這事以后再說吧,來日方長,總有你報(bào)仇的機(jī)會?!?/br> 吳雪掙扎不已:“林哥,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林啟賢仍是嘆氣。 吳雪心灰意冷,將一切就都想明白了。只是過不去心里的這道坎,她的兩個孩子一死一傷,都與夏明月又拖不了的關(guān)系……何況那又不是真的夏明月,不過就是許曼麗的養(yǎng)女,來夏家招搖撞騙。 說到底許曼麗這一生是敗在她的手里了,生了一個女兒同樣是個廢物,到頭來要別人替她們報(bào)仇雪恨。 而她自己也這樣不爭氣,到現(xiàn)在為止竟拿一個不起眼的丫頭沒有辦法。 吳雪再沒了做任何事情的心情,心里聚積nongnong的恨意,有那么一個瞬間她覺得,這一切都是被夏符東所害。一雙手攥緊之后,指甲將自己都掐疼了,卻似全然不知?,F(xiàn)在在她的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便是無論那個女人是誰,只要跟許曼麗扯上關(guān)系,她都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國森財(cái)務(wù)欺詐的事件有了新轉(zhuǎn)機(jī),所有矛頭通通指向周若明。 可是,現(xiàn)在周若明暫逃海外,將人抓回來前一切也都無從定論。 遭受切實(shí)損害的人是付謠。她在看守所等待審判,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比起以往雷厲風(fēng)行的自己,現(xiàn)在每天做些重復(fù)性的手工活,著實(shí)暗無天日。如果最后真的不能免于刑罰,她倒希望那一天能早早到來。 律師來看過她了,情況也都細(xì)致了解過。 這次的案情簡單,甚至一目了然。律師能做的就是盡量幫她爭取較輕刑罰,至于免罪,那是不可能的。 付謠心知肚名,所以也不報(bào)那樣的遐想?,F(xiàn)在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素素,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想。人就是如此,有機(jī)會的時候總覺得有這樣那樣不可抗拒的事由占用所有時間,于是連陪伴家人的時間都騰不出。直到有一天被迫停下腳步,寸步難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覺得不能擱淺的往往都是浮云。你花費(fèi)再多的時間和精力給它,最后也有可能變得一無所有,沒有一樣是真正屬于你的。 就像她自己,曾在工作上花費(fèi)大把心血,可是到頭來,不僅一無所有,在這條路上也沒辦法再走下去了。 什么功勛與金錢,她抬起手來,捫心自門,攥著的還有什么? 都從指縫間流走了,一樣也沒剩下。 原來,一直以來她那么努力的做著無用功。想一想,真是可笑至極。 律師說,挪用的那部分公款一定要及時補(bǔ)足,這樣對定罪量刑有很大的好處。 家里的積蓄都用光了,再拿不出什么錢來。 這些日子段楚生把素素抱到付mama那里,而他脫出身來到處借錢。親戚,朋友,但凡能借的地方他都借遍了。打了借條給人家,落款處簽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