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公孫戾道，“朕不曾聽說?！?/br>
    顧長淵問兵部尚書王臻：“婁老將軍和王老將軍曾是生死之交，婁氏與王氏是世交，是不是，王大人？”

    王臻道：“是?！?/br>
    顧長淵又道：“王妜與婁夫人交情匪淺，兩人在閨中就有約定，若日后嫁人，各自所生的孩子若是性別相同的，就結(jié)為姊妹或兄弟，若是性別不同的男女就結(jié)為夫婦?！?/br>
    王臻笑道：“這，臣倒不曾聽說，應(yīng)是她們閨中戲言，左相大人如何得知？”

    “后來王妜先嫁去了東宮，婁夫人還未出嫁，去東宮探望有孕的王妜，王妜重提此事，被東宮的下人聽了去，此事也就傳出去了?！薄☆欓L淵說。

    鄭媱仔細(xì)一想，嫁去東宮的王妜不是公孫灝的母后么？呵，原來這不讓須眉的女巾幗倒算是跟他指腹為婚的了，若沒經(jīng)歷這么多事，也許婁沁如今已經(jīng)順理成章地成為他的太子妃了。

    談虎色變，公孫戾一改和顏悅色：“既然人都死了，將軍就不要守著上一輩的戲言了?！毖粤T立刻轉(zhuǎn)向曲伯堯：“朕想了想，舉朝上下最配得上云麾將軍的，非年輕有為的右相大人莫屬了，只可惜，右相大人已經(jīng)有了糟糠之妻了?！?/br>
    婁沁凝了他一眼，果斷拒絕：“臣不做妾！”

    77、比試

    他面露一絲悅色，饒有興味地盯著那婁沁打量，恰被鄭媱看在眼里，鄭媱心底不由泛起一腔酸意。偏偏那婁沁拒絕給他做妾之后又側(cè)首來看他，兩人對視著相互打量，眉來眼去的……

    他始終彎著嘴角，在發(fā)現(xiàn)了自己正被她盯著看時(shí)才收回目光沖她瞄了一眼，笑容也同時(shí)斂了，一副冰封的表情。她心里更加不自在，又去看那婁沁，婁沁并沒有注意到她，視線頻頻掃向他，從他不時(shí)偷窺又立刻回避的方向發(fā)現(xiàn)了她?！斑?？”婁沁輕噓一聲，小異了下。

    公孫戾問：“云麾將軍在看什么？”

    婁沁答：“臣在尋找一個(gè)能與臣比試的女人?！?/br>
    公孫戾四下環(huán)顧，笑道：“與朕隨行的女眷皆居深宮內(nèi)院，平日里吹花嚼蕊，文繡纂組。哪個(gè)敢與婁將軍這樣上過戰(zhàn)場的人比試呢？不說娘子們了，就說這年紀(jì)輕輕的兒郎們，個(gè)個(gè)矜貴的，有幾個(gè)能勝得了婁將軍呢？”

    婁沁道：“正是因?yàn)槿绱?，臣才要與女郎們比試，臣決定日后再也不與兒郎們比試，臣若是把他們一個(gè)個(gè)的都比下去了，誰還愿意娶臣呢？所以臣要和女郎們比試，臣若把女郎們一個(gè)個(gè)都比試下去，那不就證明臣是女郎里最優(yōu)異的了。那以后，就能嫁出去了，陛下說，臣說得有沒有道理？”

    在場的人皆忍俊不禁，公孫戾也禁不住笑道：“婁將軍很有智慧，那朕就給將軍現(xiàn)挑幾人……”

    放眼四周，還有幾個(gè)女人？丫鬟們身份太低，公孫戾不會拿她們來陪襯和取悅一個(gè)女將軍，公孫戾出宮時(shí)妃子就帶了她一個(gè)，其他人沒帶什么女眷，那么可挑的女眷就只有長公主府的了，長公主身份尊貴，公孫戾只會讓長公主帶來的兩名婉侍陪襯她了。貴妃忙道：“陛下，臣妾想試一試。”

    公孫戾濃眉一皺：“愛妃有孕在身，依朕看，不若讓長公主府的兩位婉侍出來與云麾將軍比試，兩位婉侍平日常出門為貴主辦事，多少諳一些馬術(shù)，射箭之術(shù)應(yīng)也略知一二吧。”

    貴妃往長公主那廂瞥了一眼，掩袖笑道：“臣妾覺得跟了貴主多年的高婉侍應(yīng)該懂得，崔婉侍的所長不是歌舞么？”想不到長公主立刻接話道：“娘娘此言差矣，玉鸞她不僅懂得歌舞，她可什么都會……”

    貴妃擔(dān)憂起來。

    鄭媱：貴主也忒會吹噓了……心里又納悶這婁沁不知為何要找女人比試，畢竟她心里明白這里的女人都不是她的對手，難道就是要羞辱一下別人來彰顯下自？不像。

    “既如此，那就讓兩位婉侍與將軍比試吧，還望將軍手下留情。”

    鄭媱遂與翠茵一同起身走到臺前，接下小卒遞來的弓和箭矢。

    “將軍想怎么比試呢？將軍已經(jīng)百發(fā)百中，不用比試，奴婢和高婉侍就已經(jīng)輸了?！?/br>
    婁沁盯著問話的鄭媱打量了兩眼，笑道：“那你說說，你想怎么比試？”

    “這崔婉侍的聲音怎么那么熟悉呢？”李叢鶴獨(dú)自坐在位子上埋頭冥思苦想，喃喃自語，“在哪里聽過？”

    曲伯堯黯下臉來，她說這話干什么？直接輸了就是了。

    顧長淵提議道：“臣有個(gè)主意，不如在雙方頭上插孔雀翎，然后各自為靶，讓另一方立在三十步之外執(zhí)弓射箭，射中者勝，倘若都射中了，那么射落孔雀翎者勝，若孔雀翎皆不落，則翎羽曲幅大者勝。若皆落地，則離人遠(yuǎn)者勝?！?/br>
    “好主意?！惫珜O戾欣然應(yīng)允，貴妃忙勸道：“陛下，若射不中，傷了人怎么辦？”

    張耀宗低聲對曲伯堯道：“出此損策，他是想讓婁沁死，她們兩個(gè)不會射箭的還不把箭射入rou里？陛下好像都知道的樣子?！?/br>
    曲伯堯神情不善。

    公孫戾道：“朕相信云麾將軍會射中的……將軍什么場面沒見過，自己當(dāng)靶子難道會害怕？是不是？若兩位婉侍一會兒表現(xiàn)不錯(cuò)，朕就特許兩位婉侍一道入林。”

    婁沁頑道：“臣是會射中沒錯(cuò)，只是臣擔(dān)心兩位婉侍的射藝，射不中將臣傷了怎么辦？”

    “若傷了你，讓她拿性命賠你就是了?！鼻畧蛲蝗婚_口，語氣決絕。

    鄭媱與眾人一齊回頭看向他，他一臉冷漠的神情回望著她。

    長公主笑道：“將軍放心，她們不會傷了將軍的。”

    ……

    先是婁沁對翠茵，婁沁一箭射落翠茵頭上的孔雀翎。輪到翠茵，翠茵知道自己射不中，沒用多大力氣，隨意拉了下弓，箭矢剛剛發(fā)出便力盡而墜。接下來便是婁沁對玉鸞。婁沁眼也不眨，一箭射落，小卒過來測羽毛離人之距，欣喜地報(bào)出一個(gè)令人驚嘆的數(shù)字。

    輪到玉鸞了。

    眾人以為她會像翠茵那樣有自知之明，倒有模有樣地挽起弓，不斷調(diào)整著去對婁沁頭上的目標(biāo)，遲遲不射，看得人心急。

    婁沁忍不住道：“崔婉侍，你可要看準(zhǔn)嘍?！?/br>
    她還真要去射？連他剛剛的威脅也不聽，他兩個(gè)手心都汗?jié)窳?，頻頻睇向王臻。王臻看得專注了，半晌才注意到他，忙沖臺上的人喊話調(diào)笑道：“崔婉侍，射不中也沒關(guān)系，入林射獵可累了，還有豺狼虎豹……像云麾將軍那種比男人還威猛的女人才受得住，你若射不中，趕緊下來吧，好好休息，一會兒陪著貴妃和貴主說說話，你要是射傷了將軍，可要抵命哪！”

    眾人以為王臻是在嘲諷，跟著哄笑起來。那玉鸞看上去也的確像是射不中的樣子，即使射中了也勝不了的樣子。

    她挽弓的手心也沁出了汗。他讓王臻暗示她，不要射中，等他們都入林去了，她和jiejie有機(jī)會講幾句話呢。事實(shí)上，她自己并沒有把握能射中，她全神貫注地凝著靶心，想著他之前說的抵命的話，他是在逼她，他知道她沒有完全射中的把握，

    他以為威脅她抵命、不給后路她就會放棄了么？想到此處，牙一咬，用力拉滿弓弦，她聽到木弓深處的聲音，嗖——

    眾人的目光跟著箭矢飛馳。

    貴妃的指甲暗暗掐緊了rou里。

    “啊——”婁沁吃痛地尖叫了一聲，緩緩抬手去擦額上痛出來的汗珠，破口大罵道：“崔婉侍，你到底知不知道射孔雀翎?。俊币徽f話，束發(fā)的簪子斷了，頭發(fā)全散了下來，孔雀翎也落在了地上。

    鄭媱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