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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情報之王在線閱讀 - 第56節(jié)

第56節(jié)

    兩個人異口同聲。

    “哈哈哈,”楚瑞笑道:“這便是你說的舊識么,阿年?!彼哪抗庠陉懰旰皖欏繁眱扇酥g來回逡巡,饒有興味地說道:“我可沒想到,你和顧將軍還有這樣的默契?!?/br>
    陸霜年揚眉,道:“在汶鼎的時候,我和顧將軍多少也有些交情?!?/br>
    顧宸北只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兩個人和楚瑞一起進了宴會廳。

    “好久不見了?!鳖欏繁闭f。他手里端著酒杯,看著楚瑞離開的背影。

    陸霜年笑起來?!拔蚁肽銘?yīng)該知道,我并不期待這次會面。”

    顧宸北微微揚起下顎,他道:“我知道?!彼舷麓蛄苛艘幌玛懰辏冻鲆粋€極淡的笑容,“但你還是盛裝打扮了?!?/br>
    陸霜年聳聳肩膀,沒說話。

    顧宸北接著道:“我想即使以我們現(xiàn)在的立場,這樣的話也不算是冒犯吧?”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終于冷了下來。

    陸霜年清了清嗓子,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了周圍觥籌交錯的人群,然后道:“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的是什么。”

    “權(quán)力。”顧宸北沉聲道。

    女人的目光暗淡了一瞬,但她維持了臉上的笑容,“看來你真的足夠了解我?!标懰觐D了頓,道:“夏澤有我想要的東西,所以現(xiàn)在我們站在這兒。”

    顧宸北面無表情,“我不喜歡現(xiàn)在的情境?!?/br>
    陸霜年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胸膛,制服的毛呢料子讓她的手掌感覺到一點刺癢。她說道:“我也不?!?/br>
    女人轉(zhuǎn)身離開了。顧宸北依舊端著他的酒杯,注視著對方一襲長裙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富麗堂皇的大廳盡頭。

    晚宴在十點鐘結(jié)束。何勛為顧宸北拉開車門。

    “她沒變?!?/br>
    顧宸北松開領(lǐng)結(jié),他在晚宴上被灌了不少酒,聲音很輕,仿佛帶著一種醉意。

    何勛楞了一下,發(fā)動了車子。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對話。

    “她現(xiàn)在是夏澤的特工了,長官?!?/br>
    顧宸北從后視鏡里看著何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勛握著方向盤,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直覺里,他知道顧宸北從來沒有真的恨過陸霜年。而此刻,坐在后面的男人目光清醒,腦海里卻一定在想著阿年。

    她沒變。顧宸北想,她想要的東西卻變了。權(quán)力不再是陸霜年追逐的唯一。

    平生所愿,唯與君共赴國難。早在幾年前的那封信里,陸霜年想要的東西,就不再是用來滿足野心的權(quán)力和地位。

    他有她想要的東西。

    ——無論是一場并肩的戰(zhàn)斗,還是以一生為期限的廝守。

    陸霜年回到夏澤情報部門分配給她的小公寓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二點了。她在晚宴結(jié)束之后又被楚瑞留下來重新確認了一遍刺殺顧宸北的整個過程。男人面無表情的臉一直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陸霜年脫掉高跟鞋,她神色平靜地回身鎖好門,打開燈。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高級特工的標(biāo)配,幾乎沒有一絲生活的痕跡。一種孤獨的冷意從她的身體里面升起來,攫取了她的胃和大腦,讓它們抽搐一樣地疼起來。

    “——砰!”

    公寓里的椅子背猛地掄起來摜在了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桌子上所有的瓷質(zhì)器具全都被掃落在地,碎裂聲清脆又刺耳。

    陸霜年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的胸口因為喘息而不停地起伏著,她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那表情幾乎近似于哭泣。然后回復(fù)了平靜。

    陸霜年閉了閉眼睛,她慢吞吞地走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這么長時間以來,這是她的第一次失態(tài)。好像所有的壓力疼痛憂慮,都在一瞬間朝她壓過來。

    她想著顧宸北說,她最想要的是“權(quán)力”的時候,那個冰冷的表情。那個時候她幾乎想撕破自己的偽裝掐著顧宸北的脖子讓他看著自己,跟他說她想要的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她想要的是一場他們兩個都為此殫精竭慮的勝利。就這么把所有的計劃和步驟,所有她承擔(dān)的和隱藏的,都和盤托出??墒撬荒?。

    陸霜年失敗地發(fā)現(xiàn),無論她能承受多少,她都難以忍受顧宸北不明白她。

    顧宸北不能恨她。他不能。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汶鼎使團到達夏澤第二天。

    會談?wù)介_始,何勛坐在顧宸北的右手邊,聽著這個對方從容不迫地應(yīng)對夏澤拋出的各種問題,咄咄逼人或是暗藏詭計的。他在顧宸北手下工作的時間并不短,足夠他了解這個汶鼎“戰(zhàn)神”的能力。拋卻敵人的立場,這個男人的確值得尊敬。

    會議結(jié)束的時候夏澤的官員們臉色都不怎么好看,倒是一直沒說過話的楚瑞依舊保持著頗有風(fēng)度的微笑,他率先站起身,對顧宸北一行比了個“請”的手勢。

    門外的守衛(wèi)人員皆荷槍實彈,身穿黑色短風(fēng)衣的陸霜年就站在一邊,她見會議室的門打開,就露出個笑容,迎了上來。

    “顧將軍,今天由我負責(zé)你的護衛(wèi)工作?!?/br>
    何勛心中一緊,不由得多看了陸霜年一眼。今天就是動手的日子。

    陸霜年的目光在何勛身上停留了兩秒,對他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顧宸北對這樣的安排似乎也不驚訝,便由著陸霜年陪同在自己身邊往出口走去。

    他們兩個人肩并肩地走在前頭,隨行人員和其他警衛(wèi)都跟在幾步外。

    顧宸北微微壓低了聲音:“無論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不希望被蒙在鼓里?!彼粗懰辏l(fā)現(xiàn)女人的側(cè)臉線條緊繃。

    陸霜年瞧了他一眼,聳聳肩膀,“我們現(xiàn)在立場不同,顧將軍?!?/br>
    顧宸北笑了笑,“但你不能否認我了解你,阿年?!彼曇糨p柔,帶著一種令人發(fā)冷的親昵,“你在緊張?!?/br>
    陸霜年沒有說話。她依舊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跟在顧宸北身邊,輕輕吸了口氣。

    顧宸北又道:“無論你的計劃是什么,都會在今天施行,對么?”

    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會場的出口,正午的陽光照進來,在水泥地面上亮晃晃的一片影子。陸霜年瞇著眼睛,“嗯”了一聲。

    顧宸北面色一緊。他能從陸霜年的神色里看出,對方正處于高度的緊張和戒備之中。僅僅只是問道她的計劃,還不至于令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王牌特工感到如此緊張。——唯一的答案就是,這個行動已經(jīng)開始實施了。

    顧宸北的手仿佛不經(jīng)意地搭上腰間槍套。

    陸霜年抬起頭來,“你確實了解我,顧宸北?!?/br>
    “我對你說過許多謊,除了共赴國難的那一次?!?/br>
    那是我平生所愿,我想要的,也不過是肩并肩的和你站在一起。我不會背叛你,無論什么時候,無論何種情境。

    “我已經(jīng)信你許多次,這一次也一樣?!鳖欏繁闭f。

    陸霜年停下腳步,她抬手在顧宸北一塵不染的軍裝上拂了拂,好像在給他拍去并不存在的灰塵。會場的斜對角是一家生意極好的百貨商店,五層樓高,居高臨下,背光,視野很好。

    汶鼎的“戰(zhàn)神”,聲名赫赫的顧宸北正站在會場外的臺階上,黑色的汶鼎制式軍裝,在明亮的陽光下形成了一個毫無遮攔的清晰完美的靶子。

    顧宸北看著陸霜年慢慢從自己肩上收回的手。他的瞳孔猛地收縮——這是個信號!

    但他沒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反應(yīng)。

    事實上,突如其來的槍響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一簇血花猛地迸濺出來,子彈打進人rou的聲音是“噗”的一聲輕響。

    街道上的行人尖叫著倉皇逃走,頃刻間就是一片混亂。警衛(wèi)反應(yīng)迅速地沖向了槍響的方向,顧宸北抬起眼,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百貨商場的五樓窗口,一個人匆忙離開的背影。參加會議的夏澤官員迅速地被衛(wèi)兵保護起來。

    只有顧宸北站在原地,動也沒動一下。

    ——陸霜年倒下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扶住了她。

    女人胸前那個槍眼正汩汩地在他手掌底下淌出血來。他不能動。

    何勛三兩步就沖了過來,他短促地驚叫了一聲,□□拿在手里,整個人突然間僵住。

    ——他早該想到,無論如何阿年都不會對顧宸北動手。所有的痕跡都已經(jīng)那么清楚,她早就愛他,直到現(xiàn)在。

    顧宸北背對著何勛,陸霜年被他攬在懷里,男人慢慢地蹲下身,將陸霜年的身體放平了一點,他的手還按在陸霜年胸口的地方,指縫里已經(jīng)涌出血來。

    “叫急救人員!”顧宸北突然回過頭來大喊了一聲,他的眼睛有點發(fā)紅,臉上的表情卻如同冰峰一樣的平靜。

    何勛揮了揮手,兩個士兵飛快地沖進值班室撥通電話。

    何勛扭回頭,他看了站在后方的楚瑞一眼。

    楚瑞臉上的震驚還沒有完全收起。在槍響以前,幾乎沒人想到被擊中的會是陸霜年。楚瑞幾乎咬牙切齒,他臉上的肌rou微微抽動著,死死盯著顧宸北的方向。

    現(xiàn)在倒在那兒的竟然是他的女兒。而顧宸北還活著。一切的計劃都在這一聲槍響之后被猝不及防地打亂。

    何勛抿了抿嘴唇,他看見楚瑞對自己點了一下頭。那是任務(wù)繼續(xù)的信號。這樣的巨變之下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可眼下的確是刺殺顧宸北的最好時機。決定兩國之間的勝負的戰(zhàn)機就在現(xiàn)在,并且轉(zhuǎn)瞬即逝。何勛是夏澤人,他是受訓(xùn)多年的特工,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走向顧宸北,沉聲道:“長官,急救人員馬上就會到達,這里太危險,您還是先到屋里去吧?!彼哪_步很輕,手慢慢地打開槍套。

    顧宸北沒動,也沒出聲。何勛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他借著墻壁的掩護抽出了□□,這個角度幾乎沒人能看見他的槍口已經(jīng)瞄準(zhǔn)了顧宸北的頭。

    然后他對上了陸霜年的眼睛。

    女人半仰在顧宸北的臂彎里,她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一只手緊緊地揪著顧宸北的袖口,另一只手按在腰間槍套上。搭扣是打開的,槍里子彈上膛,保險開著。她甚至沒用手去捂自己的傷口。

    她握著槍,目光落在何勛的臉上,帶著一股寒冷的殺意。

    兩個人四目相接。何勛感覺自己仿佛被一種詭異的力量定住,所有的行動都在一瞬間停止。他看著陸霜年的眼睛。

    陸霜年一句話也沒有說,血沫從她的嘴角流下來,說話只能讓血液更快地嗆進她的肺和氣管。但何勛知道她的意思。何勛知道她在節(jié)省所有的力氣,讓自己保留扣動扳機的力量。如果此刻他敢對顧宸北開槍,陸霜年的子彈下一刻就會出膛。

    陸霜年的臉色像紙一樣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那里面甚至沒有任何懇求的成分,她只是在賭,用顧宸北的命,何勛的命,她自己的命。

    她贏了。

    他沒這個勇氣,至少不比陸霜年。何勛知道。他無法在這個曾經(jīng)叫他“何大哥”的女人面前扣動扳機,他無法面對那雙眼睛里冷靜的仇恨。何勛慢慢地轉(zhuǎn)回身去,他揮手示意警衛(wèi)保護好楚瑞和顧宸北等人,然后大步朝剛剛此刻出現(xiàn)的街角對面走去,□□已經(jīng)收回到槍套里。

    顧宸北面無表情地看著何勛離開。周圍聲音嘈雜,大隊的士兵從瀝青的路面上跑過去,軍靴踩在地上仿佛也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旁人的竊竊私語都好像無序的噪聲,無限地放大。

    只有他懷里的這個人是安靜的。

    “……別,別……陸霜年,別……”

    顧宸北低聲地懇求。他真的用了懇求的語氣,他清楚地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的軟弱。

    陸霜年的手還放槍套上,她緊繃著神經(jīng),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能說話,不能動作,她要盡可能地延長清醒的時間。

    她看著顧宸北。

    “你騙我的許多次,我都不在意了,陸霜年……”所以你能不能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