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jié)
秦佑安只是將這些太監(jiān)當成家奴來使喚,給跑跑腿,管理些后宮的雜務,他們并沒有太大的權利,甚至不準和大臣相交,更不得干政,所以,這些太監(jiān)的地位和品級,都算不上高。尤貴身為太監(jiān)總管,也只不過是正五品罷了。 尤貴聽到皇上罵自己,渾身宛如夏伏天喝了冰水一般,每個毛孔都透著舒爽,骨頭都輕了幾斤,宛如在云上飄一般。 要知道,陛下可是從來不跟他們這些閹奴開玩笑的,更沒有這么親近的時候。這說明自己是真入了皇上的眼了。 “你這個主意不錯,真是還得好好斟酌一下,畢竟,之前開科取士的事情才剛過去?!鼻赜影舱f道。 尤貴連忙道:“陛下,那些讀書人都愛出風頭,就算只是開個文會,不給他們實質的好處,他們也會趨之若鶩。那些文人或許有不愿意做官的,但絕對沒有不愿意揚名的,不是說,他們都喜歡講究一個流芳百世嗎?” 秦佑安點了點頭。 若是真有實干型的人才,他也算是給自己招攬了人才,若是沒有,就當是舉辦一次普通的文會了。他達到了目的,那些文人也揚了名,再給他們一些虛銜或者名譽,那些文人對他這個新皇帝的印象,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這個主意不錯,待會兒下去領十兩銀子。”秦佑安夸贊道。 尤貴喜之不盡,連連叩頭謝恩。 誰都知道當今圣上有些摳門,百官們的俸祿比前朝都頗為不如,太監(jiān)宮女們同樣也很少,再加上皇上還最恨貪墨,尤貴作為太監(jiān)總管看著是威風,巴結的人也不少,但他實在是不敢收下面孝敬的銀子呀,所以,他的日子也不怎么寬裕,好在他用銀子的地方也不多,但誰也不會嫌銀子少。 十兩銀子,對于這個“摳門”的皇帝來說,已經夠大方了。 不過,對尤貴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銀子,而是皇上的賞識和看重呀。 次日,皇帝就下旨,在中秋節(jié)舉辦文會,全國各地才子均可才加,舉辦時間為三天。 若是所做詩詞入了皇帝的眼,還可以受邀入宮參加中秋宴。 圣旨一下,全國的才子都沸騰了,連忙收拾行裝,匆匆忙忙地往京城里趕。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皇上變相的再為朝廷選取人才,畢竟能有資格參加科舉之人,少之又少,中試之人就更少了,天下間多的是那些懷才不遇或者人生際遇不佳的才子們,就算不想當官,想要做閑云野鶴,也舍不下這揚名天下的機會。 若是被皇上看中了,又不愿意做官,推掉朝廷的招攬,也是一段佳話。 就連大臣們,也對此頗有興趣。熱鬧嘛,誰都愿意看。 就在這種時候,又傳來捷報,“蜀王”主動向大佑投降,如今正在進京的路上。 最后一塊硬骨頭,也被啃下了。 秦佑安算是徹底一統中原了。 與此同時,在大佑東南方向的海域上,幾艘大船正在順風行駛。 主船上。 祁五正在站在甲板上看著平靜的海面,眼中隱隱帶著幾分期待之意。 身邊跟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正是他平時的兩個跟班,曹牧和方圓。 “主公,島上還是一堆爛攤子呢,我們這時候離開好嗎?”曹牧擔憂地問道。 祁五不以為然地說道:“不要緊,架子已經搭好了,剩下交給丞相就好了,用不著我來cao心?!?/br> “就是嘛,一切交還給那個和尚就好了,反正那個和尚也厲害,人盡其才嘛?!狈綀A摸了摸自己比和尚還亮的腦袋,大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咱們主公的性子,留在島上那么長時間,我都快憋死了,要是你擔心,你自己回去好了。反正有我自己,就足夠保護主公了?!?/br> 方圓口中的那個和尚就是大通和尚了。 曹牧聞言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又沒說要回去,我這不是擔心嘛!” “擔心什么?咱們主公什么時候出過岔子?!狈綀A無限信任自家主公。 就是移居海外,也早在主公預計之中。 雖然一開始有些故土難離,但是住久了,也覺得那里很不錯。 不過,如今能回“家鄉(xiāng)”看看,他也是感到非常高興的。 曹牧又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說道:“我跟你沒話可說?!?/br> 祁五對他們兩人的斗嘴充耳不聞,反正這兩人一天不吵嘴就不舒服。 只聽方圓又道:“聽說,咱們宋三公子,已經是大佑的忠順侯了,只是,他以后想上戰(zhàn)場,恐怕是難了。大佑皇帝,未必肯重用他呀?!?/br> 曹牧說道:“那是肯定的,但總算保全了宋家不是嗎?何況,他的身體,也不容許上戰(zhàn)場了,這樣倒也不錯。倒是咱們,經常在海上打仗稱王稱霸,這片連海賊都沒有了,據說,過往的海商都十分感謝我們呢!不過,主公,我們什么時候多占一些地盤呀,咱們只對付這幾個海賊,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方圓也道:“是呀,主公,咱們得多占些地盤,插上咱們的棋子,先別說住不住人,占下再說,免得將來人多了住不下呀!您以后若是有了子孫后代,再分出去稱王稱霸,豈不是到處都是我們的地盤了?我看也不比大佑差。” ☆、第三十四章 纏足 聽到兩人的對話,祁五也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我看你們都是手癢了,想上陣殺敵,才用這些理由做借口。那片群島大的很,再多幾百萬人也綽綽有余?!?/br> 頓了下,又說道:“不過,你們說的也沒錯,多占些地盤,也算是有備無患。但群島是我們的根基所在,等徹底穩(wěn)定發(fā)展起來,再擴充地盤不遲,順便讓大家出去見一見血,松一松筋骨,免得都養(yǎng)廢了?!?/br> 三人都沒想到,這一時的興起之言,竟然會讓他們建成一個強大的海上帝國來,不斷擴張海域,殖民地無數,學漢字,說漢話,不但如此,他們還開拓了很多貿易航線,貿易極為繁榮。 曹牧和方圓都摸著腦袋憨笑不已,但是想到以后還能上戰(zhàn)場殺敵,心中不由都雀躍不已。 曹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道:“說起子孫后代,主公您還要加把勁趕緊把主母帶回來,要不然,咱們就是占下再多的地盤,也無人繼承呀!” “沒錯!”方圓亦是附和道,“咱們可不能白費力氣,我看您至少得生下十個八個孩子,地盤才夠分呢!” “滾犢子的!”祁五笑罵了他們兩句,說道:“還十個八個孩子,你當是老母豬下崽呢!” 他跟秦姝的年紀都不算小了,生子本就艱難,要真生十個八個,那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再說,他也舍不得她生這么多孩子,有一兩個足矣。 若是沒有孩子也無礙,反正他對子嗣并不看重。 方圓卻嘟囔著辯駁道:“我也沒說都讓主母一個人生呀!多找?guī)讉€人生,別說十個孩子了,就是二十個孩子也能生得下來?!?/br> 啪—— 話未說完,方圓光可鑒人的光頭就被一個蒲扇一般大的巴掌光顧了,疼得方圓齜牙咧嘴的,怒視罪魁禍首道:“曹牧,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怎么了?打得就是你這個口無遮攔的糊涂蟲!”曹牧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跟在主公身邊那么多年,怎么連主公心事都不懂呢? 除了那個人,主公何曾將別的女人看在眼里過?更別說找別的女人生孩子了?若是能找,早就找了,何必非要等著那一個? “我怎么是糊涂蟲了?我哪里說錯了?”方圓猶自不服地爭辯道。 “說你笨你還真笨!別的女哪配給主公生孩子!”曹牧知道他腦袋不會拐彎,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一邊說,還一邊給他使眼色。 方圓也不是笨到家,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長長地“哦”了一聲,抬手就打了自己兩巴掌,說道:“沒錯沒錯,我真是糊涂了。這世上,除了主母,別的女人根本不配給主公生孩子?!?/br> 說完,他狗腿地向祁五躬身請罪道:“主公,屬下剛才是在說渾話,主公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呀!也別告訴未來的主母,否則,屬下就真沒臉見主母了?!?/br> 祁五知道他一向有點渾,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語帶警告地說道:“這次就罷了,下次再聽你胡說八道,我非要將你扔到海里去喂鯊魚不可?早死早超生,免得因為你幾句話,壞了我的終生大事?!?/br> “屬下知錯了,再也不敢了。若是再有下次,不用主公動手,屬下主動跳海喂魚?!狈綀A連連點頭說道,用斬釘截鐵地語氣說道。 心里卻悄悄地抹了一把冷汗,他知道主公這話可不是在開玩笑,心里警醒著,以后見到未來主母一定要更加恭敬一些才好。 主公都這么大了,好不容易在婚事上有點曙光了,萬一因為他這張破嘴,破壞了主公的婚姻大事,就算是主公不殺他,他也要愧疚地自殺了。 祁五訓了他之后,依舊看著海面想自己的心事,盤算著怎么跟秦姝見面,怎么帶她離開。 依照秦佑安對他的敵視和不滿,想要光明正大地帶走秦姝,怕是不太可能,所以,他得做一些準備,還不能壞了秦姝的名聲,免得以后秦姝想兒子了,不好回來探視。 所以,他得好好謀劃一下。 幾天后,一行人終于上岸了。 他們很快就聽到了皇上要在京城舉辦中秋節(jié)文會的消息,祁五心思一動,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一行人喬裝改扮一番,又想辦法弄到了身份戶籍和路引,匆匆趕往京城赴會。 皇家園林——濯清園內,秦姝正在一個水榭中,一邊聽宮女彈琴,一邊聽著下面的人給自己說一些鄉(xiāng)野間或者京城里的趣事。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她算是慢慢游覽完了園內的一些景致,長久以來,略顯壓抑的心情也得到了釋放,清閑了一段時間之后,寂寞又襲上心頭,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畢竟,能說上話的程秋玉也不能時時陪伴自己,她還要去紅蓮軍營地。 路青苗見秦姝煩得慌,就自作主張讓人搜集一些趣事來說給秦姝聽,就連一些東家常西家短的事情,秦姝有時候也會聽得津津有味。 “……陛下舉辦中秋文會,全國的才子們,都在往京城里趕呢!現在京城里據說已經來了不少人了,等一個多月后的中秋節(jié),人肯定會更多?!甭非嗝缯f道。 秦姝含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佑安又抽什么風,怎么突然舉辦起文會來了?不是剛開科舉士嗎?國子監(jiān)也辦起來了,這文會大多是以詩詞取勝,難道能寫好詩詞,就能做好官不成?”倒是沒有懷疑秦佑安此舉的目的。 “大概是陛下想要熱鬧熱鬧呢!”路青苗謹慎地說道。 秦姝但笑不語,又問道:“對了,宮里沒出什么事吧?貴妃身體還好嗎?” 路青苗沒說,反而是看向了大宮女丹琴,丹琴上前一步,恭謹地說道:“啟稟太后,宮里沒有什么大事,貴妃娘娘身體也很好,只是聽說宮里又有嬪妃傳出喜訊了,只是月份尚淺,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倒是沒敢報到太后這里來……” “都是哪位宮妃傳出喜訊了?”秦姝問道。 丹琴說道:“一位是王選侍,一位是吳婕妤。都是陛下曾經在應天府時的老人。” “哦?”秦姝蹙了蹙眉頭,想了想才舒展眉頭說道:“原來是她們?!?/br> 王選侍就是沈靜芳長嫂的meimei,原本是進府替沈靜芳爭寵的,可惜后來被佑安懲罰了一頓,從那之后,就很老實了,就跟隱形人一般,后來只封了個八品的選侍,唯一比她位份低的,就是身為“淑女”的周真兒了。 至于吳婕妤,秦姝也很有印象。實在是她的容貌長得太好了,只比她見過的那位何韻瑤稍遜一籌而已。就是現在,佑安后宮進了這么多新人,她的容貌也能排在前三。 雖不怎么聰明,但是并不驕縱,尚算老實。 當然,這也跟她不受寵有關。 想到王氏,秦姝就想到了沈靜芳還有徐家來。 對于徐家,秦佑安并未封賞爵位,只賞賜了一些良田。 畢竟,徐家除了一開始的投靠外,并沒有跟隨打天下,簡直毫無寸功,秦佑安不給他們爵位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他也算得上是皇帝岳父,但佑安連沈靜芳都沒有追封為后,何況是徐家? 因此,徐家在應天府的地位很是尷尬,整日里都閉門不出。 沈靜芳那里也沒出什么幺蛾子,一直都在安安靜靜地禮佛念經,好像真得認命了。 秦姝雖不在應天,但是,對于那邊的情況,還是十分了解的。 還有何家,在蜀王投降,大赦天下時,到底從牢里給放出來了,只是三代內不得科舉,何家算是徹底廢了,以后都不能算是讀書人家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丹琴猶豫地說道。 “什么事?”秦姝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丹琴說道:“太后出宮之后,武定伯太夫人溫氏入宮,求見貴妃,貴妃見她思女心切,便恩準她見了周淑女一面?!?/br> 秦姝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身,倒也沒怎么在意,只問道:“周淑女沒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周真兒已經徹底磨光了她跟佑安對她的情分,秦姝對她的死活也不在意,只要她不鬧事,也不缺她這口吃的,只是再想要什么榮耀地位,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