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珂站到舞臺上面，捏著麥克風，手心全是汗。望著底下一排排空蕩蕩的座椅，想到正式演出時這一張張椅子上都會坐一個人，他就有點慌。往左邊看過去，全是椅子，右邊看過去，還是椅子！

    他長這么大，真沒見過這么大的場面??！幾千人聽他們四個人唱歌，好像在做夢一樣……

    他恍恍惚惚，直到這一刻才深深感覺到，他們好像不再是當初那個躲在練舞室不務正業(yè)，唱口水歌的小子。

    他們算不算完成了夢想？王岳退出前最后一次演唱會，一定不能有任何閃失，不然怎么對得起王岳，怎么對得起loser？誰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碰頭了？

    陳珂腦子和耳朵一起嗡嗡響，又想到萬一出了什么糗，取笑他的就不是三個人，而是幾千人??！

    他沒來由一陣心神不定，腦子里幾乎一片空白，猛然被人喊了一聲。

    “陳珂！”

    他這才回過神來，聽見音樂已經(jīng)響過開頭，鼓聲也早就敲起，他還像游魂似的，很快跟上了節(jié)拍，捏著麥克風就開始唱：“……那是誰家的燈火，誰家的溫度……”

    第一次演唱會，怯場是正常的。但是怯場成陳珂這樣的，策劃還是第一次看見。今天的彩排簡直是個災難。

    陳珂忘詞了。

    陳珂光顧著唱歌，忘記換衣服。

    陳珂想不起來流程單了。

    陳珂站錯位置。

    出錯得越多，陳珂的心就越冷。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心如死灰，反而錯得更厲害。

    搞什么！策劃惱火得想摔本子，“陳珂！衣服的順序又錯了！要穿紅色那一套！”之前練習的時候好好的，一上舞臺就開始懵了。

    王岳也很生氣，站起來喊了暫停：“陳珂，你認真一點行不行？”

    周迪拉住王岳說：“慢慢來吧?！?/br>
    大衛(wèi)說：“給他一點時間嘛！”

    王岳回頭瞪著他們：“沒時間了！”

    眾人都在吵吵嚷嚷的，陳珂一直站著沒吭聲，最后冒出一句：“我上不了臺，不是不想認真……”他的鼻尖因為情緒激動而悄然發(fā)紅，耳朵好像在轟鳴，各種情緒在胸腔爆開，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說，整個舞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就是做不到?。　?/br>
    眾人都靜了。

    陳珂的手松開了麥克風，“對不起?！?/br>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王岳突然沖過去給了陳珂一拳！

    砰——

    隨著一聲巨響，陳珂整個人摔在地上，眾人都看呆了。

    陳珂抱著肚子悶哼了一聲，王岳揪住他的衣領(lǐng)子打，他也沒還手。

    王岳說：“對不起？這話開演唱會之前為什么不說？出專輯、參賽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幾年前我們一起寫歌的時候，你怎么不說！”

    周迪和大衛(wèi)沒想過平時最理智的王岳居然會打人，趕緊跑上去攔：“都是兄弟，干什么動手??！”

    “陳珂一直都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說的是氣話，你還當真了！”

    舞臺下看著的人都嚇壞了，一窩蜂跑上臺去拉開他們。

    陳珂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牙疼似的扯扯嘴角，嘗到滿嘴血腥味，“打吧！”陳珂指著完好無損的另一邊臉，朝他揚了揚：“你過來，繼續(xù)打?！?/br>
    策劃都要氣瘋了，一邊看陳珂有沒有事，一邊回頭罵：“王岳！你是不是瘋了，馬上演出了！你打他的臉！”

    王岳雙眼通紅：“你沒聽見他說什么？他不演了！”

    一群人吵吵鬧鬧著，周迪說：“他每次都這么說，最后還不是都會演，你發(fā)什么脾氣?。　?/br>
    大衛(wèi)說：“是??！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不演……”

    陳珂說：“我真的不行。”他勉強支起手臂，半坐起來，抱頭哀嚎：“我真的不行?。∧銈冋f，我怎么演?。　?/br>
    聽到這話，王岳算是冷靜下來了，狠狠往他方向踹一腳：“你這撲街！聽好了，”他扯過陳珂的衣服，兩人的臉貼得很近：“說你行，你就行！”

    “神經(jīng)??！”陳珂感覺好像一股熱血在沸騰，隨手撞開他：“真以為自己是上帝啊！”

    周迪伸手揉陳珂的頭：“練個十次八次，我不信你這豬腦記不?。　?/br>
    大衛(wèi)狂笑。

    陳珂想笑，偏偏嘴角還疼著，一牽動立刻就疼得“嘶嘶”直抽氣。他碰了下嘴角，齜牙咧嘴了一番，特別疼！估計真破皮了，抬頭瞪王岳：“你是不是嫉妒我的臉，下手這么狠！”

    王岳雙手往后撐，大笑說：“打小人，肯定要用點力。”

    陳珂呸一聲。

    雨過天晴，策劃和其他工作人員都笑了：“沒事了吧，起來繼續(xù)練吧！”

    可惜怯場這種事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陳珂還是記不住衣服順序。陳珂說：“我回去會背下來的?！?/br>
    過后陸續(xù)又彩排了幾次，陳珂沒再忘詞，除了衣服還是記不住外，彩排整體效果還可以，伴舞和舞臺效果配合都很不錯。劉信這個神秘嘉賓的作用，是跟陳珂合唱一段，練了幾遍也不錯。

    陸蔓君不時問起陳珂的彩排進度，也費了一些時間幫他記住衣服。他今天背熟了，第二天又忘記了。她是拿他沒辦法了，“實在不行，你就一套衣服穿到底吧。”

    劉信這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的，也很配合彩排，甚至幫李恬恬把巨型海報送給陳珂。陸蔓君難免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正式演出當天，陸蔓君早早就出發(fā)去北角。演唱會是在晚上七點半，她中午就到了，準備跟他們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