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藏鋒受到指使，沒事人一般淡道：“您剛才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朕剛說什么了？”

    刀藏鋒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眼看著皇上，臉上依舊沒什么波動，字句也沒什么起伏：“您所說的太子勾結(jié)礫王造反的事?！?/br>
    “對，太子聯(lián)手礫王造反要謀害朕的事……”皇帝終于想起來了，激動地一拍桌子，“看朕這記性！”

    刀藏鋒面無表情地看著今天比昨天還要讓人膽顫心驚的皇帝，心道今天皇帝要是不把他們個個都嚇?biāo)涝谶@陪太子的葬，是不打算放手了是吧？

    “朕還少說了一個，老國舅，還有老國舅，他們仨啊……”皇帝說著拍了拍胸口，“朕一想起他們聯(lián)手要朕的命，朕這里就疼，跟心被挖了似地疼?！?/br>
    整個宮殿里，除了皇帝的聲音，就沒別的聲了。

    刀將軍覺得他不接話，也是沒人敢接皇帝的話了，他為人臣子，命還拿在皇帝手里，只能又勉強(qiáng)接道：“老國舅也要害您?。俊?/br>
    “可不是?！被实壅f到這，也累了，跟內(nèi)侍說，“大德子，朕渴了，給朕口水喝喝?！?/br>
    老內(nèi)侍雙手舉著杯子快步過來了，皇帝一接過杯子，他跟老貓見著老虎似的，一個躬身微步就飄遠(yuǎn)了。

    “好了……”皇帝喝過水，像是終于冷靜下來了，對著門外道：“老皇叔，鄭卿，進(jìn)來吧?！?/br>
    皇族這任的老族長其王，還有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左義明帶著他的兩個部下左右少卿進(jìn)了門來，朝皇帝跪下，“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問吧，”皇帝靠著龍椅淡淡道，“給朕問個明明白白，朕聽著?！?/br>
    “是?！?/br>
    “大德子，給老皇叔搬把椅子。”

    “是?！?/br>
    其王老矣，老得連嗓子啞得都說不出幾句話來了，他朝皇帝拱拱手，坐在了內(nèi)侍搬在龍椅下面的椅子上——旁聽。

    太子要是有罪，是死還是流放，由他今日就地畫押了結(jié)，不會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太子在看到他后，這才真正地恐懼了起來，他睜大雙眼看著正常了的皇帝，終于張口了嘴，“您，您……”

    這是一點(diǎn)活路都不給他了嗎？

    “這點(diǎn)你至少要了解朕，”大笑過后必殺人的皇帝漠然地看著他的兒子，“你就是再開口認(rèn)罪，已經(jīng)晚了?！?/br>
    剛才他說心疼的時(shí)候，是真的心疼。太子養(yǎng)這么大，受的都是帝王之術(shù)，給他找了那么好的老師，給了那么多磨礪他的機(jī)會，他親自帶著這個兒子跟在身邊理朝政，可太子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

    太子說他父不疼母不寵的，心里冷，母不寵暫且不管，父不疼？他要是真不疼，在懷疑他的情況下，這太子還能讓他當(dāng)?shù)浇Y(jié)冠上朝？他要是想殺人，有的是理由。

    帶了他這么久，他連這點(diǎn)都看不明白，他心里冷，皇帝也心寒。

    剛才他都瘋成什么樣了，給他機(jī)會讓他認(rèn)，他就跟死人似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管他是不想認(rèn)還是在裝傻，機(jī)會沒了，就是沒了。

    “開始問吧。”皇帝閉上了眼，接過了內(nèi)侍拿過的狐毛毯蓋在了腿上，靠著椅子長舒了口氣。

    他是真累。

    一群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天天干渾事，臣子嘛，有二心難免的，但親手帶在身邊長大的太子說他心冷啊，他這聽著啊，心里是真寒。

    真的寒。

    “那皇上，臣就開始了?！?/br>
    “嗯?！被实蹜袘械貞?yīng)了一聲。

    “慶和六年，礫王秘信太子，信上寫道，太子身世另有隱情，這是礫王親筆原信，請各位大人過目……”左義明把原信先交到了其王手中。

    等看了一輪，左義明收回信，又拿出兩封，“慶和八年，太子寫信于礫王，道他有讓米糧增產(chǎn)的方子，讓礫王給出他的誠意，同年，礫王回信，給了太子一萬兩黃金，和一批死士……”

    左義明把兩封信交到了其王手里，等看過一輪，又拿出一本厚冊，“這是悵州直抵京城圣上案頭的奏折，沿路官驛所記的記錄，這里有一筆，記載著當(dāng)時(shí)的悵州知州任耀宗有一封密折要獻(xiàn)給皇上批閱，任大人，可是？”

    “是?！?/br>
    “請問，您是幾月送的密折？”

    “十一月，十一月八日那天著差人上路的?！?/br>
    “皇上，這是從遠(yuǎn)離京城四百里的小城九里鄉(xiāng)的官驛所調(diào)的記檔，上面記載任大人奏折到達(dá)的日子是十二月一日，下官算了下差人腳程，與任大人所說的日子相差無幾。”

    “嗯。”皇帝又懶懶地輕應(yīng)了一聲，“接著說吧?！?/br>
    “這本，和這本，是十二月底密折派往戶部，送到戶部處的各門官員經(jīng)手記錄，從其下的官員記檔簽名來看，最后的簽名是戶部侍郎林彬，林大人現(xiàn)在就在外面，可進(jìn)來指認(rèn)當(dāng)時(shí)他把密折交給了誰……”

    “行了，”一直眼觀鼻的老國舅這時(shí)候抬起了眼，“繞這么大圈子，也不嫌煩?！?/br>
    他看向皇帝，淡道：“您瘋這么多年，舒坦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第70章

    “呵……”皇帝輕笑了一下，眼是冷的，“老國舅的意思，朕不是很明白啊?！?/br>
    “您也別叫我老國舅了，”谷子甘抬著老眼也冷冷地看著皇帝，“我擔(dān)不起您這一聲舅舅?！?/br>
    皇帝的臉上，頓時(shí)沒笑了。

    “當(dāng)年皇后也是養(yǎng)了兩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