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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旺夫小農(nóng)婦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金恬無言以對,要不是她堅持,仲勤確實有可能會改變主意不在夫子埂蓋院子。為了避開婆婆,也去了夫子埂。當天晚上,姜氏把那只貴重的玉鐲子要去了。金恬交出了這只鐲子,心里卻莫名地輕松許多,因為婆婆現(xiàn)在不看重她了,就不會過多關注她,而且到時候無論她生兒生女,婆婆也沒理由上門去罵她。

    姜氏確實在仲勤面前說要休掉金恬的話,仲勤怎么可能聽他娘這種胡話,他一番哄勸,又說金恬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若再鬧下去金恬要是動了胎氣可不好。姜氏沒再鬧,但自此后也不理兒子了。

    自從夫子埂那兒動了土,仲勤手頭上的事越來越順利,地里種的藥材種子開始一直沒發(fā)芽,這會子下過一場小雨后便瞧見小苗兒了。黃包車的買賣雖沒以前好,但也是每隔三四日就賣一輛的。

    更讓他和金恬歡喜的是,當大多數(shù)人家把田里的早稻收了,地里的油菜也收了后,又有一家要賣田地。他們倆留夠了蓋院子的錢手上還有富余,便買了這家的三畝田四畝地,仲勤雇人翻了土,全都播種了藥材。

    過了些日子,金恬和仲勤看著那些越長越大的藥苗子,他們不知有多開心,之前吃的苦頭沒白吃,之前各種擔心也終于可以放下了。接下來一事更讓他們措手不及,因為縣里有人聽說他們種了藥材,都尋到這里來瞧,有些老板竟然當即給訂錢說到時候一定來收貨,還說具體價錢待收成后與別家一樣,不會少給他們的。

    ☆、世事難料

    如金恬所料,姜氏果然背著家人去找算命先生了,她想知道自己兩個兒子命中注定的女人能不能想辦法娶回家。不過這回算命先生忽然改話頭了,因為他害怕被仲勤和季秋找上門,便說當初災禍已過,隨之命運也已更改。

    姜氏聽后心里一涼,感覺自己兩個兒子錯過了命中注定的好姻緣,錯過了這生能亨達能富貴的機會。遂之,她又問算命先生,仲勤娶了金恬是否有不妥,季秋娶了楊梅兒會不會一直倒霉運,她的大兒子啥時候能娶妻生子。

    雖說她每年都會找不同的算命先生給三個兒子算命,可每回算的結果都不一樣,所以她便樂此不疲不停地找人算。

    算命先生怕自己亂說往后會惹麻煩,畢竟姜氏有三個兒子,個個人高馬大,平時可沒人敢惹他們的,何況不少人說金恬是“旺夫小娘子”,他還真不能胡說。

    他尋思一陣,故弄玄虛算了算,說仲勤與金恬還算般配,往后日子頂多有些小坎坷,至于季秋和楊梅兒可能會遭遇坎坷多一些,最后還是會兒孫繞膝的。說到大貴,他更只能搪塞了,說大貴出了軍營就能娶親生子。

    姜氏感覺每次算命,算命先生都說得含糊不清,一點都不具體。她失落地回了家,沒跟任何人說起這事,也沒再去找金恬和楊梅兒的麻煩,只是心里悶悶的。

    金恬近來沒事就去田地里看藥材苗子,多走走鍛煉身體到時候好生孩子,而且多呼吸這田間的清新空氣,她感覺渾身都舒暢。仲勤一直挺忙,夫子埂那兒在蓋院子,他時常得去買材料,金恬挺著大肚子只能設計和偶爾監(jiān)工,沒法去買材料。

    田地里侍弄藥材功子的話本是可以雇人來干的,可是仲勤不放心別人來干,他自己學了一段時日還是琢磨著干,不敢隨意交給別人做。因為忙著這些事,他沒多少空閑做黃包車了,有些人訂的車子他一直沒做出來,有些著急。

    韋老二除了忙田地里的事,倒是能騰些空來幫他做,但是七八日也難得做出一輛。季秋最近一心撲在他的藥鋪子上,還要忙著栽種晚稻,根本沒空幫仲勤做黃包車。

    這兩日金恬瞧著仲勤太忙了,她也聽仲勤說過他在去曲縣的路上看到的情況,黃包車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仿制了。既然仿制品越來越多,仲勤也沒必要自己做了,完全可以辦個車坊,雇一些短工,批量生產(chǎn)。她雖然做不了體力活,但管理上的事她還是可以做的,而且將來她還可以一邊帶孩子一邊做這些事。

    之前她打算生下孩子讓婆婆帶,自己就可以放開手大干一場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了這個想法。且不說之前鬧的婆媳矛盾,就是現(xiàn)在,姜氏看她也是一臉的冷淡,而且姜氏過于迷信,又不懂得科學喂養(yǎng),她覺得還是自己帶孩子更好。何況姜氏最近心態(tài)不好,這樣帶孩子也會影響孩子性情的。

    這里的女人能持好家就不錯了,她也放棄了想大干一場的想法。在這里,女人太過出風頭可不好,會給她和仲勤招來不好的言語。之前她或許就是太喜歡張羅事情,還給大家出主意做買賣掙錢,雖然她是為了大家好,當時大家也挺樂呵的,過后在大家的眼里或許覺得她太喜歡逞能了。

    唉,還是做個家庭婦女吧,有什么主意或有什么想法,向仲勤提一提,讓他做主,他是當家作主的男人。仲勤是個好男人,不需她降伏或是勸說,她感覺仲勤在潛移默化中受她頗多的影響,思想上越來越像現(xiàn)代社會的男人了。

    這日傍晚,金恬做了一道紅燒rou、一盤煎魚,還做了一碗榨菜rou絲湯,都是仲勤最愛吃的。仲勤平時每日累得一身汗后喜歡去河里洗個澡,然后回家吃著可口的飯菜。這日見金恬做了他最喜歡吃的菜,不免多吃了些,心里也大好。

    金恬瞧著他真的很心疼,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一天到晚當苦力,說:“仲勤,我想了一個主意,反正黃包車有很多人在仿制,但咱們這里還是有需求,所以咱們可以開個車坊,雇幾十個短工來做,按月給他們工錢,批量生產(chǎn),然后降價吸引顧客?!?/br>
    仲勤猛聽這話有些不明白,“開車坊雇短工?咱們能顧及得過來么,又沒有屋子,我……我怕自己不會開小作坊?!?/br>
    金恬笑了,“這些不是難事,就是費些心思而已。屋子沒有不打緊,可以先雇短工,讓他們幫著一起搭棚子,付工錢就是了。之后由你來教他們兩日,往后我也會抽空來管著,不必大費周折的。根據(jù)顧客們的需求咱們可以降價到六七百文一輛甚至四五百文一輛都行,一位短工三四日的工錢不足百文,批量做,咱們還是可以大賺的。以后你是大東家,我是東家夫人,如何?”

    仲勤見金恬笑得開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相信金恬的頭腦,高興地點頭道:“好,明日我就去找短工?!?/br>
    “不必你忙活,我去找就行了,我平時就愛多走多逛,順路的事?!?/br>
    仲勤知道金恬更善于說服村民,那些家有剩余芝力的應該不難找。他伸手握了握金恬的手,擠著眼睛笑道:“好,那就有勞夫人了。”

    金恬聽他喊她夫人,樂得不行,摟著肚子笑,“你要在外人面前這般喊,不知有多少人要笑話咱倆?!?/br>
    “由旁人笑去,你是我的小娘子,也是我的夫人嘛,夫人……夫人……夫人,一下叫個夠,只要你愛聽?!敝偾诖蛉さ卣f。

    金恬感覺肚子里的孩子動了起來,她摸著肚子說:“孩兒,是不是你爹臉皮越來越厚,你都聽不下去了?”

    他們倆在屋里說說笑笑,楊梅兒和季秋卻在自己屋里愁眉苦臉,因為他們的藥鋪子生意不太好。季秋也找到了原因,因為他藥鋪子里沒有可靠的郎中或大夫坐鎮(zhèn),一些村民都要先看病才買賣的,人們見他藥鋪里沒有郎中就去鎮(zhèn)上了,有的人還會到車行賃輛黃包車拉著病人去縣里。

    來季秋這藥鋪的顧客都是常年吃藥的人,他們知道自己啥藥直接來買藥。季秋覺得靠這樣生意做不起來,便想著出錢雇郎中,楊梅兒說買賣本就不好,再花錢雇人,這買賣怕是要賠錢了。

    兩人面對面發(fā)了一陣愁,季秋忽然想到以前在縣里做買賣遇到一位走街串巷的土郎中,若是能說動人家來韋家村坐鎮(zhèn)就好了,他們可以各做各的買賣,各收各的錢,他不必出雇金只需給郎中提供住處。

    打定好了主意,第二日他就往縣里跑,到處尋那位郎中。沒想到他運氣挺好,花了兩日功夫便找著了人,這位姓陳的郎中不知道季秋后來遭了難,還以為季秋有不少錢,聽季秋說開了藥鋪子他尋思應該也不錯的,便答應來。

    走在路上,季秋沒料到的是,他和陳郎中遇到了楊富貴!楊富貴坐在黃包車上由小廝拉著,后面還跟著四輛由四人拉的板車,上面擺放著家什,看樣子他是要搬回楊家村了。

    季秋娶了楊家村的楊梅兒,出于禮貌才上前與楊富貴搭了腔,叫了聲楊大人。楊富貴卻一臉的悲戚,瞧了瞧季秋,說:“你二嫂命還真好,她當初要是跟著殷尚回了縣里,這會子也只能跟著坐牢了?!?/br>
    “坐牢?”季秋驚訝不已,殷尚竟然會坐牢,他不是縣令的女婿么,還聽說他很快就要去鄰縣當縣令了,以后怕是要當知府大人了,怎么突然就坐牢了呢。

    楊富貴感嘆道:“我身子不濟了,倒還領了一筆錢,夠這一輩子活了,殷尚還不知啥時候能出牢獄呢。他和縣令一直沒舍得從庫房里多拿銀子去供養(yǎng)趙都督的水軍,杯水車薪的,趙都督每日為軍銀軍糧發(fā)愁,而他又不向朝廷開口,說自己有能力解決,不就是想讓皇上贊賞他不僅勞苦功高,還會為國省錢省糧么?”

    殷尚和縣令把錢看得太重,舍不得把自己吞的吐出來,每個月只給水軍兩百兩銀子,軍營開支緊緊巴巴的。趙都督心中惱怒,再想到上次與起義軍一戰(zhàn)殷尚和縣令裝不知道只顧睡覺,他便一氣之下給圣上上了個折子,說這邊貪官酷吏太多,斂財過甚以至于民怨沸騰,百姓過得水深火熱。

    殷尚和縣令曾做過那么些惡事,趙都督雖然不知道有命案,但貪腐的案子還是找到好幾件,也不枉他派了十幾個眼線在青澤縣里。

    如此一來,知府大人降為縣令,縣令和殷尚以及官府里的小官以及家眷皆坐了牢。他們倆對趙都督恨之入骨rou,但也慶幸命案沒查出來,否則腦袋也沒了。

    季秋哪里知道這些細節(jié),只是從楊富貴那兒聽到些許,便多嘴問一句,“楊大人,殷尚他會坐多久的牢,不是聽說有‘官爵抵罪’和‘罰金抵罪’么?”

    楊富貴含糊地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挺懂的,確實有這兩條律法,但‘官爵抵罪’還救不了他自己,至于交多少罰金才會出牢獄,就完全在于趙都督的一句話了?!?/br>
    季秋暗想,殷家那么有錢,鋪子上百家,還有各種走南闖北的商隊,更不必說家有良田三百畝了。雖說這不是殷尚一人的,但他爹他哥不可能不救他。季秋尋思著估摸著過不了多久殷尚又逍遙在外了,根本沒楊富貴說得那般嚴重,肯定是楊富貴不盼殷尚好過才這么說的。

    一路尋思著,他再沒與楊富貴說話,只是跟在楊富貴那隊人的后面。忽然,他好像聽到后面有人喊他,而且還是很熟悉的聲音,他以為聽錯了,便猛然回頭,頓時一驚!

    “大哥?”他趕緊跑了過去,要不是到跟前見到的人確確實實是他的大哥韋大貴,他真以為是聽錯了?!拔也皇窃谧鰤舭?,大哥,你怎么能出來,不是說沒滿三年如何都不能回來的么?”

    韋大貴看似與之前并沒多大變化,他憨厚地笑了笑,然后轉身,看著后面小跑著跟上來的姑娘。這位姑娘用頭紗將頭臉包得緊緊的,根本看不見她的臉。

    季秋驚愕地瞧著這位姑娘,“她是……?”

    “三弟,她是熟人,楊春兒!春兒,你把頭紗拿下來,當著季秋的面沒必要捂著。”韋大貴用十分溫和的目光看著楊春兒,楊春兒滿臉含羞拿下了頭紗。

    季秋呆了,“大哥……你和……和春兒如何碰到一起了?對了,春兒,前面就是你大哥楊大人哩,你還不知道吧?”

    “前面是我大哥?”楊春兒驚道,然后撒腿跑上前去追她大哥楊富貴。

    ☆、妯娌相處

    楊春兒追上了她哥的黃包車,她哥楊富貴見到meimei,驚得差點從黃包車上摔下來。

    他拿起放在黃包車邊上的拐杖,指著楊春兒怒道:“你……你怎么逃出來了?快滾回去,瞎胡鬧!”

    楊春兒咬了咬唇,帶有幾分愧疚與無奈的神色,但又眼含幾分解脫與隱隱的對幸福對婚姻的期盼,她低垂著頭,小聲道:“我不是逃出來的,是趙都督放我回來的。大哥,你這是要搬回楊家村么?”

    楊富貴怔了怔,再往后瞧瞧自己的家當,道:“我想通了,我再無官位可圖,回村里買些田地當個地主可比在縣里坐吃山空要強得多!咦,你還有臉問我?你倒是仔細招來,趙都督為何放你回家,你不好好呆在他身邊伺候盼著能扶上正位,咋被趕回家了?”

    楊富貴氣得口水直噴,楊春兒抬胳膊拿袖子抹了抹臉,皺眉道:“聽說趙都督的夫人是位郡主,經(jīng)常出入皇宮,我一個農(nóng)家女子無貌無才的還想搶正位?大哥,就憑你這腦子還真當不成大官?!?/br>
    楊富貴頓時臉都綠了,“你……!當不了正室做個妾也好啊,你跟過男人現(xiàn)在回來誰還敢要你?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仍然不肯近身伺候趙都督,才被他趕回來了?你蠢啊,你在他身邊當個妾也是享福的,總比回家當個灰頭土臉的農(nóng)婦要強,何況如今無人相信你是處身,想嫁泥腿子怕是都無人敢娶!”

    楊春兒此時紅了臉龐,支支吾吾地說:“大貴哥也回來了,趙都督讓我……嫁給他?!?/br>
    “大貴哥?哪個大貴哥?”楊富貴睜圓了眼睛,忽然,他咋呼起來,“大貴?你說是韋大貴,韋仲勤的哥哥?”

    楊春兒紅著臉低下了頭。

    之前楊春兒嫌趙都督長得老相還總是一副陰冷的樣子,她是能躲就躲,經(jīng)常去軍中灶房里幫忙,因為她早識得韋大貴,在灶房里與別人說不來,倒是與韋大貴時常聊起村里的事,也偶爾聊起兩家因她與仲勤未成的婚姻而鬧別扭的事。

    如此相處了大半年,兩人互生情愫,只是誰也沒說出口而已。但這些瞞不住灶房里的其他人,有些人想害韋大貴,希望他被處死,就跑到趙都督面前告密了。沒想到趙都督卻送給他們倆一個大人情,讓他們回家成親,以后別再來了,來了也是擾亂軍心。

    誰也沒想到平時嚴厲且用刑殘酷的趙都督竟然放了楊春兒和韋大貴,其實趙都督也沒那個好心,只不過覺得楊富貴為了效忠于他而成了殘廢,他對楊春兒也無感,就順手推舟送個人情。何況韋大貴是個瘸腿的,但他做飯十分用心,沒事就琢磨怎么做菜才好吃,趙都督平時最愛吃的就是韋大貴做的菜。

    趙都督覺得最近自己雙手沾了太多老百姓的血,便做了這么一件善事。

    楊富貴長嘆,“難道我楊家人……注定只能在土里刨食?當時如此大好機會,我要是沒成殘廢而是為趙都督立了大功,此時的我定是他身邊得力副將了,將來直至青云入殿為官也不是沒可能。而你呢,春兒,當真是瞎了眼睛啊,不跟趙都督卻要嫁韋大貴,你離了韋家男人不能活是吧?金菊兒呢,她還照樣留在趙都督身邊是不是,她能留你為何不能留?大哥是時運差,你……你是蠢!”

    金菊兒確實乖乖地呆在趙都督身邊,因為她乖巧聽話,沒有楊春兒那般有主見以及性子強悍,趙都督就喜歡溫柔乖順的。金菊兒雖然連個妾的身份都沒有,做著奴婢的活,夜里還得陪著,只是一直沒有孕。趙都督還挺憐惜她,往后或許會讓她當個通房。因為金菊兒身份過于低微可能還生不出一兒半女,在他看來確實連當妾的資格都沒有。

    趙都督不想虧待她,當韋大貴和楊春兒臨行時,他讓手下人給韋大貴托個話,讓韋大貴回村后叫金菊兒兩位哥哥到軍營里來,會給他們差事干,以后如何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季秋也一直在纏著韋大貴問原由,韋大貴確實不太清楚趙都督為何不處置他還放他回家,并且叫他趕緊把楊春兒娶了。韋大貴只能憑心里的猜測,覺得趙都督平時過于嚴厲讓人既恨又懼畏,但偶爾也會做出一些通人情的事。譬如,軍營里再缺軍銀軍糧,趙都督也只是拿殷尚和縣令開刀,并未打擾老百姓,或許是上回死了太多老百姓,他心中不得安寧吧。

    韋大貴為能娶楊春兒而心喜,但又有些失落,畢竟來軍營本想有一番作為,結果卻是當了大半年的廚子而已,沒有別的收獲,就是廚藝大有增進。季秋聽說大哥要娶楊春兒,歡喜得一路咋咋呼呼,說楊春兒最終還得是韋家的人啊。

    楊春兒隨著楊富貴回了娘家,韋大貴自然和季秋快步回家,許久不見爹娘與兄弟,他真是想家了。

    走在路上,季秋忽然擔憂起來,因為他還帶了陳郎中回來,本來他想讓陳郎中住在自家的那間小房,當初是韋小妹的閨房,后來分家時是分給大哥的。現(xiàn)在大哥回家了,他還要和楊春兒成親,那間小房自然不能給陳郎中了。

    他真擔心陳郎中一到韋家見那般情況會立馬走人,所以回到家后他就讓楊梅兒趕緊給陳郎中做好吃的,想以熱情的招待來挽留人家。陳郎中見季秋的藥鋪子寒酸,韋家也沒他的住處,確實心里不舒服,但吃著楊梅兒做的熱飯熱菜,他又不舍得走。

    季秋說,只要他肯留下來,將來一日三餐都包了,不要他出一文錢。陳郎中二十五了還沒成家,平時沒人給他做飯,他是饑一頓飽一頓,有時候是進館子吃,所以一直攢不上錢?,F(xiàn)在季秋管他一日三餐香噴噴的飯菜,他便答應留下來,晚上就宿在藥鋪子里將就著吧。

    他這邊把陳郎中安撫了下來,另一邊屋里一時哭一時笑的,姜氏見大兒子回來了都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臉上的表情變得比小孩兒臉還快,韋老二坐在旁邊真是犯愁,說:“婆娘,你別犯渾了,兒子回來多好,雖然沒掙著銀子也沒掙回田地,但吃了大半年的軍糧,也不算虧嘛。”

    姜氏卻不這么想,大兒子當初從軍是想混出名堂,如今空手而歸,心里總歸不舒服的。季秋跑過來將大哥與楊春兒的事說了,姜氏才喜上眉梢,終于不哭了,一個勁兒笑著。

    韋老二見大兒子終于能娶妻了,還是早前相識的楊春兒,歡喜地說:“大貴啊,春兒果真是咱家的人家,當初月老可能是搭錯了線,這回終于理清楚了。你分家得的田地我在種著,現(xiàn)在可以交給你了,雖然分的田地少了些,但養(yǎng)活你和春兒小兩口應該不難,至于往后生了兒女要養(yǎng)家,你可以給仲勤做黃包車,工錢不少哩?!?/br>
    韋老二大致把仲勤與金恬發(fā)家致富的事說了,還說季秋、小妹以及韋保田兄弟和金家兄弟做買賣的事都說了。

    韋大貴心里著實吃驚,他走只不過八個月,家里竟然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化,特別是二弟仲勤,以前沒見他多有經(jīng)商的腦子啊。季秋說這都是二嫂出的點子,韋大貴尋思著大概是金恬以前跟著殷尚學了不少生意經(jīng),他便沒多細想或有何懷疑,只覺得金恬這個弟媳著實精明能干。

    姜氏拿出分家時分給韋大貴的三兩銀子,她再從自己的積蓄里拿出七兩銀子。這七兩銀子包含了分家的得的三兩和韋老二做黃包車掙的四兩,平時可不舍得拿出來花,除了之前給算命先生一兩銀子,她根本不碰銀子,都是花些零散的銅板。

    姜氏把錢交到韋大貴的手里,韋大貴可是頭一回見這么多銀子,推卻著說不要。姜氏硬塞給大貴,這會子不知咋的忽然又眼含淚水了,“大兒啊,這其中三兩銀子是你分家該得的,另外七兩是爹娘給你娶親用的,仲勤和季秋娶親都是家里出錢,你要成親爹娘怎能不管?你在軍營里吃了這么些苦,該好好過日子了,幸好春兒還能進咱家的門,娘這心里也算踏實了。”

    韋大貴卻笑道:“娘,我沒吃啥苦,不就是做飯么?!?/br>
    “瞧你說的,給兩萬人做飯豈不吃苦?”

    韋大貴暗笑,灶房里幾十號人哩,每人守兩口大鍋,又不是他一個給兩萬人做飯,對于他來說真的不算吃苦。他每一得空便琢磨做小菜,如此才入了趙都督的眼,除了守兩口大鍋給大伙兒做飯,還得單獨為趙都督做菜。

    韋大貴平時就不愛多說話,這會子也不會把在軍營里的細節(jié)跟姜氏說,只是笑呵呵的。

    姜氏又道:“明日你和你爹去一趟春兒家,拿出七兩銀子當彩禮錢給楊家,剩下的三兩銀子買家什布置新房和辦酒席。哎呀,分給你的那間屋子小了些,只能放下一張床和一個衣櫥,明兒個讓你爹給你屋后搭個棚子當灶房,和你的小屋連著墻,這樣還不必在屋里做飯吃,涼快?!?/br>
    韋大貴感覺很知足了,一直點著頭。

    楊梅兒聽說楊春兒要嫁給大貴,她高興地不行,跟季秋說,她和楊春兒可是最要好的姐妹,如今還能當妯娌,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到時候楊春兒肯定幫著她,與她站在一起,婆婆和二嫂金恬便不敢再欺負她了。

    季秋聽后嗆她一句,“娘和二嫂啥時候欺負你了,是你嘴賤討人嫌而已!”

    楊梅兒氣歪了嘴,直奔娘家去找楊春兒會面。楊春兒得知楊梅兒嫁給了季秋,以后她要和楊梅兒做妯娌的,她卻沒有多高興,反而有些擔憂。她最了解楊梅兒的性子,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以前當姐妹時她可以不計較,以后當妯娌了,面對一大家子人,她總不會一直偏向楊梅兒吧。要是楊梅兒拉著她與婆婆、金恬對著干,她該站在哪一邊?

    此時更為糾結的是金恬,她托著腮坐在燈下怔怔的,仲勤走過來伸手晃她的眼,“咋了?大哥要娶楊春兒可是大喜事,當初我欠她的情由大哥還了,韋楊兩家結下的怨也解了,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呢?!?/br>
    金恬卻嘟著嘴說:“若是她對你還念念不忘怎么辦,也不知她是真喜歡上了大哥還是只為多見見你才要嫁過來?!?/br>
    “啥?”仲勤哭笑不得,“你想多了吧,大哥與楊春兒肯定是你情我愿,我瞧大哥那眼神就知道了,他心里不知多歡喜呢,要是楊春兒對他非真心真意,他能感覺不出來?何況就我這么一位傻大個兒,值得楊春兒這般費心機么?!?/br>
    金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或許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楊春兒和梅兒是要好的姐妹,梅兒一直對我心懷芥蒂,到時候她們倆親密得跟親姐妹似的,或許還會針對我做出什么事或說些不好聽的話,我是該置之不理走為上策還是該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