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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夫君真絕色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古公公躬著身子,彎著腰去倒水。

    永泰帝喘著粗氣,恨恨地瞪一眼倒水的古公公。

    古公公就像沒有看到似的,如往常一樣侍候他,他一揮手,茶水就倒在塌上,太監(jiān)立馬跪在地上,慢悠悠地道,“太上皇息怒,奴才該死。”

    太上皇?

    古往今來,哪有如此年輕的太上皇。

    永泰帝聽到這三個(gè)字差點(diǎn)暈死過去,他還不到四十,正值壯年,為何要讓位,為何要當(dāng)這太上皇。

    是啊,為何?

    他突然頹喪起來,不為何,就憑華兒手中的影龍衛(wèi)和暗龍衛(wèi),那快如閃電的身形,神出鬼沒的仿若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避過外面的御林軍和暗處的護(hù)龍衛(wèi),出現(xiàn)在他的龍極殿中,個(gè)個(gè)寒面鐵臂,精壯威武。

    這樣的兵衛(wèi),他從未見過。

    先帝當(dāng)年并沒有交給他,他甚至不知道還有這樣兩支人馬,誰知,這兩股勢力居然在華兒的手中。

    相較華兒,他身邊只有御林軍和護(hù)龍衛(wèi),遠(yuǎn)不及影龍衛(wèi)和暗龍衛(wèi)那樣力量嚇人,神出鬼沒。

    他想不通,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為何這些東西會越過自己落到華兒的手上。

    華兒拿出先帝的秘旨,說他資質(zhì)平庸,不是帝王人選,然先帝只有一子,別無他法,寄期望于皇孫,皇孫中能者居之,這兩只龍衛(wèi)交付給心腹之人掌管,再觀皇孫們的表現(xiàn),擇良能者得之。

    于是,就落到華兒的手上。

    那秘旨,他看了,確實(shí)是父皇的筆跡,父皇在旨中還言明,若皇孫有帝王之才,則讓他退位讓賢。

    父皇,竟是從來都沒有看好過他。

    怪不得,父皇從前從來沒有夸贊過他。

    永泰帝望著屋頂,雙眼發(fā)滯,想到幼年時(shí),他一次一次地渴望父皇能多看他一眼,可是父皇留給他的永遠(yuǎn)都是冷冰冰的背影。

    華兒,無論性格還是處事的方式,倒是像他的皇祖父。

    怪不得守令之人,將影龍衛(wèi)與暗龍衛(wèi)交給他。

    朝中大臣立在殿外,議論紛紛,陛下今日沒有早朝,宮里說是陛下身體微恙,昨日見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病倒。

    這一病倒,究竟是什么情況,宮里居然半點(diǎn)消息也傳不出來,大皇子和四皇子都進(jìn)了宮,卻聽不到半點(diǎn)風(fēng)聲。

    姜首輔站在首位,屹立不動,眼觀鼻,鼻觀口,對于想來探話的人置之不理,冷眼看著有些慌亂的世家和倉皇的文官,半瞇著眼,透過大開的殿門,望著殿中空無一人的龍椅,龍椅上的金龍張牙舞爪,凌空騰飛,扶手處的龍頭昂頭吐珠,俯視眾生。

    潛龍出海,這天要變了。

    第57章 初定

    后宮的妃子們趕到時(shí), 就見大皇子和四皇子站在龍極殿臺階兩邊,兩人面沉如水,互不相看,雖然進(jìn)不去, 也不敢離去,只好守在外面,干瞪眼。

    南瑾走得急,連斗篷都忘記披, 陛下昨日看起來還精神抖擻,怎么一天之隔, 就會病倒,她心中驚疑不定, 涌起不好的猜測,自古皇權(quán)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連弒父殺兄之事都不稀奇。

    匆忙趕到, 看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模樣, 分明又不像是逼宮。

    可為何, 守門的侍衛(wèi)不是御林軍,反而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他們身著黑金護(hù)甲,站得如雕像一般,目不斜視,宮中幾時(shí)有這樣的侍衛(wèi),她怎么從未見過, 這些人是哪里冒出來的。

    難道陛下被人挾持,她來不及細(xì)想,怒喝道,“你們還不快快開門,陛下要是有個(gè)閃失,誰負(fù)得起責(zé)任?!?/br>
    賢妃與欒貴妃比她早到一會,卻不能入內(nèi),正六神無主時(shí),被南瑾這一喝,似找到主心骨,也齊齊朝守衛(wèi)們發(fā)難,守衛(wèi)們充耳不聞,依舊紋絲不動,也沒有人回話。

    南瑾心中焦急,頻頻用眼神詢問四皇子,四皇子卻看著她發(fā)癡,她的臉色略白,身子顯是還沒有恢復(fù),因著剛才走得急,兩頰有一絲薄暈,素色的宮裙,纖細(xì)的腰肢,楚楚動人。

    賢妃冷笑一聲,都什么時(shí)候,這兩人還敢明目張膽地眉來眼去,真當(dāng)此地?zé)o人,大家都是死人不成。

    四皇子反應(yīng)過來,開口道,“眾位庶母妃,兒臣也是聽說父皇病倒,具體緣由不知?!?/br>
    眾人大驚失色,欒貴妃掐一下小皇子的嫩rou,小皇子“哇哇”大哭起來,欒貴妃就勢喊道,“陛下,顯兒掛念父皇,求陛下見臣妾等一面?!?/br>
    里面沒人應(yīng)聲,好大一會兒,殿內(nèi)的古公公出來,眾人全部圍上去。

    古公公低著頭,“兩位殿下,各位娘娘,請回吧,陛下無礙,不想見任何人?!?/br>
    “你胡說,”大皇子喊起來,“死奴才,你是受何人指使,居然敢對陛下不敬,陛下身子不適,

    怎么會不想見我們,我們是皇子,陛下的親子。”

    “奴才惶恐,大殿下恕罪,這都是陛下親自吩咐的,奴才不敢有半句虛言?!?/br>
    “哼,怎么可能,父皇龍?bào)w欠安,身為皇子理應(yīng)侍疾,你這奴才快快讓開,讓本皇子等進(jìn)去。”

    大皇子想往里沖,侍衛(wèi)們用手中的兵器將他攔住,古公公跪在地上,“大殿下,奴才不敢違抗圣命?!?/br>
    他氣急,轉(zhuǎn)身一腳朝古公公的胸口踢過去,古公公微晃下身子,避開要害,被大皇子踹倒在地。

    “都給朕滾?!崩锩?zhèn)鱽碛捞┑鄣呐鹇暋?/br>
    外面的人聽到皇帝的聲音,瞬間跪了一地,賢妃與欒貴妃開始嚶嚶哭出聲,欒貴妃聲音帶著哭意,高喊,“陛下,臣妾等憂心陛下,還望陛下保重龍?bào)w?!?/br>
    “陛下,您龍?bào)w欠安,臣妾心急如焚,求陛下讓臣妾進(jìn)去侍疾。”賢妃也跟著后面喊。

    里面又傳出永泰帝憤怒的聲音,“都給朕滾,全部滾,哭得人心煩,朕還沒死呢。”

    聽到皇帝的聲音,中氣十足,不像是有大病的人,怕是被什么氣病了,眾人心稍稍放下,同時(shí)又有些淡淡的失望,南瑾看一下大皇子,又看一下四皇子,皺眉細(xì)思,總覺古怪,不得其解。

    陛下有令,眾人不敢不從,一步三回頭,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殿外,卻沒有一人離去,齊齊守著。

    酉時(shí),永泰帝起身,樊太醫(yī)來請過脈,古公公恭敬地侍候他凈面梳洗,穿上龍袍,戴上冕冠,昂著頭走出殿外。

    守在外面的眾人齊齊圍上來,跪了一片,永泰帝冷眼看著女人兒子,心中悲涼,不知究竟這些人擔(dān)憂的目光有幾分真情,他的目光從大皇子臉上掃視到小皇子臉上,又從賢妃的頭上珠翠越過欒貴妃的髻上的鳳釵,眼露恨光。

    最后目光定在南瑾的身上,見她弱不禁風(fēng)地樣子,“愛妃身子未好,怎能見風(fēng),還不快快回去歇

    著。”

    又朝一旁的宮人怒道,“怎么沒見人給皇貴妃加件厚衣服?”

    康樂宮的一位宮女趕緊上前,將手上的斗篷披在南瑾的身上,南瑾低頭謝恩,感動哽咽,“臣妾賤體,哪能比得上陛下龍?bào)w金貴,只要陛下無事,臣妾愿以身替之,萬死不辭?!?/br>
    “好,愛妃有心。”永泰帝親手將南瑾扶起來,“愛妃就陪朕走走吧?!?/br>
    說完雙手?jǐn)n在袖子中,越過跪著的人,南瑾恭順地起身跟在后面,古公公也緊緊地跟上去。

    妃嬪皇子們也想跟上去,永泰帝冰冷地丟下一句話,“都回去吧,莫要跟著朕?!?/br>
    陛下已經(jīng)現(xiàn)身,看起來身子無大礙,目送他走遠(yuǎn),眾人心思各異,漸漸散去。

    永泰帝走得很快,南瑾默默地跟著,見他越走越偏,竟是從未來過的地方,心中疑惑,待穿過一座荒廢的宮殿,眼前闊然開朗。

    被藤蔓纏繞的巍峨宮墻,宮門緊閉,上面的銅花龍頭大鎖被鎖鏈緊緊地連在一起,宮墻內(nèi),隱見精巧的宮殿,還有一座高塔。

    永泰帝目光沉迷地看著這座宮殿,神色痛苦又眷戀。

    父皇…

    南瑾入宮時(shí)間不長,此地從未來過,不知宮中竟還有這樣一處地方,看起來久無人住,為何陛下要來此地。

    “陛下,此處是哪里?”

    永泰帝回過神來,神色落寞,“這是正陽宮,先皇生前所住的宮殿。”

    竟是先帝住的地方,南瑾有些詫異,皇帝不都是住在龍極殿嗎?怎么先帝住在后宮之中。

    “父皇生前只寵愛母后一人,正陽宮是母后的寢宮,母后去世后,父皇獨(dú)居在此?!?/br>
    原來如此。

    她心道,居然還有如此癡情的帝王,真是少見,“先帝真是癡情之人。”

    “癡情?”永泰帝低下頭,喃喃道,“父皇…”

    風(fēng)漸起,寒氣入骨,宮墻上的干藤被吹得“沙沙”響,南瑾有些受不住,裹緊衣裳,縱然多套一件斗篷,可才小產(chǎn)過,冷風(fēng)一吹,透骨寒意,風(fēng)入骨縫,隱隱作痛。

    永泰帝朝前走去,立在門前,門上的大鎖似乎久未開過,略有銹跡,他仰頭朝上看,只看見滿目的干藤和高塔的頂尖。

    古公公不遠(yuǎn)不近地站著,雙手疊在腹部,低著頭,無比恭敬。

    站得久了,南瑾有些受不住,腰肢酸軟,直冒虛汗,永泰帝轉(zhuǎn)過頭,注意到她的樣子,收回目光,嘆口氣,“走吧?!?/br>
    兩人沿原路而回,一路上再也沒有說話,永泰帝走在前面,南瑾緊隨其后,遠(yuǎn)遠(yuǎn)跟著的是古公公。

    南瑾回到自己的宮中,對于陛下今日的行為,有些摸不著頭腦,聽說先帝只陛下一子,后宮中又無其它妃嬪,按理來說,陛下應(yīng)是先帝獨(dú)子,深受疼愛。

    可今日見陛下的表情,似是懷念先帝,卻又流露一絲怨氣,她裹在被衾中閉目養(yǎng)神,一面派人出去細(xì)細(xì)打探。

    永泰帝回到龍極殿中,寬大的袖子揮一下,殿內(nèi)的宮人們無聲地退出去,他慢慢地走上殿臺,獨(dú)自一人坐在龍椅上,手支頭,閉目沉思。

    良久,方才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環(huán)視著殿內(nèi)四周,天頂上盤雕的龍穿梭在云層之中,金銀銅鐵四角上分別是高昂的龍頭,長須怒目,極具威嚴(yán)。

    他拿出明黃的卷軸,將它放在桌案上,明黃的綾錦鋪開,綾錦兩邊包著玉軸,注視半晌,再從筆架上拿起筆,蘸飽墨汁,舉著,遲遲下不去筆。

    金碧輝煌的宮殿,空蕩寂靜。

    這注定是一個(gè)不眠之夜,大皇子和賢妃母子自是不必說,兩人打探不出什么消息,相對鎖眉深思,欒貴妃抱著小皇子在宮內(nèi)不安地走來走去,四皇子則派人注意著大皇子的一舉一動,宮內(nèi)宮外徹夜燈火通明。

    早朝時(shí),眾大臣又沒有見到皇帝,不由得更加不安,雖然昨日陛下已經(jīng)露面,可究竟發(fā)生何事,沒有一個(gè)人知道。

    大皇子,四皇子眼底烏青,站得遠(yuǎn),勢同水火,相互不看對方,大臣們小聲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辰時(shí)過,古公公出來,“大殿下,四殿下,各位大人們,陛下有令,今日免朝,請回吧?!?/br>
    大臣們交頭接耳,陛下口諭已下,無奈退出大殿,大皇子和四皇子不動。

    與此同時(shí),三皇子府的大門緊閉,冰冷的虎頭環(huán)將外面的紛擾隔絕,里面依然平靜如常,下人們各司其職,輕易不近主子的院子。

    主院里,南珊只著月牙色的錦羅暗花紋常服儒裙,將自己裹在狐毛包錦斗篷中,坐在鋪著貂毛毯子的軟椅中,懶洋洋地看著大虎在地上的布單上抓耳撓腮。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gè)小布團(tuán)子,朝前面一丟,“虎兒,去撿過來。”

    大虎瞇著眼,看著她身后的男主子,露出一個(gè)鄙夷的眼神,意思是你媳婦這么弱智,你怎么不管一下,這樣的游戲哪是它玩的,它可是百獸之王。

    凌重華背著手,站在軟椅的后面,給它一記刀眼,凌厲如風(fēng),它立馬無奈地跳起來,伸出前爪去撿那布團(tuán)子,銜到南珊的面前,仰著頭,討好地?fù)u下尾巴。

    黃黑相交的長尾擺得歡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一只馴養(yǎng)的野貓。

    南珊摸下它的頭,笑得鳳眼彎成月牙,接過布團(tuán)子,“虎兒真乖?!?/br>
    隨手從旁邊的桌上取一塊金絲rou餅,遞到大虎的嘴里,大虎聞到rou香味,張嘴咽下,乖巧地趴在她的腳邊,腦袋往她腿邊蹭一蹭,滿臉都是求撫摸的表情。

    她啞口失笑,從暖筒里伸出手,嫩蔥般的手輕輕地摸著它滑順的毛發(fā),它舒服地半瞇著眼,往她身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