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踏霜這么可愛，你為什么不喜歡？”

    黎昕低頭看那只黃貍貓，即使在撒嬌，它依舊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霸道模樣，臉還那么大。和某人神似。

    黎昕摸著它柔順的毛發(fā)，想了想道：“大概是太丑了，我拒絕。”說完還看了成帝一眼。

    “……”成帝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第48章 口是心非

    懷里的黃貍貓，并不知道自己被抱著它的人嫌棄了。依舊露著一張大臉在撒嬌。

    黎昕雖說嫌棄它長得丑，摸著它柔順的毛發(fā)，根本沒松開手，臉上的表情也很柔和。

    明明就很喜歡朕……的貓呢！成帝心里暗想道?？粗S貍貓在黎昕懷里蹭著，他恨不得把它拎起來丟到一邊，自己鉆進(jìn)黎昕的懷中，取而代之。不過現(xiàn)在只能干看著，把黃貍貓想象成自己。誰叫他說過黎昕不愿意，他絕不動對方呢？

    黎昕摸著懷中的踏霜，聽它發(fā)出舒服的呼呼聲，想起了那本小說里的情節(jié)，恍如隔世。

    那本書中的踏霜，從未鉆進(jìn)過黎昕的懷中撒嬌，相反每次遇見都惡聲惡氣怪叫，半點都無法親近。踏霜是成帝最喜愛的貓，當(dāng)時黎昕被閹成了黎公公，恨極了對方，無法手刃成帝，就親手掐死了這只沖他惡叫的黃貍貓。

    如今它卻在他懷里賴著不走，沉甸甸的分量壓在腿上，暖暖的體溫，軟軟的肚皮和爪子，叫聲也懶洋洋的。黎昕忍不住又多撫了幾下，舍不得放手。

    至于衛(wèi)貴妃，今日她的敵意和驚艷之后的頹然變化，都被黎昕看在眼中。那本小說中，黎昕被閹割后，最開始是被成帝放在了江白容身邊做宮人。

    彼時江白容是皇上的新寵，衛(wèi)貴妃找了個由頭去給對方臉色看，卻是當(dāng)著江白容的面，拿黎昕掌嘴撒氣。命人一巴掌、一巴掌打腫了黎公公的臉。還放話以后有她衛(wèi)貴妃在的地方，絕不準(zhǔn)黎昕在場。黎昕果然如對方所愿退避三舍，不與她針鋒，不過卻與江白容聯(lián)手，最終斗垮了這位不可一世的衛(wèi)貴妃。

    身份上的變化，帶來不同的態(tài)度?，F(xiàn)在他是成帝的臣子，衛(wèi)貴妃就算嫉恨也管不到他一個武官身上。

    那本小說里的黎昕，卻淪落成內(nèi)宮中的太監(jiān)，誰都是他的主子，誰可以教訓(xùn)他。就算再恨成帝，最終也是攀附上了姬昊空，才不再受人欺負(fù)。

    黎昕撫貓的手停了下來，黃貍貓?zhí)鸫竽?，伸出爪子頂了頂他，像是在詢問鏟屎官為什么停下來不摸朕了？快來摸，繼續(xù)摸不要停！

    黎昕又摸了幾下，成帝目光深邃道：“黎昕口是心非，明明一直在摸朕的貓，當(dāng)真一點都不喜歡它嗎？”

    “不喜歡。”黎昕將黃貍貓舉起來，放在了桌子上。踏霜失去了溫暖的懷抱，跐溜一下又鉆回了黎昕懷中。

    “……”

    黎昕再次把它抱離身邊，放在了桌子上。這下踏霜知道黎昕不愿意讓它繼續(xù)留在懷中，委屈地喵喵叫了幾聲。肥碩的身子蹭到了棋盤中間，蹲趴在上面不動了。它尾巴一掃，連棋罐都被它差點掀翻，像是在說，不給抱就搗亂，不讓你們下棋了！

    “皇上，看來這一局棋，不用再下了。”黎昕看著棋盤上蹲著不走的無賴貓，嘴角勾著笑容道，“臣之前還在糾結(jié)，到底該繼續(xù)贏皇上，還是輸給皇上呢？踏霜這只貓善解人意，解了臣的難題?！?/br>
    成帝承諾黎昕若能贏了這局，就封他當(dāng)總旗，怎么現(xiàn)在看來，黎昕卻不愿意接受呢？

    成帝疑惑道：“朕想要升你的官，黎昕不樂意嗎？”

    “無功不受祿，臣心中惶恐?！崩桕康皖^，睫毛顫了顫回答道，“陪皇上對弈只能博得寵幸之名，卻做不了升官的底氣?！?/br>
    “原來如此?！背傻凼?，原來在黎昕眼中，自己還是將他視為佞臣？他只想要對黎昕更好一些。

    “黎昕，是朕思慮不周?！彼肓讼胝J(rèn)錯道。黎昕和紀(jì)學(xué)士終究不同，對方是翰林出身，科舉名列三甲，已經(jīng)向天下人證明過自己的才華，所以不懼嫉妒之言，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封賞。黎昕救長公主有功，卻未在宮中獎勵功勛，底氣薄難免擔(dān)心會受人誹謗。

    “黎昕既然不愿意，朕不提封官之事，你下棋贏了朕，得一些彩頭總該收下吧？”成帝只能從財銀上討好對方了。

    黎昕這次沒有拒絕成帝的財物，免得駁了對方的面子。財物非同于官位，收了便收了。

    他接受了賞賜，而后問道：“臣想要靠自己的功勛，皇上是否會覺得臣狂妄，不識抬舉呢？”

    “朕只會更欣賞黎昕?！背傻垩凵裆盍松畹?，“你如今是晉義衛(wèi)，以后立功的機(jī)會多著呢，總旗的位子，朕暫且給你收著?！?/br>
    黎昕坦然點頭，望著對方的眼眸中，沒有惶恐和受不起的意思。這樣耀眼自信的黎昕，讓成帝更加喜歡了。

    看著黎昕唇邊的笑意，姬昊空心臟撲通撲通強(qiáng)烈地跳動，欲念又有了抬頭的跡象。

    他將黃貍貓拎過來，往自己懷中一放，遮掩了他的失態(tài)。

    黃貍貓嫌棄的大臉，更加不高興了。成帝的腿硬邦邦，趴在上面一點都不舒服，還有褲子上一大塊凸起，咯得它根本趴不平。黃貍貓從成帝懷中掙脫，往那處不平之處用力踩了一腳，才跳到了棋盤上。

    “喵——”還是這里趴著舒服，至少是平的。

    成帝無奈看著黃貍貓，想要去揉被踩過的痛處，又怕被黎昕發(fā)現(xiàn)只能憋著。

    這場棋局，終究沒有繼續(xù)進(jìn)行下去。趁著天還大亮，黎昕起身告退了。

    他回到棋手衛(wèi)校場上，繼續(xù)他的訓(xùn)練。成帝隨后讓人送去了金銀財物作為贏棋獎賞。黎昕就用這錢請同僚們喝酒，還有很多剩余，就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第二日黎昕休沐，沒留在宮中，而是返回位于城南的家中，和往常一樣早起練功，沒有因為休息就放松在武學(xué)上的訓(xùn)練，哪怕他已經(jīng)將這項技能點成了高級。

    這次的休沐很忙碌，因為本來說等發(fā)了這個月俸祿，就請大家去酒樓，如今得了成帝賞賜的這筆意外之財，黎昕這幾日忙于宴請。

    他仗義疏財，性格又爽朗，跟同僚們打成一片。那些人吃人嘴短，每個提到他都贊不絕口，還巴望著他什么時候再贏皇上幾盤棋，帶他們到海天閣玩耍呢。

    休沐轉(zhuǎn)眼就過去了，黎昕騎著賢親王姬子騫送的駿馬返回宮中，剛出門還未離開這條街，就被人攔了下來。

    “黎校尉，我家主人要見你?！睅ь^的說道。他們一行十二人，每個都是身體健壯的練家子，雖然與黎昕說話未露兇相，瞧著他們放在刀柄上的手，就知道他們來者不善。

    “你們的主人是誰？我認(rèn)識嗎？”黎昕詢問道。他打量這些人騎著的馬匹，沒看到任何烙印，心中一沉。

    出乎意料，這些人雖然在馬匹打扮上掩飾了身份，領(lǐng)頭人卻直接對他說出了自己的來歷：“黎校尉，我家主人是昭德長公主殿下，就在離這不遠(yuǎn)的別莊里等你。”他催促道，“長公主身份特殊，之前有流言蜚語傳出，所以不想讓人知道私下見你，快跟我們走吧！”

    原來是姬傾國要見他！

    黎昕往后看了一眼，遙遙望見自家大門緊閉，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松了口氣。若是大伯母看到了，少不得出來鬧騰。他怕他們傷了家人。

    黎昕一拉馬韁，目光在他們腰間的佩刀上掃過，道：“我們走！我今日休沐已經(jīng)結(jié)束，趕著進(jìn)宮當(dāng)差，時間不多，有什么事速戰(zhàn)速決吧。”

    領(lǐng)頭的不置可否，調(diào)轉(zhuǎn)馬頭在前面帶路。十二人前后將他夾在中間趕路，他們騎馬過了兩條街，來到一處宅子。黎昕抬頭一看，門上無牌匾，左右掛著舊燈籠，對聯(lián)已經(jīng)褪色，不似有人居住，更加看不出是長公主的產(chǎn)業(yè)。

    “進(jìn)去吧，別讓長公主久等。”領(lǐng)頭的道。

    黎昕提氣，身體緊繃，戒備地走了進(jìn)去。那些人取走了他的佩劍，才讓他進(jìn)門。不過黎昕自從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自帶物品儲存功能，就將一些生活用品和刀劍放了進(jìn)去防身。

    這別莊外面看著尋常，里面的布置卻清雅別致，看來長公主并不是隨便找了個地方見他，而是狡兔三窟，有些不方便見的人，或者不方便做的事，就找個低調(diào)的地方解決。

    這地方低調(diào)，長公主的打扮卻一點都不低調(diào)。姬傾國今日一身大紅金枝華裙招搖打扮，梳著驚鵠髻，額前貼有金箔片珍珠花鈿，只靜靜端坐著，就無處不顯出她的儀態(tài)萬方和尊貴風(fēng)華。

    “黎昕——”長公主見他進(jìn)來，輕輕喚道，“本宮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br>
    她目光落在黎昕身上，貪婪地打量。黎昕的容貌比上一次見面，更加俊美了。哪怕并非第一次看到，再次見面又讓姬傾國生出驚艷之感，這個人怎么能長得這般好看？

    別說是皇兄姬昊空，連她也忍不住再次陷進(jìn)去，要不是她深知對方有一副惡毒心腸。一想到黎昕灌她喝下的毒酒，姬傾國從對方的美貌中清醒過來，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戒備。

    黎昕躬身行禮一拜道：“殿下圣安，長公主殿下召微臣私下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姬傾國心情復(fù)雜的看著黎昕那張美玉俊顏，苦澀道：“黎昕，本宮心悅你，你可否愿意出宮，與本宮長相廝守？本宮許你駙馬之位，你看可好？”

    第49章 不堪一擊

    “本宮許你駙馬之位，你看可好？”

    黎昕挑眉深感意外，他沒想到姬傾國會說出這番話來。

    誠然，長公主是黎昕至今見過最美的女人，無可挑剔的容顏和出身。能娶這樣家世顯赫風(fēng)華絕代的美人，是每個男人的夢想。不過他還沒刷夠健康值，現(xiàn)在離開皇宮等于放棄系統(tǒng)，用寥寥無幾的壽命去享受當(dāng)駙馬的幾年人生。

    牡丹花下死，這樣還是很具有誘惑力，不過黎昕沒忘記對方在系統(tǒng)中留下的強(qiáng)烈愿望。

    【讓黎昕入不了宮，當(dāng)不成皇帝近寵，鴆酒灌喉，不得好死?！?/br>
    姬傾國為了讓他離宮，真是煞費(fèi)苦心，不惜使用美人計，以身誘之。如果這樣他還動心，那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了。

    “多謝長公主殿下對臣的垂青。”黎昕壓下眼中的諷刺，畢恭畢敬道，“臣自覺配不上殿下，不敢奢求。還請殿下收回成命?！?/br>
    “……”雖然上輩子已經(jīng)試過一次，姬傾國聽到這個不出意外的答案，還是胸口如被鐵錘重?fù)?，失望和悲憤交織混合在一起，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姬傾國緊抿嘴唇道：“本宮說配得上，就能配得上！黎昕拒絕本宮，是因為心中有人嗎？不然為何要拒絕，本宮哪里不好？”

    黎昕嘆息，清澈的俊目中滿是無奈道：“長公主殿下，黎昕又有哪里好，值得殿下您垂青？”

    姬傾國的呼吸一滯，沉浸在對方的美色中，曾經(jīng)她是那么歡喜的想要嫁給他，結(jié)果兩敗俱傷。她姬傾國不管是身份還是容貌，都非江白容可及，卻斗不過那個女人，輸?shù)靡粩⊥康亍?/br>
    姬傾國臉上浮現(xiàn)出少女的憧憬，羞赧道：“黎郎之美，天下沒有一個女子能抗拒得了。本宮也是個女子。黎郎總要娶妻生子，放眼晉國還有比本宮更合適的人選嗎？黎郎若是娶了本宮，就是晉國的駙馬爺了。”

    微紅的雙頰，眼中的羞澀盈盈泛光，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而是含羞帶怯的懷春少女，端莊秀麗的面容侵染上了彤云，美人如畫，魅惑無窮。

    黎昕看著姬傾國展露出不同以往的風(fēng)情，心中更是警惕。為了讓他離開姬昊空，對方不惜以自身美色引誘他，說什么心悅他，她心中所想的還是讓自己不要有機(jī)會接近姬昊空吧？

    他不是書中的權(quán)宦黎公公，沒有對成帝動手的理由。他們無冤無仇，只要無人招惹他，他為何要對姬昊空不利呢？哪怕是姬傾國，他也并不想要與她有任何瓜葛，可惜她不懂。

    黎昕眉眼染上了輕愁，淡淡嘲諷道：“殿下真的覺得黎昕適合當(dāng)駙馬嗎？”

    “自然?！奔A國眼波流動，一笑百媚生，卻像是看不到黎昕的不豫之色。依舊歡喜逼問道：“黎郎考慮的如何？娶了本宮不亞于一步登天，你可要想清楚！”

    黎昕嘴角微微勾起冷笑：“可惜黎昕習(xí)慣腳踏實地，步步為營。殿下給黎昕勾畫的前程固然美好，黎昕心中卻總感覺不踏實，恕黎昕難以從命?！?/br>
    “黎昕，你不識抬舉！”姬傾國怒道。

    “殿下何必勉強(qiáng)自己？”黎昕道。既然對方已經(jīng)翻臉，黎昕何須再掩飾，字字珠璣道：“殿下若真有意于黎昕，那次在內(nèi)院中就不會毫不客氣地趕黎昕走。殿下若心悅黎昕，就不會畏懼人言，讓黎昕離開長公主府去皇宮當(dāng)差，殿下這次更不會為了避嫌，選在這種地方召見黎昕。長公主殿下，您還是直接說明用意吧。不然黎昕實在不懂?！?/br>
    姬傾國嘆息一聲，收起慍色，輕曼道：“黎昕，本宮是真心許你駙馬之位。”

    黎昕笑了笑，不為所動。

    姬傾國見對方鐵了心無動于衷，唉聲奉勸道：“離開皇宮，回到本宮身邊，難道不比留在皇宮中受人誹謗好？”

    黎昕眼神沉淀，眸中光彩暗沉，反問道：“受人誹謗？這事從何說起？黎昕在宮中尚不知道，殿下身居長公主府，竟有聽聞？莫不是那些話只在長公主府流傳？”

    “大膽！黎昕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作不懂？”姬傾國厲聲道，“皇兄無嗣，太子之位懸而未決。宮中已有二十年未有新生兒順利出生，視為不祥之兆！你獨(dú)寵君前，現(xiàn)在不激流而退，難道還等著旁人來動手嗎？”

    黎昕詫異，實在沒想到姬傾國會當(dāng)面撕破臉，露出猙獰之色。

    他媚長眼睛流露出明媚波光，輕輕笑了聲。姬傾國一怔，再次被他的容貌傾倒，喟嘆掙扎道：“黎昕，你還笑得出來——”

    “殿下就是那個旁人嗎？”

    “本宮是在救你！”

    “多謝殿下的好意，不過我跟皇上只不過下了幾盤棋。青天白日，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怎么到殿下口中就變得如此齷齪？”黎昕嘴唇輕啟道，“這個罪名黎昕可不敢擔(dān)，也不能擔(dān)！其實長公主殿下盡可以放心，黎昕志不在做佞臣。”

    “你要本宮如何放心？”姬傾國苦澀道，“皇上與你日日對弈，自從你進(jìn)宮，他就沒再翻過綠頭牌了！”

    黎昕詫異，此事他完全不不知情，不過與他何干？

    “皇上翻不翻綠頭牌，殿下該去找的是太醫(yī)，而不是黎昕。”

    “你……”姬傾國氣急，“他眼中看著你，還能有旁人嗎？皇兄是什么樣的人，本宮最清楚。黎昕你當(dāng)真要做那佞幸、孌寵一般的人嗎？”

    黎昕冷冷地看著她，他眼神冷得讓人心顫，讓姬傾國滲得慌，不由心生怯意。

    黎昕語氣坦然，眼神凜然道：“殿下貴為長公主之尊，微臣雖然只是個卑微的小小八品校尉，卻也不能平白無故被誹謗。殿下說的這些都是臆想，與黎昕何干？難道就因為殿下的猜測，黎昕就辭官回家，放棄前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