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兩個人坐在花園的小板凳上，陸川悶不吭聲地吃著饅頭，楚楚將豆?jié){吸管插|進去盒子里遞到陸川嘴邊：“我給你拿著，你慢慢吃，小心燙?！?/br>
    “嗯?！?/br>
    “這幾天，會一直在醫(yī)院嗎？”

    陸川點點頭：“直到奶奶好起來?！?/br>
    “你...不要太擔心，會沒事的。”

    陸川接過楚楚手里的豆?jié){盒，對她說道：“你啊，別琢磨著怎么安慰我，還有十來天期末考，自己好好準備?！?/br>
    “唔。”

    “有目標嗎，打算考倒數(shù)第幾？”

    “哎?！?/br>
    說到期末考，楚楚又打蔫兒了。

    “倒數(shù)第三十。”

    “目標還挺遠大。”

    楚楚陪陸川吃過了早飯，陸川將紅圍脖摘下來重新給楚楚戴上，理了理她的衣領(lǐng)：“回學校吧，有事短信聯(lián)系?！?/br>
    “嗯！”楚楚點頭：“如果不開心，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不要藏著掖著，奶奶好轉(zhuǎn)了，也要告訴我，唔，還有，不要跟爸爸置氣...?！?/br>
    “行了?！标懘ㄎ罩募绨?qū)⑺t(yī)院大門口的階梯上推：“話都說不清，還cao不完的心。”

    “唔，走了”楚楚回頭對他招手再見。

    陸川對她微微一笑，目送她身影離開，轉(zhuǎn)身回了住院部，剛上樓，就看到自己的母親紅著眼睛淚流滿面地坐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面的椅子上。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腿跟竟有些發(fā)軟站立不穩(wěn)，重重跌坐在地。

    夜深人靜，楚楚正處于半夢半醒的迷糊狀態(tài)，手機突然在枕頭下面震動了起來。

    以前睡覺的時候她都是要關(guān)機的，但是這幾天，她不敢關(guān)機。

    電話是陸川打過來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零點。楚楚精神一凜，本能地感覺到不妙。她匆匆下床，穿上小兔子棉拖，走出宿舍，將門輕輕掩住。

    走廊亮著昏黃的微光，夜風穿堂，周遭靜謐無聲。

    “陸...”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楚楚將聽筒緊緊貼在耳邊，隱隱約約，似乎能夠聽見他紊亂的呼吸聲，楚楚的心緊了緊。

    “陸...”她又輕輕換了她一聲。

    可陸川依舊沒有說話。

    楚楚已經(jīng)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她靠著墻，緩緩屈身，蹲在了地上，手指尖撥弄著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大耳朵。

    “陸。”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抽氣，楚楚的手緊了緊。

    “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嗯。”

    那一聲回應很輕很輕，宛如倏忽間被夜風揚起的枯葉。

    “從前從前，兔mama有三個小寶寶，一個叫紅眼睛，一個叫長耳朵，一個叫短尾巴。有一天，兔mama對孩子說，mama要到地里去拔蘿卜，你們把門關(guān)得緊緊的，誰來都不要開...”

    ......

    “大灰狼著急了，他說，我是你們的mama。小兔們說，我們不信，除非你把尾巴伸進來我們瞧一瞧......”

    楚楚給陸川講了一個小兔子乖乖的童話故事，這個故事并不長，楚楚講的慢，整整用了將近二十分鐘，從始至終，陸川都安靜并且沉默地傾聽著。

    “講完了?！?/br>
    “嗯?！?/br>
    “你心情好些了嗎？”

    此時的陸川，一個人蜷縮在他的格子大床上，牙齒緊緊地咬著自己握拳的手背，眼睛很紅，可是他卻努力地抑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平復心緒。

    “好...好多了。”他的聲音低沉壓抑：“小時候，奶奶也給我講過這個故事?！?/br>
    楚楚站起身，走到窗臺邊，望著窗外一輪低垂的弦月，柔聲說道：“我們...都要長大了。”

    長大，意味著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一去不返。

    承擔痛苦，忍受離別，變得更加堅強勇敢。

    “喬喬，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此時此刻，他卻脆弱得像個小孩子。

    夜色幽涼如水，而楚楚卻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