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謝瞳見勢不妙,慌忙起身,連作眼色,極力止住眾人。 封禪寺內(nèi),酒案之上,隱隱已有刀聲激蕩。 跟隨李克用一起來赴宴的監(jiān)軍陳景思還算清醒,見勢不妙,急忙上前對朱溫作揖道:“今日酒宴甚為盡興,我家將軍已經(jīng)醉了,不如我等先送主公回驛館,明日主公定會回請朱將軍及在座各位大人!” 謝瞳打個哈哈,也趕緊上前,乘勢圓場。 朱溫心頭雖然怒火翻騰,但仍面不改色,笑著點了點頭,招呼眾人送客,臨走還拍了拍李克用的肩膀道:“早點休息,早點休息!” 但朱溫心里清楚,當(dāng)李克用不屑地甩開藝妓的那一刻,他已經(jīng)下定了誅殺此人的決心。 送走李克用等人,朱溫連夜召集眾將商議。封禪寺內(nèi),酒宴未撤,燭火搖曳之下,一場密謀已然開始。 宣武將軍楊彥洪首先提議,李克用此人狂妄無禮,必定是心腹大患,不如趁其酒醉,大軍又都駐扎城外,連夜派軍將其圍殺于上源驛,以絕后患。 葛從周考慮事情比較細(xì)致,他反問楊彥洪:“上源驛中尚有李克用帶的衛(wèi)士、隨從數(shù)百人,況且館驛距離城門很近,李克用此人又善弓騎,很容易趁夜突圍而出。對方大軍就在城外,這樣一來,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情緒激動的楊彥洪頭腦轉(zhuǎn)得飛快,遭到葛從周質(zhì)疑之后立即對自己的圍殺計劃進行了升級完善。他又提出,可以預(yù)先在上源驛周圍的街巷中堆滿車子,車上覆以硫磺、干草。一旦李克用突圍,則點燃干草,以火車堵塞道路。就算那李克用有翻天覆地之能,也定然難以逃脫。 朱珍、李唐賓、王虔裕等人聽了都覺得此計可行,紛紛拍著胸脯表忠心,愿意帶兵去圍殺李克用一班人。 部下們七嘴八舌好不熱鬧,唯獨朱溫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謝瞳暗暗看了一眼朱溫神情,干咳兩聲,慢悠悠道:“諸位將軍不必如此激動。此計一旦施行,則如開弓之箭,再難回頭。那李克用狂妄無禮,心懷異志,確實是個大患,但此人畢竟是朝廷任命的一方節(jié)度使,又是剿滅黃巢有大功之人,我們在這里把他一刀殺了,朝廷方面該如何交代?”謝瞳又看了看朱溫:“又如何跟天下人交代?” 朱溫仍然沒有說話。他早已抱定必殺李克用的決心,至于是不是有違大義,會不會被天下人詬病,那都不是他要考慮的。 如果他做事都考慮別人的想法,就不會有今天。他也許還在鄉(xiāng)下放牛拾糞,寄人籬下;如果他做事都要想一想是不是違背了道義,他早就身首異處,跟著黃巢成了無頭野鬼。 他要考慮的是,怎樣才能一擊必殺,置李克用于死地,他還要考慮的是,怎樣在成事之后,又能讓自己安全脫身。 一頭狼,只會對如何捕殺它的獵物感興趣,同時也會狡詐地給自己想好退路。如果不是那樣,他又怎能在這個弱rou強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而且還活得這么風(fēng)光、這么威風(fēng)? 而這些,又哪里是滿腹圣賢書,自以為是的落魄秀才謝瞳之輩能夠了解的? “楊彥洪、朱珍!” “在!” “你二人各帶一千甲士,圍住上源驛,一見火起,立即率軍攻入驛內(nèi),斬殺李克用!” “是!”見朱溫把這么重要的任務(wù)交給自己,朱、楊二將滿臉紅光,當(dāng)即領(lǐng)命。 朱溫轉(zhuǎn)過身,看著王虔裕:“王將軍可帶軍士,均穿便裝,到上源驛周圍街巷中安放大車,堵住賊人去路。如李賊從館驛內(nèi)突出,則點燃車上干草,以弓箭阻敵。” 接著又對葛從周、李唐賓道:“二位將軍率軍伏于東門,防止李賊穿城而出!” 朱溫最后看了看謝瞳,微笑道:“先生可與我于高處,看今夜精彩大戲?!?/br> 命令發(fā)布完畢,朱溫很自得地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夜幕中帶著酒香的空氣。他相信,這樣的天羅地網(wǎng)足以讓自命不凡的李克用永遠(yuǎn)也走不出汴州城。 暗夜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謝瞳有些憂慮地看了看厚重的天幕,今天很反常,一絲風(fēng)也沒有,夜幕中更是看不到半點星光。 朱溫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悠然自得地負(fù)手踱步,俯視著自己布下的陷阱,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所有人都已經(jīng)到位。朱溫微微嘆了口氣,就像在為李克用惋惜。然后,他舉起了手。 一團濃烈的火光沖天而起,上源驛外頓時殺聲四起,楊彥洪帶著兩千士兵向驛館發(fā)動了攻擊。 李克用的衛(wèi)士從沉睡中驚醒,驚慌失措地登上圍墻拼命抵擋。 史敬思是李克用身邊的勇將,大難臨頭之際仍面不改色。他提著大刀,大步走向門口,揮刀連續(xù)斬殺了幾名試圖沖進來的敵兵。眼見門外敵軍越來越多,史敬思扭頭大喝:“趕快告知主公,賊軍要謀害我等!” 侍從郭景銖跌跌撞撞地沖進李克用的臥室,發(fā)現(xiàn)這等危急關(guān)頭,李克用竟然鼾聲大作,在酒醉中睡得如同死豬一般。 郭景銖大聲呼喊,李克用竟充耳不聞,酣睡依舊。此時外面砍殺之聲更加猛烈,不斷有人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顯然敵軍已快攻入館內(nèi)。 郭景銖情急之下試圖把李克用搖醒,剛搖了兩下,幾支利箭穿窗而入,啪啪幾聲釘在床梁之上,箭桿還兀自搖動。 郭景銖嚇得臉色發(fā)白,急忙吹滅燭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扶起李克用,用被子裹住,推下床來。 郭景銖又端來一盆冷水,用冷水灑在李克用臉上。冷水一激,李克用終于從醉意中慢慢清醒過來,睡眼惺忪地盯著郭景銖,一時竟沒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汴帥要害您。”郭景銖帶著哭腔道。 李克用依舊茫然。 “朱全忠要害您!”這次,郭侍衛(wèi)喊叫了起來。 李克用打了個激靈,一手掀開被子,翻身而起。 “取我弓箭來!”李克用此時已完全清醒,匆匆穿上衣甲,接過長弓,猛然推開房門。 此時大門已被攻破,一群汴州兵大叫著沖殺進來。 李克用站在臥室門口,面不改色,弓弦連發(fā),汴州士兵個個應(yīng)聲而倒。 監(jiān)軍陳景思帶著幾個侍衛(wèi)沖了過來,不由分說,一把抱住李克用,要護送他離開。 一聲慘叫響起,混亂中李克用拼命回過頭,只見剛剛救了自己的郭景銖身中數(shù)箭,全身是血,栽倒在地。 館驛之內(nèi),他的隨從和侍衛(wèi)已是尸橫遍地,血流成河。 李克用怒目圓睜,用盡全身力氣,對著正蜂擁而入的汴州士兵狂喝道:“朱全忠,我李克用今生今世與你勢不兩立!” 一聲驚雷在半空中轟然炸響,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慘白的閃電照亮了他那張因為極度憤怒而扭曲的臉。 2.血雨腥風(fēng)滿中原 汴州士兵們做夢也沒想到此時竟會天降暴雨,這完全打亂了他們的部署。大雨如注,數(shù)步之內(nèi)難以辨物,更讓阻塞在街巷中的火車無法點燃。 混亂中,李克用被自己的貼身侍從駕著,沖到了館驛圍墻之下。趁著閃電的光亮,侍從們七手八腳地把李克用推上圍墻,翻墻而走。 館驛內(nèi)外的燈光、火光已然全滅,只聽見鋪天蓋地的雨聲和亂哄哄的拼斗。李克用等人趁黑潛出上源驛,竟然無人察覺。 李克用手下的大將史敬思和監(jiān)軍陳景思仍帶著部下在大雨中與汴州軍死命拼斗,只為給李克用爭取更多的時間。 楊彥洪已殺紅了眼,他的周圍堆滿了沙陀人的尸體。他大聲招呼著自己的士兵沖入大門,到處找尋著那個獨眼龍的蹤跡。 汴州士兵紛紛登上了上源驛的圍墻,他們在大雨中辨認(rèn)著敵方士兵的身影,不斷射出致命的利箭。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汴州軍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局面。 朱珍在雨幕中前行,一個人揮刀試圖阻止他。他反手一刀,將那個人的腰刀打落在地,順手再一刀,一道鮮血噴出,這個人沉悶地倒在血水之中。朱珍認(rèn)識這個人,他是李克用的心腹——監(jiān)軍陳景思。 此時雨勢稍小,汴州士兵紛紛點燃火把?;鸸庥痴障?,朱珍看到館驛內(nèi)早已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只剩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尸體中間,提著一柄卷刃的長刀。 那是李克用的大將史敬思。 “李賊何在?說出來,或能饒你不死!”朱珍大喝道。 “哈哈哈……”史敬思仰天長笑,“主公早已突圍而出,片刻之后,將帶大軍血洗汴州城!你們就等著受死吧!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數(shù)十支利箭瞬間穿透了史敬思的身體。他怒目圓睜,死死盯著朱珍,喉嚨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 朱珍一刀砍下史敬思的人頭,轉(zhuǎn)身對著那些呆立在大雨中的士兵恨恨地吼道:“搜!給我搜!” 就在汴州士兵亂哄哄地在尸積如山的上源驛中尋找李克用的時候,他已經(jīng)帶著幾個隨從悄悄摸到汴州城墻下。黑夜和大雨幫助了他,就在汴州士兵的眼皮底下,李克用以一根長繩滑下了城墻,回到了他的軍營。而跟著他進入汴州的數(shù)百名部下,都已葬身上源驛。 失去部下的悲傷和被暗算的憤怒讓李克用徹底失去了冷靜,當(dāng)他見到妻子劉氏之時,這個從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的男人抱著她號啕大哭。 在背叛和殺戮成為習(xí)慣的亂世,或許只有妻子的懷抱才能讓他獲得釋放。 天色剛亮,李克用集合全軍,準(zhǔn)備反撲汴州。劉夫人追到軍營外,扯住李克用的衣袍,疾道:“將軍當(dāng)真要進攻汴州?” 李克用怒道:“那朱賊狼心狗肺,心狠手辣,殺我部下數(shù)百人,還企圖置我于死地,我不殺他,枉活世上!” 劉夫人搖搖頭,徐徐道:“將軍此次來到中原,是為國討賊,救諸侯之急。今日將軍已成大功,卻在汴州城內(nèi)以杯酒私忿,反戈攻城。如此一來,我們理虧在前,這是小不忍亂大謀的下策。不如暫且回師,將實情上奏朝廷,自有朝廷論定是非?!?/br> 李克用想了半天,終于嘆了口氣,收兵北回。這里是朱溫的大本營,再說對方早有防備,真打起來勝負(fù)殊難預(yù)料。和朱溫一樣,李克用也很幸運地?fù)碛幸粋€知書達(dá)理,通曉大節(jié)的妻子。在那個男人為主角的亂世,這些女子以自己不平凡的言行為那段冰冷的歷史點綴了幾許秀色。 “咣當(dāng)!”汴州,將軍府,暴跳如雷的朱溫把茶盞摔得粉碎。 李克用沒抓到,卻收到他一封殺氣騰騰的來信。 “我與將軍汴州一聚,已領(lǐng)略此地刀鋒。將軍盛情,來日定當(dāng)加倍奉還?!?/br> 冷靜下來的朱溫施展其流氓本色,給李克用回了一封鬼話連篇的信:“出事那一夜,我完全被蒙在鼓里,都是朝廷派來的密使和牙將楊彥洪背著我私下策劃的。” 朱溫很清楚,這番連自己的不相信的鬼話當(dāng)然騙不了李克用。而失去了這次機會,他再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把刀架到李克用的脖子上。從此,他又多了一個強大的死敵。這個人一定會與他不死不休。但他根本無法預(yù)見,上源驛砍出的那一刀會對他和很多人的未來產(chǎn)生多么重大的影響。 李克用剛一回太原,立即以加急文書把朱溫謀害自己的事告到京城,請朝廷派兵討伐。同時讓弟弟李克修率兵萬人在河中等待,一旦朝廷下令,便以大軍攻汴。 中原腹地,剛剛刀光將息,此時又戰(zhàn)云密布。 兩大最有戰(zhàn)斗力的節(jié)度使即將同室cao戈,這讓唐僖宗李儇坐立不安。黃巢雖然已被除掉,但農(nóng)民軍余部尚在各地作戰(zhàn)。他還需要有實力的人為他掃平各地的割據(jù)武裝,維護朝廷的權(quán)威。如果讓這兩個人先打起來,天下勢必更加混亂,自己的中興之夢恐怕再無指望。所以,誰是誰非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這兩個人打起來。 李儇急忙下詔,對李克用大加夸獎安撫,同時加封他為太傅、同平章事、隴西郡王。 封官拉攏,這是皇帝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了。 有皇帝和稀泥,羽翼未豐的李克用也不敢太過放肆,向朱溫復(fù)仇的計劃也只能暫時擱置起來。 降唐以來,通過追剿黃巢,朱溫先后控制了同州、華州、陳州、汴州,暫時逼退了氣勢洶洶的李克用,在中原腹地站住了腳跟。雖然如此,他仍然身處四戰(zhàn)之地,想要生存下來,必須要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殺陣中拼出一條血路來。 他的下一個目標(biāo)很快浮出了水面。 秦宗權(quán),最初只是許州的一員牙將。廣明元年(公元880年),許州大將周岌驅(qū)逐忠武軍節(jié)度使薛能取而代之。秦宗權(quán)也乘機渾水摸魚,帶兵驅(qū)逐了蔡州刺史,占據(jù)蔡州。不久,黃巢率軍入關(guān),唐僖宗逃離長安出奔四川,秦宗權(quán)以蔡州軍馬從后面偷襲農(nóng)民軍,打了幾場勝仗,受封蔡州奉國軍節(jié)度使,名正言順的占有了蔡州。但好景不長,中和三年(公元883年),黃巢退出關(guān)中,進入河南,蔡州首當(dāng)其沖。 搞陰謀詭計是秦宗權(quán)的拿手好戲,但帶兵打仗卻不入流。在農(nóng)民軍背后捅捅小刀子還可以,真正面對黃巢主力,蔡州軍隊一觸即潰。無奈之下,秦宗權(quán)只好投降。急于東歸的黃巢對秦宗權(quán)并沒有特別重視,受降之后帶領(lǐng)大軍鋪天蓋地又向陳州而去,留下秦宗權(quán)在蔡州自得其樂。 陳州之戰(zhàn)后,各路唐軍都盯著黃巢窮追不舍,沒人關(guān)注小小的蔡州,一些唐軍將領(lǐng)甚至連秦宗權(quán)已經(jīng)投降了黃巢都不清楚,以為他還是朝廷的節(jié)度使。如此一來,秦宗權(quán)乘機大肆發(fā)展,四處攻掠州縣,焚殺擄掠,擴大地盤,擴充兵馬。 秦宗權(quán)此人心狠手辣,蔡州兵馬所過之處,極盡掠奪殺戮,以致當(dāng)?shù)匕傩栈虮粴⒔^,或逃散殆盡,部隊的后勤補給便成了大問題。秦宗權(quán)卻自有他的解決之道,他的軍隊捕殺百姓之后,竟然把尸體用鹽腌制起來充作軍糧。中原老百姓一提起秦宗權(quán),無不談虎色變。 秦宗權(quán)爭霸中原的野心和強大的破壞力很快引起了朱溫的注意。秦宗權(quán)如此無法無天,再這樣鬧騰下去,恐怕自己在汴州的位置也坐不安生。他決定對蔡州下手了。 中和四年(884年)七月,蔡州將領(lǐng)王夏寨率軍逼近陳州。朱溫看準(zhǔn)機會,帶領(lǐng)大將葛從周、張延壽從西華出兵,對蔡州軍發(fā)動突襲。 見慣了大場面的朱溫對蔡州軍的印象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對他們根本沒有放在眼里。兩軍接陣,朱溫愕然發(fā)現(xiàn),蔡州士兵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征戰(zhàn),已經(jīng)成了一群訓(xùn)練有素的殺人機器。 蔡州將領(lǐng)王涓率領(lǐng)三千鐵林軍對汴州軍發(fā)動了攻擊。所謂鐵林軍,即重裝騎兵。戰(zhàn)馬以重甲披覆,士兵個個身披鐵鎧,手持長槍,一旦發(fā)起進攻,沖擊力異常驚人。 在鐵林軍的猛攻之下,汴州軍難以招架。眼見情勢危急,朱溫心急如焚,振臂揮刀,拍馬向前,要指揮軍隊反擊。也許是鐵林軍的聲威過于浩大,朱溫的坐騎竟然馬失前蹄,將朱溫甩下馬來。 王涓大喜過望,立即指揮騎兵圍殺過來,要乘機置朱溫于死地。鐵林軍如潮水般呼嘯而來,面對鮮血淋漓的長槍,汴州兵頓作鳥獸散,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的主帥。 鐵林軍來勢極快,眼見朱溫就要喪命于長槍之下,兩員大將突然從亂軍中沖出,幾乎同時向朱溫奔去。葛從周首先翻身下馬,把摔得鼻青臉腫的朱溫扶上自己的戰(zhàn)馬。鐵林軍已撲殺而來,葛從周大喝一聲,大刀揮過,幾支長槍被砍為數(shù)段。但更多的鐵林軍已經(jīng)撲過來,葛從周瞬間身中數(shù)槍,血流如注。 和葛從周同時殺出的另一員汴州大將張延壽揮刀而上,截住涌上來的鐵林軍。刀光起處,鮮血噴涌,蔡州騎兵紛紛被砍落馬下。 見主將如此奮不顧身,其他的汴州將士這才回過神來,紛紛沖上去阻截敵兵。葛從周這才得以護著朱溫全身而退。 首戰(zhàn)失利的朱溫領(lǐng)軍撤退,王涓則帶領(lǐng)鐵林軍窮追不舍,雙方在斤溝、淝水一帶再度接戰(zhàn)。這一次,孤軍深入的蔡州鐵林軍遭到了汴州軍隊的包圍,在兵力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汴州軍重重圍困之下,王涓和他的三千鐵林軍全軍覆沒,全都成了刀下之鬼。 依靠著葛從周、張延壽的拼死相救,朱溫轉(zhuǎn)敗為勝,斬殺蔡州精銳騎兵三千人。捷報上報朝廷,唐僖宗大喜過望,加封朱溫為檢校司徒、同平章事,同時封沛郡侯,享食邑一千戶。 對秦宗權(quán)試探性的首戰(zhàn)雖然驚險,但一戰(zhàn)獲勝竟然撈到如此豐厚的政治資本,這讓朱溫始料未及。他發(fā)現(xiàn),只要用好手中的兵馬,便能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