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她鼓著臉和他一起朝花園外走,在他再度伸手過來牽住她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個……展夢白的道歉信呢?” 西門吹雪面不改色道:“扔了?!?/br> 蕭飛雨:“……”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說給我處理?!?/br> 這話還真是她說的,她只能摸摸鼻尖,嘖了一聲。 行吧,哄都哄了,當(dāng)然是哄到底咯,誰讓她喜歡了一個醋王呢。 …… 解決了情人箭之案后,“南璧”的名聲又響了一回,而且由于有玉羅剎親自出面,現(xiàn)在全江湖都知道了,“謝霖”真的是魔教少主。 蕭飛雨一開始還想著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后來想想,就算她真的解釋,估計也沒人信,于是她就隨他們議論去了。 蕭曼風(fēng)開玩笑說沒想到她這么豁達(dá),她聳聳肩,長嘆一聲道:“我連斷袖的名聲都背了,魔教少主算什么呀,何況這名頭還挺好用的,最近上街,朝我扔手絹的姑娘明顯變少了!” 蕭曼風(fēng)沉默片刻,道:“你確定這是因為魔教少主的名頭而不是因為斷袖嗎?” “……你說得也有道理?!笔掞w雨說,“不過無所謂了,這個效果我挺滿意的?!?/br> “我看不是你滿意,是阿雪滿意吧?”蕭曼風(fēng)朝她挑了挑眉。 “有差嗎?”她完全沒有一個姑娘被調(diào)侃時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他那么愛吃醋,我也沒辦法啊。” 一說到吃醋這個話題,蕭曼風(fēng)就又想扶額了。 前幾日展化雨終于養(yǎng)好了身體,帶著兒子親自登門拜訪以表達(dá)感謝,當(dāng)時父子兩人又問到了“謝霖”的表妹,言辭間都是想再見一見那位姑娘的意思。 蕭飛雨只能一臉尷尬地表示,表妹早就離開了金陵,日后有機(jī)會再說吧。 他們離開后,蕭飛雨就立刻跟西門吹雪保證:“以后也不會見的,你放心吧。” 圍觀整個過程的蕭曼風(fēng):“????” 她親妹是不是過于懼內(nèi)?哦不對,性別好像反了,算了,看他們倆的相處,本來就是反的吧。 三個人在金陵又住了一個多月,期間還受邀去丁家莊住了兩天。 就在蕭飛雨提議說呆了這么久,不如去江南別處瞧瞧的時候,他們收到了蕭王孫的信。 蕭王孫說他已經(jīng)在來金陵的路上了,大概八月中旬就能到,讓他們先不要急著離開金陵。 “八月中旬!”蕭飛雨差點沒跳起來,“這都初七了!” “你很怕見爹?”蕭曼風(fēng)被她這激動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 “我可是逃婚出谷的啊,當(dāng)然怕了!”她抓著腦袋道,“你別說你也是啊,爹那會兒根本沒想過把你嫁去唐門?!?/br> “我要是沒記錯,那會兒爹也是希望你和阿雪一起出谷歷練一番,沒急著要你們立刻成親?!笔捖L(fēng)攤了攤手道,“這半年來,你們可不就是一起行走江湖歷練嗎?他不會生氣的?!?/br> 而且以蕭曼風(fēng)對蕭王孫的了解,這回蕭王孫出谷,應(yīng)該是還有什么別的事。 被她這么一說后,蕭飛雨才想起來玉羅剎跟自己講過的八卦。她想了想,把當(dāng)年的狗血給蕭曼風(fēng)講了一遍。 蕭曼風(fēng)聽完沉默良久,道:“難道他是想將三夫人還給展大俠?” 要不要這么情圣??! 蕭飛雨覺得這個可能非常大,因為她大概十多歲的時候就不小心聽到過她娘親和侍女的對話,知道了蕭王孫每次去三夫人的院子都是由她娘親陪同,兩人見面,也不過是喝一杯茶下一盤棋,從未逾矩過。 現(xiàn)在蘇淺雪死了,當(dāng)年的誤會也解開了。 以蕭王孫的性格,沒準(zhǔn)真的會還他們一個有情人重成眷屬的結(jié)局。 而她們姐妹越說越覺得應(yīng)該就是這樣。 事實也和她們猜測的差不多,蕭王孫果真是帶著蕭三夫人一道來的金陵,并把人送到了展化雨那里。 然而不論是蕭飛雨還是蕭曼風(fēng),都沒有想到,展夢白在見到了自己生母過后,竟會對她提起“謝霖”的表妹,說那日驚鴻一瞥后,一直無法忘記,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jī)會再見那位姑娘一面。 蕭三夫人在帝王谷深居簡出了那么多年,根本不知道江湖上發(fā)生的事,只聽他描述,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蕭飛雨。 她對蕭王孫心中有愧,但也不忍心看自己的兒子為此茶飯不思,于是就跟蕭王孫提了一句,問能不能讓蕭飛雨再見展夢白一面? “你之前不是說,她很抗拒你定下的婚事么?”蕭三夫人說,“若是真的勉強(qiáng)不了,同別人處處也許不是什么壞事?!?/br> 這可能是這么多年蕭三夫人對蕭王孫說得最長的一段話。 蕭王孫聽后,心情不可謂不復(fù)雜。 盡管他知道她心里從來沒他,但這么多年,石頭都該被捂熱了吧,她卻仍是這么殘忍地待他。 第51章 怒火 蕭三夫人深居簡出了十幾年, 十幾年里,她和蕭王孫的交流也僅限于棋局上。這趟誤會解除, 被蕭王孫帶著離開帝王谷,她自然也沒有多問破了情人箭之案的“南璧”究竟和帝王谷有什么關(guān)系。 所以她并不知道“謝霖”就是蕭飛雨,還當(dāng)這位在江湖中聲名鵲起的少年真是蕭飛雨的表哥,蕭王孫的外甥。 至于蕭飛雨和蕭曼風(fēng)這邊, 則是本來就和她沒見過幾面,這一回也一樣。 蕭王孫喜歡她, 但絕不至于要求女兒們也喜歡她,猜想大家見面只會相看兩相厭, 所以干脆沒有讓這對姐妹見蕭三夫人, 就直接把人送到了展化雨那里。 他是喜歡她不假,但更清楚她對自己無意,所以這么多年來都守禮相待,甚至為了照顧她的感受,每次去見她都會帶著自己的二夫人一道。 玉羅剎曾不止一次笑話過他, 說你對她再好, 都是明月照溝渠。 他只是笑笑,感情這種事,假如真能控制自如,那也就不叫感情了。 但單方面的感情, 再如何真摯也到底是苦澀為多。 蕭王孫知道這回玉羅剎不惜親自出手,起碼有一小半原因是這位好友想借此機(jī)會讓他從這段單方面的感情里抽身出來。 他沒道理不領(lǐng)這個情,也沒立場繼續(xù)留著蕭三夫人了。 決定把人送回展化雨身邊的時候, 他就做好了此后不再見她的準(zhǔn)備。 然而他沒有想到,她竟會主動來見他,還一開口就是那樣一句話。 唯獨慶幸的是,當(dāng)時蕭飛雨并不在,聽到她這個請求的人只有他和蕭曼風(fēng)。 蕭曼風(fēng)先是一愣,隨即便冷笑一聲趁著他回答之前直接開口道:“展夫人,您這話說得還真是有意思,我meimei縱使沒有那勞什子的婚約,也絕輪不到您的兒子來配?!?/br> 蕭三夫人從前在帝王谷時,闔谷上下都因為蕭王孫對她的偏愛格外尊重她,蕭曼風(fēng)原本一年也見不到她幾回,雖然心中不喜,但到底沒對她說過這么不客氣的話,所以方才那句話一出口,就叫蕭王孫和蕭三夫人的臉色俱是一變。 “到底要不要見,似乎輪不到你做主?!笔捜蛉苏f話還是和以前一樣傲慢,甚至都沒有正眼瞧蕭曼風(fēng)。 “所以您是覺得我爹能做主?”蕭曼風(fēng)又笑了聲,干脆站起來朝蕭三夫人走過去,“可是憑什么啊,憑什么他想見我meimei,我meimei就一定得見?還是您覺得既然我爹對您一腔深情多年不減,舍個女兒討好一下您也是應(yīng)該的?” 這下蕭王孫也有點尷尬了,忙叫住她:“曼風(fēng)!” 蕭曼風(fēng)半點不怕地回頭望向他,語氣嘲諷道:“爹,您的事,我做女兒的沒資格管那么多,所以您想當(dāng)情圣就當(dāng)吧,但別扯上小雨?!?/br> 蕭王孫還是第一次被大女兒如此嗆聲,面上頓時掛不太住,他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嗎?” 這個問題蕭曼風(fēng)沒回答,她本來想說如果不是的話直接回絕就是,但余光瞥到廳外那兩個人影,頓時顧不得這邊直接跑了出去。 廳外,蕭飛雨和西門吹雪聽說有人來拜訪,正打算進(jìn)去呢,就看到她忽然跑了出來,蕭飛雨看她滿面怒容,不禁疑惑:“怎么啦?是誰來了?” 她直接拉過meimei的手,一邊走一邊道:“一個不要臉的人,別去找氣受了。” 蕭飛雨:“???” 三個人一路走過半個宅院后,蕭曼風(fēng)才開口跟他倆解釋,說了蕭三夫人的來意,末了補充道:“我聽她語氣,并不知道謝霖就是你,不管爹會不會告訴她,你都甭理她也別去見她了?!?/br> 蕭飛雨聽完也很震驚:“……她有病吧?!”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令她很在意,她問:“展夢白不過見了我一面而已,她怎么能從展夢白的描述就直接猜到那是我的?” 蕭曼風(fēng)聳了聳肩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因為阿雪當(dāng)時逼了她兒子向你道歉吧?!?/br> 她一邊說一邊瞥了一直沒開口的西門吹雪一眼,只見他臉色沉得可怕。 下一刻,蕭飛雨就嘖了聲道:“反正不管爹怎么說,我是不會去見展夢白的,他要是非讓我見,我頂多再跑一次,他還能打死我不成?!?/br> 不過話是這么說,在蕭飛雨心里,還是相信蕭王孫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發(fā)昏到這種地步的。 所以等蕭曼風(fēng)出門去赴陸小鳳那個姓花的朋友賞花的邀約之后,她就又跟西門吹雪保證了一遍:“你放心啦,說了不見就不見。” 西門吹雪這才放緩臉色:“……嗯。” 哎,醋王是真的,好哄也是真的。 …… 然而他們?nèi)齻€都沒想到,當(dāng)天晚上,蕭王孫居然真的和蕭飛雨說,不然去見展公子一面吧,就當(dāng)是和他說說清楚。 蕭飛雨差點沒直接掀桌,好不容易才按捺下來,深吸一口氣道:“您先給我一個理由?!?/br> 說這話時她怕西門吹雪比她還激動,還特地伸手過去抓住了他的手安撫他。 蕭曼風(fēng)也放下了筷子,好整以暇望過去,只等著蕭王孫開口。 迎著兩個女兒的目光,蕭王孫的動作不由得頓住。 他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算了,此事就當(dāng)我不曾提過吧。” 小女兒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再明確不過了,就算見了展夢白也無濟(jì)于事。 他知道自己此番過于失態(tài),說完那句話后,便直接拂袖而去了。 蕭飛雨覺得莫名其妙:“爹是瘋了嗎?!” 她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一個帶著喝止意味的聲音:“二姑娘!” 蕭飛雨聞聲回頭,發(fā)現(xiàn)是蕭王孫這趟出谷帶的一個侍從。 侍從面露悲色,見兩位姑娘同時望過來,不由得垂下了眼,但片刻之后,他就重新抬起頭,道:“谷主他……也是沒辦法了,三夫人已時日無多……” 他的話還沒說完,蕭曼風(fēng)便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時日無多很了不起?”她走過去,逼近那個侍從,“是帝王谷害的她時日無多的嗎?是小雨害的她時日無多的嗎?還是說因為她時日無多了,所以合該全天下都要伺候著她?” 侍從被她這連珠炮一般的架勢嚇了一跳,再開口時聲音都有點抖:“大姑娘息怒,大姑娘息怒,再說谷主現(xiàn)在不是也……” “也什么也?!笔捖L(fēng)冷哼一聲直接打斷他的話,“他無非是現(xiàn)在知道了小雨不會聽他的!” “谷主他……”侍從一時詞窮,不知該從何反駁起。 他更不明白的是,這件事明明和大姑娘關(guān)系不大,怎么她好像比二姑娘更生氣?甚至說著說著還咬牙切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