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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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跑到近前時,鄭寶寧已經(jīng)不見了,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guān),卻還有一肚子火沒處發(fā)。 然后,他就把目光放在了和鄭寶寧一道來的沈安新身上:“這位兄臺,你是來做生意的?” 沈安新不想理會宋立,轉(zhuǎn)身就走,宋立卻想要勸沈安新迷途知返:“這位兄臺,我跟你說,那金震鏢局的蔣震不是個好東西,你要做生意,千萬別找他,小心他把你給坑了!” 沈安新腳步一頓。 宋立的妻子回娘家之后,他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這幾天簡直過得焦頭爛額的,而這讓他對蔣震和金震鏢局也愈發(fā)痛恨,這會兒看到似乎有戲,便立刻將自己說了無數(shù)次的那套說辭又說了出來:“那蔣震,他不是個好東西,連自己的爹娘都打……” 宋立將蔣成祥與他說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沈安新聽得一愣。 一直以來,他聽到的關(guān)于蔣震的話,幾乎都是好話,便是去何西村打聽,也沒人跟他說蔣家的事情,以至于壓根不知道這些。 “你說的是真的?”沈安新有些不相信,蔣震不像是這樣的人…… “當(dāng)然是真的,這個蔣震,他就不是個好東西!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蔣成祥,他是蔣震的兄弟,現(xiàn)在都被蔣震逼得快要沒法過日子了!”宋立道。 沈安新呆了一會兒,然后看向宋立:“他在哪里?” 蔣成祥就住在縣城。 他的那個女兒出生之后,就一直病懨懨的,一副養(yǎng)不活的樣子,偏偏還活下來了。 而朱淑芬呢?她身上也許有諸多缺點,但她對自己的女兒,卻是真心疼愛的,對女兒也照顧的非常精心。 只是,就算她照顧的很精心,這孩子還是病了,咳得厲害。 朱淑芬被嚇壞了,前幾天,就連夜抱著孩子來了縣城,找大夫給孩子看病。 自打蔣成祥當(dāng)初為了給蔣震錢,從朱淑芬那里拿走了朱淑芬十兩銀子的壓箱底之后,朱淑芬就把自己的銀錢看得極緊,平常哪怕日子要過不下去了,也不肯拿出一分一毫來——她都嫁到蔣家了,吃的用的,自然要蔣家出! 不過,她那時候一分不肯花,但女兒病了,她卻把錢都拿了出來,給女兒治了病。 只是,等女兒病好,她的錢卻也沒了。 如此一來,朱淑芬便不愿意回家去了,倒是留在了縣城,一邊督促著蔣成祥去找活兒干,一邊也想自己找個活兒干,給人做奶娘什么的。 她的女兒身體不好,需要仔仔細(xì)細(xì)地養(yǎng)著,朱淑芬琢磨著,還是要賺點錢,心里才踏實,才能養(yǎng)好女兒。 于是,這會兒,他們一家三口,就擠在縣城那個蔣成祥當(dāng)初租來的小破屋里。 沈安新和宋立過去的時候,蔣成祥正在手忙腳亂地做飯,而朱淑芬,則在哄哭個不停的孩子。 這屋子里又臟又亂,還散發(fā)出一股屎尿的臭味。 沈安新本就不太舒服,聞到這味道,直接就吐了出來,覺得惡心地不行,當(dāng)下站在門口,不想進去了。 這外面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蔣成祥的,蔣成祥往外一看,就看到了宋立和沈安新。 宋立也就罷了,這沈安新……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沈安新的穿著打扮,蔣成祥的一顆心就熱了起來。 當(dāng)初曾經(jīng)在碼頭上做工的蔣成祥,眼力很不錯,自然看出來沈安新很有錢了,而這樣一個有錢人,他肯定是要巴結(jié)的。 聽到沈安新打聽蔣震的事情。 蔣成祥毫不猶豫地把曾經(jīng)對宋立說過的話,又對沈安新說了一遍。 沈安新這天回鄭府的時候,已經(jīng)有點晚了。 他整個人看著心不在焉的,甚至跟鄭府的一個丫鬟撞在了一起……馮敬源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這一幕,面上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來,眼里卻閃過一抹得意。 沈安新之前整天惦記著蔣震無心做事,就已經(jīng)讓鄭逸不滿了,這以后…… “多跟人提提沈少爺如今的情況,他這個樣子,什么時候失足落水了也說不定。”馮敬源再次對著身邊的人道。 打從一開始,馮敬源就沒把沈安新放在眼里,之前對沈安新處處忍讓,也不過是想要讓鄭逸放心。 但他也不可能讓沈安新一輩子…… 看著遠(yuǎn)處的沈安新,馮敬源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之前在京城,這沈安新就一點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受不了,到了這會兒,說不定就要不想活了…… 不過是被狗咬了一口,不想著報復(fù),就那么要死要活的……他還真看不上。 馮敬源自認(rèn)對沈安新很了解,覺得沈安新說不定會去尋思,卻不知道,這回他還真想錯了。 沈安新確實很在乎貞潔,非常非常在乎。 他雖然從小被人當(dāng)男人養(yǎng),但他母親的言傳身教,總還是讓他把自己當(dāng)成雙兒的,被人強暴,對他來說簡直就跟天塌下來了一樣。 一開始發(fā)現(xiàn)天塌下來了的時候,他想要需求蔣震的安慰,但蔣震沒有理他,他的想法,就徹底變了。 他過得不好,就巴不得所有人都過得不好才好。 馮敬源這次來江南,是帶了人的,沈安新自然也是帶了人的,因著他現(xiàn)在在跟著鄭逸做生意,他還跟自己父親的很多舊交重新恢復(fù)了往來。 也因此,他就知道了一件事。 那位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周大人,來江南了。 沈安新自幼生活在京城,對那位周大人,是非常了解的,也清楚這位周大人最是嫉惡如仇,還非??床粦T太后一系的官員,對鄭家也早就有意見。 之前鄭逸的二叔,那位鄭大人獻上賭博用的紙牌,就讓他無比氣憤,狠狠地參了鄭大人一本。 當(dāng)然,因著太后現(xiàn)在極為討厭他,他這一參不僅沒有參到鄭大人,反而讓太后對鄭大人很是同情,私底下補貼了一番。 “周大人……”沈安新喃喃了一句,然后看向自己身邊的人,讓他們?nèi)ゴ蚵犚幌?,那周大人到了哪里了?/br> “少爺,我們?nèi)ゴ蚵犓鍪裁窗??”沈安新身邊的小廝不解地問道。 “你問那么多做什么?去打聽就行了?!鄙虬残碌?。 沈安新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他那個小廝當(dāng)下不敢再問。 沈安新把小廝打發(fā)走,便躺下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光大量,而這個時候,那小廝已經(jīng)打探到消息了:“那位周大人已經(jīng)來了江南了,這會兒正在萬和縣,離這邊約莫兩日路程?!?/br> “你確定?”沈安新問。 “少爺,我是在鄭家的下人那里打聽到的,聽說鄭少一直很關(guān)注他,讓人盯著他?!蹦切P道。 “哦……”沈安新點了點頭,拿出紙筆寫下了一封信,然后交給另一個手下:“你帶著信去找周大人,把信給他……出去的時候要是鄭家人問,別說你是去找周大人的,就說你要幫我回京送信……路上也小心點,別讓人跟蹤了?!?/br> “是,少爺?!蹦鞘窒聭?yīng)了一聲,接了信就走了。 沈安新和馮敬源這兩個人,鄭逸對前者很放心,覺得這沈安新雖然手段閱歷都缺,但至少不是什么壞人,相比之下,他對馮敬源就很提防了。 要是馮敬源突然讓手下人離開,鄭逸絕對會派人盯著一點,但沈安新派人離開,他卻并未在意。 不過,他多少覺得沈安新這人……有點扶不起來。 他是盼著沈安新能發(fā)展起來的,這樣他就只和沈安新一個人合作了,結(jié)果……這沈安新跟來了江南,卻不見他好好地去做生意…… 鄭逸不過是突然想了下沈安新,之后,就將之放開了,倒是琢磨起蔣震的丈母娘過壽的事情來。 蔣震對趙金哥很重視,對趙劉氏和趙富貴也很重視,這回趙劉氏過壽,他當(dāng)然要去看看,再送個不錯的禮。 鄭逸以前給長輩送禮,送的都是字畫玉石之類的東西,但他琢磨著,這些趙劉氏應(yīng)該欣賞不來。 “讓人用純金去打造個送子觀音備著。”鄭逸對著手下道。 府城那邊的清風(fēng)樓既然暫時不開,蔣震就認(rèn)真籌備起趙劉氏的壽宴來,何西村一時間愈發(fā)熱鬧。 蔣震的金震鏢局,是給何西村帶來了巨大變化的。 何西村很多人都在碼頭那邊找到了工作,如此一來,何西村的百姓的日子,便過得好了起來,他們對蔣震,也越來越感激了。 而他們感激蔣震,對蔣家自然也就不太友好了。 “蔣老太,這趙劉氏的如今可風(fēng)光呢,可惜你當(dāng)初把蔣震趕走了……” “是啊,你可是把一尊金菩薩給趕了出去了!” “唉,你家現(xiàn)在這日子……要是蔣震還在,你們拿用得著這么苦?” …… 何西村的百姓對著蔣老太道。 蔣老太以往聽到這樣的言論,都是非常非常生氣的,但這次,她卻低下頭去,然后快步回了家。 回家之后,蔣老太立刻就看向蔣成祥:“成祥,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個貴人愿意幫我們見到那位欽差,然后告狀?” “娘,是真的!”蔣成祥道:“那位貴人心地善良,才會幫我們?!?/br> “可是……告狀……”想到上回去衙門告狀,結(jié)果被晾在門口吹冷風(fēng)的經(jīng)歷,蔣老太有點怕了。 都說官官相護,有沒有可能那欽差也是蔣震那邊的? 蔣震可有錢了,要買通個欽差,也不難不是嗎? “娘,聽說這個欽差嫉惡如仇!而且貴人說了,他是會幫我們的!”蔣成祥道。 蔣成祥早就被蔣震嚇破膽子了,原先那人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時候,他也是不敢去的,就怕最后被蔣震知道丟了命。 但那個貴人一再勸他,又跟他說那欽差極為討厭鄭家,他到底還是動了念頭。 蔣震這樣不孝父母,是可以告他一個不孝罪的! 曾經(jīng),蔣家人就升起過狀告蔣震的念頭,只是沒有成功而已,而這會兒,他們的這個念頭,又生了起來。 只要把蔣震告倒,以后有了蔣震的錢財,他們一家,可不得吃香的喝辣的? 如今何西村的人,基本都站在蔣震那邊,便是蔣家的一些親戚,也不來理會他們了……這村子里,可以說處處都是蔣震的眼線。 蔣家人擔(dān)心被這些人看出點什么,收拾了東西,便連夜去了縣城。 之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蔣成祥和蔣成才兩個人相互之間已經(jīng)鬧到仿佛要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結(jié)果現(xiàn)在有了共同的敵人,他們便又好了起來。 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就到了縣城。 蔣家人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很不好,看著情況都很糟糕,還因為沒人有空洗衣服,全都穿著又臭又臟的破衣服。 沈安新以前從未近距離接觸過這樣的人,一看到,就忍不住嫌惡起來,其中那幾張跟蔣震有些相像的臉,更是讓他見了就討厭。 沈安新也知道,這些人說的不見得是真的,但他還是迫切地想要給蔣震給趙金哥一個教訓(xùn)。 這時候,他要是不做點什么,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如今,他腦海里各種各樣的畫面閃爍不休,有時候是蔣震和趙金哥后悔的樣子,有時候又是蔣震一無所有被他帶走的樣子,甚至他還想象了一下,要和蔣震死在一起。 不管怎么樣,他都不想再看到蔣震和趙金哥兩個人甜甜蜜蜜的,那兩人在一起,簡直就是在用刀子戳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