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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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的奏疏皆是軍國大事,尋常人都得避諱,她坐在一側(cè)像什么樣子,叫人見了,也易生出風(fēng)言風(fēng)語。 青漓只消如此一想,便本能的想要推拒,便聽皇帝懶洋洋的笑了一聲,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br> 青漓聽他此言,細(xì)細(xì)一想,倒也覺沒什么了。 ——皇帝自己都不在乎,她還在乎那些有的沒的做什么。 青漓輕輕應(yīng)了一聲,怕自己在他膝上坐久,叫皇帝腿酸,便站起身,去另一側(cè)搬了凳子,放在了他邊上。 內(nèi)殿的一側(cè)的高高的書架,青漓枯坐著也是無聊,便過去轉(zhuǎn)了一圈兒。 這書架似乎是為皇帝翻閱方便而設(shè),不少書里頭還有他密密麻麻的標(biāo)注,顯然非用來擺樣子。 青漓四下里看了看,又翻了翻,皆是經(jīng)史子集史書兵書,一點(diǎn)涉及風(fēng)花雪月的東西都沒有,光是看著,就能知道到底有多乏味無趣。 ——嗯,一個(gè)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男人。 在心里頭吐槽一句,又看了好一會兒,青漓才勉強(qiáng)挑出一本《二十四史》,回到自己凳子上慢慢翻看。 皇帝只看青漓神色,便能猜出幾分她心思,含笑看她一眼,也不說話,只低頭繼續(xù)批閱面前奏疏。 他與被分成一摞一摞的奏疏,占據(jù)了桌案的大半,青漓與那本《二十四史》,則只占了一角。 他低著頭,神色專注,目光凝重,她亦是低著頭,面色神情卻不似他肅整,眼睛時(shí)不時(shí)的眨一眨,十分靈動,顯然并不曾全心投入進(jìn)去。 《二十四史》又不是什么能叫人讀的津津有味的東西,青漓之前也看過幾回,勉強(qiáng)翻了半個(gè)時(shí)辰,便覺索然無味,將書合上,下巴放到了桌案上,可憐巴巴的看著皇帝。 皇帝摸摸她頭發(fā),憐愛道:“是不是無聊了?” “嗯,”青漓應(yīng)了一聲,看看皇帝面前的那些奏疏,又覺自己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衍郎每日如此,不會覺得煩么?” “有時(shí)候也會,”皇帝實(shí)話實(shí)說,也不虛言,只道:“過一陣子便好了。” “衍郎覺得無聊時(shí),”青漓問他:“是如何紓解的?” 皇帝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搖頭失笑之后,自手邊最遠(yuǎn)的一摞奏疏上取了一份,往青漓那邊扔過去了:“你看一看,便可知曉了。” 坐在皇帝身邊看書是一回事,坐在皇帝身邊看奏疏可就變成另一回事了,這其間的差別,青漓極為明白。 是以皇帝將那份奏疏扔過來,她也沒敢接:“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皇帝漫不經(jīng)心道:“你打開看看便知?!?/br> 他態(tài)度自得,青漓也放下幾分心,伸手握住那本奏疏,第一反應(yīng)便是極厚,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密密麻麻的小楷寫了許多張,細(xì)致的排列整齊,夾在了封皮里頭。 她抬眼看看皇帝,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目光溫和,隱隱含笑。 青漓定了定心,便踏踏實(shí)實(shí)的坐下來,開始翻看那本奏疏。 這么長一本奏疏,上頭全是之乎者也,打的也是官腔,可是——她居然津津有味的看完了! 上書者南遠(yuǎn)伯,上書的目的是為了狀告宣威將軍,跟小學(xué)生偷偷摸摸打小報(bào)告不同,南遠(yuǎn)伯一把年紀(jì),告起狀來堪稱有理有據(jù),奏疏寫的也是洋洋灑灑,聲情并茂。 短短一份奏疏,牽扯了幾十年的歲月,從上一代之間的恩怨,到這一輩兒之間的扯皮,你來我往,好不精彩,南遠(yuǎn)伯接受教育程度高,文采也好,比市面上的話本子寫的有意思多了。 青漓想了想這份奏疏擺的位置,便隱隱能明白幾分,含笑嗔了皇帝一眼,道:“人家叫你評論孰是孰非,你倒好,卻拿來解悶,壞不壞?!?/br> “幾十年的事情了,本就是一把亂賬,哪里說的清孰是孰非,又不是鬧得沒法看,便叫他們之間攀扯去,再者,”皇帝慢悠悠的將手中奏疏合上,看一眼青漓,哼道:“還好意思說朕,你自己不也看的興致勃勃么。” “討厭你,(”青漓將那封奏疏扔回他面前去:“又?jǐn)D兌我。” “誰敢擠兌你,”皇帝道:“哪一次不是你欺負(fù)朕的?” “你最是善辯,”青漓自知說不過他,便起身去,在他面上親了一下,含笑道:“我認(rèn)輸便是?!?/br> 幾番親近之后,小姑娘倒是不似之前拘束,同他相處,也放得開了,皇帝反倒覺訝異:“你倒乖的很……” 他一句話還不曾說完,便聽陳慶在外頭輕聲回稟:“陛下,英國公過來了,說是有要事回稟?!?/br> “怎么老是他來攪和,”皇帝笑的有些無奈,隨即便神色一正:“說了是什么事嗎?” 陳慶推開門,緩緩入內(nèi),道:“并不曾?!?/br> “妙妙,”皇帝眉頭微皺,略微一想,便向青漓道:“先到里間去,莫要出聲?!?/br> 英國公是重臣,此番過來,必然是有要事的,青漓也不欲留此,皇帝話出口,便輕輕應(yīng)聲,往里間去了。 皇后留在宮中之事,不便使外人知,陳慶自去收拾皇帝桌案,另有內(nèi)侍將凳子搬走,眼見收拾的差不多,皇帝才令請英國公過來。 英國公這一次來,帶過來的也是好消息,步子都輕快幾分,近些時(shí)日,因?yàn)槲鳑鰬?zhàn)事而籠罩著一層愁霧的面容,也帶上了幾分歡欣之色。 “——陛下,朔方城,被攻下了!” 青漓人在內(nèi)室,卻也聽得見外頭人說話,聽英國公如此一說,當(dāng)即便反應(yīng)過來,西涼戰(zhàn)事情況轉(zhuǎn)好,大哥興許也可以早些回來了! 只這樣一想,她便禁不住心下暗松,生了幾分喜意。 也不只是她,這句話出來,皇帝更是大喜,追問道:“什么時(shí)候的事?” “五月底攻下的,”英國公面有欣慰,道:“臣方才入宮,遇上了報(bào)訊官,便一道將好消息告知陛下了?!?/br> 皇帝聞聽此訊,半刻也坐不住,便站起身,同英國公一道往不遠(yuǎn)處的西涼地圖處細(xì)看,分析此刻前線如何。 畢竟相隔萬里,加之戰(zhàn)場瞬息萬變,二人只知前線得利,具體的卻也得等消息慢慢傳回,可饒是如此,也是在地圖前看了半日,才各自回位去。 英國公忙完公事,也有了閑心去管別的,定定看皇帝一會兒,忽的一笑,神情中暗有揶揄之意:“——陛下?!?/br> 皇帝對他此刻笑容深感莫名其妙,看英國公一眼,心中微奇,面上卻不顯,只淡淡回了一句:“怎么?” “您是不是,”英國公一雙眼睛都在發(fā)亮,語氣也暗含某種期待,壓低聲音,他道: “——金屋藏嬌了?” 皇帝手指不易察覺的一頓,神情卻是一片云淡風(fēng)輕,輕輕斥道:“胡說些什么?!?/br> “哦,臣胡說~”英國公一臉“別裝了,我都發(fā)現(xiàn)了”的光芒,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向皇帝示意,道:“臉上口脂都沒擦干凈呢。” 青漓將這話也聽得真真的,雖知沒人看得見自己,臉卻也紅了起來。 ——自己午睡轉(zhuǎn)醒便去補(bǔ)了妝,口脂自是新鮮,又在皇帝面頰上親了幾下,想來,便是那時(shí)候不慎沾染上的。 這個(gè)時(shí)候就看出臉皮的厚薄了,青漓躲在里間,無人瞧見都臉紅難忍,皇帝卻是滿臉的淡然,只隨手在臉頰上抹了一把,便面不改色道:“朕方才抹了把臉,上頭沾了朱砂,你大概是看錯(cuò)了?!?/br> “……陛下,”英國公硬生生哽了一下,終于道:“臣還不老,眼睛也不花,分得清什么是朱砂,什么是口脂。” “是嗎,”皇帝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一聲,又指著窗外頭的一叢金燦燦的旱金蓮道:“你看那從花,是什么顏色的?” 英國公道:“自然是金色的?!?/br> “明明是紅色的,”皇帝微笑的看著英國公,一副關(guān)愛智障的神情,道:“朕早說你目力不好,你卻死要面子,不肯認(rèn)。” 英國公:“……” 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皇帝喝一口茶,向陳慶道:“你覺得那是什么顏色?” 陳慶保持微笑:“自然是紅色?!?/br> 英國公:“……” 皇帝又問其余內(nèi)侍:“你們覺得呢?” 皇帝表了態(tài)度,指鹿為馬自然也無甚奇怪之處,一眾內(nèi)侍齊聲道;“自然是紅色?!?/br> 皇帝微微一笑,平靜的看著英國公,道:“你看,只有你一個(gè)人眼睛花了?!?/br> “……”英國公(#‵′):——仗勢欺人的臭流氓! ~ 離開宣室殿的時(shí)候,英國公整個(gè)人都有些不太好,神情郁卒,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沒什么精神。 再看看懷里頭抱著的、皇帝說他眼花,專門賞的一大袋決明子,英國公就更難過了。 這么便宜的中藥,我們家都能扛出幾麻袋來,你堂堂一個(gè)皇帝,專門賞這個(gè),實(shí)在是有點(diǎn)跌份兒吧。 明明就是金屋藏嬌了,居然還不認(rèn)。 不過,你也不要太得意。 我對付不了你這個(gè)無賴,自然有人對付得了——我要告訴魏國公去╭(╯^╰)╮! 英國公比皇帝年長幾歲,曾在西北患難與共多年,感情自是非比尋常,對于皇帝的性情,也能估摸個(gè)八九不離十。 倘若金屋藏嬌藏的是舞女樂伎之流,在宣室殿暗含的政治意味之下,皇帝是絕不會叫過去伴駕的,再想一想前幾日皇后曾入宮探望,加之當(dāng)日英國公親眼所見的帝后親昵,藏的嬌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他沒辦法,可不代表魏國公也沒辦法,大家姑且走著瞧吧,哼╭(╯^╰)╮。 第50章 新浴 六月本就炎熱, 直似火燒一般, 更不必說金陵地域偏南, 愈發(fā)濕悶,二者交疊,更加令人難耐。 青漓最是怕熱的, 加之她運(yùn)道不好, 除去在宮中的第一日, 接下來的兩日皆是日頭高升,酷暑磨人, 只幾日功夫下來,她便有些受不住了。 青漓在宮里頭沒什么熟人,又不便到別處去走, 皇帝怕她無聊, 便叫幾位女官陪著說說話,偶爾涼下來, 也會陪著走走。 陸女官年紀(jì)最長,心思也細(xì)致,見這位小皇后因著天熱蔫蔫的, 神思微動, 倒想起一個(gè)好去處來, 便含笑向青漓道:“娘娘若是覺得酷暑難耐,倒不如往清涼殿泡溫泉去,夏日里最是消暑不過。” 清涼殿居未央宮殿北,多為帝王夏居之所, 以畫石為床,設(shè)紫瑤帳,盛夏時(shí)仍清涼無比,如同含霜,故而得稱清涼殿。 事實(shí)上,皇帝本人是不怎么介意夏日炎熱的,是以這些年來每每入夏,卻也不曾遷入清涼殿去。 再則,雖然清涼殿與宣室殿同居未央宮北端,二者相距卻也難稱近,他處理朝政召見臣子諸事甚繁,如此一來反倒是麻煩。 因著這幾層考慮,直到現(xiàn)在,清涼殿也是空置著的。 青漓進(jìn)宮幾日,繞著宣室殿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也聽季寬提了幾句,倒也知曉幾分大概布局,可聞聽清涼殿里頭有溫泉,卻還是頭一遭,禁不住好奇起來:“——溫泉?” 她神色中略微有些疑惑,搖頭笑道:“倒是不曾聽人提過?!?/br> “自然少有人提的,”陸女官倒不覺奇怪,而是含笑為青漓解疑:“陛下很少耽于此類事,清涼殿去的也不多,身邊又無宮嬪,細(xì)數(shù)之前一位去過的,怕也只有元貞貴妃了。如此,這些年下來,自然漸漸少為人知?!?/br> 她這樣一說,青漓便有些明白過來了。 先帝一朝再加上皇帝臨朝,也有幾十年光景,已經(jīng)足以叫人淡忘許多事了。 清涼殿位于未央宮,又處于宣室殿側(cè),本就有天子專用的意味在,妃嬪能夠來此,多半是天子賜浴,作為一項(xiàng)殊榮存在的。 英宗皇帝與孝慈皇后不睦,這并非什么秘密,想來英宗也不會專門賜浴孝慈皇后,倒是元貞貴妃盛寵,有來此的可能性。 這般一思量,陸女官這樣說前一位去的還是元貞貴妃,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前一位便是元貞貴妃,豈不是說,先帝一朝,還無宮嬪得過這樣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