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元極帝臉色一變,一支袖箭從他手中射中,直中女刺客咽喉。 “??!”元極帝身后的冷筱畫被這血腥的畫面嚇得驚聲尖叫,立刻撲倒在文幼憫懷中,文幼憫緊緊擁住她,周身顫抖。酒砂不敢直視,只低頭緊緊抓住自己的手。 元極帝喘息頗重,忽然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作話: 這一章信息量不錯吧~ 女刺客:真無聊,抓我來讓我罵了元極帝一頓,最后又讓我反派死于話多╭(╯^╰)╮ 哇啊,便當有雞腿! 殺手:當然啦,你臺詞那么多,一句都沒背錯!而且在給你的臉特寫的時候,你那個眼神也很到位啊!——“她面上毫無懼意,盡是嘲諷之色”,將一個奮不顧身、視死如歸的女刺客演繹得淋漓盡致,棒棒噠! 第30章 19.1 車窗上的流蘇搖搖晃晃, 沉曦擁著酒砂安靜地坐在馬車里,馬車往城里的方向走著。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酒砂從他懷里掙了開來,他從上車到現(xiàn)在就一直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一聲不吭。 沉曦微微松手, 像是有些恍然,“我沒事?!?/br> “真的沒事?有沒有哪里傷著了?”酒砂一雙小手在他身上摸索著, 他上車前換掉了滿是血跡的衣裳, 她不知道他哪里受傷了。 “真沒事, 一點傷都沒有?!背陵刈プ∷氖?,盯著她的眼睛, “今天……你怕不怕?” 酒砂頓了頓,咬唇點了點頭。當然怕了,她不會武功,晚秋和流冬二人又沒有近身伺候著,刺客一來所有人都散了, 大家都到處跑。那些刺客下手又狠, 刀刀見血,她也不知該哪往逃。那個時候, 是元禮承一把抓住了她, 她又驚又懼。 “別怕, 沒人能傷你。”沉曦復而擁她入懷, 這幫刺客是得了指令的,沒有傷她們這三個女眷,只著重刺殺皇上, 其次太子??伤€是怕,刀劍無眼,真不小心傷到她怎么辦。 “你來了后,我就不怕了?!本粕熬o緊環(huán)住他的腰身,“你抱著我的時候,我覺得很安心,一點都不害怕了?!笨墒沁@會兒安靜下來,冷靜過后,她的心卻怕得要死,今日刺殺之事,可有他的參謀策劃? 沉曦的關注點和她的大為不同,遲疑了一下,問道:“那、他抱著你的時候,你還害怕?”這是不是證明他的安全感要比元禮承強? 酒砂怔了怔,敢情這家伙是在介懷她被元禮承抱了一把? “太子武藝確實一般般,多虧他有兩個暗衛(wèi)。”沉曦自以為不留痕跡地給元禮承穿了小鞋。 酒砂怔愣片刻,之前還有些許驚懼,可這會兒只覺得好笑了,又道:“殿下當時也是為了保護我,你踢了他一腳,那黑腳印白衫上明晃晃著呢?!?/br> 沉曦不以為意,“當時場面混亂,誰人知是我踢的?”元禮承真要護她,最多拉住她的手便可,可那般裹她在懷便是存有私心了,而且那幫刺客本就奔他而來,他居然還拉著她一起。他當時一見又急又怒,元禮承還不肯松手,他下意識的就一腳踢過去了。 以前他或許不敢和他爭,可是現(xiàn)在她是他的妻子了啊,她喜歡他喜歡得緊,一雙似水的眼睛望著他,滿滿的都是愛意,倒映著他的眼。她心中既然有了他,那他便再也不會放手了。 酒砂不知他心中所想,戳了戳他的胸口,埋怨道:“他的暗衛(wèi)不就見到了?保不準還讓別人看見了?!币亲尰噬虾突屎竽锬锟匆娏耍疾桓蚁胂?。 沉曦一臉正經(jīng)道:“場面混亂,我情急之下不小心踢錯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痹Y承自詡君子,這般抱住她定然心虛,挨了他一腳也不會往外說,那兩個暗衛(wèi)是他的人,自然也會守口如瓶。 酒砂瞪了他一下,“怎么說殿下也是儲君,再如何你也不能對他動手,而且……殿下當時也是為了救我,你這樣踢他一腳總是不妥的。”她心中也愧疚。 沉曦見她一直提及此事,便覺得她在心疼元禮承了,說不定還暗暗責怪自己踢了他一腳。他心中吃味,也難受,便不說話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喜歡、她的順從讓他得意忘形、恃寵而驕,讓他誤以為自己對她很重要,可是這會兒,他忽然像是被她打回原形,落到一個卑微如塵埃的地位來。 “夫君?”酒砂見他面色有些不對,輕喚了一聲。 沉曦心中郁悶,干脆封住了她的唇,狠狠索吻。她是他的。她千萬不能因為今日之事就不喜歡他了,也不能就此對元禮承回心轉(zhuǎn)意了,他錯了就是。 且說這邊,元極帝回宮后,在坤寧宮好生安撫了文幼憫一番,而后將回到東宮歇息的太子緊急召去了御書房。 元禮承到后,見元極帝悒悒不樂,以為他是受今日那女刺客影響,關切恭慰道:“父皇,那刺客怨恨詛咒之語,您不必放在心上。”他祖父元離帝病逝而亡,確非壽終正寢。 元極帝面容深沉,“承兒,你謹記,為君者,切忌當斷不斷?!边@兒子雖文武雙全、聰慧敏捷,可是性情卻有些柔懦寡斷,作為一個帝王來說,他缺乏了必要的雷霆手段。 “兒臣記住了?!痹Y承恭敬聽教。 元極帝起身,在御案前負手而立,憤慨道:“先皇當年便是一時心軟,才種下今日之禍根!” 當年的元離帝不過一介藩王,前朝皇帝白栩生性情憂郁,不善朝政,在其愛妃死后郁郁寡歡,多年來不曾上朝,以至于朝中局勢危如累卵。元離帝在收到白栩生病危的消息后,野心勃勃的他率領自己的軍隊攻打入帝都,奪了帝位。 白栩生在國破當日氣絕身亡,留下一雙兒女,當時的太子白暮雪年僅十歲,他早慧仁德,已能代病父理政。國破那夜,逃出無門的他不愿被俘,懷抱其兩歲的胞妹白思藍自焚而亡。 當時元離帝攻入宮中,竟意外發(fā)現(xiàn)白思藍因被兄長護住,并未氣絕身亡,他一時心軟,未斬草除根。 御醫(yī)將白思藍救活后,她容貌已是半毀,頭頂寸發(fā)不生,雙腿自膝蓋以下遭了截肢,但小姑娘卻十分懂事,很少哭鬧,元離帝便將她軟禁在冷宮之中,此宮無名,但宮中之人都暗暗稱為公主殿。 元離帝奪位后,大膽地對前朝之臣招降納叛,在他的統(tǒng)治下,大滿朝日趨安穩(wěn),漸呈國泰民安之象。卻不料,二十一年前,前朝歸降、俯首稱臣的丞相晏之殊竟膽大妄為,趁當時還是太子的元極帝大婚當日,與前朝余黨里應外合,將年已十七歲的白思藍救出宮外。晏之殊的詐降之舉,使得大滿朝朝堂經(jīng)歷了一次極大的動蕩,當時朝中許多前朝遺臣人人自危,此番動亂幾近動搖國祚,后稱“晏相之變”。 元離帝當年身已抱恙,此難之后強撐病體,殫精竭慮重整朝堂,因傷神過度,次年便駕崩了。而前朝公主白思藍,因有余黨庇蔭,二十一來年潛逃在外,成為大滿朝的禍根,只要她活著一日,前朝余黨復國之心便不死! “白思藍此人心機深沉,極其隱忍,”元極帝警告道,“絕對不容小覷?!?/br> 他當年曾誤入公主殿中,在見過她一面之后,次日便勸元離帝殺之??稍x帝看著這個堅強的小女孩長大,心有憐愛,并無答應。晏相在知元極帝起了殺機之后,不惜暴露自己,冒著晏家被滅門的代價救出白思藍。 此亂過后,晏府一百六十八口人,由當時還是太子的元極帝揮淚監(jiān)斬。 “兒臣謹記于心,若有朝一日抓到前朝公主,必當場誅之,不留后患!”元禮承堅決道。 元極帝頷首,“為君者,心必殘忍,不得多情?!痹獦O帝憶及往事,龍目微脹,他拍了拍元禮承的肩膀,“你性子仁德,深諳為君之道,卻也寡柔多情,行事不夠果敢,沉曦與你性子互補,切記萬萬不可失之?!?/br> 元禮承沒有回話,此事是他難解的心結。在表妹被賜婚之前,他求過父皇、也求過母后,可他們還是將表妹賜給了沉曦。 “承兒,身為皇帝,在你羽翼未豐之前,倘若你將最愛之人推向那萬眾矚目之位,她在享受萬丈榮光的同時,也會遭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暗箭。”元極帝一字一句道,“江山與她,你只能選其一。” 元禮承沉默久久,忽而抬頭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道:“可是父皇,您并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br> 元極帝聞言,雙目凌厲,震怒道:“你是朕唯一的嫡子,江山只能給你!難道你要為了一個女人舍棄我大滿朝的江山!她既已為臣妻,你日后身為君主,便要把握分寸,不得做出亂綱之事!” 元禮承垂首,“兒臣……知道了。”頓了頓,他低聲道,“父皇若無事,兒臣想去看看母后?!?/br> 震怒過后,元極帝起伏的胸口漸漸平緩了下來,“你母后今日受了驚嚇,方才睡下,明日早上再去看她吧!” “那兒臣……先回宮了?!痹Y承失意,低頭沒有看他。 “承兒,”元極帝語重心長道,“你是朕江山唯一的繼承人,不止朕對你寄予厚望,滿朝文武,天下百姓,亦是如此,現(xiàn)在的你不可以沉湎于兒女私情,當以江山為重。” 大滿朝面雖繁榮,實則根基不穩(wěn),承兒若登基,必要有一個娘家強大的皇后相助。大將軍冷成手握重權,自小跟他一起長大,忠心耿耿。他有意讓將軍府與大滿朝三公、外加一個丞相聯(lián)姻,可以說一個將軍府便籠絡了半個朝堂,他在暗中牽制著。大將軍的幼女外表天真、城府頗深,可以說是皇后的不二人選。而承兒心心念念的酒砂,莫說是個孤女,就算其父母在世時,他們這一房也未曾有過半點顯赫名聲,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其年邁外祖,而且還有一個整日闖禍的弟弟當拖油瓶,若承兒要立她為后,斷無半分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兒臣知錯了?!痹Y承抬起頭來,雙目通紅,“兒臣日后,定當以國事為重?!彼负螽斈晔苋思岛?,生下他后壽元大減,他父皇常說希望趁來得及的時候,帶他母后去遨游大滿朝的大好江山。從他幼年起,父皇就一直讓他參政,如今朝中良臣眾多,倘若前朝公主落網(wǎng),那離他父皇退位也不遠了。他一直在努力著,希望有朝一日能獨當一面,讓父皇安心退位,余生陪母后游山玩水。 小劇場(蹲在小黑屋里委屈地抹眼淚):大家都說我比較好看,于是今天我被麻麻關起來了qaq 第31章 19.1 次日, 沉府。 又是日曬三竿,酒砂趴在床上,裸背上遍布著點點殷紅, 昨夜他好像……有一點點粗魯, 連要了她兩次霸道得緊,一聲不吭的, 反倒是她叫得…… 酒砂想到昨夜發(fā)出的聲響, 臉都有些熱了, 粗魯一點,好像也有些別致的快感。 這家伙, 真的是日均一次,偶有放過,第二日總要尋著借口補回來。 酒砂喚人進來伺候,春曉和半夏二人端著盥洗之物進來,酒砂隨口問道:“姑爺呢?”平日休沐的時候, 她醒來他都在她身邊的, 重陽他可是連續(xù)休沐三日的。 “小姐,一大早宮中就來了消息, 說是圣上急召姑爺入宮呢?!贝簳源鸬?。 酒砂一怔, 這才想起昨日刺殺一事。昨夜她本來也是在想此事的, 可是讓沉曦一折騰就給忘了。 其實, 酒砂有些懷疑晚秋和流冬二人,這二人明明武功很厲害,可昨日那樣的驚險時刻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們兩個會武, 這二人也不擔心她會出事?酒砂頓時心中有些驚懼,那些刺客果真是沉曦派來的人,他們早得了沉曦的命令,不得傷她,所以晚秋她們才會放心。而且,沉曦最后還故意留一活口,借那女刺客之口罵了元極帝一個狗血淋頭,此事只怕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狗皇帝!酒砂頓時想了起來,前世晚秋奔向元禮承出劍之前,也罵過他這么一句話!酒砂頭疼,晚秋她們不單純是沉曦派來監(jiān)視保護她的人,也是身負前朝血債之人。 李稱奇和古還寒二人恭敬守在御書房門口,御書房里,只有元極帝和沉曦二人。 沉默許久,元極帝開口,“昨日之事,不許再犯。” “臣妻不可欺,若殿下再欺臣妻,臣還會再以下犯上?!背陵毓Ь吹卣f著大逆不道之話。 元極帝瞥他一眼,“朕昨夜已與他說清,過陣子朕會給他賜婚?!?/br> 沉曦沒有說話了,元禮承的心在酒砂那兒,就算給他賜一百個女人,對他來說也是枉然。 元極帝嘆了一口氣,“你今后不可這般隨性了?!?/br> “臣知曉?!背陵亟o了他一個臺階下。 元極帝沉思久久,抬眸開口,“抓到白思藍,朕可以賜你一道空白圣旨?!?/br> 恭敬立在御案前的沉曦聞言看了他一眼,“圣上這般迫不及待。” 元極帝沒有說話,沉曦微乎其微嘆了口氣,朝他走去,“請圣上伸手?!?/br> “不必?!?/br> “請圣上伸手?!背陵毓虉?zhí)道。 沉寂片刻,元極帝方才伸出手來,沉曦三指探上其脈,凝思片刻,“圣上思慮過重,已傷了根本,再多藥石亦是枉然,不若想開些。” “務必抓到白思藍,將前朝余黨根連株拔?!痹獦O帝反握住他的手。 沉曦收回手,“臣說過,前朝之事,臣絕不參與?!?/br> 元極帝胸口微微起伏,似在強壓住心中怒氣。 “圣上不宜動怒,若無事,臣先告退了?!背陵刈髁艘灰荆笸巳?,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后,元極帝重重嘆息一聲,拇指極其用力地按著太陽xue,幾乎要掐進皮rou中。 五日后,賜婚圣旨下,將軍府四小姐冷筱畫被賜予元禮承為妻,擇日成婚。今年已近年底,想來成婚最快也要明年了,大滿朝絕大多數(shù)婚期都會定在春秋進行,太子大婚,開春的話未免有些急了,如果不急的話,當是定在明年秋天。 圣旨一下,將軍府好不熱鬧,前來恭賀的賓客絡繹不絕,門庭若市,連同將軍夫人的娘家太師府也跟著沾染了不少榮光。 花園里,夕陽西下,酒砂倚在亭中飛來椅上,雙目略有失神地望著碧綠的荷塘,塘中的晚荷已是綻放到極致,略顯老態(tài)了。清風徐徐,連綿的荷葉如水面波動,飄來陣陣荷香。 不知為何,在聽到元禮承被賜婚的消息時,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不知在失落什么。冷筱畫,娶的是冷筱畫么,她心中有些不舒服,仿佛他娶的要是史利云,她心中便能好受些。 她發(fā)了許久的呆,待回過神時,沉曦已經(jīng)在她身邊落坐。 “回來啦。”她抬眸,淡淡一笑。 “嗯?!彼袢丈⒅档迷?,一回來便見她一臉惆悵,似心事重重。 酒砂主動擁住了他,將臉貼在他胸口。 他抱她在腿上,酒砂則將臉埋在他脖子,不說話,安安靜靜的。 自從臨海山歸來后,二人的話便有些少了,二人似都懷揣心事,除了夜晚熱情些,白日似也比以前冷清了幾分,酒砂終于意識到,他們二人之間出了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