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擰眉，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隨便怎么污蔑我都行，但說我對金鐘下手，我都有些不能忍！

    “怎么了？譚總，我現(xiàn)在就跟你說我的猜想，我不會運氣那么好吧，一下子猜對了。”孟杰笑了。

    我有些討厭他這樣自以為是的模樣，歸根到底，他妻子的死并沒有讓他打消找到真相的念頭，反而像是更加激起了斗志，他也成功地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見我不說話，孟杰繼續(xù)發(fā)難，“那也就是之前的猜的都不對，金鐘可能也是一個受害者，他可能只是幫你去做這些事情，他只不過是再幫你而已，他可是一個為了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人。我還記得上次有同僚去金鐘家里，發(fā)現(xiàn)他有一間密室，里面掛的全是你的照片，根據(jù)調(diào)查，你們大學(xué)是同學(xué)，他從大學(xué)就喜歡你了。他那么愛你，你無論提什么要求他都能答應(yīng)吧？周游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們給弄出來的，一個會所老板，會跑到周游的小破公司給周游打工？還不是為了讓周游得上那種不治之癥！”

    孟杰是一個厲害人物，他原比我想象中要知道得多，無論他是猜到的，還是手里握著一些不能偵查立案抓我的證據(jù)，都仿佛是在提醒著我，見好就收，畢竟金鐘真的是不在了，沒有人再為我的為所欲為買單了。

    我回頭看著孟杰，笑了，“孟警官有些話，可真的不能亂說，你要這樣一直污蔑我的話，我只有報警來維護(hù)我的權(quán)益了。”

    我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孟杰起身，也不再多問下去。

    他看著我，只說了最后的四個字，“好自為之?！?/br>
    我笑了，“不犯法的人，會得到法律的保護(hù)的。”

    “能跟工商局局長一起開店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跟金鐘哪個不觸犯了法律？”孟杰似乎又來了興致，居然跟我提起了老肖。

    孟杰所知道的，遠(yuǎn)遠(yuǎn)要超出我的想象。

    “孟警官，您現(xiàn)在的想象力，可真是豐富，工商局的局長都被您給脫下水了？我要有那個能力，我現(xiàn)在還做什么老板，介紹介紹人給人送錢吃錢不就行了！”我說話的時候十分輕松，卻心如刀割。若是金鐘真的想的是毀滅自己來讓我后半生都安生，他付出的代價也太沉重了。他也許早就知道以前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查得水落石出，所以才會設(shè)了這么大個局。他是那么一個有能力的人，我怎么會相信他死了，一次意外，金剛死了，他可以利用自己父親的尸體來裝成自己，用自己的死來結(jié)束所有的東西。

    我想，方子還有些事情沒有告訴我，畢竟我只糾結(jié)在金鐘的死之上，沒有考慮過我跟金鐘的形勢有多復(fù)雜。

    孟杰走后，我接到了老肖的電話，周末他會來售樓部，依舊是我住所樓下的那個售樓部，不過因為樓已經(jīng)售罄，所以售樓部也一直都空著，一直想改一下做個其他的什么，卻也一直都沒有想到。

    周末與老肖約定的時間一到，他就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售樓部的門口了，他顯得蒼老了許多，眼袋看起來更加嚴(yán)重了。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跟我說明了來意，“曉菲，現(xiàn)在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說兩家話，金鐘這件事情呢，牽扯太多了，我們其實一直都想把你們一家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你有個龍氏，目標(biāo)太大，而且你還一直都被警察盯著，金鐘也是一樣。”

    我望著老肖，他似乎是來安慰我的，似乎是來告訴我金鐘這樣做的原因是什么。

    我低著頭，一旦想起金鐘，我的胸口就有些隱隱作痛。

    老肖嘆了口氣，“弟妹啊，真的是對不起了。金鐘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來跟我商量了，我也勸不住他！”

    我猛地抬眼看著他，“他現(xiàn)在死了，你們說什么都對了！”

    我開始怨恨金鐘所有的關(guān)系，我怨恨這群人最后讓金鐘用生命換了他們的一世安穩(wěn)！

    老肖大概是已經(jīng)猜到了我會冷眼嘲諷，他顯得十分平靜，繼續(xù)說道，“這事兒真怪不得方子，其實一直以來方子都不參與這些事情的，他有資源，只是給金鐘提供資源的。你也別恨方子，一家人，也不用這樣置氣。”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老肖，“一家人？老肖，你看得明白，確實，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可是我想要這些嗎？！”

    老肖急忙起身按住了我的肩膀，似乎要讓我冷靜一點兒，“我知道，我都知道！弟妹啊，這是迫不得已呀！金鐘做決定，誰能攔得?。?！”

    “為什么不告訴我？”我抱著自己的頭，guntang的淚水落了下來。

    老肖苦笑，“告訴你，能改變什么？金鐘要做的事情，誰能攔得住??？之前我就提醒過他，對付周游可以采取合法的方式，他怎么做的？！其實啊，如果你們早早就走了，也就沒有這么多的事情了。”

    老肖跟我的想法大致是一樣的。

    那一天，我跟老肖推心置腹，他告訴了我很多關(guān)于金鐘的事情，金鐘表面看起來是雷厲風(fēng)行的人，可他多少還是有些心軟，譬如金東賢，譬如陳冰，他要是當(dāng)時接受老肖的意見，直接將這些人跟周游一樣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死了，然后帶著我走了，后面的所有遭遇我們也都不會遭遇。

    此時，窗外下起了雨，我多想沖到雨中暢快淋漓地淋一場，可秋日的雨跟夏天不同，秋天的雨軟綿綿的，風(fēng)輕輕一弗，就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我沒恨任何人，真的！”我抬眼看著老肖，擦干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前幾天孟警官來找我了，他知道得太多了，讓我也明白了，金鐘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不僅僅是為了我，也為了你們這群兄弟?！?/br>
    老肖有些慚愧地點頭，“可不是嗎？我們還真是對不起他，一起做事，一起承擔(dān)，他每次都沖到最前頭。也怪我，過兩年就該退休了，他總說，這些事情要不解決，我這個休可能就退不了了?！?/br>
    我含著眼淚，笑了，我自己都知道我強(qiáng)撐起來的笑容肯定很難看，但我卻偏偏要保持微笑。

    “弟妹，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盡全力！”老肖跟我語重心長地說道，“還有就是你，別把自己困在這個圈子里了，該結(jié)束的始終就要結(jié)束的。還是應(yīng)驗了金鐘說的那句話，有緣無分始終有緣無分，他用了畢生的愛給了你，足夠了！”

    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無話可說了。

    “老肖，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沒有抬眼看老肖的表情了，我似乎難以消化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像是一個沉沉的石頭壓在我的心頭，讓我難受極了。

    老肖再度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段時間難受我都理解，我感同身受，你一定要堅一點，不要辜負(fù)了金鐘的一片心意。家里的兩個孩子還需要你呢！”

    我點了點頭，揉著鼻子，手肘撐在桌子上，我不應(yīng)聲了。

    他走了兩步，又是停了下來，“哦，對了，那個警察我找人送到郊區(qū)去了，你也別擔(dān)心了，沒有人會再碰這個案子了。”

    孟杰說自己調(diào)離是方子做的手腳，老肖若不是不來告訴我，我也會認(rèn)為是方子做的，完全沒想過方子是否有那么神通廣大。

    金鐘的死亡真的讓我的世界徹底安靜了，方子偶爾過來給兩個孩子送點東西，但總是著急著走，每次來就跟我說兩句話，“姐，我來看看妮妮跟念鐘！”“那個啥，姐，我還得去醫(yī)院看瑜兒，我就先走了。”

    妮妮跟念鐘以為考慮到我，也不敢挽留方子，但方子一個禮拜雷打不動地會出現(xiàn)。

    劉鴻渝也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似的，再也沒有消息了。

    就這樣，我留在了成都，再沒有離開。

    時間過得很快，看著兩個孩子漸漸長大，我忽然對有些事情釋懷了，金鐘跟方子的選擇也是形勢所迫。念鐘上初中，妮妮上高中那會，方子一如既往地過來，當(dāng)他說要走的時候，我叫住了他，“你留下來吃飯吧！”

    屋里瞬間安靜了，我也懶得解釋，進(jìn)了廚房開始做菜。

    當(dāng)所有人都圍上了餐桌，門鈴被按響了，我起身去打開了門，一個小男孩站在門口，渾身都有些臟，他一見我，眼睛一亮，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很舊的寸照，看了看照片，又是看了看我，有些失望地?fù)u頭要走。

    我有些好奇了，走上去，我很快就注意到那照片是我大學(xué)時候的證件照，他的手里怎么會有呢？！

    我一把搶過了男孩手里的照片，“你是誰，你拿我照片做什么？！”

    男孩只有十來歲的樣子，跳著要搶回自己的照片，“把照片還給我，你不是我媽，你跟我媽一點兒都不像！”

    男孩的話讓我愣住了，他拿著我的照片說是他媽？那張照片一定是我，我記得很清楚，我的頭發(fā)是胡亂扎的，有些耳發(fā)還被照相的人p過，導(dǎo)致耳朵的地方有些菱角！

    “這個照片是誰給你的？”我男孩的衣領(lǐng)，大吼道！

    ☆、第390章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譚曉菲

    “這個照片是誰給你的？”我男孩的衣領(lǐng)，大吼道！

    證件照并非是普通的照片，況且還是大學(xué)的時候的照片，這么一個小屁孩怎么會有呢！

    方子跟了出來，看了那孩子一眼，似乎也有些不明白了。

    男孩怎么都不說照片的來歷，方子拿過我手里的照片，驚訝，抬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男孩，“照片從哪里來的？！”

    “我憑什么告訴你們，我都說我找錯人了，把照片還給我！”男孩紅著臉大吼大叫。

    我跟方子遞了個眼神，“把他帶進(jìn)屋里！”

    隨手我拿了照片放開了男孩，快步走進(jìn)了屋里，男孩在乎照片的程度遠(yuǎn)遠(yuǎn)超乎我的想象，不用方子強(qiáng)制拉他進(jìn)屋，他就跟了進(jìn)來。

    我進(jìn)了屋里坐在沙發(fā)上，將照片扔在了茶幾上，念鐘湊了過來，看了照片，立馬驚呼，“媽，這不是以前的你嗎？”

    即便是念鐘見我曾經(jīng)的照片不多，但他還是認(rèn)出了我的樣子。

    妮妮也呆呆地看著照片，或許是曾經(jīng)的我跟她的母親蕭子怡長相有幾分相似，她竟看出了神。

    男孩進(jìn)門見我家里還有兩個小孩，也沒硬來搶照片，而是攤手在我面前，“把照片還給我，沒有照片，我就找不到我媽了！”

    我擰眉，“你媽？”

    “對，這是我媽，我爸經(jīng)常拿這張照片看，這個人一定是我媽。”

    方子聽到男孩的話，就笑了起來，“你知道這個照片的主人是誰嗎？你爸？你爸憑什么拿著別人的照片說是你媽！？”

    男孩見自己的話沒有得到認(rèn)可，更加著急了，叉著腰大吼道，“這個是我媽，真的是我媽！”

    我笑了，看向了那個男孩，“你媽叫什么名字？”

    男孩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了茶幾上的照片上，說起他mama的名字的時候，他有些難過，“譚曉菲……”

    可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詫異，我開始打量著眼前這個男孩。他渾身有些臟兮兮的，但穿著打扮還算得上小康，他的五官，沒有跟任何我認(rèn)識的人有相似之處，他長得平平無奇，我實在也想不起來我十年前有這么大個兒子。

    “譚曉菲？你知道你面前的這個阿姨叫什么名字嗎？！”方子看著這個男孩。

    男孩猶豫了，半天才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他們說譚曉菲就住在這個小區(qū)，我一家一家找過來的……”

    方子正要說話，我立即抬頭看著方子，“方子，你帶著兩個孩子先把飯吃了?！?/br>
    方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帶著兩個孩子去吃飯了。

    我這才是拍了拍身旁的沙發(fā)，對男孩說道，“坐，阿姨有些話想要問你?！?/br>
    你男孩抿了抿嘴，一直都盯著茶幾上的照片，我知道那照片對他似乎十分重要，所以就安慰著他，“你你跟阿姨說實話，阿姨就把照片還給你，而且阿姨還有可能能幫你找到你mama！”

    男孩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警惕，坐在了我的身邊。

    我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秦鐘?！?/br>
    我腦子里立即繃緊了一根弦，金鐘？秦鐘？！

    我笑著看著秦鐘，“好名字啊，你爸叫什么名字？”

    秦鐘眨巴眨巴了眼睛，沒有回答我，反而是看著我問道，“這個跟我爸肯定沒關(guān)系吧？！”

    我笑了，“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了，你剛剛不是聽到我兒子說了嗎，這張照片是我以前的照片，就算是我可能說謊，我兒子不可能說謊的！對了，我兒子叫念鐘……”

    當(dāng)我說到這里的時候，秦鐘眼圈有些泛紅了，張著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的嘴唇激動得不得了，一直都在顫抖。

    我拉了秦鐘的手，“告訴我，你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叫……叫秦浩?！?/br>
    秦鐘的回答讓我大失所望。

    “你來找你mama，為什么爸爸沒有一起來？”我放開了秦鐘的手，準(zhǔn)備要去拿照片還給他了，這世上叫譚曉菲的人那么多，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況且這張照片雖然是我的，不過也不排除誰偷盜了我的照片，對孩子撒了一個慌。

    “我爸病了，在醫(yī)院里，我偷偷來找mama的。”秦鐘開始低著頭抹眼淚。

    我渾身一怔，把照片拿給了秦鐘，“你爸病了，你就更應(yīng)該陪在爸爸的身邊，你出來找mama，他不會生生氣嗎？！”

    秦鐘拿著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了自己的衣服兜里，起身，但似乎有些念念不舍，他忍不住再次詢問，“你是叫譚曉菲嗎？你是我mama嗎？！”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餐廳里正在吃飯的兩個孩子，“我生過誰我心里清楚，你應(yīng)該回去問問你爸，這張照片從哪里來的？！我敢肯定，我沒有生過你。”

    秦鐘有些不死心了，他抿了抿嘴說道，“阿姨，我知道不是您生的我，但是這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您？！”

    他忽然用起了敬語，似乎并沒有之前那么排斥我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是我，沒錯?！?/br>
    聽到我的肯定回來，秦鐘跪在了我的面前，跟我磕頭，“阿姨，請您跟我去見見我爸爸吧，他可能快死了！”

    我蹙眉，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像是認(rèn)定了我是他媽，可嘴里卻見外地稱呼我為“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