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小偷這種事只要不是與自己相關(guān)的，田覓是沒有興趣摻和的。

    倒不是冷漠無情，她向來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一夜無話，倒是在百寶袋里面的發(fā)現(xiàn)讓她興奮得著實睡不著覺，不光是那些航模令人感到震驚，而屋子中間的那個工作臺更令她高興。

    那個工作臺擺在那里，上面還有未完成的工作，還有一疊紙的記錄數(shù)據(jù)，那就足以說明梁老師曾經(jīng)在那個工作臺上制作過飛機模型。

    想到這里她心頭一跳，說不定那些航模都是梁老師做的，或者有一部分是他做的。

    那么他是怎么長時間呆在百寶袋里的呢？他是靠什么呼吸的？

    難道說兩百年后的人已經(jīng)可以呼吸另一種氣體為生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梁老師明明跟在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好多年，甚至他在這片天空下生活得更久。

    田覓清楚地記得，他是1942年就到了這里。

    想到還剩下的幾個倉庫，田覓就完全睡不著了——說不定，某個倉庫里面就有備用的氧氣呢？或者有制造氧氣的東西。

    在她想來，梁學征背著一個大氧氣瓶工作應該是不可能的，最可能的就是像潛水艇一樣，有某個可以把其他氣體轉(zhuǎn)換成氧氣的裝置。

    哦，不！

    不用其他氣體，水就能分離出氧氣！

    田覓興奮地寫了一個水分離的化學方程式，而后不再猶豫，再一次帶了一牛皮紙袋子空氣，進了百寶袋。

    伸手在墻壁上差不多的位置觸摸，然而這一次她折騰了許久，還是沒能找到指紋鎖。

    這是怎么回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已經(jīng)折騰得筋疲力盡，再不好好休息調(diào)整一下，她說不定就要在百寶袋里窒息了。

    無奈之下只得先放棄，由此，田覓下定了決心，決定每天晚上都去探索一下百寶袋，直到打開那剩下的幾個倉庫為止。

    次日一早，天陰沉著，寒風刮得更緊了。雖然沒有下雨，卻隱隱有下雪的征兆。

    秦海天果然借到了一輛二八杠自行車，一大早吃了早飯就道：“我聽廣播，天氣預報說有雪，咱們還是早點出發(fā)吧！”

    田覓倒是有點過意不去：“海天哥，其實你不用專門陪我走一趟，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是了?！?/br>
    “不是專門陪你去的，我有本很重要的筆記落在柳樹灣了，得帶著！要不然我也不會專門跑這一趟?！?/br>
    田覓便不好再說什么，穿戴妥當，拎著給村里人帶的東西跟著秦海天出了門。

    秦海天把幾個網(wǎng)兜掛在了龍頭上，田覓手里還拎著一個，跳上了他車子的后座，兩人飛快地往王井鄉(xiāng)去了。

    饒是緊趕慢趕，到了柳樹灣也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了，還好田覓帶著幾個燒餅，在大灶上燒一鍋水泡一泡就可以當一頓午飯了。

    沒等田覓把誰燒開，村上的鄰居聽說秦醫(yī)生回來了，都過來打招呼，有的送來幾個糖饅頭，有的拿著幾個雞蛋……一會兒功夫，秦海天家堂屋的八仙桌上就堆滿了年貨，這里面甚至還有干木耳、紅棗、花生之類的。

    在左鄰右舍送來這些東西的時候，秦海天也將帶來的東西分了不少給他們，算是禮尚往來。

    兩人胡亂吃了點飯，田覓就用竹籃拎著準備好的祭品往北山亂葬崗子去了。她本來沒打算讓秦海天跟著去，單秦海天開口就道：“你還記不記得楊狗順？”

    田覓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走吧！”秦海天接過她手上的籃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田覓看著前面男子高大的背影，一顆心怦怦直跳。

    艾瑪，不帶這么嚇人的啊！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還有更嚇人的在后面呢。

    北山亂葬崗子在魚池村和柳樹灣之間，有一條小道沿著南灣河，穿過一片桑樹林就到了。

    這個時節(jié)，桑樹枝都修剪得光禿禿的，只剩下了桑樹根還在田地里，一眼望過去，平野開闊，連田地里覓食的麻雀都能看得清楚。

    桑林里泥土都已經(jīng)干了，只有極少的低洼處還留著淺淺的水塘，從桑林里穿過去，快了許多。

    兩人很快就在北山亂葬崗子上找到田覓父母的墳，然而眼前的情景令田覓很是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

    面前的墳頭被挖得亂七八糟，白骨被扔得到處都是。

    田覓驚駭?shù)乜粗矍暗囊磺?，驚駭?shù)卣f不出話來。她反復在四周看：“海天哥，我們是不是走錯了？這里是我阿爸姆媽的墳嗎？”

    秦海天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怎么說死者為大，入土為安?，F(xiàn)在死人都埋下去十年了，還被人把墳挖成這樣，任誰看見了也不會好受。

    他看了看地上濕潤的泥土，神色一凝：“你看，這泥土還是松軟的，證明剛挖開了不久?！?/br>
    見田覓怔愣地瞧著他，解釋道：“前幾天剛下過雨，要是以前就被挖開了，泥土被雨淋了之后會板結(jié)?！?/br>
    田覓點點頭：“誰這么惡毒？難道知道我要回來？”

    這瞬間她甚至懷疑會不會是韓家做的，張來娣因為錢廣的死可能會恨上他們，這一點田覓早就想到了。只不過那時候覺得即便張來娣心里再有怨恨，也奈何不了她。

    而現(xiàn)在看著被挖得連七八糟的父母的墳墓，田覓氣得直發(fā)抖，用力拽緊了拳頭。

    幸好他們這才來準備把田成夫婦的墳修整一下，隨身帶了鐵鍬。

    秦海天鏟開一堆土，在下面找到了石碑，石碑上原本只有田成的名字，半年前新添了田覓姆媽韓冬英的名字。

    他小心地將一堆白骨撿拾好了，重新放進被砸得稀爛的棺材里面，說道：“一會兒我去街上重新買一副棺木……我們今天得在這里住一晚了。”

    田覓心里難過，聽他這樣說，并沒有反對。

    “咦，這是什么？”秦海天從泥地里撿起一物，遞到田覓面前。

    那是一顆白珠子，比顧慎行送給她的珍珠略大一點。

    田覓接過去，拿手帕出來擦拭干凈：“好像是玉的，海天哥，你看！”

    秦海天湊過來：“真是玉，還是很不錯的和田籽料！這里怎么會有一顆玉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