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爭吵
田覓下車之前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心情,下了車之后還笑著跟白楓揮手告別。 望著少女眉目靈動的笑以及轉(zhuǎn)過身去的俏麗背影,白楓只覺得心頭又酸又軟。 其實,他出來并不是真的因為公司有事,這個時候才剛剛上班,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不過是找個借口送田覓出來罷了。 主要是他怕韓春英提出來的要求田覓不好拒絕,稀里糊涂地就答應(yīng)了。 白楓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一直到少女纖瘦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座位旁,那里有田覓給他做的一雙棉鞋。 田覓做的是兩片瓦一腳蹬的式樣,滾口處是跟鞋幫同樣的黑色燈芯絨,不過一個用了橫紋一個用了豎紋,簡單大氣,卻又不失美觀,不像家里保姆做的鞋子那么土氣。棉花鋪的厚實,又比買來的皮鞋暖和、輕巧。 白楓撫摸著棉鞋,眼角漸漸濕潤了,他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夠穿到女兒親手做的棉鞋。 白楓看著路旁的皚皚白雪,一個人在車子里坐到了天黑,直到路燈暖黃的光投到車里,他才再次發(fā)動了汽車,緩緩離去。 回到白家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飯點,保姆趕上來問:“白先生,要不然幫您煮點面條?” “不用了,我不餓!”白楓徑直上樓去了書房。 不過片刻,拍門聲傳來:“白楓!你給我出來!” 寬大的書桌上,煙灰缸里已經(jīng)滿是煙頭。白楓煩躁地皺了皺眉,在煙灰缸里再次按滅了煙頭,起身去開門。 他有種直覺,要是再不開門,那聒噪的婆娘能把門給拍倒。 “開門!開門!開——”韓春英拍得太用力,猝不及防之下,門被拉開了,她險些跌進去。 一抬眼就見白楓唇角掛著涼薄的淺笑,似乎正嘲笑她的狼狽。偏偏韓春英剛想發(fā)作就被滿屋子彌漫的煙味嗆得劇烈咳起來,咳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媽的!這個死男人,自從十年前去了國外就開始不陰不陽的,看她的時候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嘲諷姿態(tài),襯得她像個跳梁小丑。 韓春英火冒三丈,氣得想打死他。 書房里面的味道太嗆人,韓春英只得暫時退出去。 白楓站在門邊,一手扶著把手,一手還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打火機:“不進來了?那好,我關(guān)門了!” 韓春英都要氣死了,抖著手指著白楓:“你!你——” “我什么我?要說就進來說!不然我關(guān)門了!” 面對男人這副樣子,韓春英甚至感到絕望。因為十年前的事,這么多年以來,這個男人在人前一直表現(xiàn)得一副夫妻情深的樣子,在人后就這樣死樣活氣的。 甚至,這么多年,他們從來沒有同過房。 剛開始的驕傲令她放不下身段對他主動示好,而后這男人睡書房就睡習(xí)慣了,總是以工作忙為由,一直也沒有回過房。 她記得有一次他應(yīng)酬回來,喝多了,她明明已經(jīng)脫了他的上衣,卻還是被他推開了。 當時他的表情十分嫌惡,就像她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臟東西。那一次,讓她屈辱極了。 從此以后,不管兩人在人前表現(xiàn)得怎么伉儷情深,在人后始終相敬如冰。 韓春英好不容易才把滿腔的憤怒壓下去,沉著聲音問:“白楓,我問你,你是不是就眼睜睜地看著清清這樣,不管了?” 白楓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習(xí)慣性地在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不管了?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歐洲最好的醫(yī)生,骨髓也在配型中……” 話沒說完便被韓春英打斷:“配型,配型!都這么久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這要配到猴年馬月去!” 白楓嗤笑一聲:“難道就因為這樣不配了么?” 韓春英毫不示弱,也哼了一聲:“醫(yī)生都說了,親人的骨髓更合適!” 白楓不由拔高了聲音:“我們倆不是都驗過了嗎?就連明澈都去驗過了!難道你要驗老爺子的?” 韓春英似乎就在等著這句話呢,聞言立刻道:“不是還有田覓嗎?她跟明清才是最親的人!” 白楓眉頭直跳:“到底是不是最親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嗎?” “你!” “自欺欺人!” 白楓扔下這句話,大步就出了。 他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去了大別墅西面的耳房,這里曾經(jīng)是白家老太太的繡房,現(xiàn)在老爺子就一個人住在這里。 似乎知道他會來,老爺子正在泡茶。 “來嘗嘗!上次秦家小子帶來的武夷大紅袍!”白云澤倒了一杯茶給他遞過去。 白楓坐下來,接過杯子卻沒有喝,只是嘆了口氣。 “又吵架了?” 白楓哼了聲,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就是個瘋婦!一天到晚自欺欺人!謊話說多了,自己也信了!都把旁人當傻子呢!” 白老爺子就嘆了一聲:“你呀,這么多年了,哎……” 許是面對父親,饒是白楓這么大年紀了,聲音里還是不自覺帶了點委屈:“爹!我心里過不去那道坎兒!” 白云澤也跟著嘆了一聲:“當年的事情是大家一致做出的決定,老三兩口子……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 白楓痛苦地抱住了頭:“是!老三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他就只有那么一個愿望!他只想我們好好照顧?quán)镟?,我們已?jīng)把孩子弄丟過一次了,這么多年,孩子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我怎么還忍心傷害她?” 白云澤沉默了一瞬道:“沒有查過,誰知道呢!或許她也不合適!” 白楓搖搖頭:“不,您知道的,我跟老三是雙胞胎,而她們倆長得那么像,如果說我們家有一個人合適,我覺得一定是她了!” “既然這樣……” 這一次白楓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爹!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我們已經(jīng)害了老三一次,總不能繼續(xù)禍害他的女兒!” “你……你胡說什么!”白云澤氣得臉上的皺紋皺成了一團,“那件事給我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許提!” 白楓痛苦地嘶吼:“爹!他只有一個女兒!那是他唯一留在這世上的血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