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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滿城都說該嫁了在線閱讀 - 第1節(jié)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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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城都說該嫁了》

    作者:青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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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正是六月,烈日當(dāng)空,空氣中除了不遠(yuǎn)處飄來的燒餅香氣,還夾雜著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臭氣,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再加上這燥熱的天,只讓人心里生出一個字——煩。

    幾個守城甲士懶洋洋地靠在城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瞅著遠(yuǎn)處的官道,日頭高了,難免就有些眼花,這一晃眼,視線突然被一輛馬車占滿。

    倒也不是說那馬車有多么闊氣,只是駕馬的馬夫渾身都藏在黑袍里,還戴著個斗笠,很是惹眼。馬車速度極快,卻也極為穩(wěn)當(dāng)。

    一看就是有問題!

    甲士們登時來了精神,吆喝著揮散開坐在城門邊無法入城的流民,提著手中纓槍,才站直,那馬車就到了近前。

    “車內(nèi)何人?來自何方?”

    一個甲士上前一步,警惕地盯著馬夫。

    那馬夫冷哼一聲,張嘴,卻只吐出一個字:“滾?!?/br>
    聲音冷冷的,不耐煩至極,語氣很重,似乎還有點(diǎn)焦灼。

    見他這么不客氣,后頭的幾個甲士臉色一沉,張嘴正要喝喊回去,馬車簾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拿著個物什。

    當(dāng)先的甲士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手。

    修長干凈,紋理細(xì)膩,乍一看,好似一塊上品好玉雕琢而成。

    輕輕的咳嗽聲從里面?zhèn)鱽?,隨即傳出的,是青年男子低沉優(yōu)雅的聲音,仿若琴弦輕撥:“對不住,天氣大了,他火氣也大?!?/br>
    甲士這才回了神,看清男子掌上的東西,臉色陡然一變,忽地就跪到地上,慌忙道:“屬下,屬下不知貴人降臨……”

    后面的甲士們云里霧里,他跪下正好讓開了視線,眾人的目光落到男子手中的玉牌上,也沒甚稀奇的,只是刻了個大大的“靖”字。

    然而這群人還是臉色齊變,呼啦啦地又跪了一地。

    “都起來吧?!?/br>
    男子收回手,聲音淡淡的。恰好有風(fēng)拂過,馬車簾子被風(fēng)拂開一角,最前頭的甲士抬眼便看到了馬車中的人。

    驚鴻一瞥。

    那人靠在車壁上,烏發(fā)松松散開,臉色有些蒼白無力,漆黑的眸中卻星彩流動,璨璨生輝。

    玉質(zhì)金相,韻致風(fēng)流。

    果真是——

    那甲士心里驚嘆,卻又聽到馬夫冷然一哼:“還不讓開?”

    狗仗人勢!

    甲士暗啐,站起身來,和其他人一起讓了道,目送這輛馬車離開。

    待這馬車一走,便有人小聲道:“是靖王府的那位?”

    “可不是,聽說是前幾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派人到業(yè)陽請來的……”

    “皇上還親自派了人去接呢,不過看這樣子,該是被那暴脾氣的車夫甩遠(yuǎn)了?!?/br>
    “這山高路遠(yuǎn)的,來得也忒快。”

    ……

    ***

    “發(fā)什么呆呢?帶你來聽?wèi)?,你的魂還被勾走了不是?”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只手,左右晃了晃,“樓湛,樓大人,你倒是回句話啊?”

    樓湛甫一回神,看到這么只手,頭皮一麻,毫不猶豫地一巴掌給他扇了過去。

    陳子珮“嗷”的一聲慘叫,連連退后幾步,嘶嘶抽著冷氣:“他們說你不像個女人就罷了,你還真給自己生了副男人力氣?”

    樓湛不理會他的裝模作樣,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茶碗。清澈的茶水隱約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樣,尚且年輕,尚有些青澀。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茶杯里一碰,那茶水立刻蕩起漣漪,少女略顯青澀的面孔也模糊成了一團(tuán)。

    后背微微驚出了汗,樓湛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陳子珮——活的。

    他怎么還活著?不是早死了?

    “阿湛,你別用這種看死人的目光看我啊,我滲得慌?!标愖荧槺凰吹妹倾と唬澳氵@生了幾日大病,是不是有點(diǎn)分不清真實(shí)虛幻了?”

    陳子珮心里有些擔(dān)憂。

    莫不是這病生在腦子里?樓湛自今早醒來后,就顯得有些奇怪。

    樓湛搖搖頭,推開茶碗,揉了揉額角,在心中理清了一些事,強(qiáng)壓下翻騰不休的情緒,終于在陳子珮欣慰的目光中開口說了一句話:“幾月幾日了?”

    果真是腦子里的病,連時間都不知道了嗎?

    陳子珮嘆了口氣:“盛元七年,六月十日,正是上浣。本官犧牲自己陪著你,你倒好,一直一副冷臉,給誰看呢?!?/br>
    盛元七年嗎?

    樓湛若有所思。

    畢竟,昨晚她明明還在地牢里刻著日期,大概數(shù)到了盛元十年六月。入夜時地牢里極為濕冷,她瞇著眼四處看也只能看到鐵欄桿與陰暗的邊角,還有不遠(yuǎn)處滴著血的刑具。

    剛看到刑具,她便被獄卒拉了出去,用帶了倒刺的藤條鞭打。入獄兩月,她早就痛得麻木了,迷蒙間,突然有些難過。

    失去親人,失去朋友,朝廷上累累罵名,民間里四處討伐。就連她被構(gòu)陷入牢后,也沒有一個人來看看她。

    為什么?

    樓湛心中無數(shù)疑問,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等再睜開眼時,竟然躺在樓府,她的房間里。

    隨即陳子珮來訪,順便就把她帶出來散散心。

    理順了前后,樓湛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恐慌。

    無論如何,這輩子是不能重蹈覆轍的。

    “陳子珮?!背聊肷?,樓湛開口,聲音里有些猶豫。

    陳子珮正歪著頭聽著樓下戲子吚吚啞啞地唱著《木蘭從軍》,剛才說的話都拋到了腦后,聞言鼻音上揚(yáng):“嗯?”

    “……冷臉是不是會得罪很多人,讓人不敢親近?”努力回想了一下,樓湛擰著眉,不恥下問。

    壓根沒太注意她在說什么,陳子珮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聲。

    就是因?yàn)檫@張臉?

    樓湛再度沉默。

    既然上蒼又給了她一次機(jī)會,她是不是應(yīng)該改變點(diǎn)什么,來改變以后?

    這樣想著,樓湛僵硬地動了動唇角,恰好陳子珮側(cè)過頭來,看到她這幅別扭的表情,突然露出一個不是他被雷劈了就是樓湛被雷劈了的痛苦表情。

    “……阿湛,你臉抽?”

    樓湛:“……”

    一場《木蘭從軍》唱完了,陳子珮起身拍拍衣袍,望了望天色,回頭笑:“當(dāng)是未時末了。”

    樓湛眼皮都懶得翻一下,她回想來回想去,都只記得前世這段時間她的確大病,但陳子珮根本沒來看她,更沒拉她出來聽什么戲。

    這和前世不合,她還是慎行為好。

    出了戲樓,陳府的馬車就等在外頭,陳子珮當(dāng)先鉆進(jìn)馬車?yán)?,樓湛思考了一下,也進(jìn)了馬車,抬眼看到一臉怪笑的陳子珮,眼皮不安地跳了跳。

    陳子珮笑呵呵:“阿湛,我一大早就去了樓府照看你,又帶你出來聽?wèi)?,你看……?/br>
    樓湛沒有什么表情:“你在樓府隨便搬兩樣瞧得上的東西去吧?!?/br>
    就樓府那破敗樣,乍一進(jìn)去還以為是哪家放置了十幾年的破屋,桌子椅子不是斷胳膊就是瘸腿,誰瞧得起??!

    陳子珮腹誹,依舊笑呵呵:“這不是我的青梅回京了嗎?我面皮薄,不好意思單獨(dú)去見她,咱倆一塊去,給兄弟我壯壯膽,如何?”

    這還真不如何。

    樓湛慢吞吞地想,這家伙面皮越來越厚了,居然敢說自己面皮薄……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需要她陪著壯壯膽,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樓湛直截了當(dāng):“不去!”

    “我出錢,幫你家補(bǔ)屋頂!”

    樓湛:“……”

    想到外頭下大雨屋內(nèi)下小雨的樓府,樓湛干咳一聲,“去!”

    陳子珮眉開眼笑:“好兄弟!”

    “弟”字才出口,外頭傳來陳府馬夫做賊般小小的聲音:“少爺,到了?!?/br>
    樓湛隨著陳子珮跳下馬車,抬頭望了望面前高大的院墻,再一看附近,是條僻靜的小巷。

    都提前踩好點(diǎn)了?